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卦盘成精了》 1.第一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夏天的暴雨来的很急,没几分钟就打得窗户玻璃噼啪作响。玄戈夹着手机,几步过去关好窗户,一边说话,语气难得耐心又礼貌,“老爷子已经走了,走得很平静,十四天前下的葬,墓地在长柏……是的,我是他远房侄子……谢谢您。” 对方得知老友去世,也是唏嘘不已,听玄戈说老友走的时候没受什么苦,后事料理得妥当,传下来的手艺也有人继承,才叹息着挂了电话。 等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玄戈把手机放到旁边,随手点了根烟,翻了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出来,认真地在最后一个名字后面打了勾——老头子去世前嘱咐一定要通知的人,就都通知完了。 他盯着纸面上写着的十几个名字,指腹捏着页角,无意识地磨了好一会儿。 吐了口缭缭绕绕的烟圈出来,把本子合上放回抽屉,玄戈估摸着这雨还要下些时候,就去厨房旁边的储物间拿了把黑色的长柄伞在手里,又最后检查一遍水电,这才把店门关上。 “锦食”的新招牌是木制的,被雨水一打湿,颜色就显得有些深。玄戈站在招牌下面撑开伞,两步下了台阶走进雨里,雨水打在伞面上,声音像是沿握着伞柄的手,一路震到耳膜。 雨天真他妈讨厌。 踩一脚都是水,玄戈心情莫名的不太美好,避开地上连串的水洼,边走边在心里合计,老头子的遗愿还有哪些没做完。旧的招牌烧了,烧出来的木灰陪了葬,新招牌前几天做好就挂了上去,来吃饭的顾客都说还挺好看,该通知的人也都通知完了…… 没等玄戈一样接一样地想下去,步子就迈不动了。 在距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躺着个人。 雨下的大,年久失修的路灯基本没多少用处,玄戈看了两眼,估摸着又是个醉鬼,只不过倒地就睡的地方没选好,被大雨淋了个正着。这一片经常都有喝醉了直接躺睡的人,讹人的技术还个个都十分纯熟,玄戈才来的时候没少被坑。多看了两眼,他也没什么好奇心,撑着伞继续走自己的路。 他出门的时候衣服没收,风大雨大的,八成又要重洗,越想越糟心。 雨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两边的楼影黑幢幢的,老旧的水泥外墙被雨水淋透,像是画了丑陋的涂鸦上去。除了雨声,周围还是一样安静。没过两分钟,又有脚步声在慢慢靠近——是玄戈打着伞返了回来。 趴地上的人姿势一点没变,玄戈走过去直接蹲下,喊了两声没反应,就伸手拍了拍对方露出的手臂,结果一碰到湿漉漉的皮肤,指尖就被冷的缩了缩。 手一顿,玄戈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啊,这体温也太凉了,嘴唇似乎也白的没血色。他迟疑了两秒,伸手探了对方的鼻息,感觉呼吸还算明显,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下大雨的晚上碰到个死人,那还真有些麻烦。 手指在对方鼻尖旁边停了三秒,鬼使神差的,玄戈手往上移,两下把被雨水打湿了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 对方看起来年龄不大,估摸也就二十岁左右,很陌生。 就着不太亮的光线,玄戈盯着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心跳是越跳越快,一声声的打在耳膜上,快把雨声都盖过去了。 这是遇上心律失常触发器了?一碰心脏就乱跳。把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感觉都忽略掉,玄戈起身先快走几步,把手里的黑伞收拢放到店门口,又淋着雨回来,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人一抱到怀里,玄戈自己先打了个哆嗦,重倒是不重,只不过感觉抱的不是人,是坨冰雕。 玄戈住的地方离店不远,所以也就把冰雕抱了十来分钟,进了房间就直接丢到了半旧的沙发上。没用力,但陈年老沙发还是发出了一阵“咯吱”声,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确定人还没醒,玄戈花五分钟洗了个澡,完了走出来,沙发已经被霸占,他只好坐到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想怎么办。路上他注意了,对方身上没一点酒味儿,没伤口没血,昏迷地安安静静,也不见哪里不舒服,像是睡着了一样。 看着一点没有清醒迹象的人,玄戈觉得有些棘手。原本他没准备助人为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了这人后,走得越远心里就越慌,他估摸着等他自己回了家,怕是心脏病都要犯。而且他总觉得不把人带回来,就会出什么事。 行吧,今天就乐一次,助助人。 玄戈长腿跨过去,就着手里自己擦头发的毛巾,弯腰给沙发上的人也擦了擦脸。不知道是用的力气太大,还是对方脸皮太嫩,几下就给擦红了。 红了气色好。 玄戈手上没停,把对方的衣服裤子扯下来放到一边,草草擦了两下意思意思,然后从床上拿了薄毯,直接搭上去。 大功告成,七级浮屠有了。 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下来,合着两套湿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玄戈去冰箱里拿水喝了几口,就关灯睡觉了。 意识回笼的时候,陆爻觉得全身酸痛,四肢都像挂了十公斤的水袋,抬都抬不起来。不过他已经很习惯这种感觉了,闭着眼等着恢复力气。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过程大概需要一二十分钟,陆爻闭着眼没动,开始用昏沉沉的脑袋回忆。昨天他给面馆老板算了一卦,抵了一碗大份牛肉面的钱,十分划算。因为算得准,老板还给煎了个鸡蛋,幸运度max。 吃了面出来,没等他找到晚上住的地方,全身就开始发冷发痛,熟悉的冷意像是要渗进骨头缝里,盛夏的天气,他站街上冷的直打哆嗦。到后面他痛到意识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倒在哪儿了。 不过,反正都是随机倒,除了垃圾堆马路中间什么的,也都没多大差别。 回忆到这里,陆爻随便起了一卦,出来的很快——坎卦,感寒之病,再看看,还有故人来。 唔,看来自己当时是往北方走的,感冒是因为淋了雨,不过故人来?救我的还是熟人? 周围都静悄悄的,没什么响动,躺着的地方像是床或者沙发之类的,陆爻不清楚周围的情况,就闭着眼等无力感过去。他感冒的症状也很标准,一边鼻孔像塞了坨橡皮泥,呼吸十分艰难。数到第六百下,觉得差不多力气恢复了,他才睁开眼睛坐起来。 看了一圈,他确定自己应该是在救他的人家里,房子挺小,一眼就看完了,家具就四样,一张单人床,一张餐桌,一个木质衣柜,还有自己睡着的旧沙发。床上收拾得很干净,床单洗得发白,理得齐整,自己盖着的毯子似乎也有一股肥皂味儿。 而他自己的双肩背包就放在沙发脚旁边的地上,像是没人搭理的小可怜。 确定房子里没人,陆爻站到地上,伸了个懒腰。他身上就穿了条黑色的平角内裤,身形挺好,不壮实,但薄薄一层肌肉让线条显得很漂亮,双手举高伸懒腰,远远看着还算是赏心悦目。 这时候,门口传来响动,陆爻下意识地看过去,视线就和一脚跨进门的玄戈对了个正着。他还举着手,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有些懵。 玄戈看人醒了,也没惊讶。对方身上只穿了条内裤,他看了一眼就礼貌地移开了视线。但视线是移开了,白花花的肉、体却还在眼前晃。 昨天时间晚了,他也没注意,刚刚才发现,自己抱回来的不是冰雕,而是雪雕,这人皮肤白的像是要把太阳光给反射回天上去,晃眼睛,腰也细的慌,他可能两只手就能掐住。 发现自己又在想些有的没的,玄戈往里面走,他刚去跑了三公里,身上一层汗不舒服,朝傻愣愣看着自己的人点了点头,直接进了浴室,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水声。 陆爻把举高的手放下来,倒没觉得尴尬,只是有些奇怪——说好的故人来呢?他能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一面之缘都没有,更别说是“故人”了。 自从卦盘不见之后,自己算卦果然是越来越水了。 摇头晃脑地哀叹了几秒自己不复往日辉煌的算卦事业,陆爻连打了三个喷嚏,揉着鼻子去阳台把自己的衣服取下来,黑T恤牛仔裤,两下就穿好了。之后,他仔细地把自己盖的薄毯叠好,坐到沙发上,等救命恩人洗完澡出来。 救命恩人这种存在,放古代那是要以身相许的,降一级待遇,也得结草衔环。 他身上没钱,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陆爻合计着,自己要不给救命恩人算几卦当报恩?家庭事业和运势,疾病大祸加血光,一轮下来,也能凑成报恩大礼包了,还体现了自己这个专业型特殊人才的价值,就是不知道对方接不接受。 他正想着,浴室的门开了,不过救命恩人没看他,直接去了厨房。没两分钟,香味儿就飘了出来。陆爻咽了咽口水,摸摸自己软瘪瘪的肚子,告诫自己一定要争气一点,自己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能这么经不起诱惑…… 给自己做了一层又一层的心理建设,他老实地坐在沙发上,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厨房门口瞟,眼睛周围的肌肉都给瞟酸了。 隔了几分钟,穿着件军绿色工字背心的救命恩人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两盘蛋炒饭。 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陆爻一个激灵,眼睛黏在蛋炒饭上无法脱离,内心十分挣扎——这到底是不是救命恩人饭量大,一次吃两盘?如果不是,他能不能期待一下? 没等他挣扎出个结果,就听对方先开了口,“过来吃饭吧。” 陆爻虽然迫不及待,但矜持还在,十分客气,“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显示出来的,是巴不得躺进盘子里和蛋炒饭滚成一团。 见对方不回答,只是把盛满了蛋炒饭的盘子放在对面的位置上,非常直接地表明了态度——随意,也可以理解为,爱吃不吃。 必须爱吃!陆爻决定恭敬不如从命了,心里想着,饭不能白吃,那就在算卦版报恩大礼包里再加上财运爱情和桃花好了,完美! 咽下嘴里的蛋炒饭,陆爻勉强自己的右手停下筷子,表情诚恳地望着坐对面的人,“恩人,我算卦很准的,要不要来一份豪华算卦套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第二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然而对方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陆爻心里琢磨着,难道他这恩人爱好特殊,不喜欢豪华套餐,比较喜欢朴素一点的?心里念头划过去了几个,视线倒是十分专注地看着玄戈,等对方回答。 不过他手上动作却半点没停,蛋炒饭一勺接着一勺地往自己嘴里送,明显是十分没有专业素养地屈服在了炒饭面前。 等陆爻一盘子炒饭都吃完了,玄戈也没出声,低头看看自己连葱花都刮得干净的盘子,陆爻很快切入不好意思的状态,有些无措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我——” “救你只是顺手,不用道谢,早饭吃完,你可以走了。”直接打断了陆爻要说的话,玄戈站起来,走到冰箱前,拿了瓶矿泉水出来。他现在心脏没继续瞎跳,虽然昨天倒回去救人时的状态明显不正常,但他也不想深究,反正他自己身上不正常的情况不差这一样。 现在人已经清醒,自然就该走了。 玄戈拧开瓶盖,回头就看见那人站着,一双眼跟着自己转,因为皮肤白,眼瞳显得很黑,看着挺可怜的,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就软了半分,“还有什么事吗?” 喝了口冰水冷静冷静,玄戈察觉到自己现在态度不怎么对——这人要是回答说想继续住两天,他可能都忍不住要答应。 很有问题啊。 陆爻错开和对方接触的视线,指了指自己面前干净得像洗过的碗筷,“那……要不我帮你把碗洗了再走?”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能报一点是一点,毕竟报恩要积极些。 喝水的动作一顿,玄戈没想到对方是在纠结这个,莫名的有些好笑,“不用,我洗。”说着视线也落到了陆爻面前摆着的空盘子上,盘子光洁的跟新的差不多。他的视线又漫不经心地在陆爻腰上绕了一圈——腰这么细,看不出来吃的还挺多。 眼前浮现出对方伸懒腰的画面,白的像雪一样的皮肤……玄戈抬手,又喝了一口瓶子里的冰水。 盛夏的天气,才九点没到,太阳就升得挺高了,陆爻坐在树荫下的秋千里晃了十几分钟,这才看见穿着军绿色工字背心的人,从楼道口走了出来。对方步子迈得很大,根本没注意到自己。 从秋千上站起来,陆爻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忘了问对方的名字。 失策失策,不过算了,有缘总会见面的。 有些丧气地坐回秋千上,陆爻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等了十几分钟,见了人又没上去说两句话,到底是个什么节奏。揉了揉还堵着的鼻子,他随手起了一卦,自己嘀嘀咕咕, “往东南方走比较不容易被饿死,那好吧,就往东南,先珍爱生命,才能积极报恩……” 跟着卦象指的方向,陆爻走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额头上汗都出了两层,路过一个巷子口,他走过之后又几步倒回来。 巷口长着棵大树,树下面有张桌子,上面是两块石头压着张大红纸,纸上用毛笔工整地写着“月老姻缘登记处”,一个穿条纹衬衣的老先生正往一块蓝色泡沫板上贴纸片,每张纸上的“征婚启事”四个字都非常显眼。 陆爻在旁边看了二十分钟,发现这里人来人往,很符合他的要求,于是就挨着花坛坐下,又把双肩包打开,拿了张白纸出来,客客气气地找老先生借了毛笔。 顶着对方“这么大点儿就想着相亲”的奇异目光,陆爻拿毛笔蘸了墨汁,“唰唰”几下就在纸上写了五个大字,“免费算姻缘。”行云流水,十分好看。 把笔墨放回原处,陆爻又借了一点浆糊,把宣纸黏在了树干上,迎风招展。 老先生看了会儿随风飘荡的“免费算姻缘”五个大字,又看向陆爻,“字写的不错。” 陆爻很满意效果,心情不错,“谢谢您,不过说起来都是泪,小时候没拿铅笔就先拿了毛笔,练字没少被打手心,心理阴影十分浓重。”他皱着眉回答,还做了个打手心的动作,表情夸张,把老先生都给逗的笑了出来。 看对方收拾好东西就闭目养神,陆爻也没再搭话,把双肩包背到背上,找了个地方,坐等顾客上门。 蝉鸣催眠,等陆爻在“夫妻双双把家还”的调子里快睡着的时候,第一个顾客来了。 对方是个中年阿姨,手上提着菜篮子,路过的时候问陆爻,“你算姻缘真免费?” 穷困青年陆爻点头,“真免费。”说着打了个哈欠,拉开双肩包,在里面翻了个底朝天,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掏了三枚硬币出来。两个一块一个五毛,三个都摆在手心里,递过去, “你伸手碰碰这硬币,一边在心里想想自己想问的事情。” 中年阿姨还挺谨慎,就伸出食指碰了碰,“行了。” 没说什么,陆爻借用了老先生的桌子,把三枚硬币拢在两手之间,摇了几下,然后丢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啪嗒”声。 看他丢硬币丢得随意,没什么讲究,也没念咒语之类的,中年阿姨的表情已经带上了非常明显的怀疑。 陆爻也不在意,反正被怀疑又不掉块肉,他继续自己的套路,“你想算什么?”一边在心里默念:语气要淡定,表情要高深,最好有乘风归去的范儿,保持住啊! “算算婚姻,想问问我家那口子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这倒是简单,”陆爻嘴角沾了点笑,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有些掉漆的桌面上点了点,“可是阿姨,你家那口子不是不在了吗?” 说着,他手指滑了一寸,细白的指尖碰到了桌面上摆着的硬币,语速有些慢,“夫早亡,长子早夭,您现在应该是跟着小女儿住的吧?” 对方脸上是明显的惊愕,“对对对,就是跟着女儿住的,”中年阿姨把提着的菜换了一只手,再看脸上的笑容就明显不一样了,“那您看看,我的姻缘现在怎么样?” “震卦合上数,你的姻缘挺圆满的,我看看,应该是这个月就准备成百年之好了吧?” 自己这个月底就准备办酒席的事情还没说出去,连女儿都还没告诉,没想到竟然被一个看起来像逃学出来的高中生说中了,中年阿姨的语气谨慎起来,称呼也变了,“大师,您……您还看出了什么?能泄露泄露吗?” “天机嘛还是可以漏一点的,对方身体健康,是家中长男,富贵人,比你大,你们结婚之后会幸福的。不过一个月之内,少往南边走,容易出事。”陆爻又看了眼三枚硬币落成的卦象,“你早年辛苦,生活多磨难,晚年会家庭美满、儿孙和睦、顺遂无忧的。”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淡,显得老成,倒是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外表。 仔细把对方说的话记清楚,中年阿姨手拍了拍胸口,心安了,看着陆爻有些疑惑,嘴里说道,“哎呀大师,您算的这么准,真不收钱?” 陆爻摇头,“真不要钱,你要是觉得我算得准,对我说句‘希望你长命百岁’就够了。” 中年阿姨已经把陆爻划到了“高人”行列,觉得作一作也挺正常。再说了,说句话又没什么要紧的,于是诚心诚意地说了句“希望你长命百岁”,走的时候又递了个苹果给陆爻。 才建立起来的装比范儿瞬间土崩瓦解,陆爻很没高人形象地接到手里,随便用衣服擦了擦就开始啃。 之前算卦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在旁边,等中年阿姨一走,就纷纷开口,“大师大师,给我也算算?”“大师,您这里多久收摊啊?” 啃着苹果,陆爻心情非常好,笑眯眯地说话,“一个一个来,大家排排队,天干物燥不要急,等算完了我再走!” 群众的热情是高涨的,因为陆爻个个都算得准,又是免费,所以一天下来陆陆续续算了三十几个,也得了三十几句真心实意的“希望你长命百岁”,以及各色瓜果若干、路边饭馆老板赞助的肉丝炒饭一盘。 陆爻把炒饭吃完,还盘子的时候认真道了谢,但总觉得那盘炒饭差了点什么味道。 等到太阳下山,群众们都回家吃饭去了,登记征婚启事的老先生也准备收摊。陆爻凑过去帮忙,仔细地把塑料板和红纸收拾好,折叠整齐,就听那个老先生问他,“小师傅看起来年纪不大。” 陆爻对各种称呼都能接受,觉得这问题没什么不能答的,“确实不大,今年十九岁。” “刚成年,小师傅是不是身体不好?” 整理东西的手一顿,陆爻脸上下意识地展开笑容,“老爷爷您怎么这么说?我看起来不是挺健康的吗,这么热的天忙了大半天,也没中暑晕倒什么的,而且中午那么大一盘子炒饭都吃完了。” “我也只是问问,以前小时候听家里的长辈说,有些孩子生下来如果身体不好,养不活,那家人就会做好事,让被帮助的人说几句好话,帮孩子积积福气。我看你算卦也不收钱,只让人对你说句长命百岁的好话,所以就随便猜猜,小师傅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谢谢您的笔墨和浆糊。” 陆爻等人离开之后,才去把树干上贴着的白纸撕下来,仔细叠好放进包里,准备撤退。临走时,他看了一眼放在墙角那张没搬走的桌子,眼神带着淡淡的嘲意 ——他本来出生就该死,偏偏活到了现在,是多亏了那些对他说希望他长命百岁的人。 抓了抓有些汗湿的头发,拍拍额头,陆爻觉得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个新世纪乐观青年都要被搞得反、社会了。 正准备去找好吃的充实一下自我,但才跨出去一步,陆爻整个人就停在了原地。 他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手掌下面,心跳一声一声跳得像是要蹦出来,甚至让他有了种想吐的感觉。 触碰到衣料的手指瞬间收紧,陆爻紧着呼吸——这是他那个不见了两年的卦盘,出大事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第三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站在原地做了两次深呼吸,心跳却越跳越厉害,陆爻觉得心好累。没办法阻止这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只好转了方向,几步走到墙角的桌子边,又把双肩包里的三枚硬币掏出来,拢在手心里摇了六下,直接撒到桌面上。 “巽卦,风天小畜?东南……西南?”陆爻紧盯着卦象,眉头皱得死紧,“人祸、见血、凶,乱七八糟什么鬼,卦盘被砍一刀还能出血了……” 总觉得卦象是在逗自己,他手握成拳敲了敲眉心,越看越焦虑。说起来陆爻从小算卦就没有失过手,但逃不开次次折在和卦盘相关问题上的宿命。 两年前,卦盘才丢了的时候,他信心满满地起了卦,卦象也很配合,明明白白地显示,他的本命卦盘就在东南方。那时天真单纯的他相信了这个卦象,从此就踏上了不归路。 这两年他被卦象显示的方向引着,基本把祖国大好河山给逛了个遍,各地A级风景区留影都齐齐全全,身上的钱也没了,但是连卦盘的影子都没见到。 简直是对他算卦事业里程碑式的侮辱! 心跳还是那么快,陆爻决定不看卦象了,闭着眼沉下心,准备走走冥想的路子——在卦象被太多的因素遮蔽了真实情况时,冥想可以应应急,一个卦师的第六感还是挺靠得住的。 不过他刚一闭上眼,眼前就出现了一盘满满当当的蛋炒饭。 陆爻咽了咽口水,睁开眼,略有些纠结——这蛋炒饭是早上吃的,好吃的让他回味了一整天,所以这到底是表示本命卦盘在那附近,还是仅仅体现出自己饿了这个事实? 可眼下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陆爻回忆了上午过来的路线就准备出发,跑了两步又倒回来,把桌子上摆着的三枚硬币揣进包里。 夏天的傍晚也没凉快下来,太阳下了山,但风像是带着火气,吹在皮肤上热得难受。陆爻从公交车上下来,抬头望了望天,觉得没多久肯定会下阵雨,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些——他感冒还没好,再淋一趟雨也太心酸了。 凭着直觉跑了好一会儿,陆爻停下来喘口气,突然听见有打斗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沿着墙角走了几步,在转弯的地方停下,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发现是单挑群架混合版,估摸着有十几个人正围着一个人打,战况十分激烈。 扒着墙观察了几秒,陆爻差点蹦起来——被打的人不就是把他捡回去、还好心地给了他一盘蛋炒饭的恩人吗? 这一刻,他看到了报恩的曙光。 不过还没等陆爻想出什么绝妙的主意来,就看见一个被打趴在地上的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上还提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刀。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是要去偷袭,陆爻来不及多想,顺手就把手里捏着的东西甩了出去。 然而等“甩出去”这个动作都完成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丢出去的,竟然是硬币——坐了公交后仅剩的两枚,共计一块五毛钱。 这一瞬间,陆爻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不知道是在心疼那两枚随风而去的硬币,还是哀叹自己一分钱也没有了的凄恻人生。不过硬币有奇效,竟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中了偷袭者的眼睛,对方痛叫出来,直接暴露,被玄戈一个横扫重新踢倒在了地上。 这种情况下,陆爻也跟着暴露了,很快被算在了人少那一方的势力范围内,他没准备拖后腿,十分干脆地冲了上去。 玄戈头上有伤口,鲜血流下来,糊的他视线都有些不清楚。所以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冲过来的是谁。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他反手一拳断了敌人的鼻梁骨,就听见有人在旁边瞎着急, “恩人你还好吗?一定分清敌我势力,我是那个来报恩的蛇精不对,我是人,来帮你的,你——” “闭嘴,”玄戈随意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血,声音不自觉地带着凶气,“知道了。”一边说话,他反手卸了一个人的胳膊,就着对方手上的铁棍敲上去。陆爻发誓,他真的有听到骨头裂了的声音。 恩人,略——不,很凶残。 不敢再多话,陆爻尽心尽力地不添麻烦,跟在玄戈后面补刀,顺便瓦解了好几次敌方的背后偷袭计划。等他一脚把最后一个站着的踹翻在地上,还抢了对方的铁棍抗在肩上,没忍住扬了扬下巴,霸气侧漏地说台词,“让你们以多欺少!” 玄戈靠墙站着,吐了口血沫,听他说的这句话,嘴角露出了点笑意,哑着声音夸他,“不错。”腰那么细,都没折。 正纠结是该谦虚两句,还是诚实地接受夸奖,陆爻就看见玄戈朝自己招了招手。他连忙过去,“恩——”人字还没说出口,就发现对方朝自己倒过来,一点预警都没有。 有些懵的陆爻连忙双手伸过去扶,但依然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还不小心踩到了躺地上的人的手。 忍住脱口而出的“对不起”,陆爻把倒自己身上的人支撑住,有些急,“你怎么样了?伤哪儿了?还能走吗?” 说着,他感觉靠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对方小幅度地侧过头,嘴唇离自己颈上的皮肤很近,说话的气息弄得他有些痒。 下意识地动了动脖子,陆爻琢磨着对方刚刚说的“回家”两个字,意思是不报警也不去医院吧?觉得应该没有理解错意思,他把人的右手臂放到自己肩上,半拖半抱地往外走。 天上的云乌沉沉的,他们两个身后,是躺了一地的敌方伤员。陆爻艰难地迈着步子,咬牙感慨,自己这恩人真是重于泰山! 好不容易把人拖上楼,进了家门,陆爻自己先累地坐到了地上,觉得手酸的像是才去工地搬了一下午的砖。他左手揉揉右手,又起身去看沙发上斜躺着的人,不怎么放心。 房间里光线明亮很多,陆爻这才发现,对方身上大大小小各种伤口,大腿上还有一道极深的口子,血不知道流了多少,把深色的牛仔裤都浸透了,很明显鲜血还沿着裤管往下,脚上也都是半凝固的血迹。头上的血口倒是已经凝住了,但眉毛都被暗色的血黏在了一起。 陆爻看了看周围,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这房子很小,家具少,找东西也不麻烦,花了几分钟,就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塑料箱子,里面放着酒精纱布碘伏之类的东西,都是用过的,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准备充分。 把要用的东西都摆出来,陆爻拿剪刀剪了裤管,先把伤口露出来,又动作麻利地止血、清洗伤口。因为对方说过不去医院,陆爻暂时没有点亮缝针这个技能,只好敷了药之后用纱布包扎好,之后又翻了抗生素和止疼药出来,合着水喂给玄戈吃。 忙完之后,陆爻才松了口气。他不好意思坐床上,干脆继续坐地上,拿棉签蘸了酒精,姿势别扭地给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消了一遍毒,那滋味酸爽地他直抽气。 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外面就传来了雷声,雨倾盆一样落下来。陆爻摸了摸心脏的地方,发现之前情况又急又乱,他都没注意心跳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了。 不过没事了就好。 一只手撑着下巴,陆爻听着雨声发了会儿呆,视线不知道怎么的又落到了玄戈脸上。 “打架的时候又凶又狠,但一个人和十几个人对打还赢了真的好厉害……”陆爻回想起当时的战况,满心热血又沸腾起来。 这时候,玄戈在他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好几分,他暗搓搓地想给对方算一卦,然而翻了包才想起,自己仅剩的两枚硬币都当暗器丢出去了,他现在就是“一贫如洗”的最佳诠释。内心十分郁卒,只好作罢。 半夜,不出陆爻所料,玄戈发起了高烧。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都起了皮,两颧通红,额头上全是汗。陆爻先喂了退烧药,然后去接了盆水,又从浴室拿了毛巾给玄戈进行物理降温。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摸着玄戈额头的温度降下去了,才靠着沙发睡了过去,手上还攥着湿毛巾。 第二天,等陆爻醒来时,天都已经大亮了。他迷茫了两秒,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沙发上,身上还搭着薄毯。 诶,人呢? 猛地翻身坐起来,不小心蹭到手肘上的伤口,痛的陆爻小声地吸了口气,特别想吱哇哇叫两声。 “醒了?” 陆爻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玄戈靠着厨房门站着,右手两根手指捏着矿泉水瓶的瓶口,身上的衣服换成了黑色的工字背心,大腿上的白色纱布露出来了一点,视线专注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傻乎乎地回了一句,“早啊恩人。” 对方的表情明显滞了滞,接着开口道,“早,不用叫我恩人。谢谢你昨天救了我,算是两清了。” 陆爻隔了两秒才解析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他摇摇头,“不对不对,昨天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自己也打得赢的,而且我还欠你一盘蛋炒饭呢。”说着从沙发上下来,态度十分积极,“恩人,我给你算一卦吧,朴素版报恩大礼包!” “玄戈。” “啊?” “我说,我的名字,玄戈,玄黄的玄,兵戈的戈。” 陆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挺熟悉的,嘴里顺着说下去,“那,玄戈,我算卦很准的,要不给你算一卦?” 对方不置可否,但很配合地走过来,微微低头,问,“我需要做什么?”他可能才洗了澡,身上有一股水汽的微湿感,混着一点沐浴露的味道。 陆爻挺不好意思的,“你可以给我三枚硬币吗?我身上没硬币了。”说完,就见玄戈低头开始认真翻钱包。 视线落在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陆爻心里想着,玄戈,玄黄的玄,兵戈的戈,是个挺好听的名字—— 等等!那个和我签了血契的本命卦盘,反面的正中间,刻的不就是这两个字吗? 陆爻看玄戈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第四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玄戈拿了三个一块钱的硬币出来,抬眼就发现陆爻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 心里万分在意“玄戈”这两个字,陆爻纠结来纠结去,选了一个不那么突兀的问法,“我叫陆爻,上下两个叉的那个爻,恩人,你的名字好特别,‘玄’这个姓氏很少见啊。” “嗯,确实很少见,我没碰到过和我一个姓的人。”玄戈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所以也没觉得被冒犯,语气挺平和,完全没有干架时的凶气。他把三枚硬币递过去,“你要的。” “啊?”陆爻傻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来,努力让注意力转到算卦上,把脑子里刷屏的“怎么名字就叫玄戈了呢”给忽略掉。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走流程,“你伸手碰碰这三枚硬币。” 见玄戈十分配合,他还特别耐心地解释,“碰碰硬币,是让你自身的‘气’和硬币产生联系,卦象的指向性就会明确一些。古时候都是用铜钱,现在真的铜钱不好找,硬币也能行。” 玄戈点头,没接话。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对方左眼的眼皮上,有一颗颜色浅淡的黑痣,只在垂下眼睑时才能看得见。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在意这颗痣,没忍住连看了好几眼。 切换到专业模式的陆爻还是挺有范儿的,他把三枚硬币抛到桌面上,看了看卦象,开口笃定地说到,“你是家中长男,父母双全,有一个妹妹。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六岁的时候差点因为水夭折,性命保住了,但留下了伤病。家人和睦,不过去年冬天,你的父亲去世了。” 说完,陆爻偏头看向玄戈,特别期待地问,“我说得对吧?” 玄戈对上他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都不对。” 天打五雷轰。 陆爻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抖,“没……没有一句是对的?” “有一个是对的。” 绝处看到了希望的光,陆爻瞬间精神振奋,“是哪里?” “男,我确实是男的。”话里带着点笑意。 猛地伸手扶住桌子,陆爻特别悲痛,“除了性别,都不准吗?” 玄戈觉得他都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实话实说,“不准。” 自己丢脸真的丢大发了,陆爻好想去天台……静一静,他站直了身体,揉揉手腕,又吸了吸鼻子,化悲愤为力量,“再来再来,我再算一次!” 虽然在间隔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着算两次,不怎么符合行业规范,但陆爻不甘心啊! 玄戈也没有提出质疑,只是点头,“好。”视线落在桌面的硬币上,他紧握着的手又松开,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 这一次,陆爻决心要挽回自己摔了粉碎的面子,还跑去仔细洗了手,又做了九次深呼吸,力求沉心静气。丢开手里的硬币后,他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解析卦象, “你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家中有个哥哥。最近一个月,母亲也离世了。不过你恪尽孝道,你母亲走得应该没有遗憾。” 小心地看向玄戈,陆爻发现对方准备开口,他迅速举手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可怜兮兮地,“能先给个预警吗,点头yes摇头no?” 玄戈果断摇了头。 内心暴风哭泣,陆爻盯着卦象,伤心地喃喃自语,“怎么就算不准呢?等等……不对啊,就算是我算错了,一个人也不可能会有两副命格。” 他很快摆好之前的卦象,确定有问题,咬咬牙,把三枚硬币重新拿到手里,看向玄戈,“可以再碰一碰吗?” 玄戈又依言碰了,陆爻抿着唇,重新起了一卦。他发现自己没有猜错,这一次出现的,又是另一副命格——父母双亡、体弱多病、活不过十八那种。 算卦这么多年,陆爻第一次怀疑自己,真的已经不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少年了!捂了捂心口,他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和“玄戈”两个字犯冲——不管是刻了这两个字的卦盘,还是叫这个名字的人。或者是,他算卦的技能点灭了? 心好痛! 伸手抓了桌面上的硬币,陆爻转身就往门外冲,走出去又转身探了个脑袋进来,语速特别快,“我想去验证一个超级重要的问题,这三枚硬币我借来用一下,之后一定还给你!”说完就跑不见了。 站在原地,玄戈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其实两年以前的所以事情,他一点记忆都没有。那时他被老爷子救了,醒来之后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有没有亲人,唯有“玄戈”这两个字像是刻在他脑海里一样,所以才被他拿来作了自己的名字。 他无数次地想要回忆起以前的事,甚至期望有一天能够有人突然来到他面前,说一直都在找他。 可是都没有。 玄戈也从来不信算命看相之类的江湖骗术,但在某一秒,他是真的希望对方能够算出来,算出那些被他忘记了的事情。 之前听陆爻说的话,他虽然没有记忆,但心里有个声音隐隐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妹妹,甚至没有父母。 这时,门口又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他就看见陆爻扒着门框,一边喘着气,“恩——玄戈,你大腿上的伤口又长又深,流了好多血,千万不要碰水,昨天我大概包扎了一下,但最好还是去医院换药,重新包一包。还有还有,抗生素要继续吃,最好打一针破伤风以防万一!” 噼里啪啦说了一串,没等玄戈反应,陆爻又转身风一样地跑了。 玄戈等门从外面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了自己一个人,才低头看向自己大腿上绑着的纱布。伸手解开打的结,如果陆爻还在,就会发现,昨天晚上血肉翻卷的伤口,现在竟然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一道深色的疤痕。 而玄戈自己清楚,这道疤痕不出三天,也会完全消失掉。 手里捏着纱布,玄戈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以陆爻才算不出他的命数吗? 被他恩人念着的陆爻一口气跑下楼,站在小区门口选了个方向。他记得在公交车上有见过一个寺庙,沿路跑过去,果然看到了朱红色的外墙。放慢步子,陆爻挨着围墙走到了后面的民俗小吃街,虽然不是节假日,但里面人还不少。 他实在是穷,纸笔都没有,只好站在原地,猛吸一口气,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免费算卦——” 陆爻嚎的这一嗓子,把路边的游客、卖糖葫芦的大叔、正买香烛的老太太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他一看,哎呀有效果!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嚎, “免费算卦啦,不要钱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后悔一辈子——” 音调抑扬顿挫的,尾音拖得老长,还越喊越有节奏感。 推着小车卖糖葫芦的大叔靠过来,从上到下地打量他,“小兄弟,你会算卦?” “会会会,不会我瞎嚷嚷什么?”陆爻说着,视线克制地在糖葫芦上绕了一圈,唾液腺静悄悄地分泌。 “那你给我算算?我今天这糖葫芦可以卖出去几串?” 这问题有些刁钻,不过陆爻也不在意,算什么不是算,他能承受得住!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陆爻突然舍不得拿出来用,干脆换成了“观梅数”的算法。 “今天你这糖葫芦一根也卖不出去,十点,这里会有车把你这些糖葫芦都给碾过去,不过你人没事,也没有人员伤亡……” 还没说完,对方就嗤笑了一声,“哄你大哥我呢?看看指示牌,这里是民俗街,禁止车辆进来,不识字?要我说,做人不能这么缺德,什么屁话都敢往外蹦。”说完就把着自己的小推车走开了。 陆爻揉了揉还堵着的鼻子,心里也挺没底的。他跑出来是想试试,自己算卦到底还准不准,是只对玄戈和卦盘不准呢,还是对谁都不准了。所以被嘲讽了他也没反驳回去,只是找了个角落站着。 十点,陆爻正闻着炸豆腐的香味儿咽口水,突然听见远远传来几声惊叫,他一凛,瞬间站直了,朝西北的方向看过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一辆小面包车冲了进来,像是刹车失了灵,横冲直撞的。 陆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民俗街一时间有些混乱,卖糖葫芦的人赶紧推着小推车往边上跑,但眼看车直冲冲地撞了过来,瞬间松开推车把手,自己先躲到了一边。 最后面包车撞到墙上才慢慢停下来,虽然没有伤亡,但周围的人都是惊魂未定。卖糖葫芦的看了看被撞翻过去了的小推车,以及掉了一地还被碾碎了的糖葫芦,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小年轻说的,十点,会有车把他的糖葫芦都碾过去。 背上立刻就出了一层冷汗,他想找那个算卦的年轻人,却发现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而陆爻又换地方帮人算了三卦,三卦都很准,顺便得了两句诚心诚意的“希望你长命百岁”。这让他好好地松了口气,自己果然还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算卦少年! 心情指数快速上升,陆爻准备回去把硬币还给玄戈。一边走,他还边在心里做了个加减法——诚心诚意的一句“希望你长命百岁”能让他多活一天,加加减减,现在也攒了足有七十几天了。 不过七十几天,两个多月,时间好紧迫。陆爻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的卦盘你到底在哪儿,再找不到你,我真的要死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第五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回去的时候陆爻没用跑的,因为饿了,实在跑不动。 进了单元门,他一边爬楼一边想,要是一会儿正赶上玄戈在吃午饭就好了,他可以凭着板砖那么厚的脸皮去蹭一顿饭吃。可是一想到自己算卦的技能点,在玄戈面前完全亮不起来,陆爻就默默克制住了自己的美好展望。 不管什么,都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等气喘吁吁地上到三楼,陆爻伸手敲门,一下,两下——好吧,家里没人。精神瞬间萎靡,陆爻靠在门板上,思考着自己应该去往何方,以及包里揣着的三枚硬币多久再来还。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找吃的。 瞬间确定好了前进的目标,陆爻站直身体,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水泥地上有张手掌那么大的白色硬纸片。 弯腰捡起来,陆爻就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长宁街七号,锦食。”落款是玄戈。字迹铁画银钩的,很漂亮。翻过来,纸片背面粘着双面胶,应该是刚刚贴在哪儿他没注意到。 陆爻连着看了好几遍,顺手就把纸片塞进了包里。 沿途问了两次路,十几分钟就到了长宁街七号。站在“锦食”门口,陆爻闻着里面传出来的菜香味儿,根本就迈不动步子。不过重点是,他没想到玄戈竟然是在一家餐馆当厨师! 想起之前玄戈打架时,一拳打断人鼻梁骨的画面,陆爻就有一种迷之幻灭感,不禁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刻的怀疑——难道现在做菜的厨师,都要是散打九段的才有竞争力? 鉴于身上没钱,陆爻站门边上没进去,在思考直接冲进去把硬币还了,然后飘然而去够不够帅气。 “陆爻。” “在!”陆爻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偏头就看见玄戈站他旁边,有些反应不过来,“诶你不是在做菜吗?” 玄戈没回话,只说了两个字,“进来。”转身进去了。陆爻迅速做出决断——必须跟上! 店面不大,但装饰得挺复古,桌椅也干净整洁。陆爻跟着玄戈往里走,店里吃饭的客人都看了过来,“老板,人可终于来了。” 陆爻有些懵,手指了指自己,“说的是我吗?” 说话的人笑眯眯地点头,“是啊,老板今天总是时不时往外看,我们都开玩笑说老板是在等女朋友,一点都不专心。” 陆爻跟着笑,心里感叹,自己这恩人真是勤劳又节俭,伤还没好就开门做生意,也不因为三块钱少而忽视。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玄戈点了根薄荷烟,语气挺放松,“他还小,别教坏了。” 对方表情夸张地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旁边一个熟客有些好奇地问,“这是老板亲戚家的孩子?多大了?长得也挺帅的,你们家基因真好!” 点头表示赞同,玄戈咬着烟,眼睛微眯,也跟着看向陆爻,“多大了?” “十九岁。”陆爻发现玄戈没准备纠正对方,也就默认了“亲戚家孩子”的身份。 熄了手里只抽了两口的烟,玄戈朝那几个熟客摆摆手,“回聊,我做点吃的给他。”