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英东游泳馆旁边的一家早点铺子，正好碰到了也过来吃早餐的舍友。三个姑娘看到苏萌和顾玉章走进来，赶紧叫他们过去一起吃——就近欣赏帅哥的机会必须抓住，这可是杨阳阳的座右铭。
吃饭间隙，张瑾问苏萌：“咱们那个实习项目，你有想法了没？”
“还没有头绪，我觉得关键是得找到一家公司，这样就有真实的财务数据和经营数据，我们才能做各种角度的分析。但是，我们到哪儿去找这样一家目标公司呢？”苏萌发愁得抠着手指。
陈茵想了想，建议道：“要不，咱们先找找院里的老师，看他们有没有认识的校友开公司的或者在公司里做负责人什么的，说不定有校友的公司可以让我们做这个项目呢。”
张瑾听完陈茵的建议，觉得不错，也附和着说：“我还可以找找我们跳舞协会的同学和老师，大家一起想办法吧。”
顾玉章放下碗筷，问她们：“你们是要实习？现在离毕业还早呢，怎么这么着急？”
“是我们的财务管理基础课，老师让我们下半年做一个课题，不像以前可以假想一家公司，设定一些经营管理情况。这次老师要求我们以一家真的公司作目标公司，了解它真实的运营管理情况，然后从财务角度进行分析，再给公司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这个课题的关键是最后成绩不是老师评，而是这家实习的公司来评。”苏萌想着就觉得头大。
她苦恼地瘪瘪嘴，然后随手把一侧脸颊掉落的头发用左手的无名指一勾，别在耳后。杨阳阳莫名觉得苏萌这个动作特别妩媚又天真自然，撇了一眼旁边的舍友，大家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顾玉章放在腿上的右手食指轻轻敲了几下，然后停下来对着几个姑娘说：“我有一个建议你们考虑看，现在我有个投资项目，正在前期的尽职调查阶段，需要一个财务尽调小组，对项目的真实财务状况做一个摸底，在此基础上做一个合理的中短期财务预测。你们放手去做，如果做得好，我会奖励，就是时间紧，你们的寒假估计得报废，春节前得出报告。怎么样？敢接吗？”
“当然敢！怕什么？！”陈茵听了顾玉章的建议之后两眼放光。
苏萌想得多，她迟疑地问：“顾师兄，如果—我说如果，我们弄砸了，会不会耽误您的事儿？”
顾玉章微微一笑，说：“你以为我为什么一定要你们赶在春节前完成！”
杨阳阳高兴地拍手：“顾大主席，您真是我们的救世主。我们肯定会努力的。作为回报，今天这顿饭我们请了！”一句话尽显小财迷的本色。
张谨白了她一眼：“你真好意思说！你的脸皮比映塔湖结的冰都厚了。”
在西大赫赫有名的男神面前失了面子，杨阳阳捧着心去哀伤了。顾玉章又接着叮嘱她们：“因为项目是保密的，你们需要和公司签个保密协议，项目的资料注意都不能带出公司，也不能和其他人泄露。”
“好，只有不是卖身契就行啊！”陈茵豪爽地回复。
饭后顾玉章送她们回兰苑，苏萌慢了几步走在后面。看舍友们已经上楼，她回头望着顾玉章，微抿了下嘴，低头轻声说：“顾师兄，其实您不必这样。”
顾玉章似是自嘲地一笑，“苏萌，你不必有压力，我只是——想对你好而已。”
苏萌心里酸涩难忍，艰难地说：“您知道我和殷战的感情，我不可能的，我很早以前已经答应他了。”
顾玉章略一沉吟，恳切地说：“苏萌，你的心思我大概猜得出来，我请求你不要拒绝我的好意。好不好？”
苏萌抬头看向他，从他的眼神感受他的热切c痛苦c不甘c挣扎，那一声不好，她实在说不出口。
世界上有一个人，默默地对你好，你却不能回应。苏萌，你情何以堪。
晚上夜谈，杨阳阳直截了当地问苏萌：“顾大主席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打算怎么办呐？”
苏萌翻个身，面朝墙闷声闷气答道：“我能怎么办？凉拌！”
张谨柔声说：“难道你就不动心？顾师兄今年毕业，事情那么多还这么照顾你，你说不动心我都不相信。”
陈茵不同意她的说法：“人苏萌和她小战哥青梅竹马，不能因为顾师兄这匹黑马，放弃那么多年的感情。”
小财迷不爱听了：“什么黑马？真难听，明明是白马，白马王子呢。小战哥是好，可咱们都没怎么见他来关怀萌萌小妹妹。你再看顾师兄，虽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是人家照样默默付出，太感动了，呜呜呜！”
苏萌听得烦躁，还让不让人睡觉啦，“别瞎猜了，殷战最近在一家大公司实习，抽不开空来找我。再说我们都互相看了快二十年了，现在来个距离，还能产生美呢。”
张谨沉默一会儿，低声说：“萌萌，我听一个华大的校友说，你男朋友被他们学校的一个女生追得可厉害呢，那个女生据说是一个大集团老板的女儿，好像姓胡。你多个心眼儿，别净傻乎乎的相信他说的话。虽然是青梅竹马，也可能会变心的。”
苏萌想象不到殷战变心了会是什么样子，他怎么能变心呢？那是她的小战哥呀！
苏萌嗯了一声糊弄过去，然后被子一蒙头，见周公去了。
顾玉章计划要投资的是一个光伏发电项目，光伏发电在技术上还在摸索阶段，市场认可度不高，缺乏相关的行业标准。
对苏萌四个人来说，这个财务尽调工作，如果要做得精彩，必须先了解这个行业的发展现状和前景，知道与竞争对手相比的优劣势。时间紧迫，相关资料又不允许带出公司，所以四个姑娘每天加班加点，经常在公司熬到很晚。
因为宿舍有门禁限制，她们只好在最后一秒挤进门，稍微晚一点还得敲门，把宿管阿姨气得不行。
不过辛苦之余，他们却异常兴奋，尤其是当他们找到一个关键问题时，这种成就感真是无可比拟的。这个时候，苏萌才逐渐体会到自己所学专业的价值感。
这天晚上，办公楼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姑娘门依旧埋头工作到深夜，苏萌刚刚把一个事情告一段落，于是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四肢，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刚扭到一半，她感觉脖子“嘎巴”一声，然后她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玻璃外的顾玉章。不知道他已经在那儿站了多久，苏萌就这样傻呆呆地歪着脖子，怔在那里。
