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人生切莫若初见 > 第39章 再见依然の军区之行
    〖39〗『再见依然の军区之行』

    【只愿你能在有生之年,不忘初心,尽力护一人安顺无忧。】

    ※※※

    暑假第一天。

    韩初见昨晚睡得不踏实,所以早上听到房间有动静,以为是苏溪上来叫她吃早餐,皱着眉头咕哝一句:“苏姨,我好困,我不要起床吃早餐”后,翻了个身,将薄薄的蚕丝被往上拉了拉,盖住半张脸和耳朵,只露出饱满圆润的额头和乱糟糟的一头柔软黑发。

    房间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但是因为没有拉严实,两块绣着暗花的遮光布之间留了一掌宽的缝隙。

    长身玉立的男人端着实木的托盘,安静地立在这一掌宽的晨光中,无奈一笑,乌黑的眉眼上蒙着一层暖色,干净中透着温柔。

    ※※※

    韩初见醒来时,已经十点半了。

    一睁眼,便见一个一身休闲装的高大男人坐在她床边的沙发上,表情专注地望着自己。脸的轮廓是她所熟悉的,可是因为房间光线有些暗,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你怎么来了?”韩初见坐起身子,揉了揉眼,哑着嗓子问,一副惺忪困顿的样子。

    那人没说话,起身拉开窗帘,站在窗前的温灼阳光中,微笑地看着她,不甚正经地调侃:“臣妾来伺候陛下起床!”

    韩初见抬手遮了遮眼,适应了一下骤变的光线,方佯怒地瞪着他:“周烨霖你个臭不要脸的,不知道女孩子的闺房男士不能随便擅入吗?”

    眯了眯眼,眼神逐渐清明,她又气哼哼地道:“苏姨怎么会让你上来?”

    周烨霖笑:“苏姨不是天还没亮就有事出去了吗?我来时听陈叔说的。”

    “哦?”韩初见怔了怔,侧目看向房间书桌上的原色木质托盘。那上面的杯盏碗碟,是蓝家餐桌上常见的那一套。

    一时,心中闪过一个柔软的念头。

    “怎么了?”周烨霖见她有些走神,眼神关切地问。

    韩初见将目光移到他脸上,清黑一片的眼中水色润泽:“二木,你先出去,我要起床了。”

    周烨霖听她声音软糯,不带一丝起床气儿,表情也是安宁温暖的模样,几乎受宠若惊地道:“遵命,陛下!”

    房门被轻轻关上后,韩初见掀开被子下床,穿着拖鞋走到摆着丰盛早餐的托盘前,拿起上面的便签纸,看着上面结体严谨、苍劲暗流的熟悉字迹,唇角处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站到浴室的全身镜前,她看着里面的自己——

    一套上衣下裤的鹅黄色全棉睡衣,松垮垮地包着细条的身姿,七分袖下露出一截嫩生生的手腕,那样子看上去倒真像一只懒洋洋的小鸭子。

    抬手漫不经心地撩了撩自己鸡窝一样乱蓬蓬地头发,眼神黯了黯,她有些沮丧地想:昨晚真应该吹干头发再睡啊!

    那样,她半睡半醒中将脑袋藏在被子里时,露出的一头黑发,或许会柔顺好看一些。

    ※※※

    梳洗完毕,韩初见换了身简单舒服的运动衣下楼时,客厅里的两个男人一起转过脸看过来——

    两人虽是表兄弟,但长相一个随父亲多些,一个随母亲多些,五官只两三分相似。

    哥哥清雅睿智,弟弟邪肆桀骜,翩翩一对佳公子,各有千秋。

    “哟!今儿这什么风,把我们的十四妃都吹来了?”她脚步轻盈地走过来,素净的脸上满是笑意。

    慕容靖玄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她温润地笑:“陛下,再过一周,您到伦敦正式拜师之后,可就要改口叫我‘师叔’了。臣妾这不是体贴陛下,趁您还能名正言顺地叫我几句‘爱妃’时,过来给您过过嘴瘾儿。”

    韩初见就喜欢看腹黑毒舌的他耍贫嘴儿,嘴角噙着笑走到他面前,纤细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一脸倨傲地道:“十四妃,‘一入后宫深似海,从此礼数是路人’,你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慕容靖玄笑了笑,也没再跟她贫,闲适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说:“我跟霖子来接你一起去汀山的疗养院去看梓榆,今晚在x市军区过夜,明天上午去上官伯伯家拜访,你上去收拾一下,我们等下吃完午饭就出发。”

    “啊?这么突然?”韩初见转头看向周烨霖,“周二木,你前天来学校怎么不提这事?”