说着就往厨房走。 陆爻跟了两步,想想还是停下来,找了个位置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肩包,十分自觉。 玄戈把油倒在锅里,抬头往外瞟了一眼,正好就看见陆爻在好奇地打量店里的装饰,嘴唇下意识地轻抿着,看起来挺乖,像个瓷娃娃。 想起对方说才十九,就又伸手拿个鸡蛋敲了。 十五分钟后,一大碗肉丝面摆在了自己面前,鸡蛋另用青色的瓷碟单独装着。陆爻盯着碗里切得均匀的肉丝,胃酸分泌得特别快。咬咬牙忍住,他抬头朝着玄戈笑,然后认真地说,“我身上没有钱,先欠着,等我有钱了还你。” “不收你钱,吃吧。”玄戈手指碰了碰瓷碟的边,“溏心蛋,你看吃不吃得惯。” 被汤面的热气熏了,陆爻觉得眼睛胀胀的,喉咙也有些发涩,他掩饰性地伸手去拿筷子,夹着蛋吃了一大口,蛋黄软滑,好吃的让他想原地蹦两下。 “真的好好吃!”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满足到飞起。 看他双眼发亮的小模样,玄戈心情也挺好,“我去忙,你慢慢吃。”说完又进了厨房。 陆爻仔仔细细地把鸡蛋吃完,缓了饥饿感,又挑了一根肉丝尝了尝,默默记下,一盘蛋炒饭,一碗肉丝面,一个溏心蛋。 玻璃隔断的厨房里,玄戈手上切着菜,眼睛又不受控制地落到了陆爻身上。饿劲儿过了之后,陆爻的吃相就文雅起来,坐着时腰背一直都是挺直的,一看教养就很好。皮肤白,手很细,眼神清澈,应该没怎么吃过苦,家庭环境肯定不错。 就是不知道怎么漂在外面。 又有常来的食客进来点菜,玄戈应了一句,开始切葱拍蒜。 陆爻吃得心满意足,把碗里的汤都给喝了一干二净。他看玄戈还在忙,就坐在位置上没动,竖着耳朵听吃饭的人聊八卦。听了没几分钟,他就发现玄戈在女顾客里的人气是十分的高,好多男顾客也都说他的好话,言语间很欣赏。 陆爻暗暗地把听见的各种信息都记在脑子里,有种暗搓搓的兴奋感。 一直等到两点,店里的客人才走完。陆爻把碗筷拿进厨房,自觉地挽袖子洗碗。刚开了水龙头,就听见玄戈的声音,“你的碗已经很干净了。” 可能是有些累,他背靠着料理台,嘴里含着一支烟,但没点燃,衣袖松松地挽着,不规整,但有种懒懒的落拓。 陆爻有些不好意思,手速非常快地洗完碗筷,整齐地放进碗柜里,转身又认真道了谢。 “你昨晚救了我,请你吃碗面而已,应该的。” “你之前也救了我。”小声地回了一句,陆爻把手伸进包里,摸了摸那三枚被体温弄暖和了的硬币,拿出来递给玄戈,“还给你。” 视线从硬币上一扫而过,玄戈眼神又落到了陆爻脸上,“不用还了。” “可是——” “你算卦不是需要硬币吗?没道具怎么算?”玄戈打断他将将出口的话,有些漫不经心的,“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当成是我寄放在你那里的。” 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分不清是什么感觉,陆爻捏紧手里的硬币,点头应了,“嗯。”沉默了一会儿,发现玄戈没再说话,他觉得自己也该走了。 刚迈出去两步,就听玄戈在后面叫他,“等等。” 转过身,陆爻正想问干什么,就看见玄戈抬起手,下一秒,有些粗糙的指腹触到了自己的嘴角,温温热热的。他下意识地放缓呼吸,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儿,其中还缠着一缕烟草的气息。 “有一点葱,没擦干净。” 心脏跳得有些快,陆爻视线躲闪,又道了声谢,快步出了锦食的店门。 玄戈收回手,磨了磨指腹,看着对方急急忙忙的背影,嘴角带着点笑,声音很低,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是挺乖的。” 接下来,陆爻差不多有大半个月没见过玄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是有意地避开那附近。就是看见穿工字背心的人,也会很快转移视线。他把这归咎于,之前粘在嘴边的那点葱花——实在太丢脸! 看了看天色,感觉晚上要下雨。不下雨的晚上,他还可以在公园广场什么的将就一下,但下雨就没办法了。陆爻合计着自己得去给人有偿算两卦,把今晚的住宿费挣到才行。 现在他的本命卦盘不在,一天卦最好不要给人算多了,多了就容易不准。而他通过别人诚心说的“希望你长命百岁”,只能积攒最多九十天的寿命,超过九十天的上限,多出来的也用不上。 可能是运气比较好,他遇上一个中年大叔,算了一卦,对方说很准,直接给了他两百块钱。巨款啊!陆爻道了谢,激动地把钱揣在口袋里,准备找家便宜的小旅馆住一晚。 不管哪座城市里,都会有那种隐藏在小巷深处的旅馆,条件不好,但遮风挡雨洗澡洗衣服足够了。 凭感觉找了方向,没一会儿就远远看见“住宿”两个字的招牌,陆爻沿着光线昏暗的巷子往里走,他旁边有三四个人走在一起,正大大咧咧地说着什么。 下意识地,陆爻放慢步子,走在他们后面。 “他妈的上次姓玄那小子让老子吃了大亏,强子他们还在医院住着……那把刀也瞎几把邪乎,最开始那两次都是老子拿的,人没砍到,握手里冷得渗人……” “上头让我们做是看得起我们……钱多的是奶奶,就是要求真几把多……” 零零碎碎的声音陆续飘过来,陆爻心里一突,继续默不作声地跟着走。之后,那个被称为“杨哥”的打电话叫了人,要一起去锦食附近堵人。 陆爻听他们换了话题,就拐弯儿进了旅馆里,见那几个人走远之后,又两步窜出来,然后撒腿就往外跑。 ——不过,他的恩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是什么黑、社会组织前任头目的心腹,现在隐藏在闹市里开饭馆,却还是三天两头被追杀? 也太刺激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第六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玄戈把店里的装饰灯都关了,只留下一盏小白炽灯亮着,正在记账。 他其实没耐心做这些鸡毛蒜皮的杂事,但这店是老爷子留下的,临终前最挂念的也是这里。玄戈答应过,一定会把这家店收拾好,传下来的做菜手艺也不会荒废,老爷子才闭上眼安心走了。 算了总数出来,记上,合了账本,玄戈两根手指夹着打火机,抛起来又接到手里,正准备找钥匙关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看向门口,玄戈脑子里莫名地就冒出了一个人影。下一秒,他就看见陆爻整个人扒到他店门的框上,大喘气,“恩——恩人!上次那伙人又要来揍你!有组织有预谋那种!” 不知道是跑了多远,陆爻皮肤本来就白,现在更是整张脸都煞白没血色。 见他额头上的汗顺着往下滴,玄戈动了动手指,嘴里问到,“你是知道了,特意跑来报信的?”语气有些奇怪。 陆爻跑的嗓子疼,说话很艰难,就连点了好几下头,有些长的头发跟着一起乱晃。他心里着急,恩人怎么抓不住重点?情况特别紧急好吗! 见对方一脸焦急的,玄戈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伸手把人拉进来,找了张凳子出来摆好,让人坐下, “你年纪小,就坐这里,一会儿人来了,我去外面解决。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来,除非我叫你名字。” 陆爻点头,气慢慢缓过来,可能是被玄戈淡定的情绪感染,也不慌了,“好,你叫我我才出去。”不过他表示不服,“我成年了,年纪不小了。”说着,伸手接过玄戈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解渴。 看他认真喝水的小模样,手痒了,玄戈没怎么使力地揉了揉陆爻有些湿的头发,“十九岁不小?乖了,等着,这才是祖国的花朵。” 被这突然的动作搞得差点呛水,祖国的花朵仰着脑袋,气鼓鼓地瞪了玄戈一眼。 玄戈觉得,越看越乖,瞪人也乖。 安排好了陆爻,随手从桌上拿了瓶啤酒,玄戈晃晃悠悠就出了店门。陆爻看着玄戈的背影,莫名觉得对方像一只敛了爪牙的豹子。默默在心里安抚自己——自己这恩人挺凶的,要是打不过,自己就去救场! 等门被玄戈从外面关上,陆爻嘴里包着一口水,端起凳子就开始小步挪位置,一直挪到玻璃门边,选了个视野宽广的角度。 大晚上的,街上人不多,年久失修的路灯也不太明亮,玄戈手里捏着瓶啤酒,坐在街沿上,两条肌肉紧绷的长腿随意岔开,双唇之间咬着的烟火星明灭。 可能是感觉有人在看他,玄戈还回头,提着啤酒瓶朝店门的方向,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陆爻下意识地也举了举矿泉水瓶,举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外面应该看不见吧?白举了!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陆爻坐在门后面,就看见大约十个人,把玄戈围在了中间,很明显又是单挑群架混打,他瞬间就把手里的瓶子捏紧了。 “再问一次,要不被爷爷砍几刀,要不跟着走一趟!” 玄戈眯着眼看向说话的人,拇指和食指把嘴里的烟蒂拿出来,踩熄,然后朝着对方吐了口烟气,兴致不怎么高,“每次都要问老子一遍同样的问题,挺有耐心,不过,就不能利利索索打一架?” 他捏着啤酒瓶的细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手臂上肌肉虬劲,喉结显出吞咽的动作,“以及,老子连爸都没有,更没有爷爷。” 说完,玄戈站了起来,身形显得高大,他随手把啤酒瓶拦腰敲在了路灯杆上,“砰”地一声,酒液泡沫混着玻璃渣炸开,像是打破了某种隐秘的气氛。 手上提着只剩半截的酒瓶,尖锐的玻璃上弥漫开灯光,玄戈目光如刃,挑衅地吹了声口哨,“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陆爻觉得自己在看电影,男主角还是长得好看又十分能打那种。眼睛都不敢眨,看着看着,陆爻嘴巴就成了“o“型——他的祖师爷啊,这恩人不是一般的凶!可能没他上场的机会了! 玄戈那节奏,手根本就不是手,是合金爪子,秒秒钟就把人胳膊卸了,肌肉也很强硬,一棍子敲上去竟然都没事,还能反手抓了棍子敲回去! 又想起之前玄戈站在炒锅面前,仔细煎鸡蛋的场景,陆爻觉得十分梦幻。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疑惑了,玄戈之前大腿不是受了伤吗?那么深一条口子,还是他亲自给包扎的,已经好了?陆爻仔细看着玄戈长腿横扫直接掀翻了两个对手,又连着个肘击把右边的人脸都给打偏了,完全看不出来有伤在身。 或者,恩人意志力过人,忍着伤口痛毅然战斗到底?真是令人敬佩!陆爻有点坐不住,就差站起来举着矿泉水瓶子,给自家恩人呐喊助威。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其它东西吸引走了。 视线落在一个男人手里握着的长刀上,隔得有点远看不太清,但陆爻总觉得那把刀十分怪异。他多看了几眼,左眼竟然都有些发胀。 伸手小心地揉了揉左边眼眶,陆爻抿紧了唇,提醒自己一会儿一定要去看看那把刀。 把最后一个对手也打得爬不起来,玄戈快步走到店门口,他早就发现陆爻扒着玻璃门在看自己,心情挺好地屈起指节敲了敲,“小兔子开门了。” 陆爻利索地开了门,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玄戈。玄戈又觉得手痒,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不怕?”打了一场,纾解了自己心里压着的戾气,他现在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不怕不怕,超厉害!“说着还双手拍拍鼓掌,拍的矿泉水瓶啪啪响,视线下移落到玄戈大腿上,陆爻挺担心,“你大腿上的伤口裂开了没?有没有出血?” 玄戈手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来,眼角溢开的笑容淡了一点,“还好。” 下意识地感觉对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陆爻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把之前那个干杯补上,“干杯,庆祝你把人都打趴下了。” 觉得他挺乖,玄戈笑意又出来了。 剧烈运动之后,玄戈身上脸上都是汗,上衣湿了不少,露出了肌肉的印子。陆爻觉得好扎眼睛,强迫自己正经起来,把手里的矿泉水塞玄戈手里,从旁边跑到外面去了。 玄戈站在原地,盯着陆爻,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有点甜。 外面的人都还倒在地上站不起来,陆爻一心想仔细看看那把形状奇怪的刀,但刚伸手碰到刀柄,左眼就重重一跳,熟悉的痛感跑出来了一瞬,吓得陆爻赶紧撒手。 盯着刀面上奇奇怪怪又有些眼熟的花纹,陆爻抿抿唇,朝着玄戈的方向,“能过来一下吗?” 他没看见,有一缕黑气从刀柄上逸散出来,直接缠到了他的手腕上,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听见陆爻的声音,玄戈拿着空矿泉水走过来,问,“想要这把刀?” “嗯,”陆爻点头,把之前在小巷子遇到的情况简单说了,“我觉得这把刀有些怪,怎么说呢,我好像见过这种花纹,想仔细看看。” 玄戈点头,手握着刀柄,直接拿了起来,顺手就递给陆爻。陆爻自己是不敢拿的,直接把手背到身后去了,让玄戈拿着。 不懂他这是在作什么,但玄戈也没说话,让拿着就拿着。 关上店门,气氛有些沉默,玄戈侧头看了一眼陆爻,发现在灯光下,对方的皮肤白的亮眼,让人想伸手掐掐看是不是雪堆成的,会不会凉手。 “看我干什么?” 玄戈顿住,两秒后说了句,“不好意思,把你的水喝完了,”晃了晃手里一直捏着的空矿泉水瓶子,忍不住补了一句,“水喝起来有点甜。” “哦,”陆爻点点头,“可能是农夫山泉吧。”他还在想那把刀上的花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可能时间过得太久,不容易想起来。 “今晚你住哪儿?”见陆爻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没反应,玄戈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啊?”陆爻这才听见玄戈说的话,“随便住,来的时候看见前面不远就有家小旅馆,就住那儿好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玄戈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都被他捏热了。 “那家旅馆的老板娘总是不换床单,服务态度也不好,据说洗澡还经常没热水。” 陆爻以为玄戈是在给他排雷,还挺感激,“那我不去那儿了,换——” “别换了,”玄戈脚步停住,低头看着陆爻,“住我家吧,今晚。” 见陆爻一双眸子清凌凌地看着自己,玄戈随手把空的矿泉水瓶丢到旁边的垃圾桶,嘴角浮了点笑出来,“沙发分给你睡,来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第七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陆爻双眼微微睁大,没想到玄戈会说这么一句,他下意识地开口就要拒绝,“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去——” “陆爻。” “嗯?”听玄戈认认真真地喊自己名字,停了话,陆爻看对方的眼里带着询问。 “其实我让你今晚住我那儿,是有理由的。” 路灯下,有飞蛾扇着翅膀,朝着发光的地方直直扑去,远远还传来几声蛙鸣。 陆爻突然就很好奇,“什么?” “我怕黑。” 最后陆爻还是跟着玄戈一起回去了,当然不是因为“怕黑”这种一听就不可能的理由,而是因为玄戈说背上受了伤,单靠他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擦药,姿势太扭曲,所以想让陆爻帮帮忙。 关上房间的门,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隔绝在了门外,玄戈找了新拖鞋出来递给陆爻,起身时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对方的腰线,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祖国的花朵都娇气,在外面会被风吹坏的。 这一次,陆爻熟门熟路地找了药箱出来,玄戈站他边上,利索地脱掉上衣,露出了紧实的肌肉,然后转身。 陆爻这才发现,玄戈背上的伤处十分吓人,大片的青紫,皮肉有些绽开,已经结了血痂。可能是因为刚刚脱衣服,扯动了伤口,血痂中间又开始渗血了。 手上拿着碘伏,陆爻细细地吸了口气,有些不敢动手,没忍住问,“你不疼吗?” “担心我?”玄戈偏头过来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是挺担心的,”陆爻没觉得有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又叮嘱,“可能有点痛,我尽量轻一点。” “嗯。” 棉签碰上去的时候,陆爻发现,玄戈的肌肉瞬间有明显地收紧,他放轻了动作,一边开口说话,想转移玄戈的注意力,“那群人为什么要打你啊?” “不知道。” “不知道?” “第一次,是十几个人来堵我,说给我钱,让我乖乖被他们砍几刀,要不跟他们走一趟,我没答应,就打了一架。” “然后呢?” “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加上这次是第四次。不过后面这两次你都赶上了。”想起上次陆爻突然从旁边冲出来,让他一定注意分清敌我,不要打错人,玄戈的声音就带上了笑意。 听他这么说,陆爻脑子里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他想起自己听见的,应该是有人花钱特意请人来堵玄戈,还有特殊的要求——一定要用那把刀来伤人,那把刀…… “你呢?” “什么?”陆爻脑子里在想事情,反应慢。 “你包扎伤口怎么这么熟练?” 陆爻动作很快,已经在上绷带了,一圈一圈绕得细致,听玄戈问,他也没瞒着,“去年在c市,路上救了一个突然发病的婆婆,对方收留了我一阵,” 绑带从前胸绕过来,陆爻瞄了一眼胸肌和皮肤上的汗珠,嘴里继续说到,“她是开动物诊所的,我就在那儿帮了两个星期的忙,这些都是那时候学会的,”接着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包人和包动物差不多。” 说完,手上撕了绷带,陆爻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在玄戈的肩胛骨下面,“行了。” 站起来,玄戈就发现陆爻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情好,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玄戈有些无奈,“去洗漱,你上次用的牙刷毛巾都还在。” 夏天的夜里有些闷热,风从窗户吹进来,带了丝夜晚的凉气。 陆爻翻了个身,老沙发随着他的动作“咯吱咯吱”一阵响,他侧身朝着玄戈的方向,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得挺小心,“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可能吧。”玄戈也配合地侧躺着,两个人面对着面,“你是想到什么了?” 又看了眼放在门口的刀,陆爻点头,“我刚刚想起这刀上刻的花纹是什么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科学,因为这事情确实不太科学,不过我没有编故事。” 觉得有些凉,陆爻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继续解释,“这把刀上刻的纹路,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到过,简单来说,这刻纹是用来吸收阴煞之气和死气的。唔,换个说法就是,通过这些纹路,能让一些不好的‘气’都附着在刀面上,砍人的时候,带着这些‘气’一起砍下去,效果会比较玄幻。纹路的绘制方法已经差不多失传了,所以一开始我都没想起来。” 他说完之后,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陆爻心里忐忑,正想开口,就听见玄戈说了话, “按照你说的,这把刀算是比较稀有,并且,应该是有人特意要来砍我?” “对,”陆爻动了一下,又带动了几声“咯吱咯吱”的响声,“可能……可能是你有什么值得砍的地方?” 他手指一动,下意识地想算一卦看看,但又想起自己一遇上玄戈,算卦的技能点瞬间就全灭,只好默默忍住了。 “嗯,不早了,先睡吧,明天再说。”玄戈起身去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他摸了摸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只剩下一道疤了。 黑暗里,玄戈的表情沉肃。 陆爻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他本来已经习惯了旁人的质疑和不信任,甚至是嘲笑和讽刺,但玄戈不相信自己,还是让他心里憋憋闷闷的。 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左眼,陆爻回忆起之前触到刀柄时的感觉——他确定没错,就是碰到了死气的感觉。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有人拿着这么一把刀,想伤玄戈? 脑子里一直想着刀上绘制的纹路,陆爻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自己被一团黑气拖着,直往冰窟窿里拽。 他下意识地挣扎,但冷气紧绕着他,像是冰针一样钻进了骨头缝里。 玄戈向来睡得不沉,听见旁边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就坐了起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陆爻?” 没人回答。 心跳莫名地开始加快,玄戈赤着脚下床开了灯,就看见陆爻紧紧地裹着被子,蜷缩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 看着背朝自己缩成一团的人,玄戈微微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次,“陆爻?你不舒服吗?” 还是没人回答他。 这时候,玄戈的心脏已经跳得越来越快,他弯下腰,伸手拍了拍躺着的人,手一碰上去,就顿住了。 很冷,和上次一模一样。甚至一样的,还有自己的心跳。 玄戈两手用力,让陆爻平躺在沙发上,这才发现对方双唇完全失了血色,脸上是一种不正常的白,像是染了一层霜。眼睛紧紧闭着,呼吸也明显变缓。 凑得近了,他才发现,陆爻左眼皮上的那颗黑痣,竟然变成了朱砂色。 难道是我记错了? 一边回忆着,玄戈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手指瞬间就被冷的一颤。不过,他没收回手,反而手指下移,鬼使神差的,力道很轻地用食指指腹,抚了抚陆爻左眼眼皮上那颗朱砂色的痣。 “陆爻?陆——” 感觉睫毛划过手心,带来了轻微的痒感,玄戈移开手掌,一时之间怔住。 此时,陆爻缓缓睁开了眼睛,右眼瞳仁漆黑如夜,而左眼却眸色如血深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8.第八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他的眼睛又变红了!快……快把他关到那间房子里去——” “他眼里封着死气,现在死气漏出来了,他会杀人的……他真的会杀人的!他根本就不是陆家的人!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仓皇的叫喊声,凌乱的脚步声,以及门锁打开又闭合的声音,喧喧嚷嚷,一重接着一重,无止境一样。 陆爻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很难受,又冷又痛,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筋肉,都像是正被冰刃细细割磨。又似乎有人从后面在推攘着他,他顺着那力道,下意识地迈开一步,却没想到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 脚踝上有锁链。 陆爻突然就不想再动了,周围依然有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尖利,但他一点也不想理。让他们说吧,反正我早就该死了,不管是说我生下来时就该夭折也好,说我是鬼也好,都没关系…… 心里出现了个声音,在蛊惑他,“看,他们说你是鬼、说你该死,他们只是想利用你才让你活下来!杀了他们,他们太吵了,他们死光了,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半晌的沉默之后,陆爻慢慢睁开眼睛——我还有事情要做,我还不能死。 天花板上挂着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电流声,有飞蛾绕着灯光打转,玄戈跪坐在沙发边上,腿都有些麻了。他一眼不错地盯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见陆爻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左眼还是红瞳。 按理说他应该觉得恐怖才对,但奇异的是,他竟然觉得这颜色很美很好看,甚至一点意外感都没有。 手指轻动,但玄戈没敢贸然触碰对方,只是放轻了声音,一边注意着陆爻的神情,“我以为你又晕过去了,醒了就好,现——” 玄戈的声音突然被截断在了喉口,陆爻异色的双瞳紧盯着他的眼睛,而一只冰凉浸骨的手已经以闪电的速度,攫住了他的脖子! 陆爻! 出自本能的,在陆爻袭来的一瞬间,玄戈左手猛然往后撑住身体,右手向上紧握着陆爻的手腕,力道极大。然而不仅没能阻止,想要迫使陆爻松开手时,竟也无法撼动! 喉头艰难地滑移,他许久才发出了一点嘶哑的声音,“陆——爻——” 脖子上手指越收越紧,空气如同被阻隔,呼吸愈加困难,玄戈左手五指紧抓着地面,青筋暴起,右手同时发力,想要扭转此时的态势。 或许是察觉到被抓住的猎物在反抗,陆爻微微歪了歪头,鬓边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随后,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玄戈直接被猛地压到地上,脊骨狠狠地撞到地板,整个背部都泛出沉闷的疼痛。 真他妈痛,背都要碎了! 这一下痛的玄戈呼吸发紧,好几秒才缓过来。视线一聚焦,他就看见陆爻正骑坐在自己身上,瞳孔扩散,眸中显出一种无机质的森寒,明显意识不清楚,而捏紧了自己脖子的手,也没有半点要放松的趋势。 因为持续缺氧,玄戈太阳穴紧绷地像是戳一下就会炸,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他再次挣了挣,却发现这时候的陆爻力气大得更加惊人,让他根本没办法移动丝毫。但奇异的,对方的手也没有再次收紧,给予了机会。 玄戈声音已经完全沙哑,每一次声带和气管的震动都痛到想吐,他断断续续地发出不算复杂的音节,“玄——戈,我……玄戈!” 最后一点话音落下去,正当玄戈以为没有任何作用时,突然发现禁锢着自己脖子的手松了那么一瞬! 就是这时候! 左手猛然发力,玄戈右手紧抓了陆爻的手腕,狠狠顺力一甩,眨眼之间,玄戈跃起,反身将陆爻按在地上,格局瞬间就变了。 就在玄戈准备吸口气时,陆爻重新动了。他长腿屈起,膝盖重重地顶向玄戈的腹部,手腕以一种极为可怕的曲度,翻手捏紧了玄戈的腕部,用力一旋。要不是玄戈事先用了反力,不断手也得脱臼。 两人身形一上一下地僵持,力与力的对搏间,只听“砰”的一声,竟直直撞上了床脚。陆爻的腰更是一点缓冲阻隔都没有地撞了上去,但他就如同没有任何痛感一样,眉头都没皱半点,趁着玄戈松懈的时机,再次将人牢牢制住。 床底下有积攒的灰尘,糊了玄戈一脸,他呛咳了两声,喉咙痛的想干呕。但莫名的,即使被完全压制,他都没有半点恐惧。 仔仔细细地盯着陆爻的表情,玄戈忽然之间全身都放松下来,呈现出一种毫无防备的状态,随后露了一点笑出来,声音嘶哑,“陆爻,你看,我现在已经无法对你产生任何威胁了。” 发现陆爻的视线一寸寸下移,落在自己的嘴唇上,玄戈放慢了语速,连着重复了四遍,这才发觉压制自己双手的力道松了一点。 玄戈还是不敢松下心里那口气,他完全放松,继续专注地盯着陆爻的眼睛,“我是玄戈,第一次见面那天早上,我给你做了一盘蛋炒饭,看得出来,你很喜欢——” 忍着喉咙的痛一直说话不好受,但效果很好,压制着他的手的力道逐渐减低。玄戈不敢刺激陆爻,先是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发现陆爻的视线一直都落在自己脸上,像是对其它都没什么兴趣,这才慢慢收回了手,一边继续说着话, “……后来我醒过来,发现你手里捏着湿毛巾,照顾了我一晚上,挨着沙发就睡着了……” 抬着手,玄戈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最终靠近,极轻地触到了陆爻的脸颊。 没有抗拒。 指尖逐渐往上移,一直到了左眼眼尾。或许是有些不舒服,陆爻轻轻偏了偏,有些拒绝的意味。 原本就是因为本能才这么做,心里其实不确定可行性。玄戈有些犹豫,正当他想要收回手时,陆爻又微微蹙了眉,小心地蹭了蹭他拇指的指腹。 多蹭了几下后,似乎是感觉舒服,他甚至直接把眉眼埋进了玄戈的手心里,浓卷的睫毛如同羽毛刷一样,引得人手心轻痒。 发现玄戈的手僵着没动,陆爻还侧过脸,用异色的双瞳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有一种全然的懵懂。 很快回过神,玄戈尝试性地用拇指的指腹,抚了抚陆爻左眼的上眼皮,果然换来了陆爻频率更快的轻蹭。 玄戈看着,只觉微微眯着一双异色双瞳的陆爻,像极了一只波斯猫。他稍稍收回手,陆爻就会跟着手指移动,悄悄地也不出声,乖的招人,丝毫看不出之前出手的狠辣要命。 目光落在左眼皮朱砂色的小痣上,玄戈总觉得,陆爻那颗痣的颜色似乎淡了一点。 没等他继续和记忆里的模样对比分辨,就发现陆爻像是脱了力,忽然就闭着眼,直直地朝他倒下来。玄戈迅速把人接住,但这一下肋骨还是被砸得闷痛。 抱着人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玄戈起身,把已经完全昏睡过去的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又摸了摸陆爻的手心,感觉还是在发冷,玄戈拿了两张薄毯给他盖上。 看着人终于消停了,他这才靠着墙,松了口气。 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玄戈去了趟浴室,冲掉了一身汗。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紫红色的五指印十分显眼,可以想象当时陆爻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准备搞死自己。 所以这祖国的花朵是肥料吃多了,变成了凶残的霸王花? 随手把毛巾搭到架子上,玄戈出来又看了眼陆爻,确定对方没有苏醒的迹象,睡得还很熟,这才倒在沙发上。 他闭上眼,但也不敢睡熟过去,担心一会儿陆爻醒过来,又来个强力暴走。不过他今天太累,没一会儿就迷糊了。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耳边响,玄戈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贴了块冰过来,心底戒备升起,他猛地睁开眼,借着不太亮的光线,就看见陆爻闭着眼睛,正像一只小奶猫一样,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 沙发不宽,躺两个人不是一般得挤,但陆爻十分坚持,因着这动作太大,老沙发发出来的声响不小,和伴奏有的一拼。 莫名地确定现在的陆爻危险系数为零,人在身上拱来拱去的,被冻着冻着也习惯了,玄戈干脆双手搂了人的腰,直接往上一揽,把人整个揣进了自己怀里,抱好。 可能是姿势不太舒服,陆爻还小幅度地动了动。 玄戈眯着眼睛,困得慌,用手心胡乱捋了捋怀里人的头发,声音依然低哑,带着点不流畅的涩意,“猫儿乖,睡了。” 可能是安抚有效,陆爻没再动,就着别扭的姿势,呼吸很快就平稳下来,真的就睡了。 第二天,陆爻是憋气憋醒的。 他睁开眼的瞬间,就是一场小麦色肌肉的冲击!之后才发现自己被玄戈的两条手臂紧紧箍着,皮肤紧贴着皮肤,基本没什么空隙。而自己的鼻子挨在对方胸膛上,呼吸之间都是陌生的味道与热意。 甚至可能是为了防止两人都掉下沙发,他的双腿还被玄戈的腿紧紧夹着,死紧。 这姿势也是够别致的。 陆爻一动,玄戈就醒了,眼里半点刚睡醒的迷糊都没有,先是看向陆爻的左眼,发现确实已经变成了原本的黑色,这才放了心。 怪力小猫确实凶残,扛不住! 陆爻看玄戈赤着上半身,只穿了条迷彩军裤坐在沙发上,露出腹肌线,沙发“咯吱咯吱”的声音又是连串地响。 手背过去揉了揉自己僵痛的腰,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见玄戈说话了,斟字酌句的, “关于我为什么没睡在床上,而是和你挤沙发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对上陆爻难以形容的眼神,玄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点感觉都没有,指印肯定已经消了。 恢复力太强,证据都没了,失策。 “原因?” “嗯,”玄戈点头,诚恳地给出答案,“我怕鬼,睡不着,所以找你挤挤。”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9.第九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怕鬼? 陆爻怀疑地看着玄戈,完全没办法相信,但玄戈回视得十分坦然,不带半点虚假,这让他觉得,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一打十不带喘气和看到鬼就吓哭的画面不太能兼容。想到这画面,陆爻自己抿着唇在那里憋笑。 两人相互盯了快十秒,又各自把视线转开,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陆爻想稍微活动一下僵着的腰,结果一动,就痛得他抽了口凉气,手忍不住又捂到后腰去了。 他咬着牙在想,自己昨晚上到底干嘛去了,这种痛法儿,简直像是和大猩猩摔跤摔了十个回合! 玄戈看着他这动作,视线迅速移开,想起昨晚两人相互殴打的过程中,陆爻撞到床脚时“砰”的那一下——很显然,后遗症十分严重。 想到这里,玄戈起身,顺手揉了揉陆爻的头发,“你快去洗漱,我去做早饭。” 一听到“早饭”这个词,陆爻的唾液腺就快速分泌,全副注意力都歪到了之后的早餐上,他迅速点了头,转身就往卫生间走,十分积极地响应主厨的号召。 握着门把手,陆爻想给对方说声谢谢,结果一转身,正好就看见玄戈背对自己往厨房走。 伤口呢? 捏着门把的五指下意识收紧,陆爻的视线落在玄戈的背上,带上了疑惑。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玄戈背上的伤还十分狰狞,血都浸湿了绷带,现在竟然就只剩了几块硬痂。 悄悄回过头,陆爻打开卫生间的门,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自己也是被上天选中的算命少年,不能少见多怪,毕竟在很多人眼里,自己走的也是玄幻风格好吗 ——可是真的好在意! 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陆爻动作很快地刷牙洗脸,刻意地没有往镜子里看一眼。等用毛巾擦脸上的水时,他才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视线。 不对。 拿开毛巾凑近了些,陆爻仔仔细细地观察自己的左眼,神色渐渐紧张起来。他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那颗“黑痣”,上面尚未完全消散的死气,瞬间冷透了他的指尖。 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陆爻抿紧了唇——昨晚肯定出事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厨房里已经传来了炒菜的声音,还夹杂着碗筷的碰击声,带着一丝烟火气的温暖。 这一刻,陆爻有些茫然,他做排除法,如果昨晚玄戈看到了自己深红色的左眼,肯定不会留他到现在,态度也不可能这么自然。 所以是不是有可能,他昨晚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过了,没有暴露自己的这个秘密? 可他自己知道,是不可能的。 他出生时本就该夭折,是陆家人用禁术,将所有的死气都强行集中在左眼,直接封住,才让他活了下来。但封禁之术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牢固,时常都会松动,导致死气外溢。 以前本命卦盘还在时,离火浮明盘自身带着的凶煞之气,就足以在死气逸散时,直接镇压,帮他挡住侵噬。所以那时他抱着卦盘,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个毛病。 但这两年,虽然他已经很注意了,但封禁之术还是经常出问题。 而最让陆爻感觉棘手的是,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在死气发作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 原本的好心情如同气泡一样,瞬间就被戳破。陆爻站在狭窄的卫生间里,突然就没有勇气开门出去。 如果,如果玄戈昨晚确实看见了自己变成了血红色的眼睛,那他是不是也会在心底认为自己是怪物?之前的淡定、甚至是怕鬼这个理由,都只是在掩饰而已? 自己或许又要离开了。 陆爻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毛巾,用力到指节泛白。 “陆爻?”敲门声响起,一个高大的人影投落在门的磨砂玻璃上,玄戈的声音紧接着传进来,“你不舒服吗?出来吃饭了。” “我——”声音顿住,陆爻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回答,“我马上出来。” 开门出去时,玄戈下半身还是穿着那条低腰的迷彩军裤,皮带系得非常随便,松松垮垮的。上面套了件纯黑色的背心,肌肉线条展示得毫无遮挡。他唇间含了支细细的薄荷烟,手上正拿着拖把打扫床底。 见陆爻出来,玄戈顺手把烟灭了,抬头问他,“不舒服?”说着,视线就落到陆爻的嘴唇上了——应该是被咬破了皮,溢出了一点血珠,扎眼得厉害。 下意识地否认,“没有,”看他蹲在地上,陆爻有些奇怪,“你在干什么?” “久了没扫这些偏僻的角落,床底下积的灰不少,人往那儿一靠,灰能糊一脸。” 听他这么说,陆爻的眼神更加奇怪,明显不能理解干嘛有事没事要把脸往床底下靠。 玄戈也没多解释,几下就给弄干净了,去放拖把、洗手——毕竟,他也不确定以后小猫什么时候又会暴走,打架的时候吃一嘴灰的感觉并不美好,会破坏打架积极性的。 “吃饭吧,青菜汤锅里还有。”把饭菜都端上桌,玄戈招呼了一句。陆爻视线转到餐桌上,发现上面摆着两盘什锦炒饭,其中一盘的米饭上,还放着一个煎蛋。 玄戈推了推盘子边沿,“你的份儿,把煎蛋吃了,长高。” 在椅子上坐下,陆爻舀了一勺炒饭进嘴里,眼睛瞬间就亮了,但很快又低落了下去。小幅度地用勺子戳了戳蛋黄,他看着玄戈,“你不吃吗?” 玄戈手上捏着勺子柄,回了句,“我又长不高了,吃了浪费世界粮食储备。” 陆爻一听,沉默了几秒,明显有些不服,“我还没满二十岁,我一定会在二十岁以前长到一米八的!”说完又狠狠地吃了一大勺米饭。 玄戈一听他这语气,笑了,“你现在多高?” “一米七九。”陆爻的语气各种生无可恋。一厘米其实不是太明显,但他就想凑个整,但都凑了快两年了,这个整数也没凑出来。 “行,下次多给你煎两个鸡蛋,为你一米八的事业添砖加瓦。” 陆爻没有接话,气氛渐渐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陆爻听见玄戈说话了。 “你都看见了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陆爻却听懂了,他咽下嘴里的炒饭,“嗯,看见了。”说着又迟疑地补充了一句,“全好了,只剩了一些硬痂。” “我伤口好得快,现在大腿上的伤连疤痕都没有了。” 陆爻垂着眼皮,珍惜地把溏心蛋吃完,克制地没有多问。 放下手里的勺子,玄戈看着陆爻的发旋,“你好像并不惊讶。”陆爻抬眼,下意识地又咬住了下嘴唇。 倾身过去,玄戈手指轻轻捏住了对方细白的下巴,“别咬,把自己嘴唇都咬出血了。” 可能是对方凑得太近,陆爻微微睁大眼,但下意识地就按照玄戈说的,松开了牙齿。 玄戈就着姿势,拇指小心地擦了擦那点血珠,低声夸奖,“乖了。” 感觉耳朵有些烫,陆爻错开视线,回答之前的问题,“我超惊讶的。” “没看出来。”坐回自己的位置,见陆爻一双清凌凌地眼看着自己,玄戈笑了,“好,你超惊讶,是我眼睛不好。” 吃过早饭,玄戈就出门去锦食,走之前还留了备用钥匙给陆爻。 等人走了,房子里就完全地安静下来。陆爻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摆着那把造型奇怪的刀。他回忆了好一会儿,干脆拿了墨水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连画了好几页才确定了方案。 伸手从旁边把自己的双肩包拖过来,打开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陆爻从侧面的小口袋里,摸了九块白色的石子出来,每一块上面,都用颜色不同的线条画了几笔。 陆爻嘴唇上下翻动,快速地念着什么,同时把九块石子都按照某种规律摆好,将那把刀围在了中间。 对比着自己画的草图,确定位置没有出入,陆爻这才进行下一步。他弄破了指尖,在每一块白色石子上,都沾了滴自己的血上去,随后盘腿坐正,收敛了心神,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普告九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室内的气流慢慢产生了变化,陆爻每发出一个字音,就能明显地看到,刀面上的纹路变浅了一分。几分钟后,在陆爻声音停止时,刻纹已经完全消失。 而从中逸散出来的团团血气与黑气,都被白色石子迅速吸收。之后,石子的表面又添了几丝红黑色的裂纹。 陆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石子收回包里。在地板上呆坐了一会儿,他重新拿起之前的墨水笔,在白纸上认真写字, “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 笔尖悬在纸面上,动了好几次,却都没写下其它任何文字。陆爻看着纸上的字迹,有些出神,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放弃了一样,换下一行,一笔一划地写好自己的名字,陆爻。 将三枚硬币拿出来压在纸上,陆爻就去沙发边收拾自己的东西。才折好衣服,他又站起来几步过去,重新把硬币拿起来握在了手心里。 以及写了锦食的地址、还签了玄戈名字的硬纸片,陆爻纠结了一下,也重新放回了包里,并且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本来就是写给我的。 东西收拾好,陆爻又勤快地去接了一点水,仔细地浇了小阳台上养着的薄荷,拿毛巾擦了一遍地板,打扫厨房,连锅盖都洗得光亮照人。 等卫生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陆爻才提着自己的双肩包,跨出了门。 晚上。 玄戈把三鲜肉片汤装在餐盒里,又装了满满一盒水果什锦饭,最后用袋子打包好。正关店门,一个常来的熟客路过,和他打招呼,“老板今天关门关得挺早的,”可能是看见了店门口的餐盒,对方笑道,“这么多夜宵不怕吃胖了?” 玄戈把钥匙勾在小拇指上,嘴角的笑意就没消下去,挺耐心,“不是夜宵,家里养了一只猫,”他顿了顿,笑容更深了一点,“娇气,不好养,还爱挠人。” “带回去给猫吃的?”对方也没怀疑,反而深有感触,“就是啊,猫都娇气,我家里那个小祖宗也是,挑食得厉害!什么都不喜欢吃,愁死了……” 玄戈听着只是笑,心里想着,其实再娇气一点也没关系。 到了家门口,玄戈拿钥匙开了门,里面没开灯。 手习惯地放到开关上,正准备按下去,却顿住了,沉默了几秒,玄戈试探性地开口,”陆爻?“ 意料之中的,没人回应。 玄戈站在门口,背后是暖黄色的楼道灯光,眼前是静默的黑暗,就这么站了快一分钟,他最后还是按下了开关。 果然,迎接他的,依然是满室的空旷冷清。 把还热着的饭菜放到桌上,就看见陆爻留下的纸片。 视线在上面黏了一会儿,玄戈紧绷着的唇角慢慢勾了抹笑出来,叹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还真是跑得快,我就这么不让你信任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0.第十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秋分之后,天气就凉了下来。 玄戈用青瓷小碟盛了一勺汤,尝了尝味道,觉得有些淡,又加了点盐进去。店门被推开,是熟客。 “今天吃什么?” 