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荣榭的态度就很明确,郅野对他来说像是一个独特的人,再怎么样,他总也不会伤害郅野。
花未止正是放心这一点,才会来找他,之后郅野的病还需要他的帮助。
她已经失去太多了,郅野,不能再失去了。
“我来找你,是想知道更多,关于南风未止和北玺中雪的事,以及这百年来你遇到的长生者也好重生轮回者也罢,我都要了解。”
她的眼神坚定无比,纵然稚气未脱,不过一十有二,可这份气势早已不输常人。
她重新坐了下来,颇有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
荣榭瞥向窗外,这夜色茫茫,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了。
“靳寒川都告诉你了?关于北玺中雪,还有他自己的事。”
花未止点头:“寒川哥的事他都告诉我了,但北玺中雪的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三哥的另一个人格吗?”
荣榭道:“具体来说,并不是,北玺中雪的这份意识是属于郅野前世的记忆,与郅小野这种分裂出来的人格是不一样的。”
“郅小野可以归类为现世中的精神科人格分裂,北玺中雪更像东方劲寒那般,只不过在一定的意义上,来迟了。”
这些她不相信的事,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她的身边。
甚至,连她自己都有可能是……
那个梦,虽然很乱,可却像是亲身经历过。
他们从晚上聊到早上,她也得知了很多关于荣榭口中前世的事情,北玺中雪和南风未止,还有西凉川南榭东方劲寒等人。
但总觉得他仍旧有几分保留,比如在提起他与心爱的女人南榭重逢的那一世,他一笔带过,没有多说什么。
花未止也没有追问,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多问无益。
她或许曾经是南风未止,但现在不是了,郅野也不是什么北玺中雪,就是她的三哥而已。
等一切都尘埃落定,她也希望这些秘密能永远沉封。
**
一周后,她拿到了想要的情报。
濠江赌场……
纸醉金迷,灯红酒绿,濠江赌场内聚集着天南地北的人,摇骰子的声音变得格外动听,出牌的紧张感与心跳的律动相呼应。
觥筹交错,晦暗不明,雪茄烟的味道变得极为普通,盛满香槟的酒杯于灯光下熠熠生辉。
桌台边的人,各有千秋,不乏矜贵之人,不乏看似平平无奇的赌场高手。
花未止走进此处,身后跟随着宫家暗卫,穿着黑色西装,雌雄难辨,但这娇小的身材却格外引人注目。
行径之处,无不有人窃窃私语。
“谁家孩子,跑来这种地方玩?”
有几个认识宫家标志的人,说道:“是岛洲宫家的人。”
“所以那个小孩儿是宫家太子爷宫也?不可能啊,宫也都多大了。”
“应该是宫许。”
花未止目标明确的走向一个桌台,坐在距离桌台不远处的沙发上。
她看向桌台,桌边坐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人面露愁容,看来上一把输得很惨。
“胡翔冬,你又输了,这次打算用什么抵?”其中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说道,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色戒指,打扮一点都不花里胡哨,衣冠楚楚,品味还算可以。
花未止抬眸望去,在男人手指上停留了片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另一个男人手指上也有同样的戒指,她想,这大概是某个家族或者组织特别的标志,就像宫家暗卫脖颈上的云图一样。
她没再多想,看向胡翔冬,眸底划过一丝阴沉,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他。
胡翔冬的手指已经没了两根,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邋遢不已,他不甘心的说道:“再来一把,我肯定能赢回来。”
“你已经输了三次了,加上前几日欠的,现在累积欠债三千万,你身无分文,拿什么还?”男子问道。
胡翔冬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有个堂哥,他有的是钱,等时机成熟,他的公司他的钱都归我。”
男子轻笑,柳叶眼中流连着狠戾,让手下拿了一把刀,扎在桌子上。
“胡翔冬,你tm以为我是傻子,这么好骗,手里连分钱都没有,还敢跟我赌!”
胡翔冬颤巍巍的看向他:“不,我有我有,你,你让我打个电话,我现在就让我女儿送钱来。”
男子扔给了他一块手机:“打。”
另一个男人一直在静观其变。
花未止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这出戏,点好的茶水已经端了上来,喝着茶水听着胡翔冬打电话的声音,不忘察言观色,看着另外两个男人。
“赶紧把东西给我拿过来。”胡翔冬对着手机吼道:“现在立刻!”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个女生抱着一个大箱子走向了这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还带着伤,像是经常被家暴,但她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花未止留意了一下这个女生。
“这个女生是谁?”
身边的人微微俯身,解释道:“是胡翔冬在调香阁时收养的女儿。”
女生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堆珠宝首饰。
可刚打开,胡翔冬就开始对她拳打脚踢,骂道:“谁让你全带来的!你是想让我陪的倾家荡产?!”
女生敢怒不敢言。
花未止从她眼中看出了极深的怨念,这个女生对胡翔冬的怨恨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可为什么还留在他身边,是逃不掉吗?
