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在享受这种感觉，这一点，伊玫再清楚不过了。
然而，只有在这方面，伊玫对于这种逐渐升起的绝望毫无办法。
伊玫急忙从兜里掏出手机，想要将手机关掉。
然而，不停闪烁的屏幕上，武装情报系统冰蓝色的界面开始一种毫无规律地抖动，画面如撕裂般模糊，那些图像和文字已经彻底扭曲了。
伊玫用双手只有用双手抓住手机才能保证颤抖的手指能够触碰电源键，她的心脏以比刚才更加剧烈的频率开始跳动，只是为了能够将手机关上。
然而电源键就像是失灵了一般，无论手指如何用力长按，无论过去几秒，那错乱的画面也不会暗下来。
“该死啊”
发现无可挽回的伊玫只能用力将手机砸向地面，然而——
窗外的少女，只是如胜者般挑衅地收起了笔记本电脑，然后挥了挥自己的手机。
“果然有这种东西呢？”就算被半覆式的头盔挡住脸，少女那得意的神情就算隔着头盔玻璃也能感受到，“这个a可以控制那个项圈启动吧？好像是”
少女冲着一脸惊恐的伊玫缓缓地竖起了三根手指：“可以用三次？”
“别！”伊玫不顾已经被砸得支离破碎的手机，猛地扑到了防弹玻璃旁。
就算因为玻璃的隔音而让少女的声音变了不少，但是伊玫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而隔着玻璃，依旧能看见零铃正在与那位少年搏斗着，少年那伸出了短而尖锐利爪的手随便就能在墙上轰开一个洞，就连防弹玻璃被他的拳头打中了都会颤抖几下。
但是声音，却被几乎完美地隔绝了。
而零铃只是不停地借着那些箱子躲闪，同时寻找机会反击。
“这只老虎抓老鼠的游戏，可以结束了。”而少女只是冷漠地盯着零铃，然后摁下了手机上那个用于让监督员强制管制少年犯的行为，名为“强制监督”的只能用三次的手机软件。
那是伊玫第一次看见零铃有那种反应。
她脖颈上的黑色项圈上的指示灯开始闪烁着红光，原本灵活的动作突然就变成了一个趔趄，整个人颤抖着俯下身——
伊玫不知道这个管制究竟有什么效果，但是她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会让人舒服的事情。
然后零铃就被那名少年一脚踹到腹部，整个人猛地撞到了墙壁上。
“不！”伊玫撕心裂肺的叫喊被防弹玻璃无情地隔绝，她捡起了身边的箱子，用尽全身的力量砸到了防弹玻璃上。
振动的巨响在这个房间内回荡，那些被子弹撞出的裂痕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但是离防弹玻璃碎掉还差得很远。
这一层本身并不明亮的灯光却足以让伊玫看清对面的房间发生了什么。
她不想去看，但是又不得不去看。
身体机械般地抄起一个又一个的箱子砸向挡在眼前的防弹玻璃，但是只是不断振动发出轰响的玻璃巍然不动，像是那些箱子全砸到了伊玫那剧痛的心里。
少年走到了身体因为抽搐而几乎蜷成一团的零铃身边，用力揪住了零铃那银白色的长发，将她直接拧了起来。
而零铃还在用颤抖的手腕上最后被允许的力量抓住军刀，准备刺向少年。
“居然还能动么？”与少女那微微有些好奇的口吻相反，她的指尖则是毫不犹豫地摁了第二下。
零铃脖颈上项圈的红色指示灯以更快的频率闪动着，零铃那用最后的力道拧住军刀的手指就像是触电一般松开了，整个身体已经不是在颤抖而是在抽搐了。
零铃那部分从少年的指尖散乱地批下来的长发挡住了脸，让咬着牙的伊玫根本看不见零铃的表情。
“你们！给我！住手啊！”绝望渐渐爬上心头的伊玫脑袋已经一片混乱了，她甚至将她背后背的箱子都扔了出去，然而那个黑色的箱子砸上去的效果也和房间原本的那些箱子差不多，砸在了玻璃上，然后倒在了一边。
而对面的房间，少年将拧起来的零铃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然后猛地一脚踩在了零铃的脑袋上。
甚至产生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毕竟以他的实力全力一脚，一般没有正向魔力的人不说身体会散架，内脏都会直接被粉碎。
本以为零铃已经彻底坏掉了的少年刚想离开，却发现脚上传来了一股力量。
浑身因为愤怒和恐惧交织而颤抖的伊玫，瞥见了这一幕。
几乎用尽全力克制着不断闪耀的项圈管制功能的零铃，伸出抽搐的手指去，揪住了少年的裤腿，然后，抬起了脸。
被散乱的银白色长发遮挡住的眸子里漏出了微弱的金色光芒，伊玫唯一能看见的，只有那颤抖的嘴唇所吐出最后一个词。
伊玫不懂唇语，但是，只有这一个词，她只要看见，就永远都忘不掉。
——快走。
那是她的记忆深处，永远都无法逃脱的。
噩梦。
“你这家伙”少年刚想说些什么，一脸不快的少女就已经沉默着摁下了最后一次强制监督功能。
零铃脖子上项圈的指示灯已经彻底飙红，这一次，她连抽搐都没有了。
银白色发丝后那抹金色的光芒彻底消失，整个人已经如断线木偶般一动不动了。
伊玫想要喊叫，却发现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飞速地旋转。