对方把公文包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也没看菜单,“就一份排骨莲藕汤吧,很久没吃了。” “嗯,等二十分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店里就两个人,熟客找了话题和玄戈聊天,说自己之前一个多月都在外地,忙得人都瘦了几斤。 玄戈笑着岔了句,“那一会儿多给你装两块排骨,补补。” 对方双手合十,语气夸张,“感恩老板!”收回手,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老板家的猫还好吗?我家那只在闹脾气,之前把它从朋友家接回来,结果两天都没理我。” 听了这个问题,玄戈切葱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嘴里回答,“不好。”拿瓷盘来装好葱花,他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给他带吃的回去的那天晚上就跑了,一直没回来。” 对方也没想到找个话题竟然就戳中痛处,有些尴尬,赶紧挽救,“猫都是这样的,喜欢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但它知道谁对它好,总会回来的。” 说着,又说起自己小时候,爷爷家养的猫半夜跑出去,隔了两年又回来了。 后面的话玄戈没怎么仔细听,他把汤盛了一大碗出来,又撒了点葱花,端到餐桌上,“那就借你吉言了。” 晚上八点,玄戈早早就关了装饰灯,拿了本子出来记账。写了几笔,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总觉得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个人扒到门框上,白着一张脸,气喘吁吁地喊他的名字。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玄戈想,可能是因为对方跑得太快,而想说的还没来得及说清楚? 他猜陆爻肯定是知道,自己看见了他的红瞳,所以才跑得这么利索。只是,你都不怕我不正常的愈合能力,我为什么就一定会怕你的红瞳? 这种单方面的逃避真的让人很无奈。 而且走就走,走之前竟然还把什么事都做好了,连阳台上焉巴巴的薄荷都被浇了个透。 合上账本,玄戈手指随意地勾着钥匙串去关门,越想心里越气,觉得要是真能再见到人,一定要先把人骂一顿,讲讲不辞而别什么的真不值得提倡和发扬。 脚下踩过落叶,玄戈又有些忧虑——天气冷得快,也不知道陆小猫有没有钱买厚衣服。 陆爻又感冒了。 他手里抱了一包抽纸,坐在路边的一棵老银杏下面,旁边用三块小石头压着张白纸,上面写着“算卦”,装备非常简陋。又因为年纪小,看起来也没什么高人风范,生意极为萧条。 风吹过去一阵,陆爻打了个喷嚏,眼泪都跟着出来了,他抽了张纸擦擦,觉得秋天果然是一个让人泪流满面的季节,太不友好了! 就在陆爻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去买顶白色假发来戴戴,试试看“鹤发童颜算命高人”的路数走不走得通时,一辆大红色的小跑忽然停在了他面前,轮胎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陆爻没什么精神,昨天死气发作,窝在小旅馆硬邦邦的床上,一晚上全身又冷又痛,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起床后发现自己又感冒了,整天都昏昏沉沉的。 于是等程骁降下车窗玻璃,取了墨镜准备打招呼时,就发现陆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双眼像是能看进人心里去。 他人一哆嗦,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陆大师,您……您是又算出什么了?” 上次他车半路爆胎,十分巧合地停在了陆爻算卦的摊子旁边,因为等着无聊,就算了一卦。结果被预言三天之内手臂定会被金属物器所伤,还会骨折。 程骁坚定地不相信这些不科学的东西,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拒了各种局,连着三天都宅在家里修身养性。没想到第三天晚上,洗完澡之后拖鞋上沾了水,下楼时一脚踩滑,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但奇迹的是,这么高滚下来,他竟然只有前臂骨折,手在拉扶手时,被金属雕花给划伤了,其它什么问题都没有。 等他从医院醒过来,只想说——这他妈也太神了! 听清楚对方说的话,陆爻晕乎乎地摇了摇头,勉强打起精神,“是你啊,想算什么?” 程骁见陆爻终于搭理自己,赶紧开门下车,双手抱拳,“陆大师,请救小弟一命!”他脸皮厚,完全没把至少五岁以上的年龄差放在眼里。 “上次算,最近不都没有大灾吗?”陆爻回忆了上一次程骁的卦象,“财运亨通,事业顺遂,除了招烂桃花以外,都挺好的,你什么命需要我救?”他把程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担心是不是自己算卦的准确度又有了偏差。 风有些大,程骁拉了拉风衣,连着点了好几下头,笑嘻嘻的,“大师您说的都没错,可我这不是遇到大事儿了才赶来找您吗,今晚上我兄弟组了个局,赛车的,特刺激,就叫我去,我当然特别心动啊!我骨折在家养了一个多月了,你不知道,我被我妈那些猪蹄鸡爪的汤汤水水灌得——” “请陈述中心思想。” “呃,晚上有赛车,小赌,但输了丢面儿,恳请陆大师现场指挥!” 陆爻心里有点动摇,他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赛车的现场版,但感冒了又不想到处跑,只想回去捂着被子睡一觉。 想了想,他干脆给自己算了一卦——北方,故人来。心里一跳,陆爻猛地抬头看向程骁,“你那个局,地点是在城北吗?” “就是城北!大师您怎么算出来的?” 没回答这个问题,陆爻垂下眼,手指揣进衣服口袋里,无意识地捏紧了里面放着的三个硬币。 ——他以前见过这个卦象,只不过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故人。 直到硬币都沾染上了他的体温,陆爻才给了答案,“我去。” 坐上副驾驶,陆爻又后悔了——要是去了,玄戈真的在怎么办? 纠结了一阵,他还是没下车,只是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自己留下的纸条他看见没,回来有没有生气。不过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赛车的地方在城北一条废弃的环山公路上,去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此起彼伏的油门轰鸣声带起一阵阵的喧嚣。 程骁明显很熟悉场地,开着大红色的小跑一路往里拐,车灯掠过暗处,能看见各色的男男女女。 打着方向盘,程骁一边给陆爻解释,“一会儿是七台车上场,选一辆下注,您就帮我算算,选哪一辆输的不是太丑就行。” “嗯”了一声,陆爻看着窗外,已经黑了下来,天上星星不多,但月色很美。他想了想又问,“参赛的人都有哪些?” “有业余但专门参加黑赛的,也有喜欢刺激自己来报名的,不过水平都很高,每次都看的我想自己下场跑几圈儿,就是这断手太阻碍发挥了。” 陆爻点头,心里跟打鼓一样,更紧张了。 到了地方,陆爻下了车,旁边有人在问程骁,带的是谁,程骁得意洋洋地开口,“请来的必胜法宝!看爷爷我让你们一个个把裤子都输掉!”得了一阵哄笑。 陆爻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见熟悉的人,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九点准时,比赛开始。程骁站看台上紧张得不得了,“陆大师,现在就来了六台车,我应该买第几号?” 没看赛场上的情况,陆爻只看了眼卦象,“选七号。”说完他抬眼,就发现场上果然只有一到六号停在起跑线后面,正在做准备。 这时,突然有一阵油门的轰鸣声从远山中传来,如凶兽咆哮,没一会儿,一辆车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对方的重型机车车身漆黑,像是要融进夜色一般。 裁判员挥了挥手里的小旗,表明这就是七号。 程骁很紧张,“陆大师,就买这个七号对吧?” 陆爻根本没听清楚程骁说的是什么,胡乱地点了点头。他盯着机车上戴黑色头盔的人,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视线像黏在了对方身上扯不掉。 七号卡着时间到的,也没去做赛前准备,直接就把车开到了准备线后面。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三分钟,他左手利落地摘下头盔,单脚踩在地上,肌肉紧实的长腿吸引了不少视线。 点燃了一根烟,旁边很多人都在打量他,甚至有人还在高声喊着“七号”,他也没搭理,双眼微微眯着,眉宇间压着一股子戾气。 盯着那点金红的火星,陆爻觉得自己都闻到了那丝夹杂着一点烟草气息的薄荷味儿。 接下来,连着六场,程骁都按照陆爻说的买七号,场场必赢。结束之后,程骁兴高采烈地去自己兄弟那边实力吹嘘了一波。觉得自己今天赢得这么漂亮,都是陆爻帮的忙,于是又跑回来,极力邀请陆爻一起去酒吧续摊。 陆爻心里正上上下下的,没听清程骁说的什么就直接拒绝了,手心里的硬币都被捏得有些烫。 程骁正准备继续劝,突然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他不想去。”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左手上提着黑色头盔,硬底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稳的脚步声。认出对方就是之前那个七号,程骁有些懵。 眼神还带着点戾气,玄戈把薄荷烟丢地上踩熄,站到陆爻面前,好久都没说话。陆爻手心的汗把硬币都快沾湿了,正紧张,就发现玄戈靠近了一点,夹裹着秋夜的凉气,声音有些低哑, “你饿了吗,回去我做蛋炒饭给你吃,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1.第十一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周围像是忽然变得安静,玄戈的声音入了耳里进到心里,陆爻避无可避。他只好躲开视线,有些心虚,但紧捏着硬币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 ——他没有生气。 玄戈见陆爻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低着头,露出一截脖子,白得晃眼睛,莫名地又让他有些手痒。 “不敢看我,嗯?”话刚一说完,他就看见陆爻抬起头想说什么,结果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鼻头微红,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玄戈有点扛不住,叹了口气,“怎么又感冒了?”说着,他利索地把手上戴着的皮手套取下来,拉了陆爻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对好,然后套上。又用指尖蹭了蹭对方濡湿的眼角,觉得这水珠一上手,心都软了半截。 这一连串的动作,陆爻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或许是皮手套里留存的一点温度,给了他勇气,他直视玄戈,“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玄戈往后退了半步,站到了风口的地方,挡风。 陆爻语气认认真真的,“我没有和你亲自道别。” “行,原谅你了。”玄戈一手提着黑色的头盔,右手揉了揉陆爻被山风吹乱了的头发,“下次走之前,至少让我看一眼。” 这时候,旁边被忽略了的程骁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见两人都看过来,“陆大师,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先和小伙伴下山,就不打扰了。” 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他可是把这场面看得很懂,十分配合地准备撤离。 玄戈换了右手拿头盔,左手递到程骁面前,扬了扬眉,“谢了。” 程骁觉得自己这自觉程度,必须当得起这一声谢,于是和玄戈抵了抵拳头,溜得十分迅速。 人陆陆续续都走后,周围空旷了不少,玄戈单手插进裤袋里,问陆爻,“是过来玩儿?” “差不多吧,程骁让我过来帮他算算,买几号会赢。” “下次我带你。”说完,玄戈又不动声色地,“那你让他买的几号?” 迟疑了几秒,陆爻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七号。”说着,他一双眼看着玄戈,心情轻松了些,忍不住夸对方,“你真的很厉害!” 被这眼神逗笑了,玄戈转身往旁边走,看陆爻跟了上来,才继续说话,“你给我算卦不是没算准过吗,这次怎么就准了?” “后面我根本就没算。”他总共就只算了第一卦,等玄戈到了,后面直接就让选的七号。 声音小,但还是听清楚了,玄戈笑得开心,随手抛了抛手里的黑色头盔,“你眼光很不错啊。” 虽然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但陆爻并不想说出来满足他的虚荣心。 带着人到了停车的地方,玄戈跨上去,左腿撑地,扬了扬下巴,“上车吧。”说着,把头盔递到了陆爻手里。 “我……不去吃饭了。”站原地把这句话说出来,陆爻觉得心和胃都在隐隐作痛,见玄戈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急忙解释到,“我要去找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很急。” 玄戈沉默了几秒,“东西要找,饭也要吃。家里有感冒药,回去吃两次,先把感冒治治,”说完,又认真问陆爻,“好不好?” 这三个字太犯规,陆爻完全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说好。 油门轰鸣,两人贴得很近,陆爻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山风呼啸之间,他突然有种星辰和群山都被抛在了身后的感觉。 夜晚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陆爻伏在玄戈的背上,抱紧了对方的腰。 回到家,玄戈脱了外套就去做饭。陆爻把双肩包放到沙发上,想想也跟着进了厨房。 地方很狭窄,但收拾得整齐,玄戈看人进来了也不惊讶,“洗一块儿生姜给我。” 陆爻点头,拨了拨小框子里的生姜,挑来选去老半天,最后选了一块儿长得最标准最整齐的出来,洗好了递给玄戈。 快速地把生姜切成细丝,玄戈又让洗几根小葱。陆爻洗完,还把每一根葱都掐成了一样长度,才递了过去。 一直注意着陆爻,玄戈又被逗笑了,觉得这猫儿怎么这么可爱这么乖。 事情做完,陆爻就站旁边看玄戈炒饭,被对方顺手塞了一片火腿在嘴里。 盯了会儿锅里的煎蛋,陆爻的视线又忍不住往玄戈的侧脸上移,心里温温软软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充满烟火气和食物味道的温暖。 “看这么久?”玄戈撒了一小把葱花到锅里,味道很香,他偏过头来朝着陆爻笑,“觉得我好看?” 听他这么说,陆爻瞬间移开视线,之后紧盯着盐罐子不放,十分专注。 家里食材充足,玄戈简单地炒了两盘蛋炒饭,还做了个麻婆豆腐。陆爻早就馋得不行,菜一出锅,他端着就往外跑,身手极为敏捷。 “慢点吃,喝口水,”端了杯水递给陆爻,玄戈嘴角挂着笑,“真有这么好吃?” 陆爻连点了好几下头,想了个形容,“好吃的让我想用桶来装!” 这一次,玄戈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吃过晚饭,陆爻积极地领了洗碗任务,洗完出来,就看见玄戈手里放着五片白色的药片,“来,把药吃了。” 瞬间就苦了脸,陆爻慢吞吞地伸手接过来,闭着眼塞嘴里,合着水吞了下去。 刚咽下去,就听见玄戈的声音,“张嘴。”陆爻下意识地按照对方说的做了,后一秒,嘴里弥漫开的甘甜味道,很快就盖过了药味儿。他睁开眼,有些惊喜地看向玄戈,“你给我吃的什么?” “爱心小冰糖。”玄戈眉眼都是笑意,“下次给你做冰糖炖雪梨吃。” 下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但陆爻还是重重地点了头,跟着笑起来。 手心里捧着三块冰糖,陆爻坐在沙发上咯嘣咯嘣慢慢吃,就听玄戈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之前说你是在找东西?” 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陆爻点头,含着冰糖吐字不是很清楚,“我不是算卦的吗?以前我有一个祖传的卦盘,两年前不见了,我一直都在找,不过一直没找到。” “卦盘?”玄戈知道这个,以前他查过相关的资料,“那你来b市,是因为卦盘可能在这里?”见陆爻点头,玄戈想了想,”要不你告诉我,你那个卦盘大概是长什么样,我也帮你留意着?” 说完,玄戈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贸然地提出这个建议? 觉得太抽象了不好形容,陆爻干脆从包里把纸笔拿了出来,“我那个卦盘很好看,整个是圆形的,上面刻着九天星辰,这里还有这里,都刻有天干地支……” 他一边描述一边画,差不多五分钟才画好,然后把手里的图递给玄戈,“你看看,就长这样。” 看着像糖心芝麻饼一样的示意图,玄戈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表情——真他妈见识了什么叫灵魂画手! 实在不忍直视,他接过陆爻手里的纸笔,很利落地就在旁边空白的地方重新画,“这里有火焰的纹路……右上方的星图显眼一些,这里还有个小字……” 差不多两分钟,玄戈就画好了放下笔,“行了,画好——”他捏着白纸的手突然一紧,抬头就对上了陆爻惊讶的眼神, “你……怎么会知道离火浮明盘的样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2.第十二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画这个,”玄戈指了指纸上的图案,看向陆爻,“你相不相信?” “我相信,只是有点想不通。”陆爻回答得毫不迟疑,他也盯着纸上画得跟真的一样的卦盘,各种纠结。 离火浮明盘是陆家祖传的卦盘,保护得严严实实,近几百年也都没挪过地方。除了陆爻自己和陆家的两个长辈,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卦盘到底长什么样。 并且,因为离火浮明盘是凶盘,其他人都没办法碰,只有和它签过血契的陆爻可以。但玄戈之前在画图的时候,明明顺口说了一句,“指示南方的部分颜色稍微深一点,摸着也要暖和些。”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玄戈伸手拿了一根烟,含在齿间,又因为陆爻在,没有点燃。右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按着打火机,他理了理思路,“我没见过你说的这个卦盘。” 陆爻点头。 “我以前有段时间——”玄戈停顿了几秒,继续道,“因为某些原因,去研究过算卦方面的事,当时也翻看过一点关于卦盘的资料。” 那时,他才被锦食的老爷子救回来,什么都不记得,但心里一直发慌,总感觉有个人在等他、很需要他,那种毫无头绪的紧迫感,让他疯了一样想去寻找自己的过去,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可是潜意识里,他又确定自己不能大张旗鼓的,否则会引来祸事。于是,玄戈找了各种办法,算卦也是其中之一,但都没有结果。 “所以,会不会是我在翻资料的时候,碰巧看到过这个卦盘的描述?” 陆爻摇头,“知道离火浮明盘的人都很少,书上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没两分钟,感冒药的催眠效果就起作用了,陆爻坐在沙发上,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泪眼朦胧地看着纸上的图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依然拧成一团。 等等,陆爻眨眨眼,玄戈这个名字,算卦时不断变换的命格,以及玄戈异于常人的愈合能力——脑子里突然跑出来个大胆的想法,但很快又被陆爻否定了。 先不说离火浮明盘的器灵,还没有达到能够脱离本体的程度。就自己那个卦盘,可以说是非常“特别”了。没人的时候喜欢满屋子飞来飞去瞎晃悠,脾气呈波浪起伏,日常生气,要讲故事才能哄好,晚上还必须抱着睡,不然就委委屈屈装死不理人。 所以,就算离火浮明盘的器灵,真的强大到能脱离原身出来,那应该也是个脾气古怪、爱跳脚的白胡子老爷爷吧? 他强撑着眼皮往玄戈那边看了眼,对方脸帅腹肌大长腿,厨艺打架赛车各项技能都是满点——这么豪华,不可能是他家凶巴巴的卦盘的配置。 不过好歹有了一点线索。 揉揉眼睛,实在撑不住,陆爻卷了卷毯子,秒秒钟就睡过去了。 等人睡着,玄戈去阳台上抽了根烟。 已经是凌晨,夜风有些凉,“啪”的一声,橘黄的火苗窜起,映着他有些沉的眸色。玄戈牙齿咬着白色的烟蒂,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屈屈伸伸。 画图的时候,他确实什么都没想,就像只凭着本能在动笔。 ——本能,吗? 抽完一根烟,玄戈又站着散了散味道,这才关上阳台的门,动作放得很轻。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毯子一半都掉到了地上,陆爻正蜷缩在沙发里,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怪不得又感冒了。 玄戈力道轻缓地把人抱起来,弯着腰放到床上。陆爻睡得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转移了阵地,只是蹭了两下枕头,呼吸平缓。 拉了厚点的被子给人盖好,玄戈关了灯,自己长手长脚地躺在旧沙发上,将就着陆爻之前盖过的毯子,搭身上就睡了。 第二天,陆爻是被菜香味香醒的,眼睛还没睁全,就翻个身坐了起来——哪里有好吃的?抽了抽鼻子,他才发现自己鼻塞已经好了。 对面的沙发上空荡荡的,很明显,自己是在床上睡了一晚。 陆爻发了会儿呆,掀被子下床,趿着拖鞋往厨房走,然后就靠着门框看玄戈做菜,入了神。 听见拖拖踏踏的脚步声靠近,玄戈回头就看到头发乱糟糟的陆爻站门口,身上只套了件黑T恤,显得人又瘦又白。可能是发现自己在看他,还傻乎乎地抬手挥了挥。 “快去把外套穿好,不是感冒了?”玄戈无奈,又赶人去洗漱,嘱咐一定要用热水。 陆爻一边点头一边打哈欠,直到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才发现自己脸上竟然一直都带着笑。 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收敛了嘴角的笑,陆爻按玄戈说的,接了热水来洗脸,很温暖。 早餐吃的炸春卷,陆爻一连吃了八个——超标了,所以其中两个都是玄戈友情赠送的。为了报答赠春卷之恩,陆爻在玄戈出门时,自觉地跟了上去。 于是,锦食的玻璃门上,贴了张A4纸出来,“消费满七十七,免费算卦,限三十人。” 过了中午的饭点,店里人还是不少,陆爻自己占了最里面的那张餐桌,单手撑着下巴,确认道,“机会只有一次,你真的想算这个吗?” 听他这么问,旁边围观的人都发出了嘘声。 坐陆爻对面的,是个穿高中校服的女生,脸有些红,点头,“嗯,就算这个。” “那好吧,”陆爻照例拿出三枚硬币,让对方碰了碰,摇了几下后随意地撒到桌面上,然后开始解卦象,“卦象为艮,婚姻难成,阻隔不利,所以按照卦象所显示的,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他停顿了两秒,接着说到,“我不会和你结婚或者谈恋爱,我们两个是没有结果的。” 见他一本正经,半点余地都不留,旁边等着看热闹的食客纷纷表示自己十分失望。 不过那个女生明显不想放弃,声音比之前小了一些,“卦象是这么说,那……你呢?你本人的意思呢?” 厨房里忽然传出锅碗碰撞的声音,有些大,陆爻往厨房看了一眼,见玄戈在认真炒菜,也就没在意。回过头,重新对上女生期待的视线,他笑容不变,“卦象表现出来的,也是我的意思。” 不确定陆爻是不是因为家里人在的原因,才拒绝得这么干脆,女生拿笔写了自己的手机号,“你可以联系我!”说完,背着书包就跑了。 看着桌面上写了一串数字的纸条,陆爻觉得很烫手啊!折好放到一边,陆爻整理了表情,又晃了晃手里的硬币,“接下来是哪一位?” “我我我!”听声音有些耳熟,陆爻抬头,就看见程骁坐到了自己对面,有些惊讶,“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往店门外看了一眼,果然就看见了标志性的红色小跑。 “陆大师您可不知道,我为了找到您,费尽千辛万苦,打电话问了好多人,辗转奔波,才找到了这儿。没想到这里菜这么好吃,我吃——” 程骁坐下来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发现陆爻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他骨折还没痊愈的手又隐隐作痛了,这才打住,“不说那些,这次是有个哥们儿,他家里出了点事儿,这不是昨天见识了您的实力嘛,就找我做个中间人,想麻烦麻烦您。” 陆爻随手起了一卦,“你朋友家里,是有人生病了?” “您怎么知道?”程骁表情夸张,看起来就像个请来的托儿,接着,他又放轻了声音,“您,是算出来的?” “嗯,“陆爻点了头,“给你朋友说我会去,什么时间?” “您看什么时候有空?” “那就明天吧,明天我跟你去看看。” 三十个名额完成,陆爻得了二十几句诚心诚意的“祝你长命百岁”,心情非常好。店里暂时没客人,玄戈背靠着桌沿,在削水果。看了陆爻的表情,“今天挺开心?” “开心啊!”没发现玄戈的表情不对,陆爻一边聊天,一边在心里算加减法,发现九十天已经凑满了,松了口气,心情更好了。 “被小女孩儿告白,就这么开心?” “开——”陆爻一顿,抬头看玄戈,“告白?你说之前问,我和她适不适合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吗?” 玄戈鼻子里“嗯”了一声,算回答。 “那应该是说着玩儿的吧?”陆爻手指夹着硬币玩儿,“肯定没两天就会把我忘了。” “很有经验?”玄戈把苹果切成块儿,整齐地摆到盘子里,就听陆爻回答他, “我没谈过恋爱,但以前有女生给我告白,说特别喜欢我,我不认识她,就拒绝了。后来,第二天又遇到,她都没把我认出来,忘得超级快。” 玄戈塞了一小块儿苹果到陆爻嘴里,没告诉他,那应该是女孩儿面子上过不去,假装没看见他。 不过,误会也挺好的。 一点不挑食,把苹果含在嘴里吃了,陆爻想了想,好奇,“那你呢?应该有好多人喜欢你吧?有人给你告白吗?” 玄戈把果盘放在他面前,说话的同时注意着陆爻的表情,“给我告白的人,可以从城北排到市中心去。”然后他就看见陆爻一脸佩服, “这么多?好厉害!” “……” 天快黑的时候,玄戈又忙起来,陆爻领了收银员的工作,腰上挂着个黑色的小包,显得腰线劲瘦。 找了顾客的零钱,不经意往外看了一眼,陆爻就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从门口经过,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之前那把奇怪的刀。 心里咯噔了一下,陆爻抬脚就往外走,出了店门又想起什么,赶紧倒了回去。 跑进厨房,把装零钱的包取下来,陆爻语速很快,“我刚刚看见一个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问问,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陆爻以前从来就没有“去哪里要先打声招呼再走”的概念,因为根本没有人关心他去哪里、去做什么、多久回来。所以这么一句话说下来,还结结巴巴的。 但是他答应过玄戈,走之前要让他看一眼,要告诉他自己是去哪里。 听完,玄戈笑了起来,喂了颗葡萄到陆爻嘴里,又揉揉他的头发,“去吧,我等你回来再关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3.第十三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陆爻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穿过线路复杂的小街小巷,走到一家装修古旧的茶楼才停下。抬头看了眼招牌,叫翠云轩,陆爻犹豫了一会儿,没有继续跟上去。 陆辅图进到包间时,就看见陆泽林正在喝茶。反身关上门,他快步走过去,没敢自己坐下,“大少,怎么劳您亲自来一趟?” 见人过来,陆泽林放下手里的青瓷茶杯,“堂叔这句话说得可就见外了,我不能来?”他嘴边带着笑,眼里却没什么情绪,就这么把人盯着。 听了这话,陆辅图心里叫苦,他一个旁支的,可担不起陆泽林这一声“堂叔”。不过传闻里说的“喜怒无常”,他今天也算见识了,打起十二分精神,陆辅图脸上没露出什么不恰当的情绪, “当然不是,自上次老爷子大寿见过大少一面,您的风采到现在都不敢忘啊。” “我到这里来见你,可不是听你说这些虚的。”陆泽林手握着茶杯在桌上轻轻打圈,杯底和桌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十分磨人耳朵。 “是是是,这是当然。”陆辅图连连点头,他语气小心,“那大少您是?” “刻纹的事。”晃了晃杯中清澈的茶水,陆泽林语气平淡,“之前听说,交给你的那把刀不见了?” 就知道是这件事,陆辅图后背瞬间出了一阵冷汗,“是这样,我也不敢推卸责任。”他咽了口唾沫,嗓子还是发干,“一次偶然,我撞见了一个做菜的,发现对方竟然是难得的极阳时候出生的人,正好可以拿来试试新刻纹的效果,只是没想到……四次都失手了。” 看了眼陆泽林,发现对方没什么表情,他只好继续往下说,“后来……后来我手上画了刻纹的纸自燃,吓了我一大跳,我就估计着,那人背后是有高人出手,这才把刀上的刻纹给毁了,我就没敢再动。” 当时刻纹纸自燃,陆辅图吓得好几天没睡好,他明白这是那位高人对他的警告,所以再是心痒,他都没有再去动那个叫玄戈的人。 虽然他是想搭上陆泽林的船,但也不想丢了命。 “你找的那个极阳时候出生的人,只是个厨师?” “对对对,就是做菜的,”陆辅图连忙点头,“我去查过他的底,以前住在乡下,又偏僻又穷,后来被远房表亲接到了b市。前段时间,他亲戚也死了,他就接手了亲戚留下的饭馆。” 他也是查过了才敢动手,怕触了霉头,只是没想到还是阴沟里翻了船。 “这样啊,”意味不明地说了句,陆泽林看着陆辅图,“那,动手那个人,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头绪?”陆辅图皱了皱眉,小幅度地摇了头,“还没有头绪,对方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大少,等我再去查查?” “嗯,好好查。”放下茶杯,陆泽林站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年轻人,“那就辛苦堂叔了,侄儿有事先走。” 他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来,“如果最后查出来,是我那个离家出走的弟弟干的,记得通知我。” 等门被关上,陆辅图端着白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一口气喝完,才解了嗓子的渴。坐到椅子上,他琢磨着陆泽林最后留的那句话, ——离家出走的弟弟?难道是那个父母双亡、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陆小少爷? 陆爻站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正看路边推着车卖的卤菜咽口水,就发现茶楼里终于有人出来了。他往那边看了一眼,视线忽然定住。 陆泽林?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但陆爻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行道树后面。 回忆起之前看见的那个中年男人,陆爻终于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远远见过他一面,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一个远房堂叔,辅字辈,好像是叫陆辅图? 过了几分钟,茶楼门口又有一个人急急匆匆地走了出来,站在路边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招了辆出租车走了。 陆爻没有再跟上去,心里已经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脸色有些沉,在原地站了十几分钟,才收拾好心情。 看了看天色,陆爻准备回锦食,玄戈还在等他,不过他往前跨了一步,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过了饭点,店里暂时没客人,玄戈站在门口抽烟,时不时往路口看。手机响时,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下意识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挂断。 电话接通。 “迷路了?”玄戈往后退了半步,背靠在墙上,姿势显得十分放松。左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他笑声有些低,被夜风修饰得非常柔和,“我来接你。” 不知道电话里又说了什么,他耐心很好,带着点诱哄的味道,“我很快就过来了,你站原地别乱跑就好。” 打完电话,玄戈先去把店门草草关上,之后掏了车钥匙出来,跨上了纯黑色的重机车。 另一边,陆爻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卖卤味的大叔,笑眯眯地说了声谢谢,想了想又提议,“大叔,我专业算卦,可以算财运婚姻灾祸转运,为了感谢你把手机借我,我免费替你算一卦吧?” 于是等满心担忧的玄戈骑着重机车,停在陆爻面前时,就看见他家小猫没有半点可怜,手上正拿着好几串卤土豆片,吃得满嘴是油。 “你来得这么快啊!”陆爻看了看手上还剩下的两串土豆,十分大方地全递给了玄戈。 玄戈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手不方便,于是,陆爻自觉地近了一步,把土豆片喂到玄戈嘴边,还一边安利, “这个味道好好!我刚刚借的卖卤味大叔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为了表示感谢,就替他算了一卦,他说我算得非常准,送了五串土豆片给我,超开心,很谢谢他。” 玄戈见他满眼舍不得地盯着土豆,忽然很想摸摸他的头,有些心疼——别人给与的一丁点儿善意,他都会很珍惜,并且努力去报答。 眼看着玄戈解决完最后一片土豆,陆爻手里拿着空荡荡的竹签,低落了半秒,又期待地问玄戈,“好吃吧?” “好吃。”玄戈很捧场,见陆爻笑了,这才伸手把安全头盔给他,“上来吧,饿了吗?” 戴上头盔,陆爻声音瓮瓮的,“饿了。” “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轰鸣声响起,黑色的机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尾。 回去之后,玄戈就发现陆爻有些不对劲。等他到隔壁便利店去买薄荷烟,陆爻也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和小尾巴一样。 有些无奈,玄戈停下转身,“陆小猫,一秒见不到我,就舍不得?” 陆爻因为对方急刹车,直接撞了上去,被扶着站稳,他揉了揉额头,“没,我……”想不出好理由,只好坦白,“我是在保护你。”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谁是小猫?” “谁应了谁就是。”晚上气温降得低,玄戈帮陆爻挡着风,低头问,“是出了什么事?”语气笃定。 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的,陆爻垂头丧气地跟着回了店里,玄戈花两分钟给他做了盘水果沙拉,放到桌上,“别不开心了,能说吗?” 陆爻点头,吃了块儿苹果,心情又好了,他理了理思路,“你还记得之前,几次跑来找你打架的那群人,他们拿的造型奇怪的刀吗?” “记得。”玄戈坐到他对面,点头,“你还告诉我,那把刀很特殊。” “嗯,确实很特殊。”陆爻尽量把话说得简单一点,“那把刀特殊在它的刀面上有‘刻纹’,所谓的‘刻纹’,就是从几千年前传下来的,能够吸收存储一些‘气’的纹路,比如生气、死气、凶煞之气。” 见玄戈点头“嗯”了一声,陆爻继续往下说,“玄术在华国历史非常长,流派也特别多,也有很多专门从事这一行的家族。这些人里面,有些就非常喜欢研究‘刻纹’的效果。古书上记载了很多‘刻纹’,但到了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效果了,所以就需要有人做实验。” 玄戈很快就明白过来,“所以我就被当成了实验对象?” 陆爻点点头,“你的命盘我算不出来,一直都在变,所以别人肯定也看不明白。那个决定找你下手的人,可能有点水,把你当成了极阳的命格,也就是阳月阳日午时出生的人,这样的人是最适合测试阴煞之气刻纹的。” 听到这里,玄戈心里压着的一股戾气有些按不住,明明还是一样的眉眼,却带上了些令人心惊的凶气。 怕吓到陆爻,他低头,五指灵活地把玩儿着打火机,语气克制,“所以那伙人三番四次地过来找我,就是这个原因?” “嗯,应该就是这个原因。”说着,陆爻用牙签戳了一块儿小番茄,递给对方,表情十分认真,“这段时间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担心。” 玄戈没回答,只是凑过去,就着陆爻的手,双唇微张,把牙签上的半块小番茄含在了嘴里,汁水沾染了唇色。 近距离地看对方的嘴唇,陆爻忽然发现,玄戈的鼻梁和嘴唇都非常好看,视线不由地多停了几秒。 结果一抬眼,就见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陆爻赶紧移开了视线。 然后,他就听见了玄戈的声音,低低哑哑的,有些近,“那以后就拜托你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4.第十四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总觉得这声音听在耳朵里,有些痒,陆爻稍微往后退了一点,回答玄戈的话,“嗯,我很厉害的,所以你不用怕。” 不管这件事的背后是谁,他都会把人护住。 说完,陆爻还伸手拍了拍玄戈的肩膀,手感不错,顺势就又多拍了两下。紧接着动作一滞,反应过来自己又做了什么,陆爻猛地把手缩回来,觉得烫得慌。 自己好像下意识地亲近对方,也好像……一点都不排斥对方的亲近? 脑子里隐隐划过一个念头,还没等陆爻细想,注意力又被转移了。他看见坐对面的玄戈站起来,动了动肩膀,“先吃水果垫着,我去给你做份土豆烧排骨。” 这一瞬间,世界都明亮了! 玄戈这个老板当得是相当任性,直接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在门上,就进厨房给陆爻做菜去了。 飘出来的味道太香太诱人,在外面根本坐不住,陆爻窜进厨房,站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 “陆小猫。” “嗯?”陆爻选择了屈服。 “是我做的菜好吃,还是你之前吃的卤菜好吃?” “你做的好吃!”陆爻语气坚定毫无动摇。 听他回答得一点迟疑都没有,玄戈眼里划开笑意,心里想着,怎么这话听着就这么舒心呢? “行,这些都是你的了,我也不和你抢,”说着,还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儿肉出来,喂给陆爻,“尝尝味道?” 陆爻有些怕烫,噘着嘴吹了好几下,才张口吃下去,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好吃!”还觉得有些烫,他咬着排骨又吹了吹气,话说得也含含糊糊。 “猫舌头。”等他把肉咽下去,玄戈顺手又塞了颗葡萄给他,“降降温。”指尖不经意地从对方唇上滑过去,触感十分细腻。 收回手后,玄戈捻了捻指尖。 等陆爻把一盘排骨全部解决,连葱都不剩了,锦食的老板就十分不务正业地关了店门,早早下班,带着吃太饱了的陆爻,散了四十分钟的步来消食,然后才回家。 晚上还是玄戈睡床陆爻睡沙发。 可能是因为之前看见了陆泽林,闭上眼后,陆爻脑子里总会浮现以前的事情。左眼也有点轻微的痛感,但他对这种痛感已经很习惯了,迷迷糊糊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过去的。 陆爻感觉自己正在“锦食”和玄戈说着什么。一脚踏出店门,突然就到了陆家的老宅,他像是矮了不少,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一个老人牵着另一个孩子,正朝他说话, “陆爻,你的眼睛又变红了,所以到里面去,不准出来,知道吗?” 陆爻有些心慌,他很想说不进去,但他一个字也没办法说出来。 四周的情景又变了,他站在房间里,门在他眼前被关上,被爷爷牵着的陆泽林回过头来看他,脸上还挂着笑。 关紧的门阻隔了光线,四面都黑漆漆的,有股霉烂的气味。陆爻习惯性地摸索着坐到墙角,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半夜痛醒的,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特别想睡。但就像是有人在挖他的眼睛一样,左眼越来越强烈的痛感让他根本就睡不着。 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不能喊,因为没人会理他,也不能哭,因为哭了会更累、眼睛会更痛。他只能选择用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臂,一声不吭。 陆爻蜷在沙发里,有些不舒服地翻了翻身,小腿从被子边沿露了出来,肌肉绷得很紧,脚背上青色的血管十分显眼,像白瓷上淡淡的青纹。 没过多久,他紧抿着的双唇间,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像小动物的哀鸣,眼角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溢出来,濡湿了睫毛,又流进了鬓发里。 左眼的疼痛让他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陆爻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摸索着下了地,目标十分明确地提了步子。 玄戈又被冷醒了。 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抓着,他本能地就想反击,毕竟家里的小猫有暴走的光辉事迹,一狠起来自己真打不过。但很快,他又发现不对——陆爻只是箍着他的手臂不放,没有其它动作,反而整个人都在发抖。 难道这是在……哭?玄戈第一次这么怂,任他抱着一点没敢动,连呼吸都觉得是错。 慢慢地,陆爻从抱着手臂开始,逐渐变换状态,一寸一寸往人身上蹭,头靠在了胸膛上,手抓着衣领不放,腿也搭了上来。 盯着天花板,玄戈假装自己是个假人,在心里暗叹,这下终于亲身体验了什么叫得寸进尺,以及如胶似漆。 冷得像冰坨坨的陆爻把玄戈整个人都抱住,手脚并用,像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丁点不松手。 冷可以忍,但下面那地方被陆爻的腿压得有点痛,这个实在没办法忍,谁能忍谁不是人。 玄戈就稍微动了动。结果他一动,陆爻腿就用力,这一压,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他妈……带劲了! 他这边痛得厉害,陆爻意识模糊地以为是怀里的卦盘又要跑开去玩儿,抱得更紧了一点,声音只有点气音,委委屈屈的,“我痛,别动,抱一下……” 好好好,抱一下,玄戈听得清楚,被这几声呜咽弄得有点揪心,一点不敢动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爻抱人的力道才松下来,玄戈又轻又缓地把手臂拿出来,在陆爻蹙眉之前,先一步换个姿势,把人重新搂在了怀里。 看陆爻眉头舒展,玄戈叹了口气,闭眼睡觉——真是拿这猫儿没办法。 第二天,陆爻睡醒,发现自己又在床上,十分不好意思,决定要和玄戈说说,不能他睡沙发自己睡床。下床时突然瞟到时间,十点了?陆爻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光着脚快步跑到厨房门口,“十点了!开店要迟到了!” 玄戈正在搅拌锅里的粥,听见动静回头,“起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啊?”陆爻有些茫然。 从他的反应明白过来,玄戈手一顿,“没什么,快去把拖鞋穿上,早上冷。”接着换了个话题,“我今天陪你一起过去,店歇业一天。” 