杨阳阳突然感觉周围的气氛似乎有些异样，抬头一看，呵！不禁心里暗叹一声：顾大主席您真是太给力了——雪夜送温情，不枉我挺您一场啊！
杨阳阳捅了捅旁边的陈茵和张谨，三人会意地对视一眼，静悄悄地收拾好桌面，然后离开了办公室，把一室的宁静留给了苏萌和顾玉章。
苏萌四人已经在这家公司埋头苦干了几周，期间顾玉章并没有打扰她们，只是嘱咐了工作人员尽量配合她们的需求，这样的安排避免了两人之间的尴尬，苏萌心存感激。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竟然过来了，而且还是在一个大雪之夜。
只是，静悄悄地等候在门外，不去打扰她们。
苏萌拿起背包，随手带上办公室的门，然后走近顾玉章。
“我——”
“您——”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顾玉章莞尔，伸手示意她先说。
“您是不是已经等了很久？”
顾玉章：“没有，看你们那么投入，不好打扰你们的工作。”
他又看了看她，语速缓慢：“我有个请求，今天晚上能不能陪我出去走一走。”
看她疑问的目光，他接着说：“只走一会儿，然后我开车送你回学校，一定赶在门禁之前。”
苏萌说不出拒绝的话，她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走出了大楼。
外面已经白茫茫一片，在淡淡的路灯下，地面似乎反射着浅黄色的光。知道苏萌极怕冷，顾玉章把自己的羊毛围巾解下来，给苏萌围上，一股清浅的男性气息将她包围。看着她在自己围巾的包裹之下，只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顾玉章莞尔一笑。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走在雪地上，没有言语，却不觉得尴尬，耳边只传来鞋子踩在雪地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突然，一道铃声打破了宁静，顾玉章拿出手机看了屏幕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
“顾公子，你太不够意思了，生日宴会把我们哥几个甩掉，自己一个人溜掉。我说”那头的声音很大，苏萌不得不听得清清楚楚。
顾玉章打断了电话那头的控诉：“我请客，你们随便点，过一会儿我就回去了。”然后果然摁掉电话。
苏萌：“您今天生日？”
“啊，几个从小长大的哥们儿一起吃个饭，不要紧，送你回去之后我就赶回去。估计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了，呵呵。”
“那您现在赶紧过去吧，别让他们等久了。”苏萌催促他。
“我就想和你呆一会儿，来，上车吧。”他正说着，旁边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了下来，从驾驶座上下来一个小伙子，小伙子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
顾玉章打开副驾的门，让苏萌上车后，他从车头绕过去上了驾驶座，又转头和那个小伙子说了声“你自己回去吧”，就关上车门。
车上开着暖风，苏萌把围巾还给顾玉章，安静地坐在那里。顾玉章偷偷地撇她一眼，发现刚刚落在她头上的雪花已经融化，长长的睫毛因此变得湿漉漉的。
他打开车载音乐，舒缓的钢琴曲流泻而出，汽车平稳地往前行使。苏萌这段时间累得紧，不知不觉陷入了梦乡。
等她缓缓睁开眼睛，突然一激灵，汽车没有在动，椅背也被调成平躺。她猛地坐起身来，发现车内只有她自己。苏萌推开车门，一眼就看到顾玉章修长的身躯斜倚在车头，他的右手夹着一支香烟。
她从来没看到过顾师兄吸烟的样子，似乎以前也没在他身边闻到过香烟的味道，有那么一点点萧索的意味。
顾玉章听到车门的声音，转过身来，随手掐灭烟头，扔进路边的垃圾箱。
“我后悔让你们接这个项目了，你是累成什么样子了。”
“不，我们真的很珍惜这次机会，很累但是很开心呢。”苏萌摆摆手，接着问：“我睡了很长时间吧，现在几点了？”
顾玉章抬起手腕看了看，说“已经快十二点了，过了你们宿舍楼的门禁。对不起，看你睡得那么香，实在不忍心叫醒你。”
他想了想，“这样吧，我送你去东门的西大宾馆，你凑合一晚上。”
苏萌想，只能这样安排了。师兄您是有多奢侈，西大宾馆这样的四星级酒店我们穷学生想都不敢想，您还说凑合？！
从兰苑宿舍到西大宾馆，只有几分钟车程。顾玉章帮苏萌开了房间，把房卡交给她，然后两人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关上的几秒钟，殷战正从旁边经过，今天晚上他和公司同事们在西大宾馆有一个饭局。中间他出来去一趟洗手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是苏萌？殷战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可能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和顾玉章在一起！
殷战赶紧跟了过去，两人进电梯之后回身，这下殷战看清楚了，他心里一沉，双手紧紧攥着，却没有追上去。
这一切，苏萌并不知道。
顾玉章看她安全进了房间之后，就赶紧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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