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对着幽歌问道,“可查出是谁伤的崔府君?!”,
鬼王怒睁双眼,咬牙切齿道,“本王若是知道是谁做的,难道不会把他碎尸万段么?与你废话这么多作何?”,
纵然无忧在三界位列神君,可幽歌是鬼界的王,在地位上等同天帝,何况修为更是甚过无忧,所以幽歌根本没有给无忧半点面子。
“不如让本君看看崔府君,或能知道是谁做的?”,无忧说道,
“不必了,我地府的事,轮不到仙界管”,幽歌根本信不过仙界的仙君,抱胸站在跟前,身后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等,严阵以待。
无忧在地府碰了钉子,只得回到忘忧阁,盘算着去人界。
一阵肉呼呼的旋风撞到她怀里,“神君,降灵好想你”,
无忧捏了捏她头上的团子,柔声道,“降灵,回来了”,
降灵仰着脸,嘴里塞的鼓鼓的,吧唧吧唧,圆脸嫩的能掐出水,肌肤莹白光润。
无忧失笑摇头,“从昆仑山回来了?”,
“是啊”,降灵点头,委屈说道,“凤族的族长总说小夭闭关,不让我见她,老狐狸回来后,又含糊其词的,降灵去昆仑山求王母,谁知她也不愿管,降灵气的不理她,就回来了”。
“西王母辈分尊贵,在她面前,你可不能胡闹”,无忧叮嘱道。
“知道了”,降灵拉着无忧的手,“神君,我们去凤族见小夭罢,只要你去,肯定能见上的”。
“你方才不是说狐狸去看她了么?怎么说?”,无忧问道,
“狐狸说,小夭让她回来了,说是凤族的事,她自己解决”,降灵巴巴说道,“可她还是个孩子,若是受了欺负怎么办?”。
无忧摸着她的头,“她是凤族的一份子,不会有事的。苏欢让我看看阿乐,我掐指算了算,她近日恐怕有大难”。
降灵仰头,犹豫道,“神君说过,天道劫难皆是定数,天帝有令,众仙不可随意干涉人界,否则,因果循环,反而影响命数”。
无忧点头,“只是看她一眼,再过的三世,她便能飞升仙界”。
“太好了,有阿乐陪我玩了”,降灵拍掌笑道,遂又觉遗憾道,“可惜阿乐每世寿元皆是百岁以上,若是早夭,苏欢姐姐和降灵便不用等那么久了”。
“胡说”,无忧轻敲了敲她的头,“她本是福至天命的人,若是早夭,便是枉死,在地府也得等到寿元尽才可投胎转世,一切都是注定的,不可随意干涉”。
“啊?”,降灵苦着脸,“那还是人界好,比阴森森的地府好多了”。
无忧横她一眼,“你的小天劫快到了,还不勤用功”。
降灵拍拍肚子,眯着眼笑,“我都是下仙瓶颈了,还怕小天劫么?”。
见无忧露出惊讶神色,降灵揉着肚子笑,“吃了那么多仙果灵药,好歹有用的”。
无忧总算放下一颗心,“那便好,总之说好,你的小天劫,本君可不会出手相助的”,
“什么?”,降灵苦恼的皱着小脸,“万一,万一,降灵被小天劫劈死了呢?”,
“你皮糙肉厚的,怕什么?”,无忧捏了把她的肉脸。
“就知道神君偏心,只在意仙子”,降灵拍开她的手闹道,“我去昆仑山渡劫便是”。
无忧眼神微冷,降灵自知说错话,吐了吐舌头,试探道,“神君,昨日我探了探仙子的仙力,仍是下仙高品”。
“天泽山的仙丹灵药,对她毫无帮助么?还是她根本就不思进取,若再有小天劫,我绝不会出手帮她的”,无忧冷脸斥道,脑海里闪过南沁近身亲她和偷看她沐浴的画面。
降灵迟疑片刻,方说道,“仙子并非不思进取,降灵发现,仙子把神君给的仙丹灵药都扔了”。
“不识好歹!”,无忧脸色愈发阴沉,手指蜷握,恼怒异常,心口的火汹汹燃烧着。
雷光闪电间,一个可怕的想法闪过无忧的脑海,叫她神色剧震,心火熄灭,浑身冰凉。
清胥根骨奇佳,天资聪慧,否则也不会短短三百年从元婴期晋升到仙界。
她在仙界三百年,修为毫无长进的唯一理由,便是,她根本就无意修行。
她厌倦了仙界岁月,她在成心求死,她在等着下一次小天劫,便可了结性命么?
无忧蹙眉抿唇,神情平寂,可眼底却仿佛波涛暗涌,情绪复杂。
“神君,别生气了,降灵会督促仙子修行的”,降灵扯了扯无忧的衣袖,生怕她动怒,为仙子求情道。
“她是不是很孤独?”,无忧突然问道,数百年的孤寂,她终是难以承受了吗?