程骁来得很准时,这次他开了一辆大块头的越野,深红色,车身上还有涂鸦喷绘,大大三个字,“撞我啊!”极为嚣张。 打开车门,程骁从车上跳下来,嘴里喊着“陆大师!”等他看见陆爻旁边站着的玄戈时,一脸“我很懂”的表情,十分积极地拉开了后座的门。 车还没开出去多远,陆爻就开始打哈欠了。知道他昨晚不舒服睡得也不好,玄戈拿了副耳机递过去,“睡会儿?” “嗯”了一声,陆爻伸手接过来,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这是春困秋乏。”自觉这理由非常具有说服力,他戴上耳机,闭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脑袋还一点一点的。 没等玄戈有什么动作,陆爻自己就像有感应一样,慢慢吞吞地倒在了玄戈的大腿上。 车一路往城郊开,外面的高楼逐渐变得低矮、稀疏,玄戈打破了车里的沉默,“你和陆爻,是怎么认识的?” 程骁早就憋得慌了,听玄戈终于和自己说话,夸张地松了口气,然后也跟着放低声音,把陆爻是怎么给他算卦、卦象又是怎么应验、后来自己给陆爻送过一次感冒药和水果等等,一口气全说了个遍,十分流水账,最后总结并强调, “哥们儿,你可以把我划入友、军范畴,我对陆大师只有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要多纯有有多纯!比纯净水还纯!” 玄戈笑了起来,没接话。 从后视镜里看了对方一眼,程骁发现玄戈正低头看着睡腿上的人,“啧啧”了两声,觉得十分受不了。 开了快一个小时,红色越野才停在了独栋别墅门前。玄戈捏捏陆爻的耳朵把人叫醒。 陆爻迷糊地睁眼,拿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才清醒了一点,然后,就发现了自己十分不得了的姿势。 ——他到底是怎么躺倒别人大腿上去的? 望向玄戈,正想说点什么,旁边车门就被打开了,程骁站外面,“大师您醒了?江放那兔崽子说要来接,也没看见人——” “趁机编排老子什么呢?” 陆爻顺着声音往程骁身后看,就见一个年轻男人正走过来,无意识地皱了眉——死气病气怎么这么重? 程骁跟着回头,笑嘻嘻的,“陆大师,那就是我发小,江放,比长江还奔放。” 等人走近了,又给江放介绍,“这是陆大师,这是玄戈。”近了就看得清楚,江放脸色不好,眼下有很浓重的青黑。 带着人往里走,江放脚步迈得有些急。 客厅布置得古色古香,陆爻大致打量了周围,莫名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往玄戈靠了靠。 “陆大师,我也不说场面话了,这一次听骁儿的,请您过来,实在是没办法。”江放坐得很直,但说了两句,就开始咳嗽,两颧骨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陆爻点头,除了脸嫩,还是很有高人风范。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找了找,摸了块白色的小石头出来,放在桌面上,“你碰碰这块石头。” 江放不是很懂这路数,有些迟疑,倒是旁边的程骁比本人还着急,一个劲儿地,“让你碰你就碰,快快快!”说着又朝陆爻解释道,“他家出事情以来,请了不少所谓的大师,之前还有人想趁机害他们,坑人得很,这小子是有心理阴影了。” “没关系。”陆爻摇头,并不在意,眼睛看向江放,“你碰一下就行。” 对方的眼神让他莫名地信任,江放依言伸了手。 石头表面摸着挺冷,没什么其它感觉,但就在他收回手的一瞬间,白色石块瞬间变黑,随后裂成了块。 “哟呵,放儿啊,你这是炼成一指神功了?”程骁凑近看了看,“啧啧啧”地,表情十分震惊。江放自己也有点懵,看陆爻,“这——”这是什么个黑科技? 陆爻见石头裂了,也不惊讶,准备把碎块捡回来,就发现玄戈就先伸了手,把碎块儿放到了自己手心上。因为这个动作,石头裂得更彻底了。 陆爻就着玄戈的手看了一眼,“我可以在房子里随便看看吗?” “当然可以。” 说是随便看看,但陆爻的目标十分明确,直接往二楼走,穿过走廊,最后站在了一扇关着的雕花木门前。 木门精致古典,陆爻问江放,“这里面是储藏室收藏室之类的吧?”接着又补充解释,“卦象是这么显示的。” 江放点头,客客气气的,“家父热衷于收藏,里面都是一些藏品。” “可以把门打开吗?”陆爻盯着木门,像是透过门看到了什么,“我要找的东西在里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5.第十五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江放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上前,快速按下长串的密码,打开了门锁。 几人进到储藏室,里面十分宽敞,玻璃罩里存放着各式各样的古董珍玩。陆爻脚步毫无迟疑,直接走到一处角落,伸手指了一个沉实的木箱子,“东西就在这箱子里。” 木箱有人小腿那么高,漆面是褐色的,看起来精致又古旧。 “你父母和姐姐现在的症状,白天时昏迷不醒,到了晚上,就会暴躁易怒,都是因为这箱子里的东西。”他进门时就算了一卦,江家从卦象上看,是顺风顺水、复贵盈门的命数,不该出这种糟心事。 若不是天意,那就是人为了。 江放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一跳——家里人的情况,他是谁都没有告诉,连程骁都只知道是得了怪病,不知道详情。难道真的是算出来的?或者,是有人想趁机算计他们家,所以把消息查得极深? 心里的计较没有表现出来,江放看向陆爻,“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陆爻正想自己动手,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玄戈先一步站过去,单手就把沉重的木箱盖子掀开了,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的竹简,很多系绳都已经断开,零零散散的。 “这一箱数量挺庞大的,应该是从地下直接拿上来的吧?”陆爻捂住自己的右眼,凝神用左眼去看,发现上面虽然缠着丝丝缕缕的阴气和死气,但威力没多大。 他蹲到箱子前,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注意到木箱的盖子。陆爻中指屈着敲了敲,朝着江放,“我不动这些竹简,你能把这盖子给拆了吗?我觉得应该是双层,里面有东西。” 江放点头,找来工具,自己亲自动手。陆爻在旁边指挥,“就是这里有一条直线……对你看不见,我手指这里,沿着这里往下切……” 折腾了十几分钟,才把木盖一分为二。 一阵腥臭。 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木盖夹层上满刻的诡异纹路,表面上全是凝固的鲜血,味道让人十分难以忘怀。 程骁更是捂着鼻子,一蹦三尺远,“小爷前天吃的小龙虾都快吐出来了!” 陆爻仔仔细细看了看,表情显得有几分严肃。 “大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听江放问,陆爻摇摇头,眉心慢慢松下来,“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你们都退远一点。” 接着,他把双肩包打开,手伸到里面找东西。程骁一脸期待地盯着,兴奋不已,想看看陆大师会拿出什么降妖伏魔的珍宝,结果是——一个一次性口罩? 陆爻仔细地把口罩戴上,这才觉得呼吸好受一点。之后又翻找了好一会儿,摸出来一大把白色小石头。 蹲下、身,陆爻把满是刻纹的木箱盖子摆在中间,又拿了四十二颗石子,按照一种奇异的顺序摆好。最后从包里拿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红色石板,放到了离位,石板很薄,打磨光滑,上面还乱七八糟地画着很多纹路。 一边做准备工作,陆爻一边解释,“这木盖的夹层里面,画的是集结病气和阴气的刻纹,再加上这一箱竹简,也不知道是从哪座古墓里搬出来的,也有点小问题,所以这两样东西相互帮助相互提升。病气和死气多了,人身上生气的循环就会受到干扰,表现出来就是生莫名其妙的怪病。”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陆爻没再解释下去,而是闭上眼,凝神静气,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威光下地,断绝邪源……降临真气,万魔擎拳……” 随着一个接一个字音地吐出,红色石板突然十分违反物理常规地,漂浮在了白色石子组成的法阵的正中央。随后,一抹指节大小的红色火焰自石板中出现。 与此同时,木盖上的血气突然肉眼可见地变得粘稠起来,像是察觉到了来自火焰的威胁,开始快速地朝四面流动,但又像是被什么困住了,没办法扩散开去。 程骁站旁边愣愣地看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声音也结结巴巴,“这……这也太魔幻了!” 而守在陆爻身边的玄戈,从头到尾,眼神都紧盯着那抹火焰。 过了两分钟,陆爻睁开眼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膝盖。程骁指了指,“陆——陆大仙,那个火,不用管吗?” “不用,它比较智能,把刻纹和不好的东西烧完了,自己就会熄灭的。” 感觉三观已经被颠覆,程骁咽了咽口水,又忍不住好奇,“陆大师,你拿出来的那块红色石板上写的什么?是蕴含着奇异力量的图腾吗?还是杀灭妖魔的咒文?” 陆爻看了看石板上面乱糟糟的笔画,诚恳地点头,“嗯,和你说的差不多。” 而玄戈却知道陆爻是在撒谎,因为他认得那些字,写的明明是,“不讲故事自己先睡了的骗子,我生气了!” 这——是谁写的?自己为什么又能辨认? 红色的火焰燃了近五分钟,才慢慢熄灭,陆爻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的火似乎要旺些,烧东西的效率也挺高。 木盖上的刻纹已经消失,原本粘稠的血液也不见了,陆爻把红色石板放回包里,而地面上白色的石子已经纷纷碎成了粉末,算是一次性耗损了。 “应该是有人在算计你们家,以后小心一点,这刻纹比较阴毒,如果再过几天,你家里的人不死也会疯。”说完这句,陆爻就没再开口了。不过他始终很在意刻纹中几个特殊的笔画顺序。 ——那是陆家的习惯。 走的时候,陆爻突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千万不要说我来过,不要提我的名字。” 程骁瞬间振奋,“陆大师!您是有什么秘密需要大家一起保守吗?或者您身负绝学但不能暴露,否则会遭到仇家的追杀?” 有些疑惑地摇头,陆爻表示,“因为我处于离家出走的状态,家里人在全国各地找我啊,不过我跑得比较快,他们一直没找到,所以不能暴露。” “……” 两人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锦食。玄戈把店门打开,又开了里面的灯,转身就看见陆爻跟在自己身后,欲言又止的,他忍不住笑,“想和我说什么?” 把揣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拇指食指间捏着一张银、行卡,陆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纠结了好久,最后憋出来两个字,“给你。” 卡是之前江放给的酬劳。 玄戈有些惊讶,“真的给我?” “嗯,”陆爻点头,“交生活费。” “你又吃不了多少,这里面钱太多了。” 陆爻非常坚定,“都给你。” 看他这么固执,玄戈还是伸手接了。又揉了揉陆爻的头发,眼里漫开笑意,“谢谢你。” 谢谢你信任我。 下午,玄戈准备熬一锅汤出来,不过厨房生姜用完了,就拿了两百给陆爻,“就是上次散步,我们路过的那家店,要一袋生姜,剩下的钱给你买糖吃。” 陆爻瞪了玄戈一眼,接了钱就准备出门,发现外面像是要下雨,又倒回来拿了把伞在手里。 选了一袋长相都非常均匀的生姜,陆爻又拿了一个形状圆润的土豆,准备买回去让玄戈炒土豆丝吃。正想得开心,就听老板在问,“你表哥是在忙吧?” 陆爻反应了两秒,才想起“表哥”指的是谁,“嗯,店里人多,东西不够所以叫我来买。” “你们兄弟的感情挺好的,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兄弟之间相互扶持才走得远……” 对方说一句陆爻点一下头,额前的碎发一晃一晃的,卖菜老板话锋一转,“小陆,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问题陆爻回答得很熟练,“大叔,我还小,最近几年都不准备谈恋爱。”说着,一边又选了两个皮蛋,准备拿回去做皮蛋瘦肉粥。 刚把手里的钱递过去,陆爻视线突然有一瞬间的模糊。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陆爻笑容有些不自然,伸手接了零钱,看都没看就揣在了口袋里,急匆匆地就往外走。 卖菜老板感叹,“果然是年轻人,毛毛躁躁的。” 陆爻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一段,突然停下来,换了个方向。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是封禁又松动了,死气侵蚀着左眼,视野里一片血红,根本看不清路。 眼睛肯定已经变红了。 陆爻一手捂着左眼,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回去,一定不能回去,回去了就会被玄戈看到。 记忆里,正在给生病的猫梳毛的老婆婆和颜悦色地,“小陆啊,你要是没地方去,就留在这里陪陪婆婆吧,反正现在,你给小猫包扎伤口的技术,没一百分也有九十九了……” 下一秒,他又看见之前还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婆,满脸的惊恐,眼睛睁得很大,嘴角的肌肉因为恐惧一直在抽搐,连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快滚出去——滚出去!” 他要是回去,被玄戈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会像以前一样被赶走的。 ——不行,一定不能回去。 外面的雨下得有些大,玄戈看了眼时间,发现都过去快一个半小时了,陆爻还没回来。放心不下,他干脆拿了把伞,把门关了,就出去找人。 站在岔路口,玄戈表情有些沉。刚才卖菜的老板说,陆爻一个小时以前就走了——那人到哪儿去了? 心里莫名有些发慌,玄戈没再迟疑,凭直觉选了个方向。 贯通相连的小巷路线错综复杂,玄戈见了岔路口全凭感觉走,雨越下越大,打落在伞面上,“噼啪”声就没有断过。 路过一个岔口,玄戈看见地上散着的购物袋,心里突然就是一紧。加快了速度,他脚步匆匆地往巷子里跑。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脚步慢了下来。 在距离玄戈十几米远的地方,陆爻浑身都已经湿透了,靠墙站着,左手手指紧紧地抠在粗糙的水泥墙表面,鲜血顺着墙面流下来,让人心惊。而他垂着的右手,还牢牢提着一袋生姜。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靠近,神色冷漠的陆爻偏头看过去,皮肤白得惊人,血红色的眼里映出了玄戈的影子。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6.第十六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被满是防备的眼神盯上,并不是令人开心的体验。 玄戈站在了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此时,他和陆爻的距离很近,很明显,陆爻又切换到了暴走小猫的状态,血红的左眼盯得人后背发凉。 这条巷子破旧又狭窄,两边的墙上贴着□□的小广告,坑坑洼洼,不知道受了多少年的摧残。再往前是死路,突兀立着的水泥墙把路封了。玄戈大概猜到了一点陆爻的想法,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不管是上一次陆爻留了纸条就跑路,还是这一次买个菜都走丢,都是因为不信任他。或者说,自己无法让陆爻信任。 不过没关系。 看着被陆爻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一口袋生姜,玄戈只觉得心上发软——怎么就这么乖呢? 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得缓慢,气氛有种隐秘的紧张。 陆爻盯着人看了一会儿,五指松开,东西被放到地上,慢慢站直了身体。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紧贴在皮肤上,能够清楚地看见,他全身肌肉都像是绷紧了的弦一样,已经蓄积起了强大的爆发力。 是走是留,玄戈选了留下。 也松开了手,玄戈把手里的伞丢到旁边,雨跟着就淋了下来,糊了一脸雨水,视线都被连累得不太清楚。他嘴角带着笑,基本不抱希望地商量,“陆小猫,我们不打架,好吗?” 没有回答。陆爻还是定定地看着玄戈,满眼戒备,神色状态没有半点变化。 玄戈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腕关节。果然,下一秒,如疾风一样,陆爻直接冲了上来,迎面就是一拳,拳头带着劲风和水汽,直袭面门。玄戈腰猛地往后折,才险险避过去——鼻骨差点被打断! 与此同时,玄戈迅速变了方位,长腿一扫,重重地击在陆爻的腿弯,使得对方的动作凝滞了几秒。但不等玄戈回身,陆爻就攻势不减,反身一个旋踢,小腿直接撞在玄戈的脖子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这一下用的力气不是全力也有九分,玄戈只感觉脑子发昏发胀,太阳穴生疼,眼前都有了一瞬间的模糊。他急急后退,躲开第二次攻击,嘴里说到, “陆小猫,老子死了谁给你做蛋炒饭?” 不过现在的陆爻明显不稀罕什么蛋炒饭,他随手抓起角落里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猛地掷向玄戈,准头非常好。还是玄戈靠着有记忆以来最快的反应速度,才让急速袭来的钢筋擦着耳郭过去。最后,钢筋重重敲在墙面上,“哐”的一声,留了一个明显的坑。 好险! 抹了一把脸,玄戈脑子里想法乱七八糟,忽然又很庆幸陆爻“醒”来之后不会有这段记忆——自己一直到现在都被压着打,还差点被爆头断鼻梁,在陆爻面前简直连脊梁骨都撑不起来。 这时,陆爻一击不成,又一次迅疾地冲了上来,玄戈钳住对方攻过来的手,往侧边一扭,随后一脚扫了出去,陆爻直接被踹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狠撞到了墙上。 虽然已经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但看陆爻明显被打疼了,玄戈还是想表示,老子心疼! 从两年前醒过来开始,玄戈总能感觉到自己心底,有股戾气被狠压着,所以有段时间,他白天耐着性子跟老爷子学做菜,晚上就打架斗殴喝酒赛车,样样都沾,尤其十分热衷于抛开武器的肉搏,他享受那种最原始也最血、腥的撞击。 但现在对着陆爻就不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看来是命中注定我要输。 趁着玄戈精神不集中,陆爻跟没事一样站起来,步伐诡谲,玄戈只感觉脑后有一道劲风袭近,他霎时本能地矮下身,鞋底带起一阵的水珠泥渣,堪堪躲过。陆爻一击不成,反身就是一腿,打在胸廓上,力道大的骨头都快被敲断了。 这么打下去真要完!玄戈一边极力避开攻击,一边想办法。 上次是打架打得双方都在地上拧成了一团,自己去碰了陆爻的眼睛——想到这里,玄戈眼神一厉,扬了扬下巴,挑衅,“陆小猫,再来!”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几个回合下来,玄戈吐了口血沫,故意露了个破绽,果然,陆爻敏锐地换了招,直接打过来。 就是这样!玄戈使了最大力气钳住陆爻的手腕,随后外套一拉,一环一紧,很快就将陆爻的手反绑在了后腰。 随后,玄戈直接把人按在了水泥墙上,右腿严实地压制住陆爻还想攻击的腿,喘了口气,“猫儿,歇歇?” 陆爻安静下来,但肌肉半点没松力道,很明显是在找玄戈的破绽好翻身。玄戈也知道,自己压制不了多久,决定速战速决。 他对上陆爻的红瞳,还挺有闲情地笑了笑,眼神倒是很温柔,就是衬上了满身的凶悍之气,有些违和。 一只手扣紧外套打成的结,玄戈空出左手,稳稳地用拇指食指固定住陆爻的下巴,深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随后直接亲上了陆爻的眼皮。 雨水的味道,以及,柔软。 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玄戈甚至觉得自己的嘴唇太粗糙,只敢小心地把舌尖探出来,沿着薄薄的上眼皮轻缓地滑移舔舐。 味道太好,让他有些上瘾了。 感觉陆爻腿上的肌肉逐渐松弛,玄戈松了口气,下意识地也跟着放松了点力道。没想到就这一瞬,陆爻蓄积的力气爆出来,猛地挣脱了上衣的束缚,三秒就把玄戈直接掀翻在地。 我艹! 玄戈痛得一下没能动,气息粗喘,已经完全做好被揍的准备,并且绝不还手,却发现陆爻没了动静。 他费力地偏头看过去,隔着睫毛上的雨水,以及密密的雨帘,就看见陆爻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双眼大睁着,左眼的眼皮还有些红。而神色极为复杂,手心很快被指甲掐出了血,和着雨水流到地上,泛出淡淡的红色。 果然醒了,虽然比上次慢了点。 玄戈连续呛咳了几声,感觉呼吸有些疼,干脆不动了,朝着陆爻,说话的气息不顺,“小猫儿,把我拉起来,行吗?” 陆爻迟疑了几秒,咬紧了唇,快步过去,小心地把玄戈拉了起来。又撑开丢在了旁边的雨伞,只不过按按钮都按了好几次,才抖着手把伞打开。 胸腔闷痛,玄戈靠墙壁坐着,伞替他挡了雨。见陆爻背对着自己,衣服紧贴在背上,肩胛骨的线条明显,正把落在地上的生姜捡起来装好,可怜兮兮的。 缓了缓呼吸,玄戈开口,“陆小猫?” 他看见陆爻的身形明显顿住,就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怎么就这么招人心疼呢。 “上次,我怕鬼挨着你睡那晚,我们就打过一架了,只不过你不记得。”玄戈声音轻缓,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当时我就看见了你的眼睛,红色的。”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玄戈咳嗽了一声,继续说到,“很漂亮。” 猛地转过身,陆爻一脸的震惊和不敢相信,捏着塑料袋的手,都用力到指节发白。 见对方终于敢睁眼看自己了,玄戈朝陆爻招了招手。 陆爻迟疑了几秒,还是抱着塑料袋过去了。看着玄戈身上的伤口,他很着急,但又克制地保持着距离,没敢继续靠近。 他在担心,在自责,也在害怕。玄戈放缓了声音,“乖,再近一点。” 陆爻又近了一点。 坐直身体,玄戈手直接抚上了陆爻的脸颊,掌心粗粝,但很烫。 “陆爻,记住我今天说的话,”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玄戈眼神不闪不避,语气笃定,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你的眼睛很美,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记住了吗?嗯?” 陆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雨水不断地落下,满脸满身都是,冷意浸脉入血。他只是定定地注视着玄戈,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却根本说不出话、发不出声。 ——最好看的眼睛,是真的吗? 看懂了他没说出口的期待以及不确定,玄戈挑着唇,“是真的,不骗你。” 接着,他用指腹沾了点陆爻眼下的雨水,又把手凑到嘴边,尝了尝拇指指腹上沾染的味道,咸的。玄戈微微蹙眉,“你哭了。” 陆爻喉结上下动了动,还是说不出话。 干脆把人单手抱在怀里,手放在陆爻的后脑上,往自己胸膛压了压。怕雨声太大听不清,玄戈凑到陆爻耳边,低声说话,“乖了,回去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陆爻声音有些低的回答,“蛋炒饭。” 下一秒,耳下有笑声震荡,陆爻听见玄戈说,“好,回去就给我家小猫做蛋炒饭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7.第十七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两人全身都湿了个透彻,就先回了家。 玄戈进门之后,先把上衣给脱了,随着动作,胸骨还有些闷痛——之前陆爻最后那一下,是真的下了狠手,要是多来几次,他不死也得半残。不过幸好,自己恢复速度快。 随意地把正滴水的衣服裤子都丢进洗衣机,小麦色的皮肤和紧实的肌肉毫无遮挡地露了出来。 找了条毛巾,玄戈正单手擦着头发,就发现陆爻还站在旁边,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眼神紧张,头发都打湿了贴在脸上,显得皮肤更白了,像白瓷做的一样。 他嘴角微弯,“不去洗澡?” 陆爻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很多,最后全堵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站原地迈不动步子,手里拿着的毛巾都快被扯烂了。 被这眼神望着有点受不了,玄戈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带笑,“去吧,你洗了我再洗,就当帮我试试水温。” 听完,陆爻悬着的心突然就落了下去,他点头,脚步松快地进了浴室。 热水浇在身上,把全身的寒意都慢慢驱散,陆爻接了捧热水洗脸,手不自觉地又碰了碰自己的左眼。 之前,他感觉到不对之后,就换了一条路,可是运气不太好,堵在了死巷子里。那时候他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能回去,回去了就什么都完了。 没想到玄戈竟然找到了他。 陆爻记得清楚,在意识突然清醒的那一瞬间,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玄戈倒在地上,爆发的恐慌感让他整个人都绷得死紧。 缓了缓呼吸,陆爻直接站到花洒下面,闭上眼睛,任由热水冲刷全身。 等人进去,没一会儿热水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玄戈放下毛巾,先在塑料袋里拿了两块嫩生姜出来,进厨房炒了个仔姜肉丝,又打了三个鸡蛋,按照之前的承诺开始做蛋炒饭。 炒到一半,卫生间的门开了,陆爻身上搭着浴巾走了出来,带着潮湿的热气。可能是水比较热,他原本煞白的脸染上了些淡色的红晕,一双眼里像是浸了水汽,琉璃一样清透。 “水温调好了?” 陆爻点头,想起玄戈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就又出了声,“调好了,你快去洗,很容易感冒的。” “嗯,给你炒了饭就去。”老式的油烟机嗡鸣,玄戈利落地翻炒,一边聊天,“怎么这么喜欢吃蛋炒饭?” “第一次,你给我做的就是蛋炒饭。”陆爻回答得一点都不犹豫。玄戈听笑了,觉得陆小猫这句话说得他满心愉悦。 迅速把饭炒好起锅,玄戈拿了双筷子给陆爻,“我去洗澡了。” 陆爻把筷子握在手里,隔了两秒,转身朝着玄戈的背影,“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玄戈没回头,但停了下来,“有,所以再给你十分钟组织措辞和编理由的时间。”说完,他两步进到浴室,关了门。 心里酸酸胀胀的,陆爻慢慢地呼了口气,然后吃了一口炒饭,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洗个澡像是掐了秒表,玄戈准时准点从浴室出来,他腰上裹着条白色的纯棉浴巾,在侧腰的凹陷那儿打了个结,精壮的大腿半露不露的。 细小的伤痕都已经好的差不多,只留了点痕迹。没擦干净的水珠附在肌肉表面上,整个人就像个荷尔蒙爆发器,陆爻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但就这一眼,心脏还瞎跳了两下。 玄戈坐下来,从陆爻的盘子里分了一碗蛋炒饭出来,也没在意对方是不是吃过。把碗端到自己面前,尝了一口,果然看见陆爻故作自然的表情,但眼神却出卖了他。 “舍不得?” 总觉得玄戈是在逗自己,陆爻坚定地摇头,想了想,还夹了肉丝到玄戈碗里,表明自己的大方。 迅速把饭菜吃完,玄戈坐姿放松。他看着陆爻的脸,起了个话头,“陆小猫,你皮肤怎么这么白?” 白的让他手指总是痒。 已经对“陆小猫”这个称呼无感,陆爻放下筷子,想了想,“我好像从小就很白,可能是我小时候基本不出门的原因?” “不出门?” 犹豫了一下,陆爻又想起之前抱着自己时,玄戈沉稳的心跳声,不自觉地就继续往下说,“嗯,因为没人带我出去玩儿,身体也不太好。我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爷爷说母亲是难产走的,父亲接受不了,就殉情了。” 他以为把这些说出来会很难,但没想到比他想象的容易很多。 “我出生原本就该夭折,活不下来的,爷爷用秘术封禁了死气,勉强让我活着。”他想了想,又解释到,“一个健康的人身上,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气’产生,而当一个人身上出现‘死气’的时候,生气无法继续产生和循环,逐渐被死气吞噬。只剩下死气时,这个人就会死。” 想起陆爻血色的左眼,以及一晕倒就冷得像块冰的体温,玄戈忽然开口,“你的左眼?” “嗯,死气被封禁在左眼里。”陆爻没多说。 “看我猜得对不对。”玄戈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说的那个所谓的‘封禁’应该不太灵了,对吧?所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倒在地上,全身冰冷。加上今天这次,也两次变成了红瞳。” “嗯。”陆爻点头,“封禁最近几年松动得很厉害。” “介意我问吗?”见陆爻摇头,玄戈才继续开口,“你算卦基本不收钱,却要人说一句‘希望你长命百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陆爻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联想到这件事,“嗯,是这个原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我通过算卦和对方建立暂时的联系,我算卦,对方让渡一缕生气给我,等价交换。” 担心玄戈误会,他紧接着说到,“这对人是无害的,我只要很少很少一点,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玄戈的表情,他竟然有些紧张。 很多人都厌恶他,但他不想在玄戈的脸上也看见相同的表情。 他不想被他讨厌。 可能是注意到了陆爻的情绪,玄戈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换了个话题,“你真离家出走了?”问出这句话,他竟然奇异地感觉有些开心。 陆爻一愣,心落了下来,语气也轻松了不少,“嗯,家里人不让我出来,我自己悄悄跑出来的。” “你家里人做的菜,有我做的好吃吗?” 陆爻笑起来,“没有,你做的菜最好吃。” 满意了,玄戈站起来,把碗筷收拾好,屈着手指,轻轻弹了陆爻的额头,“以后都做给你吃。”就进了厨房。 陆爻捂着自己的额头,小尾巴一样跟进去,站在旁边也不说话,就帮着放放筷子放放碗,嘴角一直都带着笑。 收拾干净,玄戈开着水龙头洗手,在心里回想陆爻说的,他的母亲难产,父亲殉情,爷爷用秘术救了他——不,不是这样的。 洗手的动作一顿——自己为什么这么确定不是这样的? 晚上,还是玄戈睡床,陆爻睡的沙发。灯已经关了,窗外有路灯的光透进来。 老沙发“咯吱咯吱”响,陆爻侧躺着,面朝着床的方向,“玄戈。” “嗯?”这一声带着点睡意,有些轻,像钩子一样,在黑暗里莫名有些撩人。 “我的眼睛……真的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吗?”他再次确认,担心这段记忆只是自己虚构出来的幻想。 “嗯,”玄戈回答得很快,语速有些慢,“是最好看的,红瞳也很漂亮。” 像是知道陆爻在偷笑,他有些无奈,“猫儿,能睡了吗?这个问题你都问了不下五遍了。” 陆爻把被子拉到下巴,完全忍不住笑,“嗯”了一声,他声音有些低,“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玄戈心又软了,闭着眼睛,“最后一遍,陆小猫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等沙发那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玄戈心里想着,太不容易了终于哄睡了,这才翻个身,放任自己陷入睡眠。 接下来几天,陆爻心情都非常好,走路带风,店里的熟客纷纷好奇,“小陆,这么开心,是谈恋爱了?” 陆爻一本正经,“我还小,不想谈恋爱。” 玄戈从厨房走出来,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外面,有人找你。”陆爻跟着往外看,就发现一辆红色的越野停在路边,车门上写了大大两个字,“帅气。” 这标配太熟悉,果然,车窗玻璃降下来,程骁手上拿着墨镜朝他挥手,副驾驶上还坐了个人,是江放。 “你们怎么来了?”陆爻走到车门前,看了一眼江放,发现对方脸色好了很多。 “到附近办事,想起陆大师你就在这附近,放儿就说想过来看看。”程骁笑容灿烂,说着又抱怨,“我的城市规划局啊,这边巷子太窄了,小爷的可是新车,基本一路上都是蹭过来的,心在冒血!” 江放没管他,认真给陆爻道谢,“您走之后没多久,家里人就都醒过来了,晚上也再出事。我爸想见您,亲自道谢,但您说了……要保密,所以我就没说您是谁。” 陆爻连点了几下头,“就是就是,千万不要把我暴露出去了。”他这两年都只敢随机给人算卦,也从不在固定的地方摆摊,就是因为怕自己冒了头,惊动了陆家。 不过想起之前看见的陆泽林,也不知道对方是过来办事的,还是知道他现在就在b市,来抓他回去的? “……陆大师?” 程骁喊了两遍,陆爻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放儿今晚组了个局,宗旨是‘浪费生命消耗青春打麻将’,二缺二,您要加入吗?”说着还特别好奇,“您可以算牌吗?比如用硬币算,应该打哪一张这样的?” 听他这么一说,陆爻也好奇了,“我没试过。” “那试试?” 红色的越野油门“轰轰”地开走了,陆爻回了锦食,直接进了厨房。 玄戈顺手喂了两粒花生到他嘴里,“说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陆爻嚼着香脆的花生米,有些惊讶。 “你的脸上就差写‘我好纠结该不该开口’这几个字了。” 有些不好意思,陆爻摸摸自己的脸,“刚刚程骁和江放邀请我们今晚一起玩儿。”见玄戈点头,他继续说到,“就是一起打麻将,你要去吗?” 玄戈看他,“想去?” “嗯,”陆爻点头,“我还没和朋友打过麻将。”应该说,他以前没有什么朋友,小时候身体不好,爷爷不让他出去,等后来长大了,死气经常发作,他也会下意识地减少出门的次数。 玄戈心底有个地方像是抽痛了一下,语气柔和下来,“我和你一起去。” “真的可以吗?”陆爻很惊喜,但马上又忧心忡忡地,“我要是输光了怎么办?我不太会打麻将。” “没事,我带你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8.第十八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锦食今天关门又关得很早,玄戈把钥匙从U形锁上拔下来,顺手勾在指节上,转身就看见陆爻站在黑色机车旁边,正拿头盔抛着玩儿,像是在念叨什么。 “自己在说什么?”玄戈走过去,把上抛的头盔中途截下,顺手给陆爻戴上。 陆爻的皮肤隔着黑色的头盔,白的亮眼睛,他自己伸手稍微挪了挪位置,没取下来,“我在背你刚刚教我的打麻将的公式!”说完,又满眼兴奋,“麻将好玩儿吗?” 再怎么都是祖国的花朵,虽然是变异霸王花,但还是得保护,于是玄戈认真回答,“不好玩。” 说着,玄戈抬腿跨上车,长腿线条绷得非常好看,重机黑色冷金属的设计,和他的气质非常衬。 “那你以前经常打吗?”陆爻自觉地坐到后面,手伸过去松松环着玄戈的腰。 “猫儿,抱紧些。”玄戈手搭上方向把,一边回答陆爻,有点漫不经心的,“以前有段时间经常玩牌,什么都会一点。” 他说的实话,老街这一片,打牌的老油子多不胜数,那时候他又是新来的,所以开始时总被那些老油子合起来坑钱。不过玄戈学东西很快,一年以后,就已经是“老街最不想一起打牌的人”不完全票选第一名。 “都会?这么厉害!”车开上路,速度不算快,但轰鸣声震耳,陆爻趴在玄戈背上,说话都靠吼。 被吼了这么一声,玄戈表示心满意足。 江放约的地方在碧海私人会所,电梯里,陆爻拉了拉玄戈的袖子,“我觉得这次打牌,江放肯定会故意输钱给我。” “不好?” “不好。”陆爻摇头,表情认真,“说起来,我救了他的家人,他给了我三十万,这算是等价交换,双方都已经付清了。而这次答应程骁帮忙,也是因为以前他也帮过我两次。” 如果这次间接地收了钱,就相当于应下了以后的事,拒绝不了。 看他认真分析的样子,玄戈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柔和。他知道,陆爻看起来年纪小,单纯又好骗,但实际上,心防极重。而且在心里,陆爻已经把每一件事都列得清楚。该还的情一分不少地还,同样的,谁想利用他,他也不会傻兮兮地去跳坑。 毕竟自己以前,也被划在“等价交换”的行列里。到现在废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才让对方心里紧闭的那扇门,对他打开了一道细缝。 打火机在手指之间灵活地转了一圈,玄戈开口,“你怎么开心怎么打,其它的我来。” 侍者帮忙开了包厢的门,里面一阵热气就扑了过来,带着股熏香的味道。江放和程骁已经到了,江放在玩儿色子,而程骁坐在高脚凳上,正拿话筒唱《打雀英雄传》,闭着眼十分陶醉。 恰好音乐结束,程骁还深情地感慨了一句,“我的歌喉真是撑起了地球一片天啊!” 陆爻没忍住笑了出来。 发现人到了门口,程骁丢下话筒,“你们终于来了,我望着麻将都快望出杠上花了!”说着,赶紧去开了水晶吊灯,室内明亮了不少。 “你不是唱得很投入吗?”陆爻脱下外套,被玄戈顺手接了过去,并排着挂在了衣帽杆上。 “这叫积累士气!毕竟我是要掀翻全场的赌神!”程骁说着还挽了袖子。 陆爻扬了扬下巴,高人风范绷了起来,“真不好意思,今晚‘赌神’的名头,我承包了。” 日常在全国各地到处装比算卦的陆爻,向来不惧这样的场合——虽然他在进电梯之前,还在复习打麻将的胡牌公式。 四个人也没多客气,坐到牌桌上,陆爻和玄戈对家。 “陆大师是第一次玩儿?”见陆爻点头,江放扶了扶平光眼镜,有心宽慰,“新手一般第一次运气都会非常好。” 陆爻还没说话,程骁就先拆了台,“放儿你这就说错了,小爷我第一次打麻将的时候,是真的把裤子都输掉了好吧?两条腿在冷风里哆嗦,躲进厕所里,等家里人把裤子送过来了才敢出来,太他妈丢脸,毕生难忘系列!” 江放看了眼自己不着调的发小,突然觉得当兄弟简直会拉低自己的平均情商。 玄戈把这些看在眼里,也没说话,只伸手在陆爻的茶杯里添了点热水。 陆爻拿牌有些手生,但运气是实打实的好,再加上江放不着痕迹地给喂牌,不赢都对不起背的胡牌公式。于是陆爻人生第一把牌,就清一色自摸,胡三家。 反复看了几遍,程骁“哇哇”叫,“人和人差距为什么这么大!陆大师你真的太伤人了!” 陆爻笑弯了眼睛,“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没用上绝杀技术,所以‘赌神’的称呼,我的了。” 陆赌神自己胡得太早,就绕过去看玄戈的牌。 见人过来,嘴里含的薄荷烟就没点,玄戈看着陆爻,“你帮我出一张?” 陆赌神毫不推辞,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坚定地选了一张牌打出去。 “胡了!” “胡了胡了!” “……”一张牌胡了两家,还都是大牌,陆爻人都震惊了,他抽牌竟然抽得这么准? 玄戈给了钱出去,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力道温和。感觉有些暖有些痒,陆爻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下来五把,陆爻把把自摸,运气逆天。而玄戈每把都输给江放,钱就和陆爻赢得差不多。对方懂了意思,到第六把时,就没有再喂牌。 然后江放就发现,玄戈迅速开始尽心尽力不着痕迹地给陆爻喂牌,自己一手好牌却拆得稀烂,但凭陆爻的水准根本发现不了。 江放突然就有了一种被秀恩爱闪瞎了的感觉。 而程骁已经输得快要哭了,玄戈会故意输给江放,却不会输给他,再加上陆爻,他真的袜子都要拿出来抵债了,“这个游戏不能玩儿了!求换游戏项目!” 玄戈是没问题,“换什么?” “斗地主!”程骁的斗地主是去上过专业辅导培训课的,自认绝对可以挽回尊严。 “行,陆爻不会,先看我打两把。” 于是,陆爻就端了张小板凳,坐到玄戈侧后面,临时补课。 玄老师教得十分仔细有条理,不过因为涉及到手上牌的机密,所以声音压得很低,陆爻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就凑得近了些。 程骁在旁边看着,简直叹为观止——哎哟我去今天真的学到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打完三把,陆爻就要求自己上。程骁不敢轻敌,出牌叫一个如履薄冰,然而冰还是碎了。 陆爻手气依然在线,第一把就赢了,程骁不信邪,结果第二把第三把,一样赢。 “陆大师,您是不是算卦了!” “还没有。”陆爻笑得欢乐,想了想,给了个答案,“我可能是上天选中的打牌少年?”说出来,都有种自己已经可以带玄戈飞的错觉。 玄戈理了理手里的牌——嗯,是我选中的。 打了会儿牌,又开了套间里的台球桌,换着来。 陆爻跑去给玄戈拿球杆,十分积极,还算了一卦,“你从右手边开始打,胜率超级高。” “好。”试了试手里的重量,玄戈再次向程骁确认,“你们真的确定要比台球?” “比!”程骁豪气冲天,“哪边输了哪边就一口气来十瓶啤酒!不喝不是男人!” 玄戈眯了眯眼,笑意轻松,“我们没问题,谁先来。” 五分钟后,玄戈一杆清台。 程骁站在原地,张了张嘴,“这如梦似幻的,我觉得我要去旁边冷静冷静。”走的时候还拉了江放,就怕人先跑了剩自己独扛十瓶啤酒。 他们走后,球桌边上就只剩了两个人。玄戈握着台球杆,站在光源下面,阴影落下来,五官英俊得惊人,他侧过头,“陆小猫,想学吗?” 陆爻胆子大了点,“想!”说着忍不住盯着玄戈看。 之前他就发现,玄戈做菜时整个人会很平和,而骑机车的时候根本就是两种状态,有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凶气。刚刚清台,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玄戈是个挺严厉的老师,正正经经地教了基本动作,就让陆爻先试试。陆爻握着球杆,步子岔开,模仿得挺像,屏气凝神地开了第一球——滑杆了。吸了口气,陆爻换了个目标,又打了一次,结果还是滑杆,他下意识地就往旁边看。 玄戈正靠墙站着,一只手随意地插在黑色的裤袋里,右手指间夹了根细长的烟。见陆爻看过来,顺手就把烟灭了,走近,“怎么了,嗯?” 对方的声音比平常说话要低一些,人站得近,陆爻莫名觉得气紧,像是空气都稀薄了不少,“我打不中。” “才学的时候都容易滑杆,没关系,练练就好了。”说着,玄戈站到陆爻身后,握住了他拿球杆的手,“你感觉一下力道和着力点。” 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瞬间就扩散到了全身。陆爻握着球杆的手紧了紧,手背蹭到玄戈手心里的硬茧,磨得有些痒。慢慢地,手在对方的手心里放松下来,周围都被薄荷味儿包裹了。 玄戈的声音像是低柔的耳语,“猫儿,下腰。” 脑子有点钝,陆爻下意识地就弯下腰。他的腰特别细,也特别白,裤子包裹着圆翘的臀部,顺着动作,腰臀的线条就特别让人惊艳。 也因为这个姿势,衣服的下摆往上移了一点,侧腰的皮肤露了出来,玄戈的角度正好能看见,眼神瞬间就有些深,手指微动。 “是这样吗?” “嗯,”应了一声,玄戈敛了视线,也跟着弯腰,手把手地教陆爻,非常耐心。 “虎口和球杆不要有空隙,不要握太紧……球杆在你的下巴正下方,对……眼睛盯紧这个点……” 因为隔得近,他说话的气息会落在陆爻的耳里,酥□□痒的。很快,陆爻的注意力就有些没法集中了,重点全偏,只感觉握着自己的手、和脊背相接触的腹部、还有岔开的双腿,都鲜明的不得了,偏偏玄戈还问他,“记住了吗?” 陆爻好不容易才说出来一句,“记住了。”才怪。 “嗯,我开球了。”话音刚落,只见长杆伸缩,一球直接入洞。 这种成就感带来的激动是强烈的,陆爻忘了现在的姿势,偏头就想和玄戈说话,没想到下一秒,两人的呼吸就缠在了一起。鼻尖都快要触到了,只需要再靠近半点,双唇就会相碰。 陆爻一动也不敢动,却听玄戈就着这个姿势,问他,“喜欢吗?” 像是着了魔,陆爻点头,“喜欢。” 忽然松了手,玄戈往后退了半步,“你再试试,按着刚刚的感觉,看能不能打进去。” 陆爻再次弯下腰,紧了紧握球杆的手指,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记住了那时贴近的温暖。 十点过,侍者上了果盘,程骁喝完啤酒,膀胱差点爆炸,急吼吼地就去了厕所。陆爻被喂了粒小番茄,咽下去后,看向江放,“江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也没拐弯抹角,江放收敛了之前的笑意和轻松,“今天其实有事想找陆大师商量,不过我没给骁儿说,他以为我只是感谢你出手帮忙,所以才请你们玩儿的。” 