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盼回眸 > 正文 第273章
    第273章怀疑

    “阿耶。收藏本站”张曦出了瑶光寺的山门,看见站在油軿车前的阿耶,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且说张婴听到喊声,抬头望去,略显沉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上前走了两步,朝胡月怀里伸手接过小女儿,“阿眸,用过晚食没?”

    “正要吃,陈叔就来了。”

    “是阿耶不好,等回了府阿耶陪你一起用晚食,好不好?”

    张婴含笑哄着小女儿,抱着进了车厢,把她放到暖炉旁,“一路走来,染了寒气,先暖暖身子。”摸了摸女儿的手,才松开。

    别看这丫头一天到晚喊冷,到底是小孩子的身体阳气足,一双手比他的还热乎。

    张婴转身,从右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包黄茧糖放到小女儿手中,“要是饿了,先吃这个垫垫肚子,这是宫里尚食局做的点心,新平很喜欢,阿耶吃了觉得不错,就带了一包给你尝尝。”

    张曦打开油包纸,闻到一股香甜的味道扑鼻而来,里面有四个金黄滚圆的团子,上面印着福字,宫里的东西,味道在其次,胜在精致和花样上讨个好兆头。

    不过这黄茧糖用蒸熟的糯米舂成糊,然后加糖揉成团子晒干后油炸,外面一层金黄香香脆脆,里面甜酥软口,她特别爱吃,一口气能吃上十个。

    只是阿娘说油炸的食物燥热,对身体不好,所以不常让慎妪做,她要隔几个月才能吃上一回。

    瞧着岑傅姆没上车来,张曦顿时笑弯了眉。

    “我和阿耶分着吃。”

    张曦说完,放下黄茧糖,起身转到右下边阿耶刚才打开的抽屉里,取了两个天青色的圆形碟,两双筷箸,把那份黄茧糖分成两份。

    “阿眸,你自己吃就好了,阿耶还不饿。”

    “一起吃。”

    张曦坚持道,现在已经是晚食时分,怎么可能不饿,没有她吃得香甜,阿耶在旁边看着的道理,何况阿耶刚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得调节一下阿耶的情绪。

    张婴瞧着分食的小女儿,白皙圆润的小脸上笑意盈盈,清澈水灵的大眼如星子一般闪闪发光,那股子高兴欢喜都快要从眼睛里溢了出来,张婴不自觉地受到了感染,接过女儿递上来的筷箸,没有拒绝。

    “开始吃了。”

    张曦跪下身,朝着阿耶笑着喊了一声,拿起了筷箸。

    看着小女儿满心期待,张婴不由失笑,果然是小孩子,一份点心就能让她这么快乐,他用筷箸夹起一个,轻咬了一口,入口的香脆酥软,刺激着味蕾,仿佛比宫里那次好吃上许多。

    四个团子,又分成两份。

    份量明明很少,张婴却吃得很满足。

    吃完后,张婴亲手收起碗碟,瞧着女儿油乎乎的小嘴,完全是意犹未尽,不由打趣道:“就这么喜欢吃?”

    “喜欢。”张曦重重地点头,“上次慎妪做黄茧糖的时候,还是我过生日那天,都有好几个月没吃了。”

    张婴用巾帕给小女儿拭了拭嘴,“既这么喜欢吃,等会儿回府的时候,吩咐厨子做一份,让你吃个够。”

    “真能吃个够?”

    张曦故意睁大眼睛,“阿娘都不让多吃,要是府里厨子做了,晚上别让傅姆和胡妪在旁,不然,她们会阻拦,还会向阿娘告状的。”

    “好,回府后就把她们遣开。”张婴笑着应允,伸手捏了捏女儿圆润的小脸。

    张曦闪避不及,眉毛眼睛皱成了一团,使劲推开阿耶的手,“阿耶,都说了,不许捏脸,要捏阿耶去捏阿摔的。”

    “阿摔不在跟前。”

    “那也不许捏我的,”

    张曦气急败坏道:“再捏,我真生气了。”说着,她觉得要离阿耶远一点,所以打算坐到对面的方榻上去,只是才刚一起身,就让阿耶给抱住。

    “好了,好了,逗你的,不捏了。”