胡翔冬拿出一串珠宝,扔在桌台上:“这是真钻,够三千万了。”
男子看向他箱子里的珠宝,让手下的人全部收走了。
胡翔冬扑在桌子上,抱住那个箱子,死抓着不放,这可是他最后的钱啊。
“你想干什么?!一串钻石还不够。”
男子并没有理会他,让手下打了他一顿,拿着一箱子珠宝就走了。
另一个男子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面无表情,像是在看一件寻常事。
财不外露,在这种地方,如此明目张胆的拿出这么多好东西,就算不被抢走,也出不了赌场的门。
胡翔冬躺在地上哭的老泪纵横,恶狠狠地看向刚才的那个女生,从地上爬起来,二话不说就冲向她,抓住她的头发,一阵踢打。
“小贱人!你故意的是不是!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要一样一样的拿!”
女生双手捂着头,蹲在桌边,一声不吭。
另一个男子终于说话了,敲了敲桌台:“还玩不玩?没都没了,再玩把大的,说不定就赢回来了。”
胡翔冬颓败的坐在椅子上,不解气的又踢了一脚养女:“回去再收拾你。”
花未止走向这边,坐了下来。
男子看向她,他并不认识她,但他认识她身后站着的人,眼神闪过一丝错愕,不轻不重的说道:“小孩儿,这不是你玩的地方。”
花未止眼神淡淡,没有理会说话的男子,而是看向胡翔冬,“赌不赌?”
胡翔冬细细打量着她,八成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富家公子出来玩钱来了,一个小孩子而已,他还怕了不成。
“赌。不过小孩儿,赌场可不是你过家家的地方。”
花未止向身边的人点了点头,随后便有服务员过来准备,洗牌器开始洗牌,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女人走过来负责发牌。
很快周边的人便被这边的情况所吸引,无非就是因为这次与断指赌鬼赌博的人是个不知其名的小孩儿。
男子悄悄离场。
胡翔冬是赌场出了名的断指赌鬼,手指是被发现出老千砍掉的,之所以叫他赌鬼,是因为他嗜赌如命,至少最近这几月他都在赌场里晃荡,赢了输输了赢,赚到过但赔的更多,没什么手气还死性不改。
……
七八月的帝都城,氤氲在热气中,烈日高照,使得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汽车行经此地,留下尾气,扬长而去。
此时【昼夜】,格外冷清。
胡迷坐在台上,喝着酒水,齐阳急匆匆的走向他。
“少爷,组织里的弟兄传来消息,胡翔冬那边出了点问题。”
胡迷指腹轻点着酒杯,胡翔冬已经被他玩了很长时间了,当年胡翔春死了,他侥幸逃脱,抱着林浮楼这棵大树乘凉。
如今树倒猢狲散,不过是一个丧家之犬,欠他们胡家的命,早该还了。
胡翔冬喜欢赌博,他便设圈套让他进赌场,从他进去就没打算让他囫囵个儿的出来。
“什么问题?他搬了救兵,还是自身都难保的林浮楼来救他了?”
如果是,那可真是太好了,他正愁找不到林浮楼呢,直接干脆利落的把他们一勺烩了。
齐阳摇了摇头:“那倒不像是,怎么说呢,现在胡翔冬输得裤子都快提不上了,貌似还是被宫家的一个小孩儿给弄的,我们要不要阻拦?”
“为什么要阻拦,既然不是胡翔冬的帮手,那就是我们的帮手,让弟兄们连个线,我瞧瞧是哪个小孩这么厉害。”
齐阳立刻让濠江那边的人连了线,此时赌桌的旁观席已经围了不少人,胡翔冬大汗淋漓的看着手中的牌,时不时的擦擦汗,拿起杯子喝水。
花未止神色平静,无波无澜,心如止水,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与胡翔冬形成鲜明对比。
她将所有的筹码都压上了,手轻轻一挥,何其潇洒。
胡翔冬对自己手中的牌犹豫不决,他完全没料到这么个小孩手气这么好,也肯下血本豪赌。
“这次,你拿什么做筹码?”花未止冷冷的说道。
很显然,胡翔冬除了这条命已经输得倾家荡产,连他的养女都输给花未止了。
胡翔冬扔掉手里的牌,指控道:“你出老千!你一定出了老千!”
她的手气怎么可能这么好,一定是有人和她里应外合了!
她将手中的牌扔在桌子上,眼神古井无波,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那就赌你这条命。”
扑克牌一亮,服务员捡起胡翔冬扔掉的牌,放在赌桌上。
花未止冷冷一笑:“你输了。”
胡翔冬哭天喊地的被花未止身边的手下压走,没有一个人去理会他的求救,赌场规矩不能破,何况愿赌服输,上了赌桌,就得听天由命。
“小妹儿?!小妹儿!”
另一边的人一脸懵逼:“少爷,这——”
“tm的赶紧给老子跟上!!”
另一边的胡迷已经冷静不下来了,迅速买了去濠江的机票,并将花未止的消息送到了九重天。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