剧痛占据了她的大脑，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唯一能够听见的，只有少女刻意靠近了伊玫，那被防弹玻璃阻挡了一部分的声音：“这个破烂我们就带走了，你别和我们作对，我们就不会对你怎么样，相信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相信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仿佛一个信号彻底占据了伊玫的大脑，脑海里瞬间提升到极限的剧痛让伊玫的意识彻底断线了，整个人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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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姐你不用出手我也能拆了她的。”少年不快地用脚蹬了蹬已经一动不动的零铃。
“你要是拆了她，合作方可就不满意了。”给她们病毒的那位神秘的人给出的条件即是——病毒可以随便他们使用，但是要带一名叫零铃的械人回来。
昨天半夜接到的内线情报，参与警戒这个电子巴别塔任务的有一个械人，就叫零铃。
少女摘下了半覆式的头盔，用手轻轻抹了抹自己的脸和喉咙，下一瞬间，她的脸就像蜕了一层皮一般地改变了，头发从褐色短发变成了浅浅的红色短马尾，眸子也从灰色变味了深蓝色，原本带着几分成熟的二十来岁女性面庞变成了和少年年纪相仿的精灵少女面庞，尖尖的耳朵上穿了两个的银白色耳环。
“我相信你的实力，但是我们没有这么多时间。”少女走到零铃身边，蹲下抓住了零铃的胳膊，像是拖着垃圾一样拖着零铃向电梯走去。
能够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样貌和声音，这就是少女的魔法。
但是除此之外，她还特意去学了靠道具进行的易容术，这是为了能够帮和她一起执行任务的少年化妆而学习的技能。
加上，她们还有内应，这也是她们今天能混进来的原因。
“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么？”看了少女一眼的少年向着少女伸出手去，“老姐我来帮你拖啊？”
“你还有事要做，我先坐电梯上等你。”
少女说着便向着远方已经熄灭了灯光的电梯走去，而少年先是疑惑了一下。
直到他听见了安全楼梯入口处合金挡板被吱嘎吱嘎地掀开的声音，以及那猛烈的枪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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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站住！”刚破开十六楼安全楼梯处挡板和门的凯冲进这片同样阴暗的空间中，便看见了一个身着武勤作战服的少女拖着一另个见习武勤向深处走去。
那不是菲，但是那人身上的作战服是菲的。就算光线阴暗只能看见背影，凯也能作出这样的判断。
然而对方只是无视了他的警告，头也不回地继续向更深处走去。
“再不停下来我就要——”凯刚举起霰弹枪，经过多次执行任务磨练出的经验让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右侧阴影里那突然暴起的杀意。
因为外骨骼的辅助让他即便没有正向魔力强化的身体也能够猛地向着左侧闪避，同时抬起手里的八70霰弹枪对着右侧直接扣动扳机！
瞬间喷发的实弹弹丸形成倒锥的弹幕瞬间覆盖了右侧的一大片区域，然而对方就像是提前察觉了一般躲开了这死亡的弹幕。
凯用训练处的流畅动作迅速拉动护手上膛，以极的角度调整了枪口，直接对准对方第二次扣动了扳机。
然而凯的动作再快，对方那毫无畏惧般瞬间出手的拳头带着巨力敲打在了八70的枪管上，直接让飞溅的弹丸打到了一边的仓库防弹玻璃上。
在对方试图抓住八70枪身的瞬间，凯已经做出了放弃枪械的决策，右腿外骨骼上的武勤制式军刀瞬间向着上方弹出，抓住军刀刀柄的凯借着外骨骼的弹力直接猛地一刀削向了对方的头颅！
刺耳的尖啸在军刀和爪子上拉扯出的火花中爆发，这短短瞬间的对抗谁也没有占到便宜，也让凯看清了对方是一名虎种的兽人少年，虽然对方的年级比他这么多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对方那切实的杀意让凯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手下留情的机会。
他身上的轻型外骨骼能够强化他的速度和爆发力，虽然以速度为优先，但是依旧让他能够拥有同正向魔力开发等级5级一样的力量，若是瞬间爆发力更是可以媲美6级甚至7级。
