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顾玉章舍不得放苏萌回学校，不过她还有两周就期末考试了，为了不耽误这个小学霸捍卫自己第一名的位置，在她的央求和各种“割地赔款”之后，他还是同意这两周不见面，让她专心考试。
顾玉章基本是数着日子，盼着她赶紧考完，因此那天下午苏萌考完最后一门，刚和同学们回到宿舍，打算一会儿出去大吃大喝一顿，庆祝本学年顺利结束，顾玉章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考完了？”
“嗯，最后一门专业课很难，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样？”苏萌低声说。
“晚上出来吧，带你去见见朋友。”顾玉章问她。
苏萌看了看舍友们，为难地说：“我和他们已经约好，一起出去吃饭呐。”
杨阳阳耳朵尖，快步走到苏萌身边，大声说：“萌萌，你可不能重色轻友啊！”
顾玉章在电话那头儿听得清清楚楚，轻笑一声，“宝宝，你把外放打开，我和她们说两句。”
苏萌依言打开外放，顾玉章温润的声音传过来，“苏萌要是重色轻友就好了，我也不用追得这么辛苦。”
其他三个姑娘听了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把苏萌笑了个大红脸。
“别的不说了，今天晚上都过来‘月色’吧，过一会儿我派个车去接你们。”然后收了线。
杨阳阳很兴奋，她看着苏萌身上穿的规规矩矩的短t恤和牛仔短裤，撇了撇嘴，“我说萌萌，你能稍微穿得女人味一点嘛。”
苏萌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还好吧，这又不是去相亲。你们打扮得漂亮点就行了，我再换也是这样的。”
张谨手里拿着一条黑色的紧身连衣裙走过来，在苏萌身上比了比，“咱俩的身材差不多，你穿我的吧。”
穿在身上，果然既显皮肤又显身材，苏萌感觉不自在，这么贴身的衣服怎么好意思穿出去，可是小伙伴们强拉硬拽，就是不让她换回来，颇有点“逼/良/为/娼”的味道。
苏萌无奈地拽了拽裙角，又瞥了一眼地上放的那双红色尖头皮鞋，她深刻怀疑自己能否驾驭这两寸的高跟。
挣扎了一会儿，苏萌可怜兮兮地问，“我能穿一双平跟鞋么？”然后用细白的手指了指自己那双黑色的平跟圆头皮鞋。
张谨长叹一声，拂袖而去——孺子不可教也。
接他们的司机是苏萌以前见过的张震，他也不多话，四个姑娘上了车，他就平稳地开动了。“月色”离西大并不远，不到十分钟他们就到了门口。服务生把他们几个引到酒吧的深处，一个被屏风隔开的封闭空间。
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顾玉章，苏萌只认识韩铮，算起来，这还是他们从高中那次之后的第一次见面。韩铮的变化不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阳光男孩，岁月的磨砺让他的脸更显棱角，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看到他们进来，韩铮朝苏萌笑了笑，打着招呼：“苏萌，好久不见。”
苏萌也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他，“韩师兄好。”
“我们章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得敬你呀。”韩铮右手持杯，朝她举了举，左手拍了拍兄弟的肩膀。
苏萌瞪了瞪他，这个人都老了好几岁了，怎么还是这么幼稚呢。苏萌不想理他，拉着伙伴们坐在了对面空位。
顾玉章指着旁边几个人简单介绍，“韩铮c郑直c王云逸，都是朋友。”又用下巴点了点对面，“苏萌和她的舍友陈茵c张谨c杨阳阳。”
“三只羊？”韩铮脱口而出，众人大笑。
杨阳阳的小脸都绿了，怼他：“没文化真可怕，敢问仁兄中学毕业与否？”
韩铮吃了憋，愣了一下，苏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总有人治你了吧，你知道杨阳阳对“三只羊”这三个字多深恶痛绝么。
顾玉章右手放在唇侧，不过苏萌还是从他笑意盈盈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顾玉章用手指了指手机，苏萌低头一看，正好“叮”一声，有短信进来“裙子很漂亮。顾玉章”。
苏萌小嘴撅了撅，唇角梨涡浮现。她一侧身，和身边的陈茵聊了起来，对面几个男人也开始聊起自己的话题，无非是哪个公司收购了另外公司的股份，哪家公司的高管跳槽了，某个地方的税务政策又变了。
过了一会儿，韩铮突然提出来，“几位小妹妹是不是觉得太无聊了，咱们玩儿个游戏？”
“您都年纪一大把了，能和我们玩儿什么游戏？”杨阳阳还没有解气。
韩铮苦笑，真是一个小孩子，还怄气呢，也不和她计较，“对面这位年轻人，今天就麻烦你发扬一下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陪我们这些老头子玩儿吧。”
杨阳阳头一歪，哼了一声。就听韩铮打了个响指，然后喊了一声“服务生，拿骰子！”
等到服务员把骰子拿上来，杨阳阳的视线也跟着过来了。韩铮给每个人分了一个盅，然后单手摁在自己的上面，询问大家：“都知道怎么玩儿大话色盅吧？”