点点头,陆爻表示自己在听。 解释了情况,江放继续说到,“四天前,家里人就回家了,都完全康复。父亲回来之后才得知,家里的一位世交,也得了一箱竹简。但对方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认为父亲是听信了哄骗。” “另一箱竹简?” “是的,和我家里的一模一样。”江放不确定陆爻的态度,只好继续说,“昨天,那位世叔家里的独生女出了车祸,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他这才松了口,找到我父亲。所以这次是想代问陆大师,有没有空闲。” 陆爻下意识地看向玄戈,但对方没有帮他做决定的意思,手上继续剥着橘子。 想起之前见到的木箱盖的刻纹,确实是属于陆家的习惯笔法,陆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提出要求,“不要把我说出去,明天中午把箱子送到这里,如果能帮到忙,我会出手解决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19.第十九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从会所出来,正下着毛毛雨。已经过了十二点,街上没什么人,昏黄的路灯连带着霓虹,都有些朦胧。 玄戈去骑车了,陆爻就站到路灯下面等。他有些无聊地踩着地砖的缝隙,这时,行道树上忽然有一根枯枝落了下来,发出“啪嗒”的声音。 陆爻停下步子,习惯性地用“观梅数”起了一卦。 “枯枝落在兑位(西方),槁木属离……得火泽睽卦……”正当他以为卦象又会模糊不清时,突然发现卦象竟然明白地显示——卦盘在附近? 脚下一顿,陆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差点没呛住。下一秒,他迅速闭上眼,不过还是失望了——依然一点感应都没有。如果卦盘真的就在附近,那签了血契的自己肯定会感知到。 他算了算,近一年,除了上次免费算姻缘时,心跳突然加速,感应到卦盘有危险之外,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 难道血契感应真的被卦盘单方面切断了? 情绪瞬间低落,他靠在路灯杆旁边,盯着灯光下的雨丝发呆。没过多久,熟悉的轰鸣声靠近,橘黄的车灯有些闪眼睛。陆爻眯了眯眼,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机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接过玄戈递过来的头盔,陆爻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正准备跨上车,却看见玄戈利落地脱了身上的短外套,直接裹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体温有种灼人的错觉,陆爻都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上来吧。”发现陆爻还站原地看着自己,专专心心的,路灯下看就像个瓷娃娃,玄戈有些好笑,“在下小雨,穿着,别又感冒了。” “可是你——”陆爻见玄戈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手臂全露在了外面,喉咙有些发涩。 “嗯?”玄戈打断他的话,拍了拍后座的皮垫子,“不上来?”明显是不准备继续说这个话题。 手伸进衣袖穿好外套,陆爻坐到后座上,习惯性地环住玄戈的腰,低声说了声“谢谢。”只是说话时引擎声震耳,也不知道玄戈到底听见没有。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到后面雨下得有点大,陆爻直接把玄戈推进浴室,让对方先洗澡。 把窗户关了,陆爻有些不踏实,又拿硬币算了一卦,卦象再次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状态。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陆爻垂下眼,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留在这里明显已经超过了预计的时间,虽然有保护玄戈作为理由,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这一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想走。甚至,他在不由地贪恋和玄戈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接触—— 陆爻,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玄戈洗得很快,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他随手拿了张浅色的毛巾擦头发,“猫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好,”陆爻应了一声,起身进了浴室,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花洒好一会儿才往自己身上淋,结果被冷的一哆嗦,赶紧拿远了些——他才发现热水开了这么久都没作用。 又试了试,水还是一样冷。 迟疑了一会儿,陆爻还是拿浴巾裹在腰上,开了门。 玄戈正在厨房,陆爻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小阳台。风挺冷,一吹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人都绷紧了。 热水器很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报废。陆爻仰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是下面的一个小开关给跳了。他伸手想去按开,没想到自己身高差了一点,垫着脚都没碰到。 “……”来自一米七九的怨念。 玄戈听见响动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陆爻身上只裹了张浴巾,遮住下半身,因为努力伸长手臂还往上蹦,浴巾也跟着松了不少,露出了白细微凹的腰和一点臀部的弧形。阳台之外,夜色浓重,黑白的对比近乎艳丽。 烟灰没弹,火星跟着落下来,手背被烫了一下,玄戈“呲”了一声,这才回神,熄了手里的烟就往阳台走。 陆爻的中指尖都碰到开关了,但没能按下去,只好又准备重新起跳。这时,熟悉的薄荷味儿从背后包围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的手边,要比自己的肤色深不少。对方轻松地按下按钮,热水器发出了“滴”的一声。 心跳快了两拍,陆爻像受惊一样收回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就一张浴巾,于是连头也不敢回。下一刻,他听玄戈在身后问他,“这热水器太老了,经常出问题,刚刚怎么不叫我?” 两个人隔得太近,陆爻脑子完全转不动,回答全凭本能,“我自己可以的,你……你不是在做宵夜吗?” 意识到距离太近,怕陆爻尴尬,玄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嗯,快做好了,你洗完澡出来刚好能吃。” 薄荷的气息淡了一点,陆爻心下有些微的不舍,他视线落在玄戈轻敲栏杆的手指上,很快又移开,“那我现在去洗了。” 夜宵是酒酿小汤圆,撒了一勺蜜渍桂花,一人一大碗,陆爻碗里还有一个形状完美的水煮荷包蛋。 用勺子戳了戳荷包蛋,陆爻就听玄戈说,“你不是立志要长到一米八吗?水煮荷包蛋吃了长高。” 没听说过吃荷包蛋还能长高的。想是这么想,陆爻还是半点不剩地全吃光了,到睡觉时总觉得旧沙发会被自己的重量压垮。 第二天上午,陆爻还是在锦食临时充当收银小哥,偶尔算两卦。因为是周末,客人没工作日那么集中,也不怎么忙。 “以前来锦食吃饭的,谁都知道老爷子的刀工那是没话说,我碰巧录上了这个视频。其实都知道老爷子心脏不好,累不得,后来小玄来了,我们都还挺开心,觉得老爷子轻松些,能多活点年头。”锦食的熟客正在给陆爻看视频,语气也挺唏嘘,“只不过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 “对啊,老爷子走了之后,玄老板把门口写着‘锦食’的匾额都烧了,陪葬到了墓里。”旁边另一位客人接了话。陆爻想了想,发现现在的匾额确实挺新的。 “说起来,锦食的东西是真好吃,我在这家店吃饭吃了快二十年了,小玄也确实得了老爷子手艺的真传,我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十年!” “再来几十年?你在不在都还两说了!” “死了就死了,死了去找何老爷子蹭饭吃……” 可能是这个话题挑起了几个熟客的回忆,纷纷说起了往事。陆爻这才知道,锦食之前的老板姓何,祖传的手艺,算是玄戈的远房表叔。妻儿都因为遇到泥石流走了,所以他一直一个人经营着锦食。两年多前,从老家把玄戈接了过来,应该是打的找人养老送终的主意。 两年前?陆爻注意到这个时间点,有些在意,还没多想,就听有人在问他,“小陆见过何老爷子吗?” 神经紧绷了一下,陆爻还记得自己的设定是玄戈的表弟,不过一表三千里,他语气假装淡定,“隔太远,一直都没见过老爷子——” “陆爻。” “来了!”听见玄戈叫人,陆爻抱歉地笑了笑,几步进了厨房。还没站稳就被塞了一碗冰糖炖雪梨,热气腾腾的。 “昨晚不是咳嗽吗?吃吧,记得全都要喝完。” 陆爻尝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弥漫开,幸福地眯起眼,他含含糊糊地说话,“谢谢玄老板!” 有些无奈地看着陆爻,玄戈还是应了,“嗯,乖。” 十一点过,玄戈就关了店门,骑车带陆爻到了碧海会所。依然是之前的包厢,不过里面只有江放一个人在,角落里还放着个木箱子。 见人到了,江放起身,“陆大师,麻烦你了。” “我先看看。”陆爻没点头,直接往放箱子的地方走。 角落的木箱子和江家的没什么区别,不过陆爻感觉要强烈一点,就没让玄戈动手,自己蹲着伸手打开了木盖。里面放着的也是竹简,有股怪味儿。 伸手碰了碰木盖,“这箱子和你家那个不一样,刻纹没被封在夹层里。”陆爻仔细地看了会儿,忽然直接把手伸进了箱子里。从零散的竹简之间探进去,屈了屈手指——果然,凹凸不平的侧壁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指尖的触感不怎么好,像是摸到了半凝固的血,又黏又滑。 干脆就着这个姿势,陆爻忍着嫌恶,仔仔细细地分辨了部分刻纹,发现了好几个让他感觉熟悉的地方。 小时候因为封禁的死气不稳定,他是不被爷爷允许学习刻纹的,但他曾经在一本晦涩的古书上看到过,“刻纹”分为几大流派,各有特点,而其中一派现在只剩了陆家。他自己也悄悄练习过,所以能辨别出这些刻纹到底是不是出自陆家。 可是,陆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里转过几个念头,陆爻收回手,看向江放,“能查到这两箱竹简是从哪里来的吗?”此时,他无论语气还是表情,让人完全不觉得他才十九岁。 “查不到,”江放摇头,认真回答,“父亲清醒之后,就去查过一次,但线索早就已经断了。” 点点头,陆爻从玄戈手里接过自己的双肩包,在里面找了块表面乌亮的石头出来,一头圆钝,一头尖利。 将箱子重新盖上,陆爻开始用尖利的一端,一笔一划地在木箱表面刻下细密的纹路,线条流畅,每一划都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但很明显,他落下的每一笔都受了阻力,才刻完一侧,陆爻额上就出了层细密的汗。 这次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陆爻才在木箱的六个面上,都画上了刻纹。那些刻纹线条纤细繁复,和在江家见到的明显不一样。 “陆大师……这是?”江放以为陆爻会像之前一样直接烧掉。 擦了擦额头的汗,陆爻稍微解释了一点,“这箱子比你家拿到的要厉害,你家的只是让人生病,这个……是直接要人命的。我已经做好封禁,你拿回去之后,把箱子埋到枝叶茂盛的老树下面,就没什么问题了。” 老树不断循环的生气会慢慢磨掉原本刻纹的死气,而用这个方法,陆家也不会发觉这个箱子已经遭到了破坏。 不过现在看来,陆泽林来b市,应该是为了处理刻纹的事情,不是来抓他回去的。 等陆爻和玄戈走后,江放才打电话让等在楼下的人上来,把箱子抬回去。临走前,他担心里面的东西,在搬运途中可能会不小心掉出来,保险起见,想着重新把锁扣上去。却发现箱子上竟然连缝隙都已经消失,整个箱子就像是用一整块木料打磨而成的一样。 江放心里一跳,赶紧让人抬走。 包厢空了下来。 十分钟后,包厢门重新被打开。一个穿长款米色风衣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大致看了一圈,“咦?人都走了?”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在之前放置过木箱的地方停下来,脚踩了踩地板,“看来那个箱子确实被搬到这里过。” 一个手掌大的星盘从他衣服里飞了出来,“还有灵气的痕迹。” “有人把事情解决了。”年轻男人点头,又揉了揉自己肩膀,抱怨道,“陆家真是喜欢搞事情,难道闲得慌?” 活动了一下肩关节,他往手心哈了口气,重新揣到衣服口袋里,“走了清河,带你吃火锅。”往外走了几步,却发现星盘没有跟上来,“怎么了?” “绯衣,我好像感觉到了同类的味道。” 薛绯衣有些奇怪,“你的同类?陆家那块小盘子也来过这里?” “气息太弱,不能确定。” “哎呀,如果真的来过,那陆家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0.第二十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薛绯衣干脆找了椅子坐下来,摸了摸下巴,“清河,我记得之前得到的消息是,陆家做这种坑人的箱子,一共做了十二个吧?一个卖五十万,十二个就六百万,暴利啊暴利!” 星盘落在他的大腿上,语气沉稳,“嗯,是十二个。” “来来来,除开我们之前解决的九个,江家一个,这里一个,那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扳着手指头算完,薛绯衣心情愉快地伸了个懒腰,结果动作太大,差点把星盘给晃地上去。 发现自己差点摔了星盘,他连忙笑眯眯地开口,“哎呀抱歉抱歉,吓到我们家小清河了,爸爸……不对,叔叔下次一定会注意的,不怕啊!” 语气太恶心,清河就算是好脾气也没忍住,“薛绯衣,你可以闭嘴了。” 动作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过隔了三秒薛绯衣又松开手,“说起来,你真的没有感觉错?陆家那个小盘子真的在这里出现过?我没记错的话,两年前不是就有风声漏出来,说陆家的离火浮明盘丢了吗?” “应该没感觉错,毕竟我所知道的,当世就我和他两个器灵。” “也对,你们一对一传感,偏差值小。”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儿,瘦瘦巴巴的,薛绯衣撑着下巴,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爻把卦盘给找到了,好多年没见他了……不过,如果这两次都是陆爻出的手,倒还说得通,毕竟陆爻就是那个隔壁家的,天赋强的我都害怕,只不过遇到的陆家是个巨坑。” 清河沉默不语。 薛绯衣嘀咕完,把星盘抱起来,又恢复了一脸的高冷,“走吧去找最后一个箱子,完了就回去交差!” 工作日上午,锦食的老板难得没有任性地关门不见踪影,不过吃饭的客人都发现墙上的装饰变了,原本空白的地方挂了幅字上去。 “这字写得妙啊!你们看,这不燥不润,藏锋处锋芒微露,露处又显得含蓄,垂而收笔之时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 “李老师,你这咬文嚼字的,听不懂,你就说写得好不好就行!” 被称为李老师的人不乐意了,清了清嗓子,“怎么不好?写得当然好!这么一手好字,现在可不多见,也不知道玄老板是从哪位大师手里求来的墨宝。再看这内容,虽只写了‘好好吃’三个字,但意义非凡啊,你们看……” 对方吹捧的技能太高端,陆爻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幅字是他写的,早上出门前,陆爻觉得自己总是拉着玄戈到处跑,耽误了生意,就去文具店买了笔墨和宣纸,想写两个字挂在店里当装饰,表示一下。去问玄戈应该写什么,玄戈想了一会儿,决定,“就写‘好好吃’吧。” “……” “太没有格调了,”陆爻冥思苦想,“要不我写个‘玉盘珍馐’之类的?” “我之前问过你,我做的菜好吃吗,你回答我‘好好吃’,所以就写这三个字吧,我做菜的时候看一眼,心情都会变好。” 当时陆爻握笔的手一抖,墨汁都滴到了纸面上。 李老师正长篇大论地分析,“此三个字,大俗即大雅,语义质朴,不是书法大家的境界,是绝对想不到的!” 玄戈站厨房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他轻咳了一声,见几个熟客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这才轻飘飘地开口,挺谦虚, “字是我家小孩儿写的,发挥得一般,将就挂着。” 众人一听这“谦虚”得十分到位,于是夸奖的话就和不要钱一样,让玄戈听得心满意足,心情很好地重新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陆爻也挤了进去,帮忙洗了两个青椒,没忍住纠正,“谁是你家小孩儿?” 顺手舀了一碟子汤给他尝味道,玄戈眼里带笑,“不是我家小孩儿,那是我家小猫?”看陆爻瞪自己,水亮的杏仁眼很好看,他笑容深了些,“猫儿,味道怎么样?” “好喝。”陆爻发现自己瞪眼竟然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弄得眼睛酸,于是自觉去拿了个白瓷碗,默默盛了汤喝。 一天的生意都很好,忙到十点过才关门,上楼时,陆爻走在玄戈后面,忍了一天还是问了出来,“那你觉得那幅字……写得好吗?” 玄戈站在两阶楼梯上,转过来俯身看陆爻,楼道昏暗的灯光在他身后投落,整个人都背着光,看不清楚表情,但陆爻总有一种自己被专注地凝视着的感觉,呼吸都轻了。 “写得非常好。”玄戈重新直起身,继续往上走,还说了一句,“我非常喜欢。” 欢字拖得有点长,又没有后续,所以到底是喜欢什么?紧了紧手指,陆爻悄悄地呼出了憋着的一口气。 到家之后,玄戈去换上居家服,就进了厨房,“小猫,想吃什么?” “上次你做的加桂花那种,酒酿小汤圆。” 玄戈开了火,“行,不过回答得这么毫不犹豫,喜欢?” “嗯,喜欢。” “喜欢谁?” 声音瞬间卡住,陆爻虽然知道没用,但还是忍不住瞪了玄戈一眼,结果对方却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觉得厨房的空气太稀薄,陆爻转身就往外面走,“我去……我去给薄荷浇水。”拿了个小喷壶,陆爻站在阳台上,闻了闻薄荷的味道,又自己一个人悄悄笑起来。 花二十分钟就做好了夜宵,陆爻碗里依然有个水煮荷包蛋,这次他也没问,两口就全吃完了。糖渍桂花散发出一股香甜的热气,陆爻吸了吸鼻子,“真的好香!这桂花是你自己做的吗?” 他之前在厨房看到过一个没有贴商标的玻璃瓶。 “嗯,小区北角有棵桂花树开得早,就去摘了几把,做了一小瓶出来,应该还能为你特别供应三四次。” 说着,玄戈放下手里的白色瓷勺,突然靠近陆爻,侧着脸,慢慢地吸了口气,“嗯,桂花是很香。” 他的鼻尖离陆爻的颈侧很近,说话的气息抚在皮肤上,带起一片的酉禾痒和热意。 陆爻一动也不敢动,总觉得玄戈说的不是“桂花很香”,而是“你很香”。发现自己的思路瞬间跑偏,他赶紧收敛心思,声音有些嗫喏,“我也觉得挺香的。” 看着他雪白的脖子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玄戈眼睛微眯,正想再凑近一点看看,忽然,周围黑了下来。 “停电了。”陆爻提醒到。虽然房间里的灯都熄了,什么都看不见,但皮肤感觉到的呼吸让他确定,玄戈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移开。 捏着瓷勺的手紧了紧,他突然很紧张。 玄戈没说话,只是又嗅了嗅陆爻身上的味道,很有分寸地离远了些,解释, “小区线路老化很严重,应该是又断电了,我去找找东西,你坐着别动,小心摔了。” “等等!” “嗯?” 陆爻循着声音看向玄戈的方向,“我陪你去,你不是怕黑吗?”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玄戈的声音,“为了你,现在不怕了。”话音未落,椅子后移的声音传过来,陆爻隐隐看到玄戈起身。 捏着瓷勺的手松开,陆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玄戈会——算了。 没一会儿,就有一点光亮在黑暗中亮起,玄戈手上拿着一根蜡烛,还有不知道是去哪儿翻出来的旧烛台,一起固定在了桌面上。 “这一片经常都在停电,线路太老,说会换,但一直都没换过,所以买了蜡烛放家里备用。” 陆爻点头,就着烛光把碗里的小汤圆都吃完了,想起自己要长高的目标,又把最后一点汤都给喝了个干净。 玄戈就坐在对面,正神情专注地看着他,陆爻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脱口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于是陆爻十分刻意地换了一个话题,“刚刚回来的时候,路上有人叫你,是认识的人吗?”典型的没话找话。 “嗯,以前认识的人,不过我现在从良了,就很久都没见过了。” “从良?”陆爻吓了一跳,他脑子里面不小心产生了极为丰富的联想——难道玄戈以前曾经是,男公关?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玄戈身高腰细腿长,说话动作经常都让人脸红心跳的,长得也很帅。 发现陆爻的眼神,玄戈忽然反应过来,气笑了,“陆小猫,你是皮痒了?在心里发散什么思维呢?” “你又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陆爻嘀咕了一句。 “行,你有理,”玄戈手指随意地划着打火机,“之前那群人,是我住到长宁街来混熟的第一批人。” 发现陆爻听得认真,玄戈继续,“有段时间,我整个人都很焦虑,白天还算是安得下心,一到晚上,夜深人静的,自己就燥的睡不着。有一次半夜下楼去买烟,遇到了几个兔崽子,喝了酒往我身上撞,之后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他咬了根烟在齿间,“不过,结局当然是我打赢了。第二天,对方输不起,喊了人过来围我,非常被动、强迫性质地,又打了一架。”玄戈吐了口烟气,薄荷的味道清清凉凉,“不过我发现很舒服很爽,打架这种事情,是真的会上瘾。所以后来经常都去打两架,反正我伤口愈合得快,也不怕。” “那现在呢?” “现在?”玄戈挑唇,“我不是要在家给你做夜宵吗?” 发现自己要把人惹恼了,玄戈指尖弹了弹烟灰,语气又正经起来,“知道我一打十没问题,那些人就不敢来找我了,所以很寂寞。” 又听玄戈说了以前打架时发生的事,陆爻感叹,“你能活到现在,是很神奇的小概率事件了!” 觉得这语气太乖,玄戈没忍住,伸手去揉陆爻的头,陆爻也没躲,但语言还是进行了反抗,“我的头不是谁都能摸的。” “真的?那谁可以?” “我喜欢的人。”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把陆爻自己都给弄懵了,他闭了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挽救一下。 安静。 玄戈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陆爻的椅子旁边,右手撑在椅背上,微微俯身,声音有些低哑,“陆小猫,你这样,会让我对你的想法不太单纯。” 脑子发懵,对视了几秒,陆爻猛地移开视线,“我我去给薄荷浇水!”说着,直接脱开玄戈身下的范围,小跑去了阳台。 果然只是稍微态度明显一点,猫儿就会吓跑。站直了身体,手插进裤袋,玄戈认真反省自己,又看着阳台上陆爻的背影——那就纵容你再退缩一次。 到第二天,陆爻都还会下意识地避开玄戈的眼神,但总是神思不属的,一连打碎了三个碗,还有两个玻璃杯,削皮的时候,手指还被切了一刀。 他还没反应过来,玄戈就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拿到水龙头下面去冲了冲。血混着清水往下流,也流到了玄戈的手背上。 “昨晚没睡好吗?” 陆爻摇头,“睡得很好。” 手上的水被擦干,又被玄戈贴了片创可贴,只不过上面印着一只笑眯了眼的招财猫。 “这个创可贴——” “不好看?我特意给你选的,以防万一,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听见“特意给你选的”,陆爻收回了要说的。 ——粉色也不是不能接受。 忙过了中午,陆爻才闲下来,心血来潮给自己算了一卦——大凶,不吉,血光。视线一顿,陆爻又看了一遍,还是一样的卦象。 什么节奏? 这时,玄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猫儿,买一点土豆和葱还有盐,都没了,还是上次那家。”说着把自己的钱包递出去,“里面好像放了几张一百的。” “嗯。”陆爻接过来,又听见玄戈嘱咐,“记得原路返回,不要迷路了。” 知道他是在说上次的事,陆爻点头,“嗯。封禁没问题,不会迷路的,我买了就回来。” 陆爻走后没多久,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开门进来。 发现对方在看墙上挂着的字,玄戈从厨房出来,“请问想吃什么?” 没回答这个问题,年轻男人指了指,“这字是谁写的?” 莫名对这人没什么好感,玄戈答得也含糊,“家里人。” 对方脸上露出了一点奇怪的笑,“是陆爻写的吧?”说着看向玄戈,还挺客气,“初次见面,我是陆爻的哥哥,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字条,说你看完就明白了。” 玄戈没接。 见对方没反应,陆泽林笑容没变,慢条斯理地把纸展开给玄戈看。上面确实是陆爻的字迹,一笔一划的,“我走了。” 心里像是瞬间有什么塌陷,眼前出现了上一次陆爻离开时留下的字条,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玄戈伸手把纸条接过来,下一秒,指尖一冷,突然眼前发花,一阵一阵的眩晕。 等视线再次清晰起来,玄戈抬手捏了捏眉心,忽然发现自己手里捏了张纸条。可能力气用得太大,都有些皱了。 他看了两眼上面的字,有些疑惑——这是谁写的?想不起来,玄戈随手就把纸条揉成一团,丢到了垃圾桶里。 而当他转身往厨房走时,视线略过空白的墙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与此同时,陆爻双手被反铐在背后,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陆泽杨在旁边玩儿游戏,看他手腕脚腕都挣扎得出血了,血还蹭了不少在座椅的皮垫上,忍不住开口, “陆爻,大哥已经去找那个饭馆老板了,等那人碰了刻纹,和你有关的记忆就全都会变得模糊,过两天肯定就把你给忘了。” 陆爻一怔,随后更激烈地挣扎起来。他亲眼看到,陆泽林在自己两年前离家出走时留下的字条后面,画上了密密的刻纹。所以,如果认出来是自己的笔迹,那玄戈一定会接下这张纸条。 玄戈会忘了他。 “我说好话你又不听,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不要说我没提醒你,这次爷爷很生气,你自己小心点。” 周围的声音已经听不清了,陆爻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冷意扩散,仿佛孤身一人躺在冰天雪地里。 陆爻紧咬着嘴唇,慢慢闭上了眼睛——玄戈,如果你能想起我,那请你不要忘记我,等我。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1.第二十一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黑色的越野车开在国道上。 “醒了?” 陆爻费力地睁开眼, 就看见陆泽林坐在旁边,手上拿着一本线装书。他意识还不是很清醒, 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身上的冷意和痛感上去了。 不对,玄戈呢? “还没到家, 你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家?陆爻很慢地眨了眨眼睛,眼前下意识地就浮现出狭窄的房间,老旧的沙发, 站两个人就会很挤的厨房, 以及一个总是朝自己笑的男人。 那里才是家。 看陆爻从醒来开始就一声不吭,陆泽林耐心倒是极佳, 注意着对方的神情,“我亲爱的弟弟, 把你带上车之后, 我可是特意去见了那个餐馆老板, 谢谢他这段时间对你的照顾。哦,对了,墙上你写的字,我顺手也取下来丢了, 毕竟人都走了。” 陆爻睫毛垂着, 没有理他。 陆泽林脸色阴沉了一瞬,瞬间又恢复了和煦的模样, “你应该是找到离火浮明盘的器灵了吧?” 见陆爻猛地睁开眼, 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疑惑, 陆泽林靠在座椅上, 冷笑了一声,“怎么,还想瞒着?今天上午,爷爷特意联系我,说卦盘‘活’过来了几秒,除了你的血,还有什么能够做到?” 两年前,离火浮明盘中的器灵强行突破了限制,脱离了本体逃逸,只留下了一个死盘,一点用都没有。陆家干脆就放出消息,说离火浮明盘丢了,同时将死盘封存起来。 后来陆爻留了张纸条就跑出陆家,陆泽林原本准备把人抓回来,却被爷爷陆明德制止,“泽林,陆爻和离火浮明盘签了血契,很有可能他能把器灵找回来。” 又是这样。当时陆泽林握紧了拳头,却笑着点了头。 而这时候,陆爻已经完全呆住了——我什么时候找到了……器灵? 他闭上眼,表情没泄露半点情绪,脑子里有无数的画面飞快划过。血……上午自己的手确实被切了一刀,血流了出来,然后玄戈——只有玄戈碰到了他的血! 这一瞬间,陆爻心脏快速地跳了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卦象显示的“故人来”,心跳感应时算出来的人祸并见血,非常人的伤口愈合速度,两年前这个时间点,以及自己对他完全不排斥和莫名的亲近…… 在这一刻,所有的所有,通通都指向了一个答案。 闭着眼的陆爻忽然弯起了嘴角,全身的疼痛都像是消失了一样,他无比专注地在脑子里,一寸一寸地描摹着玄戈的长相 ——原来,变成人的你,是这个模样。和我以前想象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陆泽林见他笑起来,有些厌恶地皱了眉,“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要不是那个开餐馆的男人正好撞到陆辅图手里,我还没那么容易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你。” 他压低了声音,不怀好意,“哦,对了,你是喜欢上那个人了吧?唉,我天资卓绝的弟弟,竟然愿意缩在一个餐馆里当免费工,还真是能屈能伸啊!” 喜欢? 陆爻的呼吸微微起了变化。 眼尾带着讥笑,陆泽林像是一瞬间失去了兴致,没有再说话。在前面开车的陆泽杨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还是不敢插话。 车在国道上一连开了十几个小时,才进了A省境内,到陆家时,天刚刚亮。开进雕花铁门,车最后停在了宅子大门口,里面已经灯火通明。 陆泽林下了车,亲自到另一边拉开车门,看了眼又昏睡过去了的陆爻,吩咐道,“他的眼睛又变红了,知道该怎么做吧?” 等候在一边的人脸上纷纷现出恐惧,看向后座上蜷缩着的陆爻,“知道,大少爷。” “嗯,两年没动手,别手生了。”陆泽林往大门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这可是我们陆家的天才,记得轻点。” 下属答了话,坐进驾驶座,一路开着车往后院去了。 陆泽林带着陆泽杨进了前厅。 “这一次又辛苦泽林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主位上,笑容和蔼,他穿着黑色的睡袍,脸上的皱纹显得老态。 “不辛苦,”陆泽林恭敬地给陆明德倒了杯茶,“人已经带到后面去了,按照爷爷之前的吩咐,在抓到人时,就强行激发了封禁里的死气,所以一路上陆爻都不怎么清醒,我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说着,他又有些小心地问,“陆爻真的已经找到离火浮明盘的器灵了吗?我把他带回来时,没遭到任何的阻碍和抵抗。” “嗯,肯定是找到了,按照古书记载,器灵通常是不能脱离本体的,就算离火浮明盘是个例外,器灵强行脱离之后,力量也会变得虚弱。可能是这个原因,器灵才没有阻扰你。再有,我给你电话的那天上午,一直沉寂的卦盘突然红光大盛,说明器灵确实是被契约人的血所激发,不会有错的。” 本体一直在陆家封存,那能够接触到契约人鲜血的,只可能是器灵。 陆明德喝了茶,叹了口气,“我果然还是太纵容他了。”他用手上的拐杖敲了敲地板,发出沉闷的“咄咄”声,“早知道人跑出去就叫不回来,当时离火浮明盘的器灵不见时,就不应该把人放出去!” 不知道陆明德是真生气还是假装发怒,陆泽林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他知道爷爷和父亲筹划了很多年,在两年前,终于准备把陆爻左眼的封禁慢慢解开,将人做成傀儡,好利用血契直接操控卦盘。但当时器灵突然消失,就算是操纵了卦盘,也没什么用,于是才纵容陆爻跑了出去。 只不过两年过去,爷爷和父亲的耐心明显已经到头。人不听话,但傀儡会完全听从命令,到时候可以尝试强制召回器灵。 陆明德站起来,伸手让陆泽林扶着,“走吧,和爷爷去看看人。” 陆爻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他确定有人拉着他手上的锁链一直在往前走,金属的声音非常刺耳。但左眼痛得像是有人在拿针不断刺着眼球,他必须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到这上面,才能维持住一丝清醒。 人走了。 陆爻侧躺在冰凉的地上,下意识地就往角落爬,等靠到墙了,他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 原来自己又回到了这里。 他冷得牙齿都有些打颤,只觉得之前的那些记忆、那些温暖都是幻觉,没有玄戈,没有——不,有的。 陆爻记得雨夜里外套的体温,记得每一次玄戈揉他头发的力道,记得对方身上的薄荷味儿。 “你的眼睛很美,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记住了吗?” 手指抠着地板,他陷在黑暗里,发出喃喃的气音,“记住了……” 陆爻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又被开门的声音吵醒,但他太累,全身都没力气,靠着墙才勉强没有滑倒在地上。 一个苍老的声音慢慢靠近,有些耳熟。 “放他出去找了两年,都没把离火浮明盘的器灵带回来,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用处!” “爷爷不要生气,身体要紧。”陆泽林扶着陆明德的手,笑容谦恭,“人总是回来了,而且,就算是死,死在家里也总比死在外面好。” “唉,泽林,你不懂,我对陆爻是寄予了厚望,没有器灵的卦盘,就是一个死盘,什么用都没有,这让我们陆家怎么在玄术界立足?怎么压下薛家?” 陆泽林知道对方的执念,自然地接上去,“爷爷不用担心,陆家不是还有我吗?我不会让陆家蒙羞的。” “嗯,要是陆爻有你这么听话,为陆家着想,就好了!”陆明德双手杵着龙头拐杖,站在门外不准备进去,“泽林,把人叫醒。” 知道陆泽林的招数,陆爻强撑着睁开了眼睛,外面的光线有些强,他眯了眯眼,才慢慢适应。 “出去了两年,连爷爷都不会叫了?” 陆爻听清楚了,但他只是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人,又漠然地把视线转开。 这样的态度似乎激怒了陆明德,他重重地杵了一下手里的拐杖。陆泽林适时地拿出一块手掌大的刻纹石,俯身放到了房间的地上,瞬间死气暴涨。 听见清脆声响的同时,陆爻只感觉左眼突然暴痛,他用手紧紧地捂住,除此之外毫无办法,咬紧的牙龈有血渗了出来,他都没什么感觉,背上是一层一层的冷汗。 “叫声爷爷,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对吧,我的弟弟?” 陆爻不想再看到对方,再次闭上眼。他头靠墙壁,全身肌肉绷紧到了极致,毫不妥协的模样。 陆明德却没有再说什么,眼前的情景让他足够满意,“听说你在外面认识了一个厨师?” 下一秒,陆爻猛地看了过去,毫无遮挡的左眼瞳色血红,让人遍体生寒——别动他。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传达出这个信息。 陆明德不承认自己被这狠厉的眼神惊到,恼羞成怒,想维持住语气,但声音还是提高了不少,“陆爻你要好好配合爷爷,不然你的朋友,安全可就不能保证了!” 门再次被关上,这一瞬间,黑暗让他感觉安全。陆爻这才整个人脱力一样,倒在了地上。 眼睛太痛,痛感扩散到整个头部,他下意识地不断把头往地面上撞,却依然无法缓解分毫。 陆泽林走之前留下的几块刻纹石,让整个房间里的死气变得更浓,陆爻强自维持住心神,努力让自己想些开心的事情。 很长一段时间给自己算卦,都算得不准,所以之前算出来是“大凶”的那一卦,会这么准,应该也是因为玄戈接触到自己的血的原因吧? 不过,他之前一直都没想到玄戈就是自己的卦盘。 想象着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卦盘,在厨房飞来飞去炒菜做饭,骑着重机车飙车,或者在巷子里打群架,陆爻就有些想笑。 不过要是以后玄戈让自己讲睡前故事怎么办?肯定没办法拒绝,不过应该是不能讲童话了,很伤脑筋…… 陆爻唇边带着血,却浮起了笑。 b市。 玄戈准时开门营业,才尝了尝通宵熬制的汤的味道,就有熟客推门进来。 “老板,一碗猪骨汤饭!”等玄戈应下,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左右看了一圈,“怎么没看见小陆?是今天又睡懒觉不想起床吗?让哥哥一个人来开店。” 玄戈拿着汤勺的手一顿,从昨天下午开始,他就总是听见这个名字——陆爻。可最为奇怪的是,周围的人都认识这个人,自己也应该认识,可是他却半点印象都没有。 又有客人进来,“老板早上好,小陆早——”,话还没说完,对方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小陆今天不在?” 玄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于是顺着说了下去,“他睡懒觉,没过来。”说完,突然有些模模糊糊地觉得,真的有这个人,赖床不起来,说再睡五分钟就好。 “哈哈,小陆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十九岁还可以窜一窜!” 原来陆爻十九岁。 “是啊,老板还经常给小陆开小灶,我们可都看得清楚。不过墙上那幅字是取下来了吗?要重写?老板肯定也觉得小陆写的‘好好吃’三个字不高端,哈哈!” 玄戈只是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手上拿着一颗小番茄,习惯性地递到旁边,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陆爻,到底是谁? 薛绯衣看了看写着“长宁街”三个字的路牌,没什么精神,“清河,你确定就是这里吗?我们真的不会又走错路吗?” 他已经在各种巷子里穿梭了一个上午了,要不是文明人不能动粗,他都要和他家星盘打一架了。 “就是这个方向,没错。” “可是这句话你已经说了十次以上了谢谢,”薛绯衣在旁边小卖部买了瓶矿泉水,靠着花坛,“话说你不是能感应到吗?为什么我们还会迷路?” 清河声音淡定,“第一,我是星盘他是卦盘,一个占星一个卜卦,虽然都是盘,但严格来说不是一个物种,所以存在误差;第二,他的气息实在太弱,能找到方向已经不错了;第三——” “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薛绯衣投降,喝了半瓶水,又重整旗鼓,“走走走,上路!” 锦食。 店里没人,玄戈点了根薄荷烟,直到蓄积的烟灰太重,落到了地上,他才发现自己又望着那面空荡荡的墙发呆了。 太频繁了。 压下心里焦躁的感觉,他开始仔细回忆,这样的情况是从昨天下午开始的。 他手上出现了一张陌生的纸条,钱包不见了,过来的客人都开始向他询问一个陌生人的情况。而他回家之后,也发现自己的房子里,多了另一个人生活的痕迹。包括同款的牙刷、毛巾,一个装着各种石头的背包,等等。 他做夜宵时下意识地会做两碗,睡觉之前会习惯性地说晚安,甚至接漱口水时,都会接两杯。 这些都在表明,他确实把一个人忘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这时,店门口站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正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对方眼尾细长,一眼看过去像是带着笑意,身上穿件黑色的风衣,显得皮肤白皙 ——不,有个人,皮肤比他还要白一点,更好看一点。 一个恍神,玻璃门就从外面被推开,来人语速很快, “我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是怎么变成人的?我家小清河都还只能圆滚滚地飞来飞去!” 玄戈看着突然站到自己面前的人,没有说话。 受到的惊吓有点大,薛绯衣没发现异样,“要不是清河说你就是陆家那个小盘子,我根本看不出来好吗?哪儿有盘子变成人的?我家清河比你大这么多,都没变成人!不对,就算是变成人,也应该是这么高的小孩子吧?陆爻给你吃了激素?” 噼里啪啦一大段话连停顿都没有,末了,他还伸手比了比自己膝盖的高度。 玄戈注意到了,“陆家?陆爻?” “啊对呀。”薛绯衣喘了口气,又喝了口水,这才有空观察玄戈的表情,“你——”他忽然有些懵,在自己包里掏掏索索的,找了一个青色的圆盘出来,“清河,给小盘子打声招呼。” 清河没动静。 薛绯衣有些奇怪,摸了摸星盘的表面,声音带着些讨好,“告诉爸爸,你哪里不舒服?” “薛绯衣,可以闭嘴了。” 突然出现第三个声音,玄戈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看向薛绯衣手上拿着的青色圆盘。 “哦哦哦闭嘴,”下一秒,薛绯衣又抬头,“刚刚太激动,忘了自我介绍,这是苍木九星盘,应该算是你的……表哥?亲戚关系有点复杂。我是薛绯衣,差不多是陆爻的竹马小伙伴,第一次见面,也没买点什么水果。” 陆爻。 玄戈视线落在青色的圆盘上,“他会说话?” “他当然——”等等,薛绯衣蹙了蹙眉,表情忽然正经起来,“你不知道他应该会说话?” 见玄戈点头,他思路转了一圈,“陆爻呢?” “我不知道他是谁。” “卧槽了!”薛绯衣拿着星盘砸了砸自己的脑袋,一脸要哭的表情。清河有些无语, “器灵没到时候,强行突破变成人,还是直接到人类的成人时期,应该会有损伤,看这样子,应该是什么都忘了。” 玄戈沉默着听完,正在分析得到的信息——虽然完全在颠覆他的认知。 这时,被称为“苍木九星盘”的圆盘忽然从薛绯衣的手上漂浮起来,慢慢地飞到了玄戈面前。玄戈没动,他下意识地感觉到对方没有恶意。 “你是不记得陆爻了,还是根本不认识?”这有本质的差别。 “不记得。”玄戈斟酌着,换了一种说法,“我之前记得他,应该是在昨天下午之前,我都和他在一起。” 听懂了意思,薛绯衣“啪”地一下就把矿泉水瓶子捏瘪了,“陆家搞事情的速度是越来越快了!”他看向玄戈,“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陌生的东西出现在你周围?” 玄戈第一反应,就是那张写了“我走了”的纸条。他起身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把皱皱巴巴的纸条拿了出来——当时他丢到了垃圾桶,总觉得有些不舍,就又捡起来放好。 薛绯衣看了一会儿,就怒了,又压着情绪尽量专业,“这是定向性模糊记忆的刻纹,陆家出品,效果有保证。我猜应该是有人在你面前提起了陆爻的名字,等你满脑子都是他的时候,把这刻纹纸给你,这样,就达到了定向模糊的目的。” 他看向玄戈,“人类的记忆可能就没办法恢复了,不过你是盘子,就算摸了这刻纹,也肯定还有点模糊的印象。唔,清河,上!” 陆家。 陆爻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张石床上,四肢都像是灌了铅,太久没吃东西,胃痛也越来越明显。 他恍惚间不确定自己到底在哪儿。 迷迷糊糊地像是站在厨房门口,玄戈正在做菜,头也没回地在问,“一勺糖渍桂花还是两勺?” 他听见自己说,“三勺。” 对方偏过头来,笑容有些无奈,“陆小猫,老子可就这点存货,吃了就没了,而且,吃多了蛀牙。”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舀了满满三勺到陆爻的碗里。 他正专心地看着玄戈的背影,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爷爷,父亲,已经按照要求准备好了。”陆泽林的声音。 “嗯。”缓慢的脚步声靠近,“一会儿就由辅舟动手解开陆爻左眼的封禁,泽林,你在旁边帮你爸爸。这张石床的刻纹所需要的血就由我来,你们再把拷链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 金属碰撞的声音。 “爷爷,没问题,您放心。”陆泽林语气迟疑,似乎有些担心,“您身体不好,要不血液还是由我来提供吧。” “是啊父亲,泽林是陆家长孙,年轻,由他来提供再好不过。” “我来。” 周围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陆爻眨眨眼,忽然听见玄戈在叫他,“陆小猫,过来吃夜宵了。” “嗯,来了。”陆爻应了一声,往前走,他感觉自己拿着勺子,桂花的香味甜而不腻,“明年我和你一起去摘桂花吧,多做一点,一瓶太少了,不够吃。” “好,我家猫儿去树上把花都摘秃了也行,我在下面接着你。” 陆爻看着面前男人的笑脸,忽然问,“你还记得我吗?” 下一刻,他就听见对方清晰的回答,“不记得了。” 眼前的景象瞬间全部消失。 与此同时,陆明德颤颤巍巍地拿着一把锋利的石刀,将自己的血管割开,鲜血溢了出来。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所有的血液都自动汇集在了石床刻纹的起始部位,打了一个漩儿,随后慢慢地沿着刻纹的笔画不断渗透。 渐渐的,小半张石床都变成了血红色。 陆明德一眼不眨地看着这个场景,心里涌起了巨大的兴奋——就快要成功了!只要血将石床的刻纹全都浸透,那傀儡成功后,就会只听自己的话。到那时候,离火浮明盘的力量,也只是掌中之物而已! 就在这时,陆爻的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话。 陆泽林站得近,仔细听,似乎是在喊“玄”什么。他嘲讽地笑了笑,真是痴情啊,人都快死了,还在念着情人。自己这个弟弟,也真是可怜。 目光正要移开,陆泽林却突然对上了一只陡然睁开的血红色瞳仁,瞳孔是扩散的,血色深重地让人心惊! 陆爻醒了! “爷爷!陆爻醒了!” “安静!”陆明德声音打颤,因为失血过多,导致全身都在发冷,他吸了口气,“脚链手铐都牢牢实实,你在怕什么?” 下一秒,像是印证他这句话一样,陆爻突然抬起了双手,只听“砰”的一声,石砾迸溅,陆爻竟然生生地将手铐从石床上拔了起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被上面叮叮当当的金属声弄得有些烦躁,正想动作,却发现自己下半身依然被牢牢地固定住。 被限制住自由的感觉让他不悦,只见陆爻直接伸手,猛地用力,就将固定在髋部的精钢索直接扯断,随手扔在了一边。 “泽林,你还愣着干什么?”陆明德的血不能断,无法移动,只好朝已经呆住了的陆泽林厉声道,“快阻止他!” 陆泽林反应过来,转身往角落跑,慌慌张张地从一个黑色箱子里拿出了一把槍。 抖着手拉开了保险,却有一声惨叫从身后传来。陆泽林转身,就看见自己的父亲陆辅舟,已经重重地被掼在了墙壁上,吐出了一口血沫,双手都被狠狠地反折过去,伤可见骨。而陆爻站得笔直,满身肃杀,一双异瞳正盯着陆明德。 陆明德目眦欲裂,他嘴唇发白,不断地抖索,近乎嘶哑地朝着陆泽林,“开槍!快开槍!” 等了几秒,他却发现陆泽林根本就没有扣下扳机,反而笑了起来,脸部肌肉发颤,显得非常激动。 “爷爷,你让我开槍——你求我啊?” “泽林!”陆明德看着表情变得有些陌生的孙子,鼻翼煽动,怒气明显,“现在不是你耍性子的时候,顾全大局!快——” “顾全大局?”陆泽林突然扬了下巴,声音提高,“那你去死好了!你死了,陆家就是我的了!我再用我的血浇灌到石床,这傀儡也是我的了!你去死啊!” 陆明德想要斥责对方,却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感觉自己全身又冷又沉,低头,才发现自己手腕血流的速度竟然变快了,而石床只浸透了二分之一。 他神色变了,“这刻纹有问题!石床有问题!和原本说的不一样!那个人骗了我们!”正当他想要收回手时,却发现没办法做到,如同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将他的手腕紧紧缠住! 外面。 玄戈已经一个人放倒了二十多个保镖,整个人像一把出鞘的利剑,遇神杀神! 薛绯衣抱着星盘站在旁边,咽了咽口水,“小清河,你……你有这么强力吗?” 清河没有回答。 玄戈那边战况依然激烈,薛绯衣没忍住,“卧槽,比武打电影还刺激!陆爻是踩了什么牛屎运,得了这么一个盘子,又是大帅比还这么能打!” “咵嚓”一声又卸了一个人的胳膊,玄戈眉眼间满是戾气,“确定陆爻就在里面?” “确定确定!”薛绯衣连着点头,“就在里面!这一波打完了,陆家能打的基本全军覆没,我们就进去救人,救了人就跑!” 玄戈没再说什么,专心打架,下手半点没留情。他感觉自己心里像是压着躁动的猛兽,必须要发泄出来。 而且,陆爻还等着自己! 这时,“砰”的一声枪响,似乎是从不远的独栋小屋里传了出来,玄戈动作一滞,随后猛地加快速度,拳头与肌肉碰击的声音,极为震耳。 三两下就解决了对手,玄戈朝薛绯衣看了一眼。 被玄戈最后那几招的高效率震到,又被对方的眼神给瞪的后背一阵鸡皮疙瘩,薛绯衣下意识地开始往独栋小房子跑,“那是槍响!陆爻怕是有危险!” 而他心里想的是——凶兽跑出来了!陆爻快出现啊! 等他们一路到了独栋小屋的门口,已经没有了任何阻碍,玄戈直接一脚就踹开了门,浓郁熏人的血腥味儿扑面而出。借着门口投进去的光亮,只见墙壁上,到处是斑斑血迹,时间过得有些久,都呈现出了黑红色。角落还有刻痕,似乎是陆爻在记录天数。 “是陆爻的血。” 嗅着这股熟悉的味道,玄戈眉间又沉了几分,他大步进到室内,发现里面呈四方形,四面不透风,连一扇窗户都没有,空无一人。 而站在门口的薛绯衣手从星盘上划过,嘴里念念叨叨,“星位钦定,正阳为数……”手指停住,他眼神一凝,“不对,星象重叠,在下面!” 说着,他转身快步出了门,绕到了小屋的后面,指了指,“就在下面!” 玄戈的直觉一向没问题,目标十分明确地掀开了地面上的一块草皮,露出了一道“门”,他心慌得厉害,伸手快速把“门”打开,露出了地下室的入口。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往地下走,薛绯衣没走几步,就被血腥味儿熏得够呛,“怎么不走了?” 问完,又很快反应过来,从玄戈的旁边看过去,一时间被眼前的情景惊在了原地。 陆明德手被死死地固定在一张石床上,手腕处血肉翻卷,伤口泛白,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皮肉干瘪,死状恐怖。 而陆辅舟几处骨折,胸前中了一枪,血流了一地,到死都还睁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拿着枪的陆泽林。 发现有人进来,陆泽林猛地后退了几步,“咔嚓”两声,地面打开了一个通道,他整个人直接跳了进去。 清河的动作最快,却还是没能在缝隙闭合之前抓到人,地面上只留了一把枪。 薛绯衣想跟上去抓人,却见清河提醒自己往后看,他回头才发现,陆爻正站在离石床不远的地方,一脸漠然地看着自己这个方向。 他有种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割脖子的错觉。 最令薛绯衣惊讶的是,对方的左眼竟然是纯粹的血红色。再看石床上密密麻麻的刻纹,陆明德血流了个干净的尸体,大概就明白了是什么情况。 不过傀儡术明明就已经失传了几百年,陆家这是又从哪里去翻出来的?而且陆爻的模样,一点不像是被死气不间断侵袭了十九年的人。 难道是离火浮明盘的原因? 这时,锁链碰撞的声音响起,他下意识地看过去,就见陆爻已经抬了手,手腕上挂着的一副金属拷链,沾满了血,不,应该说,陆爻身上到处都是血,特别是露出来的手臂上,全都是指甲抓伤的痕迹。 难以想象对方到底是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才会用这么大的力气。 不过没等他乱七八糟地想出个头绪,就看见陆爻和玄戈迅速地打到了一堆。 什么情况?薛绯衣看了半分钟,发现是陆爻占了上风,玄戈一直在躲闪,没怎么出手。 他估计了一下自己的武力值,默默退到了角落。拍拍头想起什么,薛绯衣还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把陆明德的死状和周围的情况都拍了下来。 这一边,玄戈一边控制着力气,一边避开陆爻袭过来的拳头。对方指尖全是血迹,看得人心口抽疼。而且不知道是多久没好好吃饭了,脸本来就小,现在还瘦了一大圈。 趁陆爻被脚上的重锁带着,稍微偏离了重心,玄戈猛地五指拽住陆爻手腕上的拷链,脚上重重踩紧锁链末端,随后把人制在怀里,直接压在了地上。可能是因为陆爻十分疲惫,挣扎得也没上次厉害。 “陆小猫!你看着我!”他喘着气,捏着陆爻的下巴,丝毫不错地对上了视线。而陆爻脸上很多未凝固的鲜血,全都沾在了玄戈的手上。 陆爻的眼神没有半分清醒的迹象,他挣扎着,想要脱离玄戈的控制,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本能地就没有用上全力。 玄戈声音沙哑,像在恳求,“陆小猫,我来找你了,我没有把你忘掉,我都记得,我记得你……” 陆爻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没有什么落点,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自己耳边不停地说话,很烦,但,也很安心。 很开心。 他嘴唇嗫喏了一下,没有说出什么具体的音节,但挣扎的力度小了下去。 玄戈发现了,他干脆揽着陆爻的腰,把人抱好,一个使力就直接坐了起来,陆爻被他好好地护在怀里。 发现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于是玄戈努力露出了一个笑,声音低哑又温柔,“陆小猫,不怕了啊,乖,我来了,我来了,没事了……” 陆爻双腿岔开跨坐在玄戈的大腿上,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手,拷链发出清脆的碰击声。 他带血的手指落到了玄戈的眉骨上,一点点往下,眼皮、鼻梁、嘴角,最后在了心脏跳动的地方。 艰难地发出声音,陆爻的声带明显艰涩,“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我记得,”玄戈眼睛都有些红,他轻轻地吻了吻陆爻的额头,又往下移,两人的额头相抵,“你是陆爻,是我家的陆小猫,我记得,我记得……” 整个人都像是放松下来,陆爻闻了闻玄戈颈侧的气味,突然靠过去,仰着头,直接亲上了玄戈的嘴唇。 嘴唇上的触感冰凉,玄戈整个人都不敢动,生怕错开了分毫。所有细微的动作都变得明显,他感觉到陆爻的唇动了动,发出了低微的气音,“玄戈,我疼,好疼啊。” 这时候,玄戈才体会到什么叫痛心入骨。 下一刻,玄戈把人抱了起来,稳稳托着对方的臀,手放在陆爻的后脑上,轻缓地压向自己的颈侧。又温柔地亲了亲陆爻的耳尖,哄他, “猫儿,想睡就安心睡会儿,再睁开眼睛,我们就到家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2.第二十二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回b市的途中, 陆爻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 他头挨在玄戈的肩窝里,双手环着人的脖子, 是十分依赖的姿势。 玄戈右手揽着人细瘦的腰,正闭目养神。感觉怀里的人小幅度地蹭了蹭自己的脖子, 有些发痒,他亲了亲陆爻的头发,低声问, “醒了?” 没有回答, 只是睫毛颤得厉害。 垂眼看了会儿依然闭着眼睛的人,玄戈伸手从旁边拿了瓶矿泉水, 小心地喂了一点水到陆爻嘴边。 果然是渴了,喝了小半口水后, 陆爻又重新把脸埋在玄戈的颈窝, 睡了过去。 薛绯衣从后视镜里面全程围观了全过程, 内心各种不是滋味儿,戳了戳星盘,还夸张地“嘶”了一声,“小清河,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画面, 是非常地辣眼睛?” “我没有眼睛。” “哎呀亲爱的小清河,你竟然连心灵的窗户都没有!”说着, 薛绯衣的表情又瞬间变得悲伤, “你不爱我了。” “我没有爱过你。”清河声音一如既往得平稳, 还淡淡地提醒, “快超速了。”吓得薛绯衣差点没一脚把刹车给踩烂了。 意识逐渐恢复,陆爻突然有些害怕睁眼,他在脑子里快速地回忆,确定那些画面应该都不是幻觉,玄戈确实来救他了,也没有忘记他,自己还—— 深吸了一口气,陆爻才慢慢把眼睁开,发现外面天已经黑透了,白炽灯亮着,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味。 家的感觉。 陆爻忽然从床上坐起来,赤着脚踩在地上,快步往厨房跑,呼吸都带着急切。 厨房里,白粥在锅里“咕噜”冒着泡,玄戈松松地挽着衣袖,手上拿着一个木勺,正耐心地一圈一圈搅拌,他的手臂上还能看到几道浅淡的疤痕,已经快痊愈了。 看见这情景,陆爻鼻子莫名一酸,两步走上去,从后面伸手抱住了玄戈的腰,头也靠在了对方的背上。 这一刻,才有了真实感。 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玄戈拿着木勺的手一顿,很快又放松下来。感觉陆爻的头靠在自己背上,他沉默着没有动。 隔了一会儿,发现陆爻还保持着这个姿势,玄戈放下木勺,伸手握住环在腰间的手,直接转过身,背靠着灶台,把人抱在了怀里, “我的背靠着不舒服,这么抱更舒服一点。”说着,还用自己的下巴磨了磨陆爻的头顶。 锅里的粥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米香味儿散发了出来。玄戈揽在陆爻腰上的手轻轻拍了拍,带着点诱哄的味道,“陆小猫,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 感觉陆爻摇了头,头发蹭得自己的脖子又开始发痒,玄戈笑起来,安抚地顺着陆爻的脊背,“我是真的,不是幻觉,所以我们吃完了再抱,好不好?” 隔了好一会儿,陆爻才站直,他盯着玄戈看,嘴角动了动,明显是想说什么。玄戈塞了把瓷勺到他手里,“吃完了再说,没什么是比你更紧要的。” 被监督着,慢速吃完一碗白粥,胃部的疼痛才稍微缓解了一点,陆爻甚至觉得自己全身都暖和起来。他把碗放下,手下意识地拽着玄戈腰侧的衣服,“你……之前是不是把我忘了?”再次提起,都带着忐忑。 他也没说清楚,“之前”指的到底是两年前,还是几天前。 发现陆爻看了自己一眼,头又低了下去,因为瘦了一大圈,下巴都有些尖,玄戈“嗯”了一声,“你出门没几分钟,那个自称你哥哥的人就过来,把你写的纸条——” “那张纸条虽然是我写的,不对,那是两年前我从陆家离开时留下的纸条,那天从店里出去,在拐角的地方就遇见了陆泽林,之后意识就不清楚了。” 听陆爻解释的语气很急,玄戈嘴角笑容温柔,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点了头,接着说到,“他把纸条给我看,我以为是你留的,就伸手接了,之后关于你的记忆就变得模糊。” 陆爻攥着衣服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后来薛绯衣过来,把刻纹的效果祛除,我和他就启程去A省找你。” 薛绯衣?陆爻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但暂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把事情的过程大致讲了一遍,但两人都没有提起离火浮明盘。 没多久,陆爻又开始打哈欠,眼角被溢出来的生理性泪水濡湿。玄戈找了干净的睡衣,拉着陆爻的手腕,把人带进浴室,又调好水温,让陆爻洗了澡再睡。 浴室的门关上后,玄戈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瓶盖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站在床边,毫不犹豫地直接把瓶子里的水往床上倒。 水很快洇湿了床单和被子,确定不能睡人了,玄戈才把快空了的塑料瓶丢进垃圾桶。 陆爻从浴室出来,整个人面色红润了一点,泛着淡淡的粉色,没有之前那么苍白。他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锁骨也跟着露了出来,明显的凹陷,非常好看。 “陆爻。” “嗯?”听见玄戈在叫自己,陆爻抬头看过去,眼睛像是含着水。 但玄戈半点不心虚,“我的床湿了,今晚没办法睡,家里也没有备用的床单被子。”声音还十分坦然。 顺着玄戈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床上有好几大块儿深色的地方,确实是被水湿得透彻。紧了紧手里拿着的毛巾,陆爻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有些期待,但又有点不安。 果然,他听见玄戈接着问,“今天晚上我和你一起挤沙发,可以吗?” “嗯。” 两个成年男人挤在狭窄的沙发上,翻个身都要掉地上去,稍微动一动,沙发就“咯吱咯吱”响。 玄戈睡的外侧,把陆爻抱在怀里,两个人皮肤相贴,挨得极近。陆爻还有些没恢复过来,虽然全身都因为紧张绷着,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均匀。 这呼吸声十分催眠,但玄戈还是盯着天花板,强忍着没睡。 过了快一个小时,原本已经睡熟了的人,突然开始小幅度地挣扎起来,力气很大。玄戈迅速收紧手臂,把人抱好,又把陆爻的双腿夹在自己的腿间,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背上都出了一层细汗。 听着耳边陆爻呜呜咽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和痛苦,呼吸都在颤。玄戈手轻轻地拍着,但没什么效果,他没办法,纠结了一会儿,干脆低声开始唱歌。 因为高端的都不会,低端的词也记不住,玄戈干脆哼唱了一首入门级别的“一闪一闪亮晶晶。”虽然调不准,也没歌词,但效果极佳。 到后半夜,陆爻才重新睡熟了,偶尔会像小猫儿一样,发出几声细细的呜咽。玄戈听在耳里,觉得搅得自己心口疼。 确定不会有事,他才放松地闭上眼,抱着人睡了。 第二天上午,薛绯衣抱着星盘来敲门。玄戈开门把人带进来时,陆爻正在喝桂花蜜水,听见声音,就往玄戈身后看。 他还没什么反应,对方就已经十分自来熟地抬手打招呼,“陆爻你好些了吗?睡得好吗?吃得饱吗?感觉脸色好了很多,心情好吗?” 一连串的“好吗”问下来,陆爻点了头,觉得对方有些面熟,但又记不起来到底是谁,语气就有些迟疑,“你是?” 下意识地看了玄戈一眼,眼神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不安。 薛绯衣笑眯眯地,“果然啊果然,负心的你就这么把我忘记!我是薛绯衣啊,小时候我跟家里人去陆家参见寿宴,在后院见过你。后来我们又见过几次,是实打实的一起玩耍的童年竹马小伙伴!” 一边听着对方说的话,陆爻眼睛慢慢睁大,看向薛绯衣的表情有些不敢相信,“小壮?你不是女孩子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最令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薛绯衣飞速就想上去制止陆爻说出下面半句,但玄戈守在旁边,他无法突破防线,只好悲痛欲绝地听陆爻顺利地说出后半句, “——你穿的是粉红色蝴蝶结裙子!” 薛绯衣抱紧了星盘,瞪眼,“你见过这么帅气的女孩子吗?见过一米八的女孩子吗?” 陆爻笑起来,杏仁眼都弯了,“可是,我一直以为小壮你是女孩子。” 焉嗒嗒地坐到沙发上,薛绯衣抱紧了星盘,“别提了,小时候我生下来,命格有些奇葩,我家里怕我死了,就给我取了个女孩儿的名字,这就算了,穿裙子竟然都穿到了九岁!而且最绝的是,对外也说的我是女孩儿!” 他嘀咕了一句,“弄得我小时候一直都以为自己是小公主。” 陆爻直接就被逗笑了,憋着笑安慰,“你小时候长得很好看,现在也好看!”小时候,薛绯衣最喜欢问陆爻的问题,就是“我长得好看吗?” 薛绯衣可以说是陆爻小时候唯一的朋友,又是自来熟,聊了一会儿,两人就熟悉了起来,陆爻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过。 “对了,”薛绯衣想起来,“就在一个小时前,陆家发了声明。陆明德和长子陆辅舟都去世了,长孙陆泽林也跑了找不到人,所以你二伯陆辅舶就出来接了烂摊子,直接宣布陆家退出玄术界。” “退出玄术界?”陆爻有些惊讶。 陆家原本是和薛家齐名的玄术家族,但因为近千年,离火浮明盘都没有和陆家人签订血契,导致声名威望大不如前。又因为每一代有玄术天赋的人越来越少,这才致使陆家迅速衰落。 见陆爻表情还好,薛绯衣就没多少顾忌,“你二伯挺厉害,我记得是个商人?断臂求存这种事还是做得非常利索的。现在把所有的责任和坏事全都推给自己的大哥和父亲,把自己和自己儿子完全摘出来。推卸不了的,就通通丢在陆泽林身上,多好!这样一来,陆家还是保住了,等时候到了,或者陆泽杨崛起了,再宣布回到玄术界,简直是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 陆爻点头,这确实是陆辅舶的行事风格。 “话说陆家那边,还给我递了消息,说想让你回去,要好好补偿你。” 陆爻直接摇头,语气没有半点迟疑,“不需要。”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薛绯衣笑眯眯地。 玄戈在旁边听到这里,就去厨房准备午饭。隔了一会儿,薛绯衣也跟了进来。 外面陆爻正在和清河说话,薛绯衣放低了声音,没头没尾地开口,“我第一次见到陆爻的时候,才几岁吧,七八岁?是陆家办寿宴,我跟着家里人去,结果自己瞎跑迷路了,在后院碰见了他。” 也不管玄戈在没在听,他继续说,“我这一次见到他,很惊讶,非常惊讶,因为从现在的陆爻身上,根本就看不到以前的影子。那时候的陆爻……根本就不是这样。” 薛绯衣表情正经,斟酌着措辞,“小时候,陆爻他几乎不说话,我就是讲笑话他都没什么表情。从不和人对视,像是在顾忌着什么。他身上还总是有伤,青青紫紫的,有些地方像是被石头砸的,或者在地上摔伤的,到处都结着血痂。陆家的人也从来不会叫他的名字,而是叫‘那个红眼睛’,‘鬼眼睛’。我那段时间经常去陆家,每次去找他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 觉得心里酸得难受,薛绯衣呼了口气,“他现在变得开朗了一点,不对,是很多,”他顿了顿,“甚至是有些……不真实,你懂我的意思吗?我说的有点乱,他从小被陆家关在宅子里,根本就不知道正常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后来我就见不到他了,最近一次听见他的消息,就是他离家出走。” 见玄戈看过来,薛绯衣坦然地接上对方的目光,“我说完了,反正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转身出去时,又低声加了一句,“我吃了饭就带着清河走,不会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的。” 薛绯衣出了厨房之后,很快就传来了说笑的声音,在和陆爻两个人一起回忆抓蚂蚱的事情。 玄戈关了火,把薛绯衣说的话反复回忆了两遍,没忍住点了一根薄荷烟,抽了两口,又熄了。 午饭之后,薛绯衣就带着清河走了,说过两天又来蹭饭。 人走了,房间里就安静下来。 玄戈找了干净的衣服准备换上,他直接脱了上衣,余光发现陆爻看了自己一眼,又瞬间移开,表情有些不自然。 干脆把衣服拿在手里,没穿,玄戈赤着上半身走到沙发边。 “那时候你是有记忆的,对吧?” 明显知道玄戈说的是哪个时候,陆爻没有回答,但眼神躲闪。 突然俯下、身,左手撑在陆爻的颈侧,玄戈慢慢低下身,靠得极近,他右手指尖轻缓地抚了抚陆爻的眼角,声音很低,像是在耳语, “陆小猫,你强吻了我,是要负责的,不然就是耍流氓,知道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3.第二十三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陆爻很紧张, 旁边就是玄戈的手臂,背靠着的沙发和面对着的人, 将他完全局限在了一个很小的空间里,充斥的全都是这个男人的味道。 心跳快得不像样。 “我……我没有打算不承认。”陆爻隔了好一会儿才把话说出来, 想起了什么,他的声音又变低了些,忽然偏开脸, “我会负责的。” 玄戈手指从对方的眼尾往下滑, 一直到下颌,像是没有看见陆爻泛着一层淡粉的耳朵尖, 他两根手指捏着陆爻的下巴,拇指微微用力, 把人的视线又转了回来, 眼里全是笑, “陆小猫,看着我,再好好说一遍。” 觉得自己心里真的慌得不行,喉咙也发干, 但玄戈的眼神让他根本就无法拒绝, 陆爻鼓起了十九年最大的勇气,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清晰, “我会负责的!” 玄戈满意了, 不过半点没准备放过陆爻, 继续追问, “那你是准备,怎么负责?”声音像是带着一种隐秘的引诱,想让陆爻说出他想听的话来。 面对这个问题,陆爻放在一边的手下意识地握成拳,迟疑了几秒,他开了口,“我会像以前一样,每天睡前都给你讲故事,天气好的时候,会带你出去晒太阳——”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慢慢放低,最后完全停了下来。 陆爻看着玄戈,再一次认真地说,“我会对你负责的。”会对签了血契的卦盘负责的。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强调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玄戈听。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玄戈看着陆爻有些发白的脸色,以及被咬出了齿痕的下唇,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只是伸手擦了擦陆爻唇上的齿印,哄他,“别咬了,流血了我心疼。” 突然就想起白天,薛绯衣在厨房里和他说的话。 不管陆爻在才认识的时候,还是到现在,表现的有多开朗多乐观,但他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一个被关在陆家被当成是工具的陆爻,一个总是被人恐惧被人厌恶的陆爻。 在陆家时,他会用沉默来保护他自己不受到伤害。而从陆家逃出去之后,他逐渐学会了隐藏,学会了调整自己外在表现出来的性格,这样才不会被人排挤,才能够变得讨人喜欢。 就像之前留下纸条就悄悄离开,与其说他是不信任自己,还不如说在陆爻的心里,依然认为没有人是会爱他的。 所以他退缩了,再次把他自己限定在了一个安全的范围里。 心里叹了一口气,玄戈像是认输一样,忽然把头靠在了陆爻的肩上,感觉对方被吓了一跳,他轻声问,“紧张?” 陆爻小心地点头,又迅速摇头,克制着没有动,“耳朵很痒。” 像是报复一样,玄戈往左偏了偏,凑过去,直接咬上了陆爻的耳垂。牙齿将细腻的软肉衔住,因为舍不得,只用了一点力气,但他明显感觉陆爻缩了一下,发出了很短的口申吟。 非常敏感。 松开一点,玄戈干脆就着这姿势说话,“你知道了吗?”舌尖像是不经意间舔过耳垂上的齿痕,身下的人又是一颤。 玄戈觉得很满意。 耳垂传来的酉禾痒感就像是电流一样,瞬间传遍全身,陆爻结结巴巴的,注意力完全没办法集中,“知道什么?” “我是你的卦盘。”玄戈在“你的”两个字上,特意加了重音,显得暧昧。 “知道。”陆爻脑子乱成了一团,又时刻被玄戈近乎耳语的问话干扰,几乎是问什么就答什么。接着,他就听见玄戈接着说,“我不记得以前了。” “没关系的!清河和我说了,你是强行脱离本体,还变成了人形,所以会有一定程度的损伤。”陆爻语速很快地安慰玄戈,又弯了弯眼睛,尽量忽略耳朵上传来的感觉,“我没想到你变成人,会是这个模样。” 他自己也曾经悄悄想过,要是卦盘真的变成了人,那他是不是就不再是孤单一个了。 “那你原本想的,我应该是什么样子?” 下意识地没敢回答“日常跳脚的白胡子老爷爷”,陆爻换了一个比较写实的说法,“你是卦盘的时候,很粘人,晚上要抱着睡,还要讲故事。” 抱着睡? 玄戈眯了眯眼,“那你对现在的我,满意吗?” “满意!” 又笑了起来,玄戈靠过去,快速地亲了一下陆爻还有些泛红的耳垂,“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这么乖,舍不得。 总觉得对方每一句话、每一个发音,都勾的自己心颤。终于发现玄戈坐直了,姿势不像刚刚那么让人心跳加速,陆爻才悄悄松了口气,指了指被丢在沙发上的衣服,“把衣服穿上吧,冷。” 他视线略过玄戈的腹肌,本能地碰了碰自己的耳垂,突然觉得,其实玄戈才是在耍流氓。 下午三点过,薛绯衣又来了一趟。 这次,他手上拿着厚厚的一本册子,递给陆爻,“你先看看。” 等陆爻接过去了,他慢慢解释,“之前陆辅舶不是宣布陆家退出玄术界吗?还把责任全都推出去了,让陆家抽身。这之后,玄委会就带着人去清了一次东西,从地下室找出来了一大堆禁、书啊害人的证据什么的,种类那叫一个丰富!东西玄委会全都收走,名字信息都统计在了这上面。我一会儿要去把这册子给陆辅舶,让他自己留档,顺路就先拿给你看看,你心里也好有个数。” 玄委会全名玄术界仲裁委员会,这个组织平时不声不响各种透明,但遇到妨碍玄术界和谐的事情,就会出手,里面随便拎出来的,也全都是些大佬。 见陆爻翻看得很仔细,薛绯衣犹豫了一下,“清理的东西里,也包括了那张石床,听说上面的刻纹有错误,傀儡术是没办法成功的。但你应该也知道,傀儡术这东西失传几百年了,陆家到底是怎么拿到手的,还没查出来。不过玄委会那边正在找陆泽林,等找到人了,可能会知道一点线索。” “嗯,我在古书上见过一点傀儡术的记载。”陆爻点头,小时候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没人会管他,在封禁没有松动时,他会自己找书看,关于傀儡术的介绍,就是在一本很偏的杂书上看见的。 ——让受术者长期且不断地被死气侵蚀,去除掉生气,达成“炼体”的目的。最后通过刻纹,以施术人的血液作为媒介,将受术人炼成傀儡。这之后,傀儡就是一个活死人,完全听从施术人的命令。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眼——所以从最开始,将他身上的死气封禁在左眼时,陆家的人应该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只不过虽然封禁经常松动,但离火浮明盘总是悄悄来找他,帮他压制住了死气的外溢,所以直到两年前,他都还没有被死气完全侵蚀。 原来是这样。 薛绯衣确实就像他说的那样,只是顺路过来一趟。等陆爻把册子的内容看完,他又把现在的情况大概说了之后,很快就走了。 陆爻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啃了两口手里的苹果,问玄戈,“你现在能感觉到卦盘的位置吗?” 玄戈摇头。 “我刚刚仔细回忆了一下,陆泽林说过,爷——陆明德告诉他,我的鲜血和你接触时,卦盘‘活’过来了几秒。这说明,卦盘很可能是在陆家,或者在陆家的监视之下。而之前小壮带过来的册子上,没有提到和卦盘相关的线索。那在此之前,离火浮明盘应该就已经被陆明德换了地方,或者,是被陆泽林带走了,还有一个可能就是依然藏在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 见陆爻眉头都皱了起来,玄戈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心,“不用担心,按照你说的,之前卦盘在陆家放了两年,我也没什么问题,那说明别人是没办法通过卦盘妨碍到我的。” 说着,他还低头,快速地咬了一口陆爻手里的苹果,在对方说话之前,换了个话题,“我去买菜准备做晚饭,你想吃什么?” 晚上吃的清炖鲫鱼汤,陆爻各种忍耐,但还是吃多了,撑得难受。他在房子里来回晃荡了好几圈,又拿水壶去小阳台给薄荷浇水,回来之后,思来想去,干脆翻出了笔墨和宣纸。 “准备写字?” “嗯,我上次写的那三个字,不是被陆泽林丢了吗?”陆爻把纸仔细摊开,“所以我就想再写一幅字出来。” “嗯,”玄戈站到旁边,把手机给陆爻,十分勉强地充当了镇纸,“想写什么?” “你觉得呢?” 听他这么问,玄戈就完全没客气,“就写,‘强吻不负责,都是耍流氓’。” 蘸墨的笔一顿,陆爻抬头就对上了玄戈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又迅速低下头,写了“好好吃”三个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明明已经说了要负责,为什么自己还会这么心虚? 到了晚上,陆爻帮着玄戈一起把床重新铺好,床单在外面晾了一天,已经完全干了。正在庆幸晚上可以不用两个人睡,就看见玄戈把沙发上的枕头,直接摆到了床上。 陆爻有点懵,“我……我还是睡沙发就好。” 玄戈站在床的另一边,“可是,我以前还是卦盘的时候,晚上不都是一起睡吗?你还抱着我。”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 “那就这么决定了。” 拒绝的话完全说不出来。 睡觉时,陆爻被玄戈很紧地抱在怀里,身上都在发热,他挣了挣,“太紧了。” “不抱紧一点,要是你半夜下床,跑到沙发去睡怎么办?” 陆爻一僵——玄戈怎么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 “好了,你以前抱着我睡,现在也抱着我睡,没什么不一样的。” 陆爻张了张嘴,在心里反驳——怎么可能一样。但或许是玄戈这句话给了自己理由,他慢慢放松下来,还下意识地换了换姿势,结果就发现,玄戈竟然起了反应。 发现陆爻又紧张起来,玄戈顺手揉了揉他的耳垂,语气淡定,“硬了,你也懂的,正常的生理现象。” 陆爻没忍住瞪了玄戈一眼——以前他的卦盘,真的没有这种生理现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4.第二十四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觉得陆爻的杏仁眼就是瞪人也好看, 玄戈手没松,反倒还更紧了一点, 态度坦然,“那是之前我没这个条件。” 理由满分,逻辑合理,陆爻没办法反驳, 又因为耳垂被温热的手指揉弄, 注意力不太集中, 隔了好一会儿,才问出来自己想问的问题,“那,那你一般会怎么……处理?” 第一次和人讨论这方面的问题, 陆爻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很好奇, 于是问出来之后, 撇开头不敢看人,从侧面能发现,他睫毛还一直颤。 在陆爻这个年龄,生理问题基本都会有长辈教导, 或者同龄人之间私下交流, 但陆爻这两种情况都不符合, 所以, 玄戈竟然是他第一次可以询问这方面问题的对象。 感觉怀里的人热得都要冒烟了, 玄戈没有觉得好笑, 很耐心,“你平时上网吗?” “不上,我没有电脑,也没有手机。” 陆爻说的是实话,这两年他漂在外面,全国各地到处找卦盘,一个固定的落脚点都没有。又为了不能让陆家的人找到他,赚的钱很少,基本是顾了上顿没下顿。所以这些“奢侈”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况且,以前他拿着手机也没什么用处,因为他连联系人都没有。 玄戈沉默了一会儿,侧脸轻轻蹭了蹭陆爻的发顶,伸手把放边上的手机拿过来,打开网页输入了几个字,点了搜索,然后递给陆爻,“这里写得比较全面。” 他打开的是一个国际基金会设立的青少年性、教育网站,包括了各个方面,很完整全面。 陆爻接过来,看得很仔细,花了二十几分钟才看完,他指了指屏幕上的一行字,“性取向上,喜欢男性和喜欢女性,都是正常的,对吗?” “对,”玄戈点头,随后有些懒懒地曲起左腿,似笑非笑地看着陆爻,“不过,不管你喜欢男性还是喜欢女性,我都不会心情愉悦的。” “啊?” “因为我希望,你如果要喜欢谁,那喜欢我一个人就好了。” 呼吸都有些不自然,陆爻刻意没理玄戈,大致再扫了一遍后关掉网页,忍了忍,接着问,“你会自己……用手吗?” 这个问题玄戈没直接回答,似笑非笑的,“你呢?” 秘密确实需要交换,陆爻很诚实,“我没有用过,没多久,会自然地消下去。”说完,他很坚持,“那你呢?” “我……秘密。”见人好像恼了,玄戈笑着把右手伸过去,握了陆爻的手,“好好好回答你,偶尔会。” 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隔了两秒,陆爻猛然就觉得玄戈的手,像是火球一样,烫得惊人。 “你这是……耍流氓!” 玄戈笑了起来,把人搂怀里,“我家小猫真是个宝贝!” 在抗议无效,且玄戈理由充分的情况下,陆爻还是没能脱离魔爪回到沙发,没一会儿他就开始犯困了,闭上眼之前,他强打着精神问玄戈,“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手轻轻拍着陆爻的脊背,玄戈声音放轻,“只要我确定自己是‘玄戈’,不就行了?” “嗯,你说得对。”放了心,陆爻一会儿就睡着了。 见人睡了,还下意识地挪了挪,趴到了自己胸膛上,玄戈笑着叹了口气,声音很低,“还说睡觉之前有故事听,变成人了果然连待遇也下降了。” 他空着的手给陆爻掖了掖被角,又想起之前陆爻问的,知道了自己的是卦盘的器灵,会不会不开心。玄戈觉得自己其实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他曾经因为完全不清楚的身世、迅速愈合的伤口,以及心里那股狠压着的戾气,一直都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当清河直接告诉他,他是一个器灵时,他甚至有种“这样也挺好”的感觉。 而且,陆爻开始本能地亲近和信任他,很明显没有了太多的顾忌,也算是一个进步了。 一边想着,玄戈慢慢睡了过去,迷糊之间,像是站在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地方。他往四周看了看,旁边都是模糊的,只有眼前的小池塘很清晰,一个穿着黑色上衣的小男孩儿,正背对着他在玩儿水。 这时,他突然发现,有四五个八九岁的男孩儿悄悄地过来,无声地推攘的,最后挤了个有些壮的男孩儿出来。玄戈就看见对方蹑手蹑脚地到了黑衣小男孩儿的身后,抬起了手——这是要把人推下去。 不知道因为什么,竟然提前预知了可能发生的事情,小男孩儿想躲开,但没来得及,直接就被推到了水里,溅起了大片的水花。 岸边的几个男孩儿都哈哈大笑起来,拍着手,一边叫嚷着“鬼眼睛掉水里了!” 玄戈心里的弦一绷。 没一会儿,水面波纹荡开,黑衣服小男孩儿从水下钻了出来,离岸边远远的,盯着那几个人看。他呛咳了几声,头发紧贴,眼瞳漆黑,皮肤非常白,面无表情的模样显得很警惕。 确实是陆爻! 玄戈心都慌了,很想直接跳进水里,去把人抱起来,但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只能看,不能有任何的动作。 小陆爻看了岸边的人一眼,转身朝着反方向游,明显是想从另一边上岸,避开那些人。而那几个男孩儿还在他背后笑叫,“鬼眼睛!你去告状啊,没人会帮你!你活该泡在池塘里永远起不来!” 梦境的景象在变淡,玄戈慢慢感觉到一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悲伤,让他委屈地想落泪。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种情绪不是他的,这个梦境也不是他的,应该都是陆爻的。 意识到之后,猛地睁开眼,玄戈马上偏过头,就看见陆爻正好好地趴在他胸口上,像只袒露了腹部的小猫一样,满心信任地睡得很沉。 玄戈没敢动,看着陆爻左眼眼皮上那颗淡色的痣,突然就在想,要是自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就好了。 他想看着他的陆小猫长大。 不管是委屈也好,悲伤也好,都不想让他独自一个人承担。 玄戈苦笑——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心也会因为一个人,变得这么软。 隔了两天,关了好几天的锦食终于开门营业了,好几个熟客都和玄戈开玩笑,“还以为你这是回老家结婚去了。” 玄戈看了眼旁边的陆爻,“没,有点事耽搁了几天。” “好好吃”三个字重新挂在了墙上,陆爻又占了张桌子,放了张纸在上面,写着“消费满九十九,免费算卦,限二十人。” 他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算了算,发现自己九十天的寿命又快不够用了,因为离火浮明盘的本体没有找到,没办法帮他压制住死气,所以他还是需要把生气填补进封禁里。 而且让渡生气这种事,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还要看对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于是陆爻准备给二十个人算算,然后就去帮玄戈的忙。 算完了两个,陆爻正帮着记账,不小心掉了一张纸币到地上,他捡起来时顺手就算了一卦——友人探望?难道薛绯衣要过来? 果然,隔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薛绯衣就揣着星盘过来了,一进来就喊饿。等一碗热气腾腾的排骨汤饭放到他面前,看薛绯衣的表情,陆爻都觉得对方要抱着自己哭一场。 “我饿了两天两夜,此时此刻的心情,无法言表。”薛绯衣双眼都快含泪了。 店里没其他人,清河在旁边语气淡淡地,直接开口,“昨天到底是谁一口气吃了三只烤鸡?” “是你!” “……” 快速吃完一大碗汤饭,薛绯衣完了抹抹嘴,不经意看见了最里面的桌子上,放着的那张写了“免费算卦”的纸,忽然问陆爻,“你有证吗?” “证?我有高中毕业证,大学毕业证。”陆爻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回答了。 他一直在陆家,没正式去学校上过学,但陆泽林和陆泽杨都通过门路在学校挂了名,只需要把毕业考试过了,就可以顺利拿毕业证。他比陆泽杨小,不过陆家不会特意帮他,所以他想要拿到证书,都必须跟着陆泽杨一起。 “大学毕业证?”算了算年龄,薛绯衣差点被茶水呛到,不过他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他自己当年的高中毕业证也是差不多的途径,十分方便。 “说起来,我这次去见陆辅舶,他又提了想见你的事情,让我问问你的态度,不过我是谁呀,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秒秒钟就拒绝了,但我还是想再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我是不会回去的。”陆爻垂下眼,他能理解陆家败落之后,为了重回玄术界第一家族的不择手段,但也只是理解而已。他以前不知道陆家为什么这么对自己,以为是因为左眼的封禁。 但知道傀儡术的存在后,陆爻已经没有半点和那个家族扯上关系的想法。 “嗯,我也觉得,陆家巨坑,不沾为妙。反正外面没几个人知道,你这个陆家三少爷的存在,陆辅舶也没脸把你拉出来,所以断了关系最好。” 陆爻点头——他最近才懂,为什么自己连“泽”字辈都没排上,家谱上也没有他的名字。除了陆家的人外,很少有人知道陆家除了陆泽林和陆泽杨,还有他陆爻。 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被看成是陆家的人,没被看作是一个活人。 “哎呀,被你带拐了,”薛绯衣拍了拍脑袋,放下手里的茶杯,语速有些快,“我是想问你,你是不是没有考证?卦师证!” 陆爻张了张嘴,一双杏仁眼都睁大了一点,“卦师还要考证?” “卦师不用考证?”薛绯衣模仿陆爻惊讶地表情,然后又端着碗喝了一口汤,“建筑师会计师都要考,不要看不起卦师这个行业。”他笑嘻嘻的,“我猜你肯定就没考。” “那我这是……无证算卦?”陆爻好奇,“考证不考证有什么区别?” “区别?唔,可能就是有证的可以在天桥上算卦,没证的只能在桥下算,还会被城管追着跑。” 这么一想,陆爻突然觉得证还是挺重要的,“那卦师证要怎么考?” “等等我啊,”薛绯衣在包里翻找了好半天,还是清河说东西在他衣服口袋里,薛绯衣才把一张比手掌大一点的纸找了出来,“这是内部人员推荐表,填好之后,到纸上写着的地址去参见全国统一考试,就行了。” “全国统一考试?”陆爻点头,“嗯,我去看看。” 等薛绯衣走了之后,陆爻把推荐表给了玄戈,有些兴奋,“你觉得我要去参加这个考试吗?”他很享受这种,有事情可以一起商量的感觉。 玄戈顺手塞了一颗薄荷糖在他嘴里,把报名表仔细看完,“如果你想继续算卦,那可以去试试。” 他想得比陆爻要远一点。薛绯衣是玄委会的人,所以才会底气十足地对上陆家。而如果玄委会真的有足够大的力量,能够去维护所谓“玄术界的和谐”,那么在限制玄术界一些行为的同时,肯定也会提供庇护。 而很明显,考取这个所谓的卦师资格证,就是获得被庇护的资格的前提。这对陆爻现阶段的情况来说,是有利而无害的。 “我真的可以去试试吗?” 伸手揉了揉陆爻的头发,玄戈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不用担心,我会陪你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5.第二十五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晚上, 陆爻正拿着笔,填薛绯衣给的那张内部推荐表。 姓名年龄地址挨着填完之后,就是家庭成员情况, 陆爻填了父母的名字,笔尖落到第三行时, 他纠结了——原本想把玄戈也填上去, 但是关系那一栏应该填什么,契约?怎么看怎么奇怪。 玄戈洗完澡出来,站到陆爻身后, 弯下腰, 水汽带着沐浴露的味道, 瞬间就包围过来。他头发上的水没擦干, 还有一两滴落在了陆爻的脖子上。 把视线从雪白的后颈和水珠上移开,玄戈平稳了声音, “是想把我的名字填上去?” “嗯,”陆爻点头, “但我不知道怎么填。” 看到“关系”两个字, 玄戈大概明白陆爻是在纠结什么。 他一只手撑着桌沿, 思考了一下, 偏头看陆爻, “其实关系那一栏,你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写, 我的——主人。” “啊?”陆爻手瞬间捏紧了笔, 他只觉得玄戈说话的气息太近, 眼里更是像有旋涡一样,要把他的心神全都吸进去。 真的太犯规了! 似乎还嫌不够,玄戈跟着陆爻一起看着纸面上的字迹,嘴唇就挨着对方的耳侧,声音低醇,“我说,可以写上契约关系,主人。” “主人”两个字让他说出来,像是沾上了酒。 