“也是了，家苑这个孩子，连我的话都不听，何况是你这样丫头片子的。今天晚上的汤，她肯定没喝了吧。”
南宫纽烟说着，扶着额头，其实家苑的态度这般强硬，她做娘亲的如何不心疼，只是身在豪门大院的，谁能有自由呢？
当初，她不也是一招走错，误了自己嫁给皇帝的路么？
那一段厚重的时光，不管在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剜在心上，这才是她最阴沉，最灰暗的心思深处，自己没有办法与姐姐争夺的荣宠，若是能让家苑抢回来，那就好了。
嘉盈知道此时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老夫人认定的事实，什么时候有翻盘的可能呢，她微微地想了一下，说道，“老夫人明察秋毫，大小姐的确是只吃了几块藕片。”
“我知道，家苑啊，就是太过于倔强，还以为自己是神佛，可以不食人间烟火。”
南宫纽烟说着，目光突然之间凌厉了起来，倒是让嘉盈心中一惊。
“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件事情。”
南宫纽烟并非是真的在商量，而是在命令自己。
其实作为穆家苑这么多年的贴身侍婢，嘉盈对主人的感情还是有的，如今南宫纽烟既然想要借自己的手达到监视穆家苑的目的，她从中摆动一二，也是无可厚非的。
毕竟是背叛主子的事情，嘉盈一想到这个罪名，心里头还是火辣辣的疼。
“你不要以为这是背叛，其实你是在帮忙。”
南宫纽烟的声音清浅，但是很有力道，她手上的翡翠手环，在烛光的掩映下，散发出了十分诡异的光。
“老夫人，其实嘉盈的能力尚浅，若是要让我做些暗中观察的事情倒是可以，若是委以其他重任，就怕让老夫人失望。”
南宫纽烟笑道：“我这都还没开始给你指派什么任务，你就与我讨价还价起来了么，看来你不是真心拜服于我，算了，你走吧。”
南宫纽烟的话音落下，整个空间都开始散发出阴冷的意味来了。
“老夫人赎罪，嘉盈只是害怕会误了您的事。”
嘉盈忙辩解道。
“其实我这个人看人，从来不会关注他做事的能力，都是爹娘生养的，谁又比谁蠢笨呢，不过就是那一颗心罢了，若是不忠不义，再聪明都没有用，反之，若是忠诚，再忠厚的人，我都调教的出来。”
这寥寥数语，已经让嘉盈的心悬了起来，她跪拜在地上，许久，才说：“嘉盈若是能得了老夫人的调教，那是嘉盈此生的荣幸。”
“上一个这么与我说话的人是秋玲，只是她做了一件不很妥帖的事情，倒是让我不得不放弃她了。”
放弃这两个字从南宫纽烟嘴里云淡风轻地吐出，却像是萃了毒液一样的，秋玲不是成亲去了么，怎么成了南宫纽烟嘴里办事不得力的人了呢。
如此想着，嘉盈就强颜欢笑道：“秋玲年纪轻轻，做事未必完全得了老夫人的意。”
“这个小蹄子竟然想要捡着高枝儿飞，若是纵了她去祸害别人，岂不是很不好么。”
南宫纽烟说着，眉眼之间生起了淡淡的戏谑来：“不过，我终究是给了她一个好归宿的，北园的那块墓地，倒是可以安她的魂了。”
如此说着，她的眼神便重新聚集到嘉盈的身上，说：“我想，你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倒是不至于像是秋玲这个小丫头片子这么蠢吧。”
嘉盈哪里还听得进去南宫纽烟接下来的话，她的头上早就渗出了细碎的汗珠来，连说话，都不那么利索了。
“奴婢奴婢虽然平庸，但却是全心全意要效忠老夫人的，这一点拙心，还请老夫人明白。”
南宫纽烟笑道：“傻孩子，我如何不懂得你，如今家苑对我的误解颇深，你也不需要太说什么，她不愿意喝我的的药膳，也没有关系，顺着就是了，只是，有一件事情你必须告诉我。”
嘉盈的眼神中带了细碎的光，今天的这一道性命，她不单单是为了自己挣的，更是为了她的家人挣的。
“老夫人请问。”
“家苑是不是暗自找了大夫，给她开了损伤自身的药。”
嘉盈微微怔住，她贴身伺候穆家苑这么久，对她隐晦的秘密自然可猜到一二，不说别的，就单单是穆家苑总要喝下的银耳羹，就足以说明她有心计要掩饰。
在南宫纽烟的面前，自己又能装什么哑巴呢。
“奴婢有所猜测，但是不敢确定。”
“只是穆武侯府的内医都是我的人，即便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也不可能如此长久，家苑是不是在外头认识了什么人。”
要说认识什么人倒没有，只是穆家苑喜欢养植古古怪怪的植株，府里头又缺这样粗养的种子，所以隔三差五的，会有外头的花匠到府里头来。
“能从外头来的人，也就只有花间阁的花匠了。”
“我便是太过纵容她，她要什么，能将就的就将就了，倒是忘了这一出，你回去给我仔细观察，记下往来花匠的姓名，我会派人找你了解。”
南宫纽烟说完，又用手搓揉了太阳穴：“好了，你快点回去吧，要不然，家苑久久没有看到你，不知要生出什么样的疑惑来了。”
如此说着，便是挥了挥手。
嘉盈如何不想走，膝盖是钻心一般的疼痛，起身的动作却是干脆利落的很，她说：“是，老夫人。”
“老夫人，这嘉盈在大小姐身边这么久了，您如何能信她的倒戈。”
一刻钟之后，砚冰已回到堂屋之内，用薄荷脑油抹开了南宫纽烟额头上的皱纹。
“就算不是她，我也有千百种的方法知道家苑的情况，我若选了她，是她的荣幸。”
“嘉盈这个小姑娘平日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倒不像是一个有争强之心的人。”
砚冰一边说着，一边掌握着手中的力度，每次到了风雨归来的前夜，南宫纽烟的额头就像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愁雾，她的头风病每每犯了，要再消下去很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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