他的魔法让他可以通过磁力控制金属，也就是说加上他挥刀时用魔法对军刀的加速让他刚才这一刀的力量已经达到了超过正向魔力开发等级9级的力量。
但是刚才这短短的交手让他感觉到些许不妙的是对方单纯的力量就能够挡住他的攻击！
凯放弃和对方硬拼，而是在这一刀没有占据优势之后直接用左手手掏出左腿外骨骼上的马卡洛夫手枪抵近射击！
而对方，则是直接用自己的“爪子”挡下了这些9毫米子弹。
按理说，就算正向魔力能够强化肉体，对于这种近距离实弹射击，也不可能说是直接用肉体阻挡。
但是就算不用视力，光是听见轰响中那仿佛金属碰撞的声音就知道了。
对方手上戴着黄铜色的金属拳套，并不算长但足够致命的爪子透过拳套缝隙伸出来，而子弹则全被拳套挡了下来！
“来啊！别怂啊！”
少年那金色的眸子向着凯挑衅的同时直直地冲着凯挥出了一拳，袭来的角度让凯甚至不能使用左手的手枪反击而是只能用右手的军刀阻挡！
“哐！”凯感觉自己是接上了一柄巨锤，对方的拳套也是金属做的，这也意味着凯的军刀在同对方碰撞的瞬间，也能施加自己的魔法用磁力强行减缓对方拳套的速度。
但是即便如此，对方这一拳虽然没有让凯的军刀脱手，却依旧弹开了凯的军刀。
对方是兽人有先天的优势，也就是说对方的正向魔力开发等级至少是10级。
而对方则是欺身压向凯，挥动爪子，轻易地打飞了凯左手的手枪。
明白被擅长近身作战的敌人逼到这种距离的自己已经陷入劣势的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他没有继续试图拉开距离，反而收起了军刀猛地迈出一大步改变了自己的位置，同时试图用擒拿技巧去制服少年。
“找死么？”而少年冷笑了一下，没有使用任何技巧，而是纯凭力气架上了凯的擒拿。
凯全身发力靠仅剩的身高优势压住了少年，然而却并没有成功压制。
少年猛地转动手腕，直接用爪子切向了凯身上的外骨骼。
虽然没能破坏，但是确实让凯左手外骨骼发力瞬间弱了一点。
“哼哼！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和我比力量？”
少年顺势猛然发力，直接将凯的身体整个转半圈砸到了地上，然后对准凯的脸向下挥拳。
凯急忙抬起左胳膊格挡，少年的拳头与凯的左胳膊碰撞的瞬间巨大的力量让左胳膊的外骨骼都发出了令人不安的噪响，瞬间让左胳膊麻木的剧痛几乎让凯以为自己的胳膊断掉了。
“去死吧——”少年刚说完这句话。
“是的，去死吧。”凯就冷冷地回应。
因为，这一切，都进入了凯计算之中。
凯的右手，碰到了之前因为被他放弃而掉在地上的八70。
这一瞬间，他疯狂催动自己的负向魔力流向右手，魔法瞬间控制八70在他的手里转了一圈进入他的手中，扳机自动就位到食指上，清脆的上膛也被魔法同时完成。
这一切都不过是在一秒间完成的，也是如此绝境让凯完成了这平时难以完成的动作。
右手的外骨骼爆发的力量让他直接甩起八70的枪口顶在了少年的额头上。
果然如他所料，少年一定会反制他的擒拿，把他砸到地上，他之前那一大步的位移看似是为了更方便地擒拿少年，实际上是为了让倒在地上的他能够更好地摸到八70。
“它给我的勇气。”凯话音未落，已经扣动扳机。
察觉到不对劲的少年急忙试图避开。
虽说避开了枪口，但是已经无法完全避开霰弹枪这凶狠的弹幕。
巨响与浓烟中，凯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少年可能会因此而血肉模糊，但是这毕竟就是厮杀——
“哐！”
凯感觉自己的脑门被锤子敲了一下，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推出了好几米。
这股力量带来的已经不是疼痛，而是晕眩了。
在渐渐陷入黑暗的意识中，凯所看见的，是捂着自己那被烧焦的刘海和不断留着鲜血的额头的少年手指缝里，那凶狠的金色光芒。
少年确实避开了大部分弹幕，但是霰弹的范围本身已经足以削开他的额头。
只不过，凯算错了一点。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猛虎的咆哮，席卷了整个十六层的阴暗。
虽然少年是虎种兽人，但并不是真正的老虎。
对于少年而言，他的额头，是比他的身体任何一个部位都坚固的地方。
就算头发会被弹幕烧焦，就算额头血流如注，就算那里的肉也被子弹撕碎，就算会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就算少年捂住额头的手指缝里都在冒烟。
但是，因为少年避开了大部分弹幕，所以，不会致命。
“我要杀了你！”凯已经被少年反击的一脚直接踹晕了过去，而因为疼痛而显得有些癫狂的少年在确认伤口的流血正在渐渐止住之后，向着凯躺的方向猛地踏出了一步。
然而，他的脚步就这样停了下来。
因为，某种让人窒息的腥味，在这个十六层开始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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