陆爻移开视线,“你不要这么叫我。”说着,觉得自己手掌心都在发烫。 目的达到了,觉得再这么下去,表都要填不完,玄戈稍微离得远了些许,语气正常了不少,“你不想填就可以不填,反正,不管填不填我的名字上去,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这比什么都重要。” “嗯。”陆爻垂着眼睫,小幅度地点了头。 等玄戈去小阳台晾衣服了,他放下笔,仰靠在椅背上,连续做了五个深呼吸,才把心里升起来的燥热给压了下去。 第二天,好多熟客发现锦食又关门了,老板贴了通知出来,说家里有重要的事情,休业几天,恢复营业的时间不定。 而这时候,玄戈已经载着陆爻到了C城。 按照内荐表上写的,全国统考南方考区的考场,就设置在c城,离b市差不多两百多公里。上午出发,中午就到了。 不过等按着导航的路线到了目的地,陆爻有些怀疑,“真的是这里?” 在他们面前,是一栋很旧的办公楼,只有五层,整个都是二三十年前的风格。旧式的水泥砖墙把小楼围了一圈,只开了一道小门,铁门还生锈了,锈红色的铁皮一直往下落屑,让人感觉推一下就会完全坏掉。 陆爻对比了一下门牌上的地址,“日月巷一号,确实是这里。”而且整个日月巷就只有这一栋房子,前面后面都没有其它建筑物,弄错的几率极小。 “是这里。”玄戈忽然伸手拉开茂盛的藤蔓,露出了一块长方形的牌子,上面写着“玄委会老年活动中心。” “确实好隐蔽!”确定地方没错,陆爻就小心地抬手敲了敲门,没想到门像是没锁一样,直接打开了。 跨进门时,陆爻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大门——幸好没倒。 开门进去后,入眼的是一张桌子,上面雕刻着一米见方的图案,图上还有几个小坑。陆爻看了一眼,认出来是基础八卦图,就直接从旁边的石盘里,拿了三块石头出来,放进坑里。 什么反应也没有。 正当陆爻以为自己错了时,只听“滴”的一声,“欢迎光临”——机械的电子音,让陆爻总觉得自己是进了哪家便利店。 不过等“欢迎光临”说完一遍后,一扇门忽然在陆爻和玄戈面前打开。 陆爻下意识地不敢眨眼睛,然而没有白光,也没有惊喜,只有三个围着麻将桌的老爷爷老婆婆,一脸期待地看了过来。 “这时候竟然来了两个小帅哥,我就说今天适合打麻将,来来来,你们谁过来打两局?三缺一三缺一!” 陆爻有些茫然,等对方说完后,他指了指自己手里的内荐表,“三位前辈好,请问,玄委会的资格审核和考试点是在这里吗?” 这里面看起来不大,到处都是随意栽种的绿植,他有些想象不出来考试怎么考。 “就是这里,你没走错。”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伸手把内荐表接过去,戴着金丝边的老花镜看了一眼,“唔,还是薛家小壮的内荐表啊,前几年都没见他送出去。” 另一个老婆婆也凑过去一起看,“薛绯衣的?等等,”她忽然抬头看向陆爻,“你是陆辅舷和萧笙的孩子?” 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见父母的名字,陆爻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的,他们是我的父母。”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对方,“您认识他们吗?” “当然认识,时间过得快啊,二十年前,你父母一起来这里考试,两个人好得那叫一个腻歪,让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心里非常不平衡。不过那天我和老武,二缺二,他们两个就干脆坐下来,陪着我们打了好些时候。” 说着,看向站在陆爻旁边的玄戈,眼神带着点怀念和打趣,“哟,也带了男朋友一起过来?” 陆爻耳朵瞬间就红了,还是玄戈接下话,“现在还不是。” 老婆婆一脸“我懂我明白”的表情,“没关系,现在不是,以后就是了。我姓龙,叫我龙婆婆就好,下次给你们带糖吃。” 陆爻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老爷爷就“哼”了一声,“萧笙那个女娃子不够意思,一次就把我半年的烟钱都赢跑了,走的时候还笑嘻嘻地说,下次再来。”他看了眼陆爻,声音带着遗憾,“说话不算话,这之后竟然再也没来过了。” 陆爻算了算,如果是二十年前,那妈妈应该已经快怀上他了,正想着,就听见武爷爷问,“你今年十九了?” “嗯,上半年十九岁。” “今天是来考试的?” “是的,薛绯衣说,我填好之后,就把内荐表拿过来审核。” 陆爻不是很清楚这里的流程,正想问问具体情况,就看武爷爷敲了敲手里的白玉烟枪,“考试应该还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错过等一年,快进去吧。” 陆爻再次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地看向玄戈。 “去吧,我在这里陪他们打麻将,等你考完再一起走。”一边说,一边自觉地坐到了空着的椅子上。 等陆爻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玄戈才收回视线。龙婆婆看他的表情带着点探究,“你现在真不是他的男朋友?” “我虽然想,但暂时还不是。”玄戈说着,又出了张牌,“五万。” “我就说嘛,我怎么可能看错,不用慌,现在不是,以后肯定是,”说着,龙婆婆麻将一倒,“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胡了,杠上花,给钱给钱。” 另一边,陆爻从武爷爷指的路走过去,就看见一个半人高的指路牌,“全国统考,直走右转。” 等他一条路走到头,转了个弯,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在了原地。 只见一个不怎么大的院子里,挤着大约一百多个人,或坐或站,有红黄混色头发的非主流,有穿着道袍拿着桃木剑正在念咒的道士,有穿着校服盘腿坐地上愁眉苦脸写卷子的高中生,也有一身昂贵西装频频看表的中年男人。 这时,旁边传来了一道声音,声音的主人十分热情,“小帅哥,买绝密真题吗?一千块一份,绝对包过!二十年老店值得信任!” 旁边又挤过来一个,语速快过高铁,“那真题都过期了,我这个是最新版的,考前冲刺半小时,拿证不用等明年!只需要九百九十九块钱,不会后悔五十年!小帅哥你是占星的、布阵的、算卦的、符箓的还是看相或者看风水的啊?我们都有全阶段攻略的,不通过全额退款!” 陆爻虽然很好奇这些考前冲刺资料,但还是直接拒绝,因为他包里没有钱。等他说明囊中羞涩的情况,那两个人就果断找别人推销去了。 往里走了几步,找到一个角落站着,陆爻就听见站他旁边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正掐着手指算日子,一边嘀咕, “哎呀今天年岁克我,月份克我,日子克我,连一会儿开考的时间都克我,我到底是考还是不考?再算一卦试试……” 而站陆爻前面的,一个穿着道袍的道长,连法坛都已经摆出来了,正闭着眼睛念道经。道长旁边坐着个打了三个耳洞的摇滚少年,在认真玩儿游戏。 陆爻是看什么都很新鲜,这时,口哨声传过来,有人在高声喊,“注意了注意了,现在发考试注意事项,人手一本,不准不要,不准多拿!” 没一会儿,陆爻就领到了一本,他翻了翻,发现非常厚,目测有二十多页。打开就看见“玄委会特制考前必看”几个字,然后就是罗列的一条一条注意事项。 “不准强行看监考员的命柱、面相、手相、近来运势,或以此拉关系……不准在考场内看风水寻龙穴,并将桌子搬过去做题,甚至引起斗殴……不准在考试期间,寻找所谓的前世情人、上辈子仇人、命中注定的婚恋对象等,不准……” 陆爻认真看完,然后放在包里,觉得很有意思,准备带回去给玄戈也看看。 到了时间,考场的门就开了。有十几个人突破重围,风一样跑进去,火速看好了风水或者方位,然后抢先坐下。 陆爻没挤,等慢慢进了场才发现,里面没有固定每个人的位置,都是随便坐,试卷已经摆在了桌面上。他凭感觉找了一个座位坐下,按照要求写了名字,就开始答题。 大部分都是基础知识,陆爻看的书多,记忆力又处于巅峰期,所以选择题做得很快,实在不会的,就随机选一个。 等陆爻差不多做到一半时,就听见坐在他后面的人在低声地自言自语, “从镜子里我的面相来看,我选了A之后,面相晦暗,前程曲折,事业不顺,不可不可!唔,选C试试……可以可以,天元饱满,晦气一扫而空,是雨过虹来的好征兆!这道题就选C!” 陆爻震惊了,竟然还能这么做题? 等他又写了两道题,忽然听见旁边传来“啪”的一声,他下意识地侧过头,就看见一个赤着脚的年轻男孩儿,腰上系着一条奇异的布带,正把合十的双手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以感悟天地真义来选答案。 但是天地给的真义不是特别明显,他又在B和C之间纠结了很久,最后强行机选。 花了半小时就把题全部做完了,陆爻闭着眼睛养神,回忆着来的路上,都经过了哪些看起来味道很好的小吃店。忽然发现坐他后面,看自己面相做选择题的那人,用笔戳了戳隔壁感悟天地的少年,“嘿,兄弟,三十五题你选的什么?” “D,算出来的结果是选这个,可是三十五题只有两个选项。你呢?” “我和你一样,算出来是选C,可是就没有C这个选项。”语气是十分苦恼。 陆爻没忍住友情提供了正确答案,“选A。”不过他刚一回头,眼睛就被对方蹭亮蹭亮的光头闪到了。 武咸摸了摸自己的头,热情又友好,“我才学看相,学艺不精,见笑见笑。”接着,他又小声做了自我介绍,“我出生的时候,我爷爷算出来我一生缺盐,所以给我取了个名字叫武咸。我们这前后桌考试多不容易啊,缘分!要不交个朋友?” “我叫陆爻,算卦那个‘爻’。” “哦我知道,阴爻阳爻,从名字看,天赋异禀!”说着还比了个大拇指,笑着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陆爻提前交卷从考场出来,按照原路走,就看见玄戈还坐在麻将桌边上,战况非常激烈。 “考完了?怎么样?”武爷爷眼睛紧盯着玄戈要打出来的牌,分心思问陆爻。 “应该还不错,考得我基本都会。” 龙婆婆抬头看了陆爻一眼,笑容显得慈祥,“那很厉害啊,当年你爸妈出来,都没敢这么说,苦着脸说考得不好。对了,下午是算卦实践,好好考啊。” 打完最后一把,玄戈站起身道别,之后就带着陆爻出去了。 “想吃什么?” 这个问题陆爻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就是这条巷子往外走,我们来的时候,最后经过的那家店,卖手撕鸡旁边。” 两人一路走过去,到地方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基本都是来参加考试的。陆爻正准备找地方坐下,就听见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自己名字,“陆爻!”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循声看过去,发现是不认识的人,陆爻还挺礼貌,“请问有什么事吗?” “要不是你他妈的捣乱,陆家就不会被迫退出玄术界!还害得泽林大哥流落在外面家都不敢回,泽杨哥连考试都没有资格来考!”对方来势汹汹的,声音很大,瞬间就吸引了不少视线。 听见”陆家“两个字,陆爻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表情冷淡,“你又是谁?” “你管我是谁,还不能骂了?你他妈鬼——” 话音一止,只听“啪”的一声,一枚硬币直接打在了那人张张合合的嘴巴上。 陆爻手指把玩着剩下的两枚硬币,眼神带着点冷意,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禁言硬币的效果会这么好,但还是扬了扬下巴, “不会说话,我可以让你不说。” 像是被封住了一样,对方的嘴巴怎么都张不开,脸上慢慢露出了恐惧的神色。陆爻捡起掉到地上的硬币,合起来一共三枚,随便拢在手心摇了摇,撒在了桌面上。 “父母双全,母亲为人虚荣,家世衰落,天赋平庸,中年后疾病缠身。父亲贪酒好赌,钱财易失,早年顺利,到中年后诸事挫折。而你,是家中独子,小时候原本有水难,后来避过去,不过运气一直都不好。身无所长,近两年找到了贵人相助,但贵人自身亏损,你连带着一蹶不振。” 陆爻看向依然发不出声音的人,“所以,你是陆明德的侄孙,陆泽林和陆泽杨的表弟,现在来为他们叫不平来了?” 见对方眼里带着些不可置信,陆爻嘴角的笑意更冷了,“真是抱歉,把你攀的高枝给折断了。” 像是嫌脏,把手里的硬币丢到垃圾桶里,陆爻拿纸擦了擦手,“既然不会说话,那就多封两天吧。” 旁边坐着的,有不少都知道陆家出了事,毕竟玄委会都遣人去清理了一番,事情闹得不小。也有消息不灵通搞不清楚情况的,互通了消息之后,心里有数,没有谁站出来说话,甚至还偏了重点,纷纷一起分析陆爻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枚硬币直接禁言的。 看那人满眼惊惧和愤怒的模样,陆爻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他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和玄戈一起吃饭,于是转过身,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我们走吧。” 刚踏出去两步,突然就听见背后传来破风声,他下意识闪身的同时回头,就看见玄戈一把箍住了冲上来的人的手臂,反折过手腕,让对方松了手里拿着的小刀,又用力往后一拧,瞬间卸了对方的胳膊,半点力气没省。 把人直接踩在地上,玄戈身上戾气重得压都压不住。他蹲下身,手一搭上去,顺手就卸了对方的下颌骨,说话的声音都像是带着冰渣, “原话还给你,现在,没人会帮你的,你活该泡在池塘里永远起不来。” 见对方面色煞白,瞳孔紧缩,玄戈才站直,双手插在裤袋里,冷眼俯视一脸冷汗的人, “以后都可以绕着我们走了,否则,见一次打一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6.第二十六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心 玄戈用青瓷小碟盛了一勺汤, 尝了尝味道, 觉得有些淡, 又加了点盐进去。店门被推开,是熟客。 “今天吃什么?” 对方把公文包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也没看菜单, “就一份排骨莲藕汤吧, 很久没吃了。” “嗯,等二十分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 店里就两个人, 熟客找了话题和玄戈聊天,说自己之前一个多月都在外地, 忙得人都瘦了几斤。 玄戈笑着岔了句, “那一会儿多给你装两块排骨, 补补。” 对方双手合十, 语气夸张,“感恩老板!”收回手,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老板家的猫还好吗?我家那只在闹脾气, 之前把它从朋友家接回来, 结果两天都没理我。” 听了这个问题, 玄戈切葱的手一顿, 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嘴里回答,“不好。”拿瓷盘来装好葱花,他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给他带吃的回去的那天晚上就跑了,一直没回来。” 对方也没想到找个话题竟然就戳中痛处,有些尴尬,赶紧挽救,“猫都是这样的,喜欢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但它知道谁对它好,总会回来的。” 说着,又说起自己小时候,爷爷家养的猫半夜跑出去,隔了两年又回来了。 后面的话玄戈没怎么仔细听,他把汤盛了一大碗出来,又撒了点葱花,端到餐桌上,“那就借你吉言了。” 晚上八点,玄戈早早就关了装饰灯,拿了本子出来记账。写了几笔,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总觉得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个人扒到门框上,白着一张脸,气喘吁吁地喊他的名字。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玄戈想,可能是因为对方跑得太快,而想说的还没来得及说清楚? 他猜陆爻肯定是知道,自己看见了他的红瞳,所以才跑得这么利索。只是,你都不怕我不正常的愈合能力,我为什么就一定会怕你的红瞳? 这种单方面的逃避真的让人很无奈。 而且走就走,走之前竟然还把什么事都做好了,连阳台上焉巴巴的薄荷都被浇了个透。 合上账本,玄戈手指随意地勾着钥匙串去关门,越想心里越气,觉得要是真能再见到人,一定要先把人骂一顿,讲讲不辞而别什么的真不值得提倡和发扬。 脚下踩过落叶,玄戈又有些忧虑——天气冷得快,也不知道陆小猫有没有钱买厚衣服。 陆爻又感冒了。 他手里抱了一包抽纸,坐在路边的一棵老银杏下面,旁边用三块小石头压着张白纸,上面写着“算卦”,装备非常简陋。又因为年纪小,看起来也没什么高人风范,生意极为萧条。 风吹过去一阵,陆爻打了个喷嚏,眼泪都跟着出来了,他抽了张纸擦擦,觉得秋天果然是一个让人泪流满面的季节,太不友好了! 就在陆爻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去买顶白色假发来戴戴,试试看“鹤发童颜算命高人”的路数走不走得通时,一辆大红色的小跑忽然停在了他面前,轮胎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陆爻没什么精神,昨天死气发作,窝在小旅馆硬邦邦的床上,一晚上全身又冷又痛,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起床后发现自己又感冒了,整天都昏昏沉沉的。 于是等程骁降下车窗玻璃,取了墨镜准备打招呼时,就发现陆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双眼像是能看进人心里去。 他人一哆嗦,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陆大师,您……您是又算出什么了?” 上次他车半路爆胎,十分巧合地停在了陆爻算卦的摊子旁边,因为等着无聊,就算了一卦。结果被预言三天之内手臂定会被金属物器所伤,还会骨折。 程骁坚定地不相信这些不科学的东西,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拒了各种局,连着三天都宅在家里修身养性。没想到第三天晚上,洗完澡之后拖鞋上沾了水,下楼时一脚踩滑,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但奇迹的是,这么高滚下来,他竟然只有前臂骨折,手在拉扶手时,被金属雕花给划伤了,其它什么问题都没有。 等他从医院醒过来,只想说——这他妈也太神了! 听清楚对方说的话,陆爻晕乎乎地摇了摇头,勉强打起精神,“是你啊,想算什么?” 程骁见陆爻终于搭理自己,赶紧开门下车,双手抱拳,“陆大师,请救小弟一命!”他脸皮厚,完全没把至少五岁以上的年龄差放在眼里。 “上次算,最近不都没有大灾吗?”陆爻回忆了上一次程骁的卦象,“财运亨通,事业顺遂,除了招烂桃花以外,都挺好的,你什么命需要我救?”他把程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担心是不是自己算卦的准确度又有了偏差。 风有些大,程骁拉了拉风衣,连着点了好几下头,笑嘻嘻的,“大师您说的都没错,可我这不是遇到大事儿了才赶来找您吗,今晚上我兄弟组了个局,赛车的,特刺激,就叫我去,我当然特别心动啊!我骨折在家养了一个多月了,你不知道,我被我妈那些猪蹄鸡爪的汤汤水水灌得——” “请陈述中心思想。” “呃,晚上有赛车,小赌,但输了丢面儿,恳请陆大师现场指挥!” 陆爻心里有点动摇,他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赛车的现场版,但感冒了又不想到处跑,只想回去捂着被子睡一觉。 想了想,他干脆给自己算了一卦——北方,故人来。心里一跳,陆爻猛地抬头看向程骁,“你那个局,地点是在城北吗?” “就是城北!大师您怎么算出来的?” 没回答这个问题,陆爻垂下眼,手指揣进衣服口袋里,无意识地捏紧了里面放着的三个硬币。 ——他以前见过这个卦象,只不过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故人。 直到硬币都沾染上了他的体温,陆爻才给了答案,“我去。” 坐上副驾驶,陆爻又后悔了——要是去了,玄戈真的在怎么办? 纠结了一阵,他还是没下车,只是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自己留下的纸条他看见没,回来有没有生气。不过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赛车的地方在城北一条废弃的环山公路上,去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此起彼伏的油门轰鸣声带起一阵阵的喧嚣。 程骁明显很熟悉场地,开着大红色的小跑一路往里拐,车灯掠过暗处,能看见各色的男男女女。 打着方向盘,程骁一边给陆爻解释,“一会儿是七台车上场,选一辆下注,您就帮我算算,选哪一辆输的不是太丑就行。” “嗯”了一声,陆爻看着窗外,已经黑了下来,天上星星不多,但月色很美。他想了想又问,“参赛的人都有哪些?” “有业余但专门参加黑赛的,也有喜欢刺激自己来报名的,不过水平都很高,每次都看的我想自己下场跑几圈儿,就是这断手太阻碍发挥了。” 陆爻点头,心里跟打鼓一样,更紧张了。 到了地方,陆爻下了车,旁边有人在问程骁,带的是谁,程骁得意洋洋地开口,“请来的必胜法宝!看爷爷我让你们一个个把裤子都输掉!”得了一阵哄笑。 陆爻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见熟悉的人,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九点准时,比赛开始。程骁站看台上紧张得不得了,“陆大师,现在就来了六台车,我应该买第几号?” 没看赛场上的情况,陆爻只看了眼卦象,“选七号。”说完他抬眼,就发现场上果然只有一到六号停在起跑线后面,正在做准备。 这时,突然有一阵油门的轰鸣声从远山中传来,如凶兽咆哮,没一会儿,一辆车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对方的重型机车车身漆黑,像是要融进夜色一般。 裁判员挥了挥手里的小旗,表明这就是七号。 程骁很紧张,“陆大师,就买这个七号对吧?” 陆爻根本没听清楚程骁说的是什么,胡乱地点了点头。他盯着机车上戴黑色头盔的人,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视线像黏在了对方身上扯不掉。 七号卡着时间到的,也没去做赛前准备,直接就把车开到了准备线后面。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三分钟,他左手利落地摘下头盔,单脚踩在地上,肌肉紧实的长腿吸引了不少视线。 点燃了一根烟,旁边很多人都在打量他,甚至有人还在高声喊着“七号”,他也没搭理,双眼微微眯着,眉宇间压着一股子戾气。 盯着那点金红的火星,陆爻觉得自己都闻到了那丝夹杂着一点烟草气息的薄荷味儿。 接下来,连着六场,程骁都按照陆爻说的买七号,场场必赢。结束之后,程骁兴高采烈地去自己兄弟那边实力吹嘘了一波。觉得自己今天赢得这么漂亮,都是陆爻帮的忙,于是又跑回来,极力邀请陆爻一起去酒吧续摊。 陆爻心里正上上下下的,没听清程骁说的什么就直接拒绝了,手心里的硬币都被捏得有些烫。 程骁正准备继续劝,突然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他不想去。”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左手上提着黑色头盔,硬底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稳的脚步声。认出对方就是之前那个七号,程骁有些懵。 眼神还带着点戾气,玄戈把薄荷烟丢地上踩熄,站到陆爻面前,好久都没说话。陆爻手心的汗把硬币都快沾湿了,正紧张,就发现玄戈靠近了一点,夹裹着秋夜的凉气,声音有些低哑, “你饿了吗,回去我做蛋炒饭给你吃,好不好?” 回去的时候陆爻没用跑的,因为饿了,实在跑不动。 进了单元门,他一边爬楼一边想,要是一会儿正赶上玄戈在吃午饭就好了,他可以凭着板砖那么厚的脸皮去蹭一顿饭吃。可是一想到自己算卦的技能点,在玄戈面前完全亮不起来,陆爻就默默克制住了自己的美好展望。 不管什么,都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等气喘吁吁地上到三楼,陆爻伸手敲门,一下,两下——好吧,家里没人。精神瞬间萎靡,陆爻靠在门板上,思考着自己应该去往何方,以及包里揣着的三枚硬币多久再来还。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找吃的。 瞬间确定好了前进的目标,陆爻站直身体,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水泥地上有张手掌那么大的白色硬纸片。 弯腰捡起来,陆爻就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长宁街七号,锦食。”落款是玄戈。字迹铁画银钩的,很漂亮。翻过来,纸片背面粘着双面胶,应该是刚刚贴在哪儿他没注意到。 陆爻连着看了好几遍,顺手就把纸片塞进了包里。 沿途问了两次路,十几分钟就到了长宁街七号。站在“锦食”门口,陆爻闻着里面传出来的菜香味儿,根本就迈不动步子。不过重点是,他没想到玄戈竟然是在一家餐馆当厨师! 想起之前玄戈打架时,一拳打断人鼻梁骨的画面,陆爻就有一种迷之幻灭感,不禁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刻的怀疑——难道现在做菜的厨师,都要是散打九段的才有竞争力? 鉴于身上没钱,陆爻站门边上没进去,在思考直接冲进去把硬币还了,然后飘然而去够不够帅气。 “陆爻。” “在!”陆爻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偏头就看见玄戈站他旁边,有些反应不过来,“诶你不是在做菜吗?” 玄戈没回话,只说了两个字,“进来。”转身进去了。陆爻迅速做出决断——必须跟上! 店面不大,但装饰得挺复古,桌椅也干净整洁。陆爻跟着玄戈往里走,店里吃饭的客人都看了过来,“老板,人可终于来了。” 陆爻有些懵,手指了指自己,“说的是我吗?” 说话的人笑眯眯地点头,“是啊,老板今天总是时不时往外看,我们都开玩笑说老板是在等女朋友,一点都不专心。” 陆爻跟着笑,心里感叹,自己这恩人真是勤劳又节俭,伤还没好就开门做生意,也不因为三块钱少而忽视。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玄戈点了根薄荷烟,语气挺放松,“他还小,别教坏了。” 对方表情夸张地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旁边一个熟客有些好奇地问,“这是老板亲戚家的孩子?多大了?长得也挺帅的,你们家基因真好!” 点头表示赞同,玄戈咬着烟,眼睛微眯,也跟着看向陆爻,“多大了?” “十九岁。”陆爻发现玄戈没准备纠正对方,也就默认了“亲戚家孩子”的身份。 熄了手里只抽了两口的烟,玄戈朝那几个熟客摆摆手,“回聊,我做点吃的给他。”说着就往厨房走。 陆爻跟了两步,想想还是停下来,找了个位置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肩包,十分自觉。 玄戈把油倒在锅里,抬头往外瞟了一眼,正好就看见陆爻在好奇地打量店里的装饰,嘴唇下意识地轻抿着,看起来挺乖,像个瓷娃娃。 想起对方说才十九,就又伸手拿个鸡蛋敲了。 十五分钟后,一大碗肉丝面摆在了自己面前,鸡蛋另用青色的瓷碟单独装着。陆爻盯着碗里切得均匀的肉丝,胃酸分泌得特别快。咬咬牙忍住,他抬头朝着玄戈笑,然后认真地说,“我身上没有钱,先欠着,等我有钱了还你。” “不收你钱,吃吧。”玄戈手指碰了碰瓷碟的边,“溏心蛋,你看吃不吃得惯。” 被汤面的热气熏了,陆爻觉得眼睛胀胀的,喉咙也有些发涩,他掩饰性地伸手去拿筷子,夹着蛋吃了一大口,蛋黄软滑,好吃的让他想原地蹦两下。 “真的好好吃!”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满足到飞起。 看他双眼发亮的小模样,玄戈心情也挺好,“我去忙,你慢慢吃。”说完又进了厨房。 陆爻仔仔细细地把鸡蛋吃完,缓了饥饿感,又挑了一根肉丝尝了尝,默默记下,一盘蛋炒饭,一碗肉丝面,一个溏心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7.第二十七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 玄戈站在了原地,没有继续往前走。此时, 他和陆爻的距离很近,很明显, 陆爻又切换到了暴走小猫的状态, 血红的左眼盯得人后背发凉。 这条巷子破旧又狭窄,两边的墙上贴着□□的小广告,坑坑洼洼,不知道受了多少年的摧残。再往前是死路, 突兀立着的水泥墙把路封了。玄戈大概猜到了一点陆爻的想法,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不管是上一次陆爻留了纸条就跑路, 还是这一次买个菜都走丢,都是因为不信任他。或者说,自己无法让陆爻信任。 不过没关系。 看着被陆爻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一口袋生姜, 玄戈只觉得心上发软——怎么就这么乖呢? 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得缓慢,气氛有种隐秘的紧张。 陆爻盯着人看了一会儿,五指松开,东西被放到地上, 慢慢站直了身体。衣服已经完全湿透, 紧贴在皮肤上, 能够清楚地看见, 他全身肌肉都像是绷紧了的弦一样,已经蓄积起了强大的爆发力。 是走是留,玄戈选了留下。 也松开了手,玄戈把手里的伞丢到旁边,雨跟着就淋了下来,糊了一脸雨水,视线都被连累得不太清楚。他嘴角带着笑,基本不抱希望地商量,“陆小猫,我们不打架,好吗?” 没有回答。陆爻还是定定地看着玄戈,满眼戒备,神色状态没有半点变化。 玄戈叹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腕关节。果然,下一秒,如疾风一样,陆爻直接冲了上来,迎面就是一拳,拳头带着劲风和水汽,直袭面门。玄戈腰猛地往后折,才险险避过去——鼻骨差点被打断! 与此同时,玄戈迅速变了方位,长腿一扫,重重地击在陆爻的腿弯,使得对方的动作凝滞了几秒。但不等玄戈回身,陆爻就攻势不减,反身一个旋踢,小腿直接撞在玄戈的脖子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这一下用的力气不是全力也有九分,玄戈只感觉脑子发昏发胀,太阳穴生疼,眼前都有了一瞬间的模糊。他急急后退,躲开第二次攻击,嘴里说到, “陆小猫,老子死了谁给你做蛋炒饭?” 不过现在的陆爻明显不稀罕什么蛋炒饭,他随手抓起角落里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猛地掷向玄戈,准头非常好。还是玄戈靠着有记忆以来最快的反应速度,才让急速袭来的钢筋擦着耳郭过去。最后,钢筋重重敲在墙面上,“哐”的一声,留了一个明显的坑。 好险! 抹了一把脸,玄戈脑子里想法乱七八糟,忽然又很庆幸陆爻“醒”来之后不会有这段记忆——自己一直到现在都被压着打,还差点被爆头断鼻梁,在陆爻面前简直连脊梁骨都撑不起来。 这时,陆爻一击不成,又一次迅疾地冲了上来,玄戈钳住对方攻过来的手,往侧边一扭,随后一脚扫了出去,陆爻直接被踹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狠撞到了墙上。 虽然已经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但看陆爻明显被打疼了,玄戈还是想表示,老子心疼! 从两年前醒过来开始,玄戈总能感觉到自己心底,有股戾气被狠压着,所以有段时间,他白天耐着性子跟老爷子学做菜,晚上就打架斗殴喝酒赛车,样样都沾,尤其十分热衷于抛开武器的肉搏,他享受那种最原始也最血、腥的撞击。 但现在对着陆爻就不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看来是命中注定我要输。 趁着玄戈精神不集中,陆爻跟没事一样站起来,步伐诡谲,玄戈只感觉脑后有一道劲风袭近,他霎时本能地矮下身,鞋底带起一阵的水珠泥渣,堪堪躲过。陆爻一击不成,反身就是一腿,打在胸廓上,力道大的骨头都快被敲断了。 这么打下去真要完!玄戈一边极力避开攻击,一边想办法。 上次是打架打得双方都在地上拧成了一团,自己去碰了陆爻的眼睛——想到这里,玄戈眼神一厉,扬了扬下巴,挑衅,“陆小猫,再来!”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几个回合下来,玄戈吐了口血沫,故意露了个破绽,果然,陆爻敏锐地换了招,直接打过来。 就是这样!玄戈使了最大力气钳住陆爻的手腕,随后外套一拉,一环一紧,很快就将陆爻的手反绑在了后腰。 随后,玄戈直接把人按在了水泥墙上,右腿严实地压制住陆爻还想攻击的腿,喘了口气,“猫儿,歇歇?” 陆爻安静下来,但肌肉半点没松力道,很明显是在找玄戈的破绽好翻身。玄戈也知道,自己压制不了多久,决定速战速决。 他对上陆爻的红瞳,还挺有闲情地笑了笑,眼神倒是很温柔,就是衬上了满身的凶悍之气,有些违和。 一只手扣紧外套打成的结,玄戈空出左手,稳稳地用拇指食指固定住陆爻的下巴,深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随后直接亲上了陆爻的眼皮。 雨水的味道,以及,柔软。 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玄戈甚至觉得自己的嘴唇太粗糙,只敢小心地把舌尖探出来,沿着薄薄的上眼皮轻缓地滑移舔舐。 味道太好,让他有些上瘾了。 感觉陆爻腿上的肌肉逐渐松弛,玄戈松了口气,下意识地也跟着放松了点力道。没想到就这一瞬,陆爻蓄积的力气爆出来,猛地挣脱了上衣的束缚,三秒就把玄戈直接掀翻在地。 我艹! 玄戈痛得一下没能动,气息粗喘,已经完全做好被揍的准备,并且绝不还手,却发现陆爻没了动静。 他费力地偏头看过去,隔着睫毛上的雨水,以及密密的雨帘,就看见陆爻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双眼大睁着,左眼的眼皮还有些红。而神色极为复杂,手心很快被指甲掐出了血,和着雨水流到地上,泛出淡淡的红色。 果然醒了,虽然比上次慢了点。 玄戈连续呛咳了几声,感觉呼吸有些疼,干脆不动了,朝着陆爻,说话的气息不顺,“小猫儿,把我拉起来,行吗?” 陆爻迟疑了几秒,咬紧了唇,快步过去,小心地把玄戈拉了起来。又撑开丢在了旁边的雨伞,只不过按按钮都按了好几次,才抖着手把伞打开。 胸腔闷痛,玄戈靠墙壁坐着,伞替他挡了雨。见陆爻背对着自己,衣服紧贴在背上,肩胛骨的线条明显,正把落在地上的生姜捡起来装好,可怜兮兮的。 缓了缓呼吸,玄戈开口,“陆小猫?” 他看见陆爻的身形明显顿住,就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怎么就这么招人心疼呢。 “上次,我怕鬼挨着你睡那晚,我们就打过一架了,只不过你不记得。”玄戈声音轻缓,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当时我就看见了你的眼睛,红色的。”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玄戈咳嗽了一声,继续说到,“很漂亮。” 猛地转过身,陆爻一脸的震惊和不敢相信,捏着塑料袋的手,都用力到指节发白。 见对方终于敢睁眼看自己了,玄戈朝陆爻招了招手。 陆爻迟疑了几秒,还是抱着塑料袋过去了。看着玄戈身上的伤口,他很着急,但又克制地保持着距离,没敢继续靠近。 他在担心,在自责,也在害怕。玄戈放缓了声音,“乖,再近一点。” 陆爻又近了一点。 坐直身体,玄戈手直接抚上了陆爻的脸颊,掌心粗粝,但很烫。 “陆爻,记住我今天说的话,”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玄戈眼神不闪不避,语气笃定,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你的眼睛很美,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记住了吗?嗯?” 陆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雨水不断地落下,满脸满身都是,冷意浸脉入血。他只是定定地注视着玄戈,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却根本说不出话、发不出声。 ——最好看的眼睛,是真的吗? 看懂了他没说出口的期待以及不确定,玄戈挑着唇,“是真的,不骗你。” 接着,他用指腹沾了点陆爻眼下的雨水,又把手凑到嘴边,尝了尝拇指指腹上沾染的味道,咸的。玄戈微微蹙眉,“你哭了。” 陆爻喉结上下动了动,还是说不出话。 干脆把人单手抱在怀里,手放在陆爻的后脑上,往自己胸膛压了压。怕雨声太大听不清,玄戈凑到陆爻耳边,低声说话,“乖了,回去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陆爻声音有些低的回答,“蛋炒饭。” 下一秒,耳下有笑声震荡,陆爻听见玄戈说,“好,回去就给我家小猫做蛋炒饭吃。” 陆爻停下步子,习惯性地用“观梅数”起了一卦。 “枯枝落在兑位(西方),槁木属离……得火泽睽卦……”正当他以为卦象又会模糊不清时,突然发现卦象竟然明白地显示——卦盘在附近? 脚下一顿,陆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差点没呛住。下一秒,他迅速闭上眼,不过还是失望了——依然一点感应都没有。如果卦盘真的就在附近,那签了血契的自己肯定会感知到。 他算了算,近一年,除了上次免费算姻缘时,心跳突然加速,感应到卦盘有危险之外,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 难道血契感应真的被卦盘单方面切断了? 情绪瞬间低落,他靠在路灯杆旁边,盯着灯光下的雨丝发呆。没过多久,熟悉的轰鸣声靠近,橘黄的车灯有些闪眼睛。陆爻眯了眯眼,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机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接过玄戈递过来的头盔,陆爻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正准备跨上车,却看见玄戈利落地脱了身上的短外套,直接裹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体温有种灼人的错觉,陆爻都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上来吧。”发现陆爻还站原地看着自己,专专心心的,路灯下看就像个瓷娃娃,玄戈有些好笑,“在下小雨,穿着,别又感冒了。” “可是你——”陆爻见玄戈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手臂全露在了外面,喉咙有些发涩。 “嗯?”玄戈打断他的话,拍了拍后座的皮垫子,“不上来?”明显是不准备继续说这个话题。 手伸进衣袖穿好外套,陆爻坐到后座上,习惯性地环住玄戈的腰,低声说了声“谢谢。”只是说话时引擎声震耳,也不知道玄戈到底听见没有。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到后面雨下得有点大,陆爻直接把玄戈推进浴室,让对方先洗澡。 把窗户关了,陆爻有些不踏实,又拿硬币算了一卦,卦象再次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状态。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陆爻垂下眼,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留在这里明显已经超过了预计的时间,虽然有保护玄戈作为理由,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这一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想走。甚至,他在不由地贪恋和玄戈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接触—— 陆爻,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玄戈洗得很快,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他随手拿了张浅色的毛巾擦头发,“猫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好,”陆爻应了一声,起身进了浴室,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花洒好一会儿才往自己身上淋,结果被冷的一哆嗦,赶紧拿远了些——他才发现热水开了这么久都没作用。 又试了试,水还是一样冷。 迟疑了一会儿,陆爻还是拿浴巾裹在腰上,开了门。 玄戈正在厨房,陆爻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小阳台。风挺冷,一吹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人都绷紧了。 热水器很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报废。陆爻仰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是下面的一个小开关给跳了。他伸手想去按开,没想到自己身高差了一点,垫着脚都没碰到。 “……”来自一米七九的怨念。 玄戈听见响动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陆爻身上只裹了张浴巾,遮住下半身,因为努力伸长手臂还往上蹦,浴巾也跟着松了不少,露出了白细微凹的腰和一点臀部的弧形。阳台之外,夜色浓重,黑白的对比近乎艳丽。 烟灰没弹,火星跟着落下来,手背被烫了一下,玄戈“呲”了一声,这才回神,熄了手里的烟就往阳台走。 陆爻的中指尖都碰到开关了,但没能按下去,只好又准备重新起跳。这时,熟悉的薄荷味儿从背后包围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的手边,要比自己的肤色深不少。对方轻松地按下按钮,热水器发出了“滴”的一声。 心跳快了两拍,陆爻像受惊一样收回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就一张浴巾,于是连头也不敢回。下一刻,他听玄戈在身后问他,“这热水器太老了,经常出问题,刚刚怎么不叫我?” 两个人隔得太近,陆爻脑子完全转不动,回答全凭本能,“我自己可以的,你……你不是在做宵夜吗?” 意识到距离太近,怕陆爻尴尬,玄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嗯,快做好了,你洗完澡出来刚好能吃。” 薄荷的气息淡了一点,陆爻心下有些微的不舍,他视线落在玄戈轻敲栏杆的手指上,很快又移开,“那我现在去洗了。” 夜宵是酒酿小汤圆,撒了一勺蜜渍桂花,一人一大碗,陆爻碗里还有一个形状完美的水煮荷包蛋。 用勺子戳了戳荷包蛋,陆爻就听玄戈说,“你不是立志要长到一米八吗?水煮荷包蛋吃了长高。” 没听说过吃荷包蛋还能长高的。想是这么想,陆爻还是半点不剩地全吃光了,到睡觉时总觉得旧沙发会被自己的重量压垮。 第二天上午,陆爻还是在锦食临时充当收银小哥,偶尔算两卦。因为是周末,客人没工作日那么集中,也不怎么忙。 “以前来锦食吃饭的,谁都知道老爷子的刀工那是没话说,我碰巧录上了这个视频。其实都知道老爷子心脏不好,累不得,后来小玄来了,我们都还挺开心,觉得老爷子轻松些,能多活点年头。”锦食的熟客正在给陆爻看视频,语气也挺唏嘘,“只不过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 “对啊,老爷子走了之后,玄老板把门口写着‘锦食’的匾额都烧了,陪葬到了墓里。”旁边另一位客人接了话。陆爻想了想,发现现在的匾额确实挺新的。 “说起来,锦食的东西是真好吃,我在这家店吃饭吃了快二十年了,小玄也确实得了老爷子手艺的真传,我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十年!” “再来几十年?你在不在都还两说了!” “死了就死了,死了去找何老爷子蹭饭吃……” 可能是这个话题挑起了几个熟客的回忆,纷纷说起了往事。陆爻这才知道,锦食之前的老板姓何,祖传的手艺,算是玄戈的远房表叔。妻儿都因为遇到泥石流走了,所以他一直一个人经营着锦食。两年多前,从老家把玄戈接了过来,应该是打的找人养老送终的主意。 两年前?陆爻注意到这个时间点,有些在意,还没多想,就听有人在问他,“小陆见过何老爷子吗?” 神经紧绷了一下,陆爻还记得自己的设定是玄戈的表弟,不过一表三千里,他语气假装淡定,“隔太远,一直都没见过老爷子——” “陆爻。” “来了!”听见玄戈叫人,陆爻抱歉地笑了笑,几步进了厨房。还没站稳就被塞了一碗冰糖炖雪梨,热气腾腾的。