    周烨霖一脸无辜地答:“我也是今早才被告知这事的。”

    慕容靖玄笑盈盈地解释:“梓榆一早打电话过来,问我什么时候过去,顺带捎你一起,她有事要你帮忙。反正,去英国前你总要回一趟x军区看你姥姥和姥爷,咱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得了!”

    ※※※

    韩初见一行三人经过四个小时的车程,到达x市郊区的汀山疗养院时,已是傍晚时分。

    桑梓榆在这边只住了十来天,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

    每日养在山水林木之间,一大堆医师、护工、营养师、复健专家伺候着,伤腿已经可以下床活动,整个人的状态看着竟比出事前还生机勃勃。

    闻华见着三个小辈过来,很是开心,跟从杜家带来的阿姨里里外外忙着准备茶水、零食和水果招呼他们。

    几人聊了一会儿,桑梓榆给两个男人使了个颜色,两人立马心领神会,甜言蜜语地哄着闻华出了病房。

    趁着母亲不在,她将之前准备好的文件和一张□□递给韩初见:“这是工作室的退股协议书,我已经签过字了。附件里有详细的账目明细,你回军属院时帮我带给温汲渊,他看了就会明白。”

    韩初见垂眸看着她递过来的东西,有些不忍地问:“你已经考虑好了吗?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

    “嗯。”桑梓榆点头,神色平静地说:“刚开始想要做‘三水三木’工作室时,我执意没有拿妈妈和杜叔叔一分钱,是想做一份完完全全属于我和他的事业。那样,将来他转业之后,便可以堂堂正正地做工作室的大boss。现在,三水和三木已经没有未来了,‘三水三木’工作室也没有必要存在了,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要放弃工作室吗?”韩初见焦急地问,“工作室里面有那么多跟你一路走过来的员工,你忍心放弃他们吗?”

    “初见,我不会放弃工作室和我的伙伴们。”

    桑梓榆眼中有柔软的光芒涌动,放慢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三水三木’不久之后就会更名为‘’,由我母亲出资赞助。以后,我是‘’的设计师‘桑梓榆’,而不是‘三水三木’的设计师‘三木’。一切,将重新起航。”

    韩初见了然,露出欣慰的笑容,纤细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语气铿然地保证:“你放心,我会去跟温哥哥说明这一切,我会带回他签了字的退股协议书。”

    “谢谢你,初见。”

    ※※※

    x军区军属院,温家旧宅。

    温汲渊垂着眼,翻看那叠退股文件,从松枝绿色军衬衫袖口露出来的那双手,白皙干净,如同用上等的和田白玉雕成,竟比常年养在城市金玉窝里的富贵公子还要细致润泽。

    韩初见将目光从他手上移开,在灯光下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军官——

    他皮肤白皙,五官深邃,轮廓俊美,虽是军人,但因为出身高贵,一路有家族庇佑,又是军校毕业的高级技术兵,不需要常年在外风吹日晒,气质里比一般的特种兵少了几分硬朗,多了几分书卷气。

    此时,穿着普普通通的军衬衣和长裤,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便如同深山绿林中最秀逸的一枝青竹,清华静谧,温润如玉。

    想到李修泽那朵骚里骚气的红莲花,将两人暗暗比较一番,韩初见无奈地得出答案:一个清贵如竹,一个邪骚如莲,桑梓榆身边的这两个男人才特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

    温汲渊放下手中的文件,从衬衣口袋中掏出一只雅黑色签字笔,取下笔帽,手握笔身,垂着眼睫,在桑梓榆的签名旁,缓慢而优雅地签上“温汲渊”三个字,那虔诚专注的模样,竟像是在进行某种庄重的仪式。

    文件一式两份,全部签好之后,他将□□和其中一份文件递给韩初见,微笑着说:“这卡你还给梓榆,当年我投资给她的钱,全部是我自己一分一厘攒下来的‘老婆本’,本就是为她准备的。”

    韩初见接过文件,没有拿那张□□,一双眼水光湛湛,泛着凉意:“温哥哥,当年杜司衡要认回桑梓榆这个亲生女儿,曾承诺将手中价值数十亿的天诚集团股份相赠,她都眼睛不眨一下。那般清高孤傲的一个女孩,怎么可能会要一个即将娶别的女人过门的前、男、友的‘老婆本’?”