降灵低声嘀咕,“神君有降灵和花盈陪着,可仙子,没人陪她,形影单只”。
无忧轻叹道,“你去叫上她,一起去人界罢”,
降灵眼睛发亮,不等无忧后悔,便一阵风似得刮到孤月峰去了。
到人界,正值花灯节,阡陌纵横的街道,店肆林立,挂着五彩花灯,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商贩的吆喝声,偶尔的马嘶长鸣,稚童嬉闹声。
无忧侧首,身边那张脸苍白消瘦,唯有一对如墨的眸子,故作平静,又透出隐隐的波动,身形还如一如的单薄,似淡淡轻烟,一吹就散了。
薄暮的余晖淡淡洒在红墙绿瓦或楼阁飞檐上,也洒落在她的白衫绣作金边,一片繁盛的人界给她增添了几分烟火气和暖意。
糅杂着喧嚣声的红尘气息扑面而来,无忧领着清胥和降灵缓缓穿行在街道,跳鬼判、踏高杆、斗龙灯、舞枪弄棒的,
还有卖各式花灯、猜灯谜的,随着暮色降临,花灯亮起,衬得十里长街灯火璀璨,集市熙攘。
“神君,我要吃糖葫芦”,降灵激动的摇晃着脑袋,“我要糖人”,“我要龙丝酥”,降灵巴巴跑到糖葫芦面前,抓了一串就吃起来,
“哎哟,姑娘,要给钱的”,老板喊起来,只觉眼前的三人锦衣华服,甚至都不敢正眼看去。
降灵在乾坤袋里摸索半天,掏出一块碎银子递去,她毕竟还是在人界待过的,不至于傻傻的拿仙玉换糖葫芦,可就这碎银子也把老板乐坏了,拿了两串往无忧和清胥塞去,“贵人,拿好”。
清胥勉为其难接过,无忧负手不理,店家讪讪地收回手,只觉眼前的人,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势,让他根本不敢抬眼看。
降灵咬着糖葫芦,转眼又被糖人吸引过去了,“降灵,不许乱跑”,无忧蹙眉,
人潮拥挤,伸手要去抓降灵,被她一躲,手指握住了身后的柔荑,肤如凝脂,温润如玉。
无忧松开她的手,可触感却仿佛残留在指尖,挥之不散。
眼神余光里,是她那双璀璨胜过星火的眸子,无忧不敢直视。
“仙子,你的脸怎么红红的?”,降灵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手里抓了两大把吃的,献宝似得给无忧塞去,“神君,可好吃了”,无忧冷着脸敲了敲她的头。
“怪怪的”,降灵委屈的塞了一口龙丝酥。
“别忘了,今夜是来寻阿乐的”,无忧提醒道,话音刚落,就见人潮里走来两人,男子清俊秀逸,女子娇俏可人,携手而来,锦衣华服,好一对天造地和的璧人。
“阿乐”,无忧轻声一句,惹得降灵引目而视,脸上便露出古怪的神情。
“夫君,我们背着阿娘出来,阿奴会被指责的”,卫乐这一世的名字叫陈娇奴,出生在贵胄世家,嫁给清平王世子楚临,可谓是富贵出生,得天恩宠之人。
“阿奴莫怕,有夫君在”,楚临轻声宽慰道,满目柔情。
陈娇奴灿然一笑,握紧楚临的手,轻笑道,“自打嫁入楚家,阿奴便少有机会溜出来了”,
楚临笑着抬手,取下一盏玉兔灯,“听说,花灯节时,放一盏花灯,若是能沿水直下,许的心愿便可成真”,“那我们快去放灯”,陈娇奴欢喜的提着花灯,拉着楚临往桥头而去。
“老板,三个花灯”,降灵掏出一锭碎银子递给老板,欢欢喜喜地把灯递给无忧和清胥,豪气十足道,“今日的花销都包在降灵身上了”。
守财奴降灵也有大方的一日,倒是没有以仙术欺人,无忧暗笑,故意不接花灯,“我不要”,
降灵急的,“神君,降灵没手拿了,快接着”,无忧捏了把她的脸,“我给你拿着”。
那倒也是,三界中的神君,又有什么求不到,想不了的东西呢?
三人跟着陈娇奴到了桥头,就见许多人挤在两侧,一弯河水蜿蜒流去,漂浮着花灯,灯火点点,繁光远缀天,有如接着星汉银河,映的夜空绚烂。
陈娇奴仔细在花灯里写上心愿,闭眼默念了一遍,方小心翼翼地把花灯放到水面,飘飘荡荡的,沉浮着,随着水波飘向远处。
“幼稚”,无忧轻嗤道,偏头就看到清胥和降灵跪在河岸,一脸慎重的把花灯放去,嘴里默念心愿。
砰,焰火在夜空里绽放着,烟花如星雨坠落,照亮了清胥微闭双眼的脸,虔诚而郑重,清绝妍丽的不可方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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