四个姑娘除了陈茵，其余三只都很茫然，韩铮简单说了游戏规则，然后用狡黠的目光看向杨阳阳，“如果谁输了，就得喝一杯酒，怎么样？”
“来就来，谁怕谁？！”杨阳阳眼睛瞪得溜圆，双手都摁在面前装着骰子的盅盖上。
骰子的声音响起来，韩铮喊了一声“停”，然后开口道，“那就从我开始吧，十个二。”
下一个是顾玉章，他不急不缓地开口：“十一个二。”
郑真声音深沉，“十一个三。”郑真身材魁梧，虽然不像其他几人好看，但是五官俊朗，眼神深邃，坐在那里气势十足。
王云逸人如其名，气度俊逸潇洒，偏偏还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这让苏萌无端想起雷放老师。王云逸随意地喊出“十二个五”，然后食指轻轻敲击盅盖。
张谨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骰子，低声叫出“十二个六”。陈茵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十三个六。”
下一个是苏萌，她想了想自己的骰子，咬了下唇，“十四个六。”
轮到杨阳阳了，她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清脆地喊道：“十五个六！”
韩铮弯唇笑了一下，瞥了一眼杨阳阳的盅，说了声：“开。”数了数，总共十四个六和一。
韩铮：“三只羊，你自己都没有六和一，还敢叫。”
“那又怎样，你还不是以大欺小！”杨阳阳不服。韩铮拿过一瓶嘉士伯，给自己的杯子倒满，然后端起来“和蔼”地说：“好，那这杯酒我喝了赔罪，可以吧？”
杨阳阳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一饮而尽，“我才不需要。”她又看了一圈，说：“再来，不过这次大家的顺序得换一下，男女交替。”
玩了几局之后，气氛逐渐热起来，苏萌发现王云逸是个实实在在的腹黑，他和韩铮一个眼色飘过去，就能互相配合。相比一下，郑直更光明磊落，输赢都无所谓。杨阳阳摸到了门道，也黑了回去，韩铮被她坑了几次。
“哥，你也在这儿。”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郑直抬头看过去，“郑欣？”
“我和韩冬刚在旁边看了一场话剧，顺道过来坐一会儿，没想到你们也在这儿。”说着，她挽着韩冬的胳膊走了进来。
苏萌明显觉得身旁的陈茵身子一僵，她看似不经意地瞟了一眼韩冬，后者背光站在那儿，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郑欣正要坐下，韩冬拽了她一下，轻声说：“我们还是去外面坐吧。”
“这里多热闹，我要坐这里。”说着，郑欣坐在了张谨旁边，韩冬只好坐在她的旁边。
“接着玩儿，接着玩儿。”韩铮招呼大家赶紧开始，他得算计一把三只羊，让她多喝几杯。可奇怪的是，后面的局里，他没有算计到杨阳阳，而一直没有输过的陈茵突然水平发挥失常，一连喝了好几杯。
苏萌心里叹气，这又是何苦呢，她轻轻捏了捏陈茵的手，陈茵茫然地看着她，眼睛已经失去焦距。
“你们先玩儿，我送陈茵回去。”苏萌站起身来。
顾玉章拿起车钥匙，“走吧，我送你们。”
苏萌扶着陈茵往外走，转身的一瞬间，她眼睛的余光看到韩冬往她们这边看过来。
回到宿舍，苏萌把陈茵安顿好，这个时候杨阳阳和张谨也回了宿舍。张谨走到苏萌身边，“顾师兄在楼下等你，你下去吧，陈茵这儿有我们。”
苏萌又嘱咐了几句，转身下楼。果然，顾玉章侧身倚在车门，看她下来，给她打开车门让她坐进去，然后自己上了驾驶座。
车里有淡淡的烟味，“抽烟了吧？”苏萌问道。
“刚等你的时候抽了一根，怎么，不喜欢我抽烟？”
苏萌看着他的侧脸，“抽烟对身体不好，尽量少抽吧。”
“嗯，听你的。”顾玉章低声应承，“陈茵怎么回事儿，后来不太对劲。和——韩冬有关系？”
苏萌扭头注视着窗外闪耀的霓虹灯，低声道：“这个事儿我有很大责任，韩冬公司招聘实习生，我推荐了陈茵，后来两个人慢慢有了感情，但你知道的，郑欣才是韩家钦定的儿媳妇。”
她叹息一声，“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当时我就不应该推荐她去，也就不会害了她。”
顾玉章沉默半晌，“别内疚，你也预料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韩冬我虽然不太了解他，但这个人做事情的目标性很强，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如果承担不了他决定放手了，转圜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你劝陈茵不要多想，对他抱有太多幻想，最后受的伤害更重。”
“话虽这么说，她也决定放手，但没有那么容易，她今天的表现咱们都看到了。而且，”她转回头，“我感觉韩冬对陈茵还是有感情的，刚才他也不是无动于衷。”
“他那样的家庭给他的选择空间有限，否则今天你也不会看到他和郑欣在一起。感情是一回事，婚姻是另外一回事，这些人是分得很开的。”
苏萌心里一黯，你们顾家也是一样的吧，那我们的感情有出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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