    张婴收回捉弄的手,把小女儿放在自己身边坐下,“阿眸,你上次提过,想去傅家女学,阿耶已经安排好了,年后就可以过去,到时候你和傅七娘,还有羊三娘一起作伴。”

    “羊三娘也去?”张曦很诧异,要知道,今年年初的时候,米夫人替女儿羊三娘请了位女师在家里上课。

    “是呀,她也去,你们年岁相当,正好做同窗,以后要和睦相处,不许吵架。”

    “阿耶,我们才不会吵架。”

    张婴听了小女儿的话,想想也是,除了新平县主杨三娘外,其他同龄的小女娘,阿眸还真没有和谁拌过嘴,而能与杨三娘吵架,也是因为杨三娘的脾气太过霸道。

    这么一想,张婴放宽了心。

    前几日,他和傅悦提起,想送小女儿去傅家女学,傅悦一口就答应了,正巧当时羊桑在旁,听了后,也说要送他女儿过去。

    细问之下,才知晓,原来他三女儿不喜读书。

    在家里,因着夫人米氏纵着,三日倒有两日不上课,如今他正头痛,所以一听张婴要送小女儿去傅家女学,而女儿与张十六娘一向交好,于是就有了这个念头。

    结伴读书,张十六娘又好学,希望能引导女儿上进。

    张曦大约没料到,她还没去傅家女学,就让人盯上了。

    ——*——*——

    因为婚期临近,和惠坊极为热闹,如今天黑时分府里灯火通明,进进出出来往的仆从如云,络绎不绝,都在准备着与婚礼相关的事情。

    九婶傅氏,还有大姐张昑,从半个月前就开始在府里住下了。

    父女俩一进府,听门房老杜说九婶和大姐在花厅那边处事,于是让岑傅姆带着张曦过去请了安,然后父女俩就进了内院。

    晚食在西厢吃的。

    张婴在见到小女儿连吃了十个黄茧糖时,吓了一大跳,担心女儿积了食,晚食过后带着女儿一起裁纸制做花笺。

    直到大女儿张昑进了内院,说时候不早了,催他们去歇息。

    张婴抬头看了眼漏壶,已是亥时初刻,弄好手上最后一张笺纸才起身,临去前,又对小女儿道:“阿耶明日不去衙门,早上过来和你一起用早食,然后带你出门。”

    大约担心大女儿问起来,张婴扔下这句话就溜了。

    张昑瞧着阿耶的背影,很是无语,只得回转头问向跪在榻席上拣花笺的小妹张曦,“你怎么跟阿耶一起回来了?”

    “阿耶去了瑶光寺接我,”

    张曦把所有花笺归整放到一个圆形红漆木匣子里,才抬起头来望向大姐,“阿姐,你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原因,我见到阿耶的时,阿耶心情就很不好,你要想知道原因,直接去问陈叔。”

    听了这话,张昑撇了撇嘴,要是陈义那能问出话来,她就不会来问小妹了。

    “你怎么就不问问?”

    “问了阿耶也不会说的。”张昑摇了摇头,这是她的经验之谈,“不仅不会说,阿耶还得费心想理由来搪塞,反而给阿耶添麻烦。”

    那样,她还不如陪阿耶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而不把心思放在烦心的事上。

    张昑顿时哑然,她竟对小妹的歪理有几分认同。

    张曦又说道:“不过阿耶明天不去衙门,估计和朝堂上的事有关。”更有可能和宫里有关,只是这话,张曦不敢在大姐面前说。

    “偏你知道。”张昑走过去伸手点了点小妹的额头,又催促道:“已经很晚了,我让你傅姆进来,服侍你梳洗,快点歇息。”

    “好。”张曦应了一声,合上匣子盖,叫胡妪收起来。

    一夜无话。

    次日天明时分,张曦刚起来,就让阿耶带着出了府。

    一见这情形,张曦就猜到,阿耶是想避开大姐。

    没见大姐张昑,送他们出门的时候,嘴角一抽一抽的。

    且说,张婴顾虑到外面天寒地冻,小女儿又怕冷,倒没有去别的地,直接前往长秋寺。

    “你今日不去兰台阁?”张曦和阿耶在竺法师的禅院用过早食后,瞧着阿耶和竺法师似有话要说,于是跟着净空回了他所住的禅院。

    “不去。”净空回道。

    “不去也好,眼下太冷了,兰台阁那边又不许生火,要是你像之前一样,日日在那里待着,很容易把身子冻坏的。”

    “师傅也这么说的。”净空附和一声,实情是因为他一直没有找到借尸还魂之类的图书,最近开始有点焦虑与急切,变得心浮气燥,连竺法师都察觉到了,所以开口不允许他去了。

    让他先念念佛经,静静心。

    张曦进屋后,瞧见案几头有一叠滕纸,“你最近在练字?”