    面对这样犀利又直白的讽刺,温汲渊只是眼神深沉地望着她,不做一字辩解。

    “温哥哥,之前桑梓榆的工作室财政赤字,她担心拿了杜家的钱,以后会让你背上‘入赘女婿’的恶名,那样一个不爱交际应酬,只一心沉迷于设计的人儿,不得已开始进入s市的名媛圈,穿着自己设计的礼服,自己做模特做活广告,为工作室拉客源。作为我爸妈的干女儿,她困难到连下个月员工的工资都发不起的时候,都没有要我们韩家一分钱,也不接受任何朋友的资助。因为,她知道你们温家人向来自恃清高,从来都是一滴水的恩情都不愿意欠别人的……”

    扬唇嘲讽一笑,韩初见瞥了一眼面前的□□,继续:“脱离了你们高贵无双的‘温’姓的桎梏,桑梓榆以后的人生将会活得比现在骄傲轻松百倍。这些钱你拿回去,别让它束缚了她以后的人生。”

    温汲渊一双深色清眸一动不动地看着韩初见,里面翻涌着、压抑着、隐藏着千言万语,最终,他苍白好看的唇动了动,却只吐出浅淡无力的五个字:“好,我明白了。”

    韩初见拿着文件离开时,温汲渊轻轻地唤了她一句:“初见。”

    她转身,只见他坐在原处,头顶的水晶灯在他脸上打下一道冷色调的白光,越发衬得他整个人白皙通透,华光逼人,英俊得仿佛一尊没有一丝生气的玉人:“我欠梓榆太多太多了,以后若是她有事相求,我必定万死不辞。”

    韩初见刚才是铁了心才说出那般狠话,此时见从前那般清隽尔雅的温上校,这般毫无鲜活气息的样子,知道他身体的一处已经死去,心中不禁悲恸,语气也软了下来:“温哥哥,你是未来的太子爷,我们普通百姓以后想要进皇城见你一面都难,哪有殊荣‘有事相求’?”

    温汲渊眼神定定地看她,眉目乌黑,神色清凛。那徽墨般清黑一片的眼中,此刻分明满是卑微哀怜的祈求。

    韩初见感觉眼眶胀痛,有温热的液体即将涌出,连忙转过身背对他,抿了抿下唇,缓而轻地说:“只愿温家一手遮天之后,你能在有生之年,不忘初心,尽力护一人安顺无忧。”

    少顷。

    “好,我答应你。”声后暗哑的嗓音顿了顿,有些哽咽:“别告诉她,她是我一生唯一的爱。”

    ※※※

    韩初见走出温家老宅的客厅,站在院子里,忽地想起多年之前,她第一次见到温汲渊的场景。

    那时,他的军衔还是“少校”,面容英俊中依稀透着几分青涩,气质也还不如今日这般清寒高贵,穿着一身橄榄绿色的笔挺军装,被笑如五月骄阳的桑梓榆挽着手臂从晚霞弥漫的训练场中缓步走过来,身姿绰然,有一种不染纤尘的遗世佳公子的清远干净。

    “初见,这是我们家温少校,怎么样,帅吧帅吧帅吧?”

    在桑梓榆这一声清脆高亢的炫耀声中,他弯睫对韩初见清朗一笑,舒展的眉目间,透着温润而泽、光华逼人的俊朗。

    韩初见当年还是个身患自闭症的小姑娘,对于桑梓榆的炫耀,别扭地将脸转向一旁,不置一词。

    那时,她心里的念头是:“原来,这世上竟还有比蓝潜墨还要好看的男儿。”

    抬步走出温家大院,韩初见难过地想:

    可是,她最爱的姐姐,却要永远失去那个很帅很帅很帅的军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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