    问完又自个儿摇头,字太丑了,比净空未开窍时的字迹,还要差上许多,简直像画符,而能把字写得如同画符一般,张曦只能想到一人,就是占着阿顾身体的那个孤魂野鬼。

    果然,只听净空道:“不是我的,是顾家二郎的。”

    提起这个,净空才有几分欢喜。

    他原本答应顾二郎教他练字,只让他一旬来一次,不想引起阿耶的注意,使得阿耶亲自上门拜谢,他很是高兴,因为此事与阿耶结交。

    哪怕他换了躯壳,终究又有了交集,原本父子,成了忘年交。

    “那就块朽木,练了大半年,还比不上你大半个月的进步。”张曦十分嫌弃地翻了那叠鬼画符。

    净空给张曦递了一个暖手炉,把那叠练字的滕纸收了起来,“已经比之前好上许多了。”别看张曦这么贬低顾家二郎,要是他真的附和了,张曦肯定又会为其辩护。

    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所以索性不给张曦辩护的机会。

    听了他的话,张曦只瘪瘪嘴,正要到旁边的榻上坐下来时,却突然眼前一亮,好似看到了有一张滕纸上的字完全不同,除了字,还有图,不似临帖之作。

    “等等,我看看。”

    张曦出声喊了一声,重新走到案几前,把暖炉放下,抽掉净空手中的那叠纸,垂下头立即翻找起来。

    净空很诧异,“你找什么?”

    “就是这张。”张曦眼睛盯着手中的那张工笔画,只是长秋寺的一角,虽然笔法粗糙,景象简单,但线条却流畅分明,好似一气呵成。

    还有上面的题字,形态秀逸,结构严整。

    唯一不足,大约笔力后劲不足,笔法稍显稚嫩。

    张曦心头无比震惊,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张纸是我前阵子胡乱涂鸦的。”

    “是你画的。”张曦猛地抬起头,望向面前的净空,语气很急促,连呼吸都有些不稳,“我是说,这上面的画,还有字,都是你写的。”

    净空觉得张曦的反应过大,但还是点点头,答了声是。

    听到这声是,张曦只听到自己的心,跟着颤栗了一下,脑袋嗡嗡直作响,想到许多种可能,却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像,很像,太像了……

    相比于阿顾后来,未及弱冠,便以书法双绝名誉天下,她经历过阿顾的成长,看过阿顾幼年时的习作,少年时的峥嵘,以及后面的惊艳。

    一步步走来,她一路相随。

    太过熟悉,熟悉得尤甚过她对自己的了解。

    “阿眸,你怎么了?”

    净空瞧着张曦身体发抖,连扶着几面的手指都止不住地抖动,忙地绕过案几,把张曦扶到旁边的榻席上,然后去抽张曦紧紧攥着的画纸,却惹来张曦一声喝斥。

    “别动。”

    “怎么了,这张纸有什么问题吗?”这张涂鸦之作,不知怎么夹在顾家二郎练字的滕纸里,想来,是那回顾家二郎拿过去,说要临摹,后来又浑忘记还给他了。

    “这真是你写的画的?”张曦又问了一句。

    净空满心困惑地看着张曦,盯了片刻,见张曦神情中透着怀疑,另夹杂着一丝莫名的情绪,他猜不到,却能感觉出很凌乱,起伏得厉害。

    净空没有再出声。

    转身走到案几前,重新砚墨,重新拿了一张空白的滕纸,从笔架上取了一支细而尖的狼毫笔,站在案几前,开始下笔,勾勒线条。

    后背笔挺,全神贯注。

    空白的滕纸上,很快有了内容,相同的景致,相同的字眼,一一浮现。

    动手比口说,更有说服力。

    张曦怔愣当场,心底里,脑海中,有一样东西,似要喷薄而出,跳跃而出。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