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8.第二十八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玄戈用青瓷小碟盛了一勺汤,尝了尝味道,觉得有些淡,又加了点盐进去。店门被推开,是熟客。 “今天吃什么?” 对方把公文包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也没看菜单,“就一份排骨莲藕汤吧,很久没吃了。” “嗯,等二十分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店里就两个人, 熟客找了话题和玄戈聊天,说自己之前一个多月都在外地,忙得人都瘦了几斤。 玄戈笑着岔了句, “那一会儿多给你装两块排骨,补补。” 对方双手合十,语气夸张,“感恩老板!”收回手,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老板家的猫还好吗?我家那只在闹脾气, 之前把它从朋友家接回来, 结果两天都没理我。” 听了这个问题, 玄戈切葱的手一顿, 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嘴里回答,“不好。”拿瓷盘来装好葱花,他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给他带吃的回去的那天晚上就跑了,一直没回来。” 对方也没想到找个话题竟然就戳中痛处,有些尴尬,赶紧挽救,“猫都是这样的,喜欢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但它知道谁对它好,总会回来的。” 说着,又说起自己小时候,爷爷家养的猫半夜跑出去,隔了两年又回来了。 后面的话玄戈没怎么仔细听,他把汤盛了一大碗出来,又撒了点葱花,端到餐桌上,“那就借你吉言了。” 晚上八点,玄戈早早就关了装饰灯,拿了本子出来记账。写了几笔,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总觉得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个人扒到门框上,白着一张脸,气喘吁吁地喊他的名字。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玄戈想,可能是因为对方跑得太快,而想说的还没来得及说清楚? 他猜陆爻肯定是知道,自己看见了他的红瞳,所以才跑得这么利索。只是,你都不怕我不正常的愈合能力,我为什么就一定会怕你的红瞳? 这种单方面的逃避真的让人很无奈。 而且走就走,走之前竟然还把什么事都做好了,连阳台上焉巴巴的薄荷都被浇了个透。 合上账本,玄戈手指随意地勾着钥匙串去关门,越想心里越气,觉得要是真能再见到人,一定要先把人骂一顿,讲讲不辞而别什么的真不值得提倡和发扬。 脚下踩过落叶,玄戈又有些忧虑——天气冷得快,也不知道陆小猫有没有钱买厚衣服。 陆爻又感冒了。 他手里抱了一包抽纸,坐在路边的一棵老银杏下面,旁边用三块小石头压着张白纸,上面写着“算卦”,装备非常简陋。又因为年纪小,看起来也没什么高人风范,生意极为萧条。 风吹过去一阵,陆爻打了个喷嚏,眼泪都跟着出来了,他抽了张纸擦擦,觉得秋天果然是一个让人泪流满面的季节,太不友好了! 就在陆爻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去买顶白色假发来戴戴,试试看“鹤发童颜算命高人”的路数走不走得通时,一辆大红色的小跑忽然停在了他面前,轮胎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陆爻没什么精神,昨天死气发作,窝在小旅馆硬邦邦的床上,一晚上全身又冷又痛,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起床后发现自己又感冒了,整天都昏昏沉沉的。 于是等程骁降下车窗玻璃,取了墨镜准备打招呼时,就发现陆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双眼像是能看进人心里去。 他人一哆嗦,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陆大师,您……您是又算出什么了?” 上次他车半路爆胎,十分巧合地停在了陆爻算卦的摊子旁边,因为等着无聊,就算了一卦。结果被预言三天之内手臂定会被金属物器所伤,还会骨折。 程骁坚定地不相信这些不科学的东西,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拒了各种局,连着三天都宅在家里修身养性。没想到第三天晚上,洗完澡之后拖鞋上沾了水,下楼时一脚踩滑,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但奇迹的是,这么高滚下来,他竟然只有前臂骨折,手在拉扶手时,被金属雕花给划伤了,其它什么问题都没有。 等他从医院醒过来,只想说——这他妈也太神了! 听清楚对方说的话,陆爻晕乎乎地摇了摇头,勉强打起精神,“是你啊,想算什么?” 程骁见陆爻终于搭理自己,赶紧开门下车,双手抱拳,“陆大师,请救小弟一命!”他脸皮厚,完全没把至少五岁以上的年龄差放在眼里。 “上次算,最近不都没有大灾吗?”陆爻回忆了上一次程骁的卦象,“财运亨通,事业顺遂,除了招烂桃花以外,都挺好的,你什么命需要我救?”他把程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担心是不是自己算卦的准确度又有了偏差。 风有些大,程骁拉了拉风衣,连着点了好几下头,笑嘻嘻的,“大师您说的都没错,可我这不是遇到大事儿了才赶来找您吗,今晚上我兄弟组了个局,赛车的,特刺激,就叫我去,我当然特别心动啊!我骨折在家养了一个多月了,你不知道,我被我妈那些猪蹄鸡爪的汤汤水水灌得——” “请陈述中心思想。” “呃,晚上有赛车,小赌,但输了丢面儿,恳请陆大师现场指挥!” 陆爻心里有点动摇,他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赛车的现场版,但感冒了又不想到处跑,只想回去捂着被子睡一觉。 想了想,他干脆给自己算了一卦——北方,故人来。心里一跳,陆爻猛地抬头看向程骁,“你那个局,地点是在城北吗?” “就是城北!大师您怎么算出来的?” 没回答这个问题,陆爻垂下眼,手指揣进衣服口袋里,无意识地捏紧了里面放着的三个硬币。 ——他以前见过这个卦象,只不过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故人。 直到硬币都沾染上了他的体温,陆爻才给了答案,“我去。” 坐上副驾驶,陆爻又后悔了——要是去了,玄戈真的在怎么办? 纠结了一阵,他还是没下车,只是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自己留下的纸条他看见没,回来有没有生气。不过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赛车的地方在城北一条废弃的环山公路上,去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此起彼伏的油门轰鸣声带起一阵阵的喧嚣。 程骁明显很熟悉场地,开着大红色的小跑一路往里拐,车灯掠过暗处,能看见各色的男男女女。 打着方向盘,程骁一边给陆爻解释,“一会儿是七台车上场,选一辆下注,您就帮我算算,选哪一辆输的不是太丑就行。” “嗯”了一声,陆爻看着窗外,已经黑了下来,天上星星不多,但月色很美。他想了想又问,“参赛的人都有哪些?” “有业余但专门参加黑赛的,也有喜欢刺激自己来报名的,不过水平都很高,每次都看的我想自己下场跑几圈儿,就是这断手太阻碍发挥了。” 陆爻点头,心里跟打鼓一样,更紧张了。 到了地方,陆爻下了车,旁边有人在问程骁,带的是谁,程骁得意洋洋地开口,“请来的必胜法宝!看爷爷我让你们一个个把裤子都输掉!”得了一阵哄笑。 陆爻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见熟悉的人,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九点准时,比赛开始。程骁站看台上紧张得不得了,“陆大师,现在就来了六台车,我应该买第几号?” 没看赛场上的情况,陆爻只看了眼卦象,“选七号。”说完他抬眼,就发现场上果然只有一到六号停在起跑线后面,正在做准备。 这时,突然有一阵油门的轰鸣声从远山中传来,如凶兽咆哮,没一会儿,一辆车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对方的重型机车车身漆黑,像是要融进夜色一般。 裁判员挥了挥手里的小旗,表明这就是七号。 程骁很紧张,“陆大师,就买这个七号对吧?” 陆爻根本没听清楚程骁说的是什么,胡乱地点了点头。他盯着机车上戴黑色头盔的人,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视线像黏在了对方身上扯不掉。 七号卡着时间到的,也没去做赛前准备,直接就把车开到了准备线后面。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三分钟,他左手利落地摘下头盔,单脚踩在地上,肌肉紧实的长腿吸引了不少视线。 点燃了一根烟,旁边很多人都在打量他,甚至有人还在高声喊着“七号”,他也没搭理,双眼微微眯着,眉宇间压着一股子戾气。 盯着那点金红的火星,陆爻觉得自己都闻到了那丝夹杂着一点烟草气息的薄荷味儿。 接下来,连着六场,程骁都按照陆爻说的买七号,场场必赢。结束之后,程骁兴高采烈地去自己兄弟那边实力吹嘘了一波。觉得自己今天赢得这么漂亮,都是陆爻帮的忙,于是又跑回来,极力邀请陆爻一起去酒吧续摊。 陆爻心里正上上下下的,没听清程骁说的什么就直接拒绝了,手心里的硬币都被捏得有些烫。 程骁正准备继续劝,突然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他不想去。”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左手上提着黑色头盔,硬底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稳的脚步声。认出对方就是之前那个七号,程骁有些懵。 眼神还带着点戾气,玄戈把薄荷烟丢地上踩熄,站到陆爻面前,好久都没说话。陆爻手心的汗把硬币都快沾湿了,正紧张,就发现玄戈靠近了一点,夹裹着秋夜的凉气,声音有些低哑, “你饿了吗,回去我做蛋炒饭给你吃,好不好?” 这两年他被卦象显示的方向引着,基本把祖国大好河山给逛了个遍,各地A级风景区留影都齐齐全全,身上的钱也没了,但是连卦盘的影子都没见到。 简直是对他算卦事业里程碑式的侮辱! 心跳还是那么快,陆爻决定不看卦象了,闭着眼沉下心,准备走走冥想的路子——在卦象被太多的因素遮蔽了真实情况时,冥想可以应应急,一个卦师的第六感还是挺靠得住的。 不过他刚一闭上眼,眼前就出现了一盘满满当当的蛋炒饭。 陆爻咽了咽口水,睁开眼,略有些纠结——这蛋炒饭是早上吃的,好吃的让他回味了一整天,所以这到底是表示本命卦盘在那附近,还是仅仅体现出自己饿了这个事实? 可眼下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陆爻回忆了上午过来的路线就准备出发,跑了两步又倒回来,把桌子上摆着的三枚硬币揣进包里。 夏天的傍晚也没凉快下来,太阳下了山,但风像是带着火气,吹在皮肤上热得难受。陆爻从公交车上下来,抬头望了望天,觉得没多久肯定会下阵雨,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些——他感冒还没好,再淋一趟雨也太心酸了。 凭着直觉跑了好一会儿,陆爻停下来喘口气,突然听见有打斗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沿着墙角走了几步,在转弯的地方停下,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发现是单挑群架混合版,估摸着有十几个人正围着一个人打,战况十分激烈。 扒着墙观察了几秒,陆爻差点蹦起来——被打的人不就是把他捡回去、还好心地给了他一盘蛋炒饭的恩人吗? 这一刻,他看到了报恩的曙光。 不过还没等陆爻想出什么绝妙的主意来,就看见一个被打趴在地上的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上还提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刀。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是要去偷袭,陆爻来不及多想,顺手就把手里捏着的东西甩了出去。 然而等“甩出去”这个动作都完成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丢出去的,竟然是硬币——坐了公交后仅剩的两枚,共计一块五毛钱。 这一瞬间,陆爻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不知道是在心疼那两枚随风而去的硬币,还是哀叹自己一分钱也没有了的凄恻人生。不过硬币有奇效,竟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中了偷袭者的眼睛,对方痛叫出来,直接暴露,被玄戈一个横扫重新踢倒在了地上。 这种情况下,陆爻也跟着暴露了,很快被算在了人少那一方的势力范围内,他没准备拖后腿,十分干脆地冲了上去。 玄戈头上有伤口,鲜血流下来,糊的他视线都有些不清楚。所以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冲过来的是谁。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他反手一拳断了敌人的鼻梁骨,就听见有人在旁边瞎着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29.第二十九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陆爻。” “嗯?”听玄戈认认真真地喊自己名字,停了话, 陆爻看对方的眼里带着询问。 “其实我让你今晚住我那儿,是有理由的。” 路灯下,有飞蛾扇着翅膀,朝着发光的地方直直扑去, 远远还传来几声蛙鸣。 陆爻突然就很好奇, “什么?” “我怕黑。” 最后陆爻还是跟着玄戈一起回去了, 当然不是因为“怕黑”这种一听就不可能的理由,而是因为玄戈说背上受了伤,单靠他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擦药, 姿势太扭曲,所以想让陆爻帮帮忙。 关上房间的门, 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隔绝在了门外,玄戈找了新拖鞋出来递给陆爻,起身时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对方的腰线,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祖国的花朵都娇气,在外面会被风吹坏的。 这一次,陆爻熟门熟路地找了药箱出来, 玄戈站他边上, 利索地脱掉上衣, 露出了紧实的肌肉, 然后转身。 陆爻这才发现,玄戈背上的伤处十分吓人,大片的青紫,皮肉有些绽开,已经结了血痂。可能是因为刚刚脱衣服,扯动了伤口,血痂中间又开始渗血了。 手上拿着碘伏,陆爻细细地吸了口气,有些不敢动手,没忍住问,“你不疼吗?” “担心我?”玄戈偏头过来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是挺担心的,”陆爻没觉得有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又叮嘱,“可能有点痛,我尽量轻一点。” “嗯。” 棉签碰上去的时候,陆爻发现,玄戈的肌肉瞬间有明显地收紧,他放轻了动作,一边开口说话,想转移玄戈的注意力,“那群人为什么要打你啊?” “不知道。” “不知道?” “第一次,是十几个人来堵我,说给我钱,让我乖乖被他们砍几刀,要不跟他们走一趟,我没答应,就打了一架。” “然后呢?” “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加上这次是第四次。不过后面这两次你都赶上了。”想起上次陆爻突然从旁边冲出来,让他一定注意分清敌我,不要打错人,玄戈的声音就带上了笑意。 听他这么说,陆爻脑子里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他想起自己听见的,应该是有人花钱特意请人来堵玄戈,还有特殊的要求——一定要用那把刀来伤人,那把刀…… “你呢?” “什么?”陆爻脑子里在想事情,反应慢。 “你包扎伤口怎么这么熟练?” 陆爻动作很快,已经在上绷带了,一圈一圈绕得细致,听玄戈问,他也没瞒着,“去年在c市,路上救了一个突然发病的婆婆,对方收留了我一阵,” 绑带从前胸绕过来,陆爻瞄了一眼胸肌和皮肤上的汗珠,嘴里继续说到,“她是开动物诊所的,我就在那儿帮了两个星期的忙,这些都是那时候学会的,”接着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包人和包动物差不多。” 说完,手上撕了绷带,陆爻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在玄戈的肩胛骨下面,“行了。” 站起来,玄戈就发现陆爻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情好,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玄戈有些无奈,“去洗漱,你上次用的牙刷毛巾都还在。” 夏天的夜里有些闷热,风从窗户吹进来,带了丝夜晚的凉气。 陆爻翻了个身,老沙发随着他的动作“咯吱咯吱”一阵响,他侧身朝着玄戈的方向,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得挺小心,“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可能吧。”玄戈也配合地侧躺着,两个人面对着面,“你是想到什么了?” 又看了眼放在门口的刀,陆爻点头,“我刚刚想起这刀上刻的花纹是什么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科学,因为这事情确实不太科学,不过我没有编故事。” 觉得有些凉,陆爻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继续解释,“这把刀上刻的纹路,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到过,简单来说,这刻纹是用来吸收阴煞之气和死气的。唔,换个说法就是,通过这些纹路,能让一些不好的‘气’都附着在刀面上,砍人的时候,带着这些‘气’一起砍下去,效果会比较玄幻。纹路的绘制方法已经差不多失传了,所以一开始我都没想起来。” 他说完之后,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陆爻心里忐忑,正想开口,就听见玄戈说了话, “按照你说的,这把刀算是比较稀有,并且,应该是有人特意要来砍我?” “对,”陆爻动了一下,又带动了几声“咯吱咯吱”的响声,“可能……可能是你有什么值得砍的地方?” 他手指一动,下意识地想算一卦看看,但又想起自己一遇上玄戈,算卦的技能点瞬间就全灭,只好默默忍住了。 “嗯,不早了,先睡吧,明天再说。”玄戈起身去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他摸了摸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只剩下一道疤了。 黑暗里,玄戈的表情沉肃。 陆爻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他本来已经习惯了旁人的质疑和不信任,甚至是嘲笑和讽刺,但玄戈不相信自己,还是让他心里憋憋闷闷的。 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左眼,陆爻回忆起之前触到刀柄时的感觉——他确定没错,就是碰到了死气的感觉。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有人拿着这么一把刀,想伤玄戈? 脑子里一直想着刀上绘制的纹路,陆爻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自己被一团黑气拖着,直往冰窟窿里拽。 他下意识地挣扎,但冷气紧绕着他,像是冰针一样钻进了骨头缝里。 玄戈向来睡得不沉,听见旁边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就坐了起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陆爻?” 没人回答。 心跳莫名地开始加快,玄戈赤着脚下床开了灯,就看见陆爻紧紧地裹着被子,蜷缩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 看着背朝自己缩成一团的人,玄戈微微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次,“陆爻?你不舒服吗?” 还是没人回答他。 这时候,玄戈的心脏已经跳得越来越快,他弯下腰,伸手拍了拍躺着的人,手一碰上去,就顿住了。 很冷,和上次一模一样。甚至一样的,还有自己的心跳。 玄戈两手用力,让陆爻平躺在沙发上,这才发现对方双唇完全失了血色,脸上是一种不正常的白,像是染了一层霜。眼睛紧紧闭着,呼吸也明显变缓。 凑得近了,他才发现,陆爻左眼皮上的那颗黑痣,竟然变成了朱砂色。 难道是我记错了? 一边回忆着,玄戈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手指瞬间就被冷的一颤。不过,他没收回手,反而手指下移,鬼使神差的,力道很轻地用食指指腹,抚了抚陆爻左眼眼皮上那颗朱砂色的痣。 “陆爻?陆——” 感觉睫毛划过手心,带来了轻微的痒感,玄戈移开手掌,一时之间怔住。 此时,陆爻缓缓睁开了眼睛,右眼瞳仁漆黑如夜,而左眼却眸色如血深红。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找吃的。 瞬间确定好了前进的目标,陆爻站直身体,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水泥地上有张手掌那么大的白色硬纸片。 弯腰捡起来,陆爻就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长宁街七号,锦食。”落款是玄戈。字迹铁画银钩的,很漂亮。翻过来,纸片背面粘着双面胶,应该是刚刚贴在哪儿他没注意到。 陆爻连着看了好几遍,顺手就把纸片塞进了包里。 沿途问了两次路,十几分钟就到了长宁街七号。站在“锦食”门口,陆爻闻着里面传出来的菜香味儿,根本就迈不动步子。不过重点是,他没想到玄戈竟然是在一家餐馆当厨师! 想起之前玄戈打架时,一拳打断人鼻梁骨的画面,陆爻就有一种迷之幻灭感,不禁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刻的怀疑——难道现在做菜的厨师,都要是散打九段的才有竞争力? 鉴于身上没钱,陆爻站门边上没进去,在思考直接冲进去把硬币还了,然后飘然而去够不够帅气。 “陆爻。” “在!”陆爻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偏头就看见玄戈站他旁边,有些反应不过来,“诶你不是在做菜吗?” 玄戈没回话,只说了两个字,“进来。”转身进去了。陆爻迅速做出决断——必须跟上! 店面不大,但装饰得挺复古,桌椅也干净整洁。陆爻跟着玄戈往里走,店里吃饭的客人都看了过来,“老板,人可终于来了。” 陆爻有些懵,手指了指自己,“说的是我吗?” 说话的人笑眯眯地点头,“是啊,老板今天总是时不时往外看,我们都开玩笑说老板是在等女朋友,一点都不专心。” 陆爻跟着笑,心里感叹,自己这恩人真是勤劳又节俭,伤还没好就开门做生意,也不因为三块钱少而忽视。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玄戈点了根薄荷烟,语气挺放松,“他还小,别教坏了。” 对方表情夸张地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旁边一个熟客有些好奇地问,“这是老板亲戚家的孩子?多大了?长得也挺帅的,你们家基因真好!” 点头表示赞同,玄戈咬着烟,眼睛微眯,也跟着看向陆爻,“多大了?” “十九岁。”陆爻发现玄戈没准备纠正对方,也就默认了“亲戚家孩子”的身份。 熄了手里只抽了两口的烟,玄戈朝那几个熟客摆摆手,“回聊,我做点吃的给他。”说着就往厨房走。 陆爻跟了两步,想想还是停下来,找了个位置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肩包,十分自觉。 玄戈把油倒在锅里,抬头往外瞟了一眼,正好就看见陆爻在好奇地打量店里的装饰,嘴唇下意识地轻抿着,看起来挺乖,像个瓷娃娃。 想起对方说才十九,就又伸手拿个鸡蛋敲了。 十五分钟后,一大碗肉丝面摆在了自己面前,鸡蛋另用青色的瓷碟单独装着。陆爻盯着碗里切得均匀的肉丝,胃酸分泌得特别快。咬咬牙忍住,他抬头朝着玄戈笑,然后认真地说,“我身上没有钱,先欠着,等我有钱了还你。” “不收你钱,吃吧。”玄戈手指碰了碰瓷碟的边,“溏心蛋,你看吃不吃得惯。” 被汤面的热气熏了,陆爻觉得眼睛胀胀的,喉咙也有些发涩,他掩饰性地伸手去拿筷子,夹着蛋吃了一大口,蛋黄软滑,好吃的让他想原地蹦两下。 “真的好好吃!”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满足到飞起。 看他双眼发亮的小模样,玄戈心情也挺好,“我去忙,你慢慢吃。”说完又进了厨房。 陆爻仔仔细细地把鸡蛋吃完,缓了饥饿感,又挑了一根肉丝尝了尝,默默记下,一盘蛋炒饭,一碗肉丝面,一个溏心蛋。 玻璃隔断的厨房里,玄戈手上切着菜,眼睛又不受控制地落到了陆爻身上。饿劲儿过了之后,陆爻的吃相就文雅起来,坐着时腰背一直都是挺直的,一看教养就很好。皮肤白,手很细,眼神清澈,应该没怎么吃过苦,家庭环境肯定不错。 就是不知道怎么漂在外面。 又有常来的食客进来点菜,玄戈应了一句,开始切葱拍蒜。 陆爻吃得心满意足,把碗里的汤都给喝了一干二净。他看玄戈还在忙,就坐在位置上没动,竖着耳朵听吃饭的人聊八卦。听了没几分钟,他就发现玄戈在女顾客里的人气是十分的高,好多男顾客也都说他的好话,言语间很欣赏。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0.第三十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深秋是一天比一天冷, 陆爻、玄戈还有武咸三个人站在音乐节场地的外围, 旁边梧桐树的叶子落得厉害, 没一会儿, 又一片叶子掉到了陆爻头上。 玄戈正想伸手帮他拿下来, 就听见陆爻小声说了句,“先不要动,”接着又解释, “观梅数的算卦方法是无事不算的,叶子这么巧落到我头顶上,正好可以算一下。” 作为玄术界鄙视链的最底层, 武咸对阵法师以外的职业都非常好奇, 他看陆爻顶着片叶子掐着手指算卦,心里跟着紧张,“怎么样怎么样, 有新进展吗?” 伸手摸了摸头顶上的梧桐叶,陆爻自己也有些纠结, “还是和之前的卦象差不多, 会死很多人,但是方位算不太准, 也算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他们打车来的柚子音乐节现场, 因为隔得远,又遇上堵车, 到达时都快下午一点了。 但麻烦的是, 到了现场, 还是没办法确定他们要找的地方是不是这里。 “果然甲木级别的考试好麻烦。”武咸嘴里咬着根枯草,光头都没那么明亮了,他想了想,“你说,我们要不要分头行动?我去那个什么农副产品展销会看看?”说着,他肚子就叫了起来,伴奏伴得十分精准。 于是一致决定先把午饭吃了再讨论。 场地还在调试设备,到处都人来人往的。找了小推车买盒饭,三个人到了角落的一张石桌边,把买来的盒饭放到了上面。 玄戈帮陆爻把一次性竹筷掰开,交叉着相互磨了磨,等上面的竹刺都被磨干净了,这才递给陆爻。接着,又把自己餐盒里陆爻喜欢的肉丝全都夹了过去。 吃了一口白饭,武咸突然觉得这饭的味道怎么这么苦呢。他正准备啃块白萝卜安慰一下自己的内心,就发现前面有几个人走过来,眼神不小心就对上了,对方还挑衅地朝他吹了声口哨。 咽下嘴里的萝卜,“以我爷爷的名义发誓,这绝壁来者不善啊!” 来的是五六个年轻男人,嘴里叼着烟,手臂上有看不懂的纹身,走路时双脚迈得很开,一晃一晃地看着难受,就怕周围的人不知道自己是找事儿的。 隔着腰高的栏杆停下来,为首的黄毛看着几步开外的陆爻三个人,“呸”的一声把烟蒂吐到地上,“这里不能吃饭,傻哔啊这都不知道?” 又打量了一圈,“哟,看起来不像是来兼职的,来干嘛的?不他妈说清楚,今天可是没办法从爷爷这儿走的!” 武咸抹了抹嘴,正想说什么,忽然看见陆爻朝他摇了摇头,他下意识地就没说话。 这时,一直坐着的玄戈突然就动了,也没看清楚是个什么动作,手上才掰开的竹筷,霎时间就和丢飞镖一样往后一扔,带着劲道,正好戳在了黄毛的眼皮上,对方吃痛,”啊“地惨叫了一声。 紧接着,玄戈站起来,左手撑在栏杆上,肌肉紧缩,整个人就跃了过去,长腿顺便一个横扫,直接侧踢在两个冲上来的小喽啰脸上,力道之大,那两个人躺地上好一会儿都没能站起来。 武咸看着都觉得自己腮帮子在隐隐作痛,手上拿着的筷子也惊掉了,赶紧凑到陆爻旁边,“这什么发展?你们以前的仇家?” “不认识的人。”陆爻视线牢牢地定在玄戈身上,回答得挺简短。 “这怎么就动手了?”武咸说着,还挥了挥拳头,眼神兴奋,“那我们要上去帮忙吗?”虽然他觉得按照玄戈的架势,解决那几个人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那几个人身上,沾着明显的阴煞之气,很浓。”陆爻抿了抿唇,“看来,我们地方是找对了的。” 武咸总觉得这时候的陆爻表情挺严肃的,平时像威化千层饼干,又软又甜,现在有点像压缩饼干,有些冷硬磕牙,猜陆爻是担心玄戈,于是决定安安静静地不说话不添乱。 结果安静了没两秒钟,“卧槽,这拳头肯定是练过的吧?不锈钢做的?”他看着看着,觉得玄戈这架打得耍帅值满点,忍不住就想拿手机录下来,以后观摩学习。 正在这时,一直安安稳稳站他旁边的陆爻突然动了!只见陆爻用着和之前玄戈差不多的姿势,手撑在栏杆上,一下就跃了过去,步子也不知道怎么跨的,将将帮忙挡了从背后砸向玄戈的钢片,但那一下明显很痛,陆爻整个动作都滞了滞。 正当武咸反应过来准备上去帮忙时,就看见陆爻活动了一下手臂,然后左手扯了偷袭那人的胳膊,一扭一拉,右手抓住对方的衣服,直接就—— 把人拽了起来,丢到了边上的花坛里! 没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武咸站原地咽了咽口水,觉得这世界好像彻底变了——软萌的陆弟弟呢?刚刚自己是不是看见了幻觉? 陆爻自己也惊呆了,他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握了握五指,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刚刚好像真的把人扔出去了? 挡到陆爻前面,玄戈回头,先看了眼陆爻的手臂,确定没问题,这才叹了口气,笑意十分明显,“宝贝儿,下次我们稍微给别人留点面子。” 被这一声“宝贝儿”叫红了耳尖,陆爻没来得及瞪玄戈一眼,就又有人冲了过来。 再次打趴下了一个,陆爻活动了一下有些酸软的脚腕,皱了眉,“有点不对。” “嗯,这些人都不知道自保,躺地上了都要爬起来,再冲上来。”明显不符合常理。 陆爻拧眉,朝着一边的武咸喊,“有没有什么清心法阵之类的?” 武咸也已经发现了不对,嘴里正咬着一支笔,手上拿了一根炭条一样的东西,在木块上飞快地画着什么。 这边,陆爻又把一个胳膊都脱了臼的人一拳揍趴在地上,没个几分钟肯定起不来,他收回手,有些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拳头,像是不明白自己力气怎么变这么大了。 “小猫,专心。”玄戈趁着空隙,揉了揉陆爻的头发,不过也觉得这架打得心里烦躁,只有七个人,偏偏打了这么久都还没解决。 武咸那儿突然吼了一句,“我这里好了!”说着,就把手里的阵牌丢给了陆爻,“巽二、坤一、离五!你三个我六个!” 点了头,陆爻直接按着武咸说的方位放好牌子。另一边,武咸也摆好了另外六块,随后直接盘腿坐下,结了个手印,“明心悟净,应变无停……” 随着他结印的手势和说话的语速不断加快,原本平放在地面上的木块,像是被一股大力压着,逐渐陷进了泥土里。 陆爻拉着玄戈退出了法阵的范围,观察着倒在地上的人的表情。 差不多过了半分钟,领头的黄毛脖颈像是被什么缠住了一样,猛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几秒后手又一松,整个人都昏迷了过去。 武咸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这空气也太不好了。” 陆爻点点头,从这七个人身上被逼出来的阴煞之气太浓,他左眼都有些不舒服。正想揉揉,就发现有温热的手轻轻捂在了自己的左眼上。 是玄戈。 他本能地紧张了半秒,又很快放松下来。 没过多久,七个人都晕了过去。武咸去把木牌捡回来,站一起商量,“这场地确实很有问题,我们应该没找错。” “他们身上的阴煞之气,”陆爻回想起之前的情形,“像是近距离接触过有关的东西才沾上的。”说着,他走过去把硬币放到其中一人的眉心处,又拿起来,拢在手心摇了摇,算了一卦。 “目标物不少,位置很分散,藏匿很深,不好找到。” 于是接下来,三个人就在场地里到处溜达,这时候,舞台已经基本搭建好了,很多来参加音乐节的人已经到了现场,来来往往都是人,所以陆爻他们也不怎么打眼。 最后是在一棵树下找到的东西,用黑布包得严实。打开布袋,露出来的,是一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石娃娃,闭着眼睛,嘴弯着,笑容看起来十分诡异。 武咸把娃娃翻过来,果然在底上看见了一个方形刻纹,表情霎时就变得严肃起来,“鱼涸阵。” 听到这个名词,陆爻瞳孔一缩,“那个把困在阵法中的人当作鱼,然后慢慢将‘水’抽走,最后让‘鱼’慢慢干涸而死的阵法?” “就是这个,你知道?” “嗯,我在书上看到过,但是没真正在现实里见过。” 武咸点头,看了看乱糟糟的会场,“其它的石娃娃肯定就在这附近,这个音乐节的规模比较小,相应的地方也不大,但想要把鱼涸阵做出来,至少要四十九个娃娃才行。” 说完,他没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为了个考试,宋老师竟然这么大手笔!不过,我们到底要怎么才算是把考试给过了?是把阵法破了就算,还是其它什么?” 另一边,薛绯衣到了江城,就直接去找了宋老师。 看见薛绯衣,宋老师还挺惊讶,“小壮你怎么来了?” “宋老师好久不见!之前听爷爷说,您老毛病又犯了,晚上总是睡不好。之前从A省回来,顺路就给您买了安神的香,睡前点上,听说效果不错。” 宋老师把东西接过来,“太有心了。”她笑道,“是不是不放心陆爻和武咸?” “我前年也参加过这个考试,有什么好担心的?”薛绯衣不怎么在乎,还是笑眯眯的,话锋一转,“不过您知道,武家就武咸这么一根独苗,陆爻的妈妈当年又帮过龙婆婆,那两位倒是担心得很,这才把我撵过来看看。” “说起来,他们这次的考题倒不难,就是解决一个音乐节中途,因为设备故障,台上一个演员会重伤。只要阻止了这个事情,他们考试就算是通过了。算方向、定位、找人这些,肯定都难不倒他们两个。” 从宋老师那里出来,薛绯衣摸了摸下巴,问装睡的清河,“你说陆爻和武咸那个傻光头,能应付吗?” 清河没理他。 “小清河,爸爸错了,爸爸不该没经过允许就亲你!” 还是没理他。 感受到了清河的坚定,薛绯衣只好抱着自家星盘,准备去音乐节看看,他预感总是不太好。 城南。 两人都觉得这次的考试内容,应该是识别出音乐节现场的阵法,然后破解掉。现在已经识别出来了,就算是完成了一半。那在二十四点之前完成,时间还算是非常宽裕。 武咸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按照地形设计了好几种鱼涸阵的摆法,三人根据这个图,在场地转悠了一个多小时,找到了接近三十个石娃娃。 这些娃娃摆在一起看十分诡异,每个娃娃的表情都很夸张,姿势也不同,多看几眼就觉得瘆得慌。 陆爻摸了摸自己的左眼,拧眉,“空气好像变得更不好了。” 而整个会场里的人,似乎都开始受到影响。 发现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又有几个人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扭打在了一起,旁边没有人劝阻,还都在喝彩加油。 陆爻抿了抿唇,快步走过去,站到中间,拉开了正肉搏的人,又分别拽了双方的手腕,往上一滑再狠狠一按,确定好几分钟手臂应该都没力,这才往旁边跨了两步,以打制打十分粗暴地分开了另外两个人,“行了,演出快开始了。” 可能是痛感让这几个人清醒了一点,双方各自说了句狠话,没再撕扯。 武咸从另一边跑过来找陆爻,看了眼天色,神色担忧,“我觉得今天这事情有点邪乎。”他晃了晃手里提着的二十几个娃娃,“玄戈在那边,他一找一个准。” 看着人越来越多的场地,陆爻突然开口,“我们联系宋老师吧。” “啊?”武咸摸了摸脑袋,“那我们的成绩会作废的。” “这情况,”陆爻看着周围人脸上怪异的表情,斟酌道,“你觉不觉得,今天这考试不太像考试,我的意思是,就算是甲木的考试,应该也不会拿人命开玩笑。” 武咸点头,“也是,”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起来,“那作废就作废吧,明年重考就行了,人命最重要!” “嗯!” 但是他们却发现,手机信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消失了,根本没办法把电话打出去。而此时,整个音乐节的开始时间竟然比预定的提前了两个小时,大屏幕上,连三十秒倒数都已经启动了。 完全没有察觉到异常的人群开始激动起来,一眼望过去,全是挥动的手和表情亢奋的脸。 突然,陆爻心里一跳,他五指收紧握住手心的三枚硬币,朝舞台上看去。就见一个男歌手吉他的弦竟然断了,发出了刺耳的”铮“声。台下观众正一片嘘声时,那人双膝跪地,直接倒下了,鼻孔里有黑色的血流出来。 大屏幕把情况投影得非常清晰,但奇异的是,现场的人都像是疯了一样,没有人觉得担心或者害怕,气氛反而更加激烈了。连台上同一个乐队的人,也像是没有发现一样。 “阵法已经启动了!” “不可能!”武咸声音有些急,“我们已经破坏了鱼涸阵,不可——”这时,他看见了不远处站着的人的面相,眼神带上了几分不可置信,“他们……”咽了咽口水,武咸声音艰难,“他们脸上都带上了死气。” “我们确实破坏了鱼涸阵,但是这场地里,很有可能布置的嵌套阵法,不止一个鱼涸阵,或者不止一个要人命的阵。” 望着满场像是失去了心智的人,陆爻声音变得坚定,“这绝对不是一场考试,不确定宋老师那边知不知道我们的情况,但现在,只能靠我们三个了。”说着,他看向不远处的玄戈,对方像是有感应一样,也看了过来。 等玄戈走到身边,陆爻看向对方的眼睛,“你咬我。” 玄戈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把人抱在了怀里,把拉链外套往下褪了一点,又拉开了里面的黑色针织衫,露出雪色的肩膀。他凑到陆爻耳边,“我轻点儿,忍忍。” 说完,他俯身,用舌尖濡湿了肩膀上的皮肤,直接咬了下去。 武咸还没懂这是个什么操作,就看见陆爻手上拿着蓍草,五指翻转,飞快地算起卦来。 “场地里套了七个阵法,阵眼分别是坎位,东南二四,离位,北一七,震位,东北三一……” 一个坐标一个坐标地报出来,武咸反应也很快,知道这是陆爻用什么方法激发了自己的潜能,连忙把位置全都记了下来。 收好东西,武咸语速很快,“那我去找那几个小阵的阵眼,顺便给周围布置个法阵出来,压一压。” “那我去找鱼涸阵的阵眼。”陆爻拉好肩上的衣服,语气镇定,“看这情况,鱼涸阵肯定快要启动了。”说完,看向了玄戈。 “猫儿,我做什么?”他站在陆爻很近的地方,彩色的灯光晃过他的脸,显得眉眼深邃,眼神十分专注,也十分温柔。 没等陆爻说话,他先开了口,“我知道了,我帮着武咸,他一个人搞不定。” 陆爻点了点头,然后就看见玄戈往前走了一步,下一秒,自己就被熟悉的体温包围。他感觉自己被玄戈抱在了怀里,对方低下头,耳语,“注意安全,我一会儿就过来找你。” “嗯,你也是。” 听见回答,玄戈亲了亲陆爻的脖子,站直之后,又细致地帮他整理了衣服,没再说什么。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1.第三十一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自己好像下意识地亲近对方, 也好像……一点都不排斥对方的亲近? 脑子里隐隐划过一个念头, 还没等陆爻细想,注意力又被转移了。他看见坐对面的玄戈站起来,动了动肩膀, “先吃水果垫着,我去给你做份土豆烧排骨。” 这一瞬间,世界都明亮了! 玄戈这个老板当得是相当任性, 直接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在门上, 就进厨房给陆爻做菜去了。 飘出来的味道太香太诱人,在外面根本坐不住,陆爻窜进厨房, 站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 “陆小猫。” “嗯?”陆爻选择了屈服。 “是我做的菜好吃,还是你之前吃的卤菜好吃?” “你做的好吃!”陆爻语气坚定毫无动摇。 听他回答得一点迟疑都没有, 玄戈眼里划开笑意, 心里想着,怎么这话听着就这么舒心呢? “行, 这些都是你的了, 我也不和你抢,”说着, 还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儿肉出来, 喂给陆爻, “尝尝味道?” 陆爻有些怕烫,噘着嘴吹了好几下,才张口吃下去,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好吃!”还觉得有些烫,他咬着排骨又吹了吹气,话说得也含含糊糊。 “猫舌头。”等他把肉咽下去,玄戈顺手又塞了颗葡萄给他,“降降温。”指尖不经意地从对方唇上滑过去,触感十分细腻。 收回手后,玄戈捻了捻指尖。 等陆爻把一盘排骨全部解决,连葱都不剩了,锦食的老板就十分不务正业地关了店门,早早下班,带着吃太饱了的陆爻,散了四十分钟的步来消食,然后才回家。 晚上还是玄戈睡床陆爻睡沙发。 可能是因为之前看见了陆泽林,闭上眼后,陆爻脑子里总会浮现以前的事情。左眼也有点轻微的痛感,但他对这种痛感已经很习惯了,迷迷糊糊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过去的。 陆爻感觉自己正在“锦食”和玄戈说着什么。一脚踏出店门,突然就到了陆家的老宅,他像是矮了不少,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一个老人牵着另一个孩子,正朝他说话, “陆爻,你的眼睛又变红了,所以到里面去,不准出来,知道吗?” 陆爻有些心慌,他很想说不进去,但他一个字也没办法说出来。 四周的情景又变了,他站在房间里,门在他眼前被关上,被爷爷牵着的陆泽林回过头来看他,脸上还挂着笑。 关紧的门阻隔了光线,四面都黑漆漆的,有股霉烂的气味。陆爻习惯性地摸索着坐到墙角,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半夜痛醒的,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特别想睡。但就像是有人在挖他的眼睛一样,左眼越来越强烈的痛感让他根本就睡不着。 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不能喊,因为没人会理他,也不能哭,因为哭了会更累、眼睛会更痛。他只能选择用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臂,一声不吭。 陆爻蜷在沙发里,有些不舒服地翻了翻身,小腿从被子边沿露了出来,肌肉绷得很紧,脚背上青色的血管十分显眼,像白瓷上淡淡的青纹。 没过多久,他紧抿着的双唇间,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像小动物的哀鸣,眼角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溢出来,濡湿了睫毛,又流进了鬓发里。 左眼的疼痛让他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陆爻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摸索着下了地,目标十分明确地提了步子。 玄戈又被冷醒了。 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抓着,他本能地就想反击,毕竟家里的小猫有暴走的光辉事迹,一狠起来自己真打不过。但很快,他又发现不对——陆爻只是箍着他的手臂不放,没有其它动作,反而整个人都在发抖。 难道这是在……哭?玄戈第一次这么怂,任他抱着一点没敢动,连呼吸都觉得是错。 慢慢地,陆爻从抱着手臂开始,逐渐变换状态,一寸一寸往人身上蹭,头靠在了胸膛上,手抓着衣领不放,腿也搭了上来。 盯着天花板,玄戈假装自己是个假人,在心里暗叹,这下终于亲身体验了什么叫得寸进尺,以及如胶似漆。 冷得像冰坨坨的陆爻把玄戈整个人都抱住,手脚并用,像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丁点不松手。 冷可以忍,但下面那地方被陆爻的腿压得有点痛,这个实在没办法忍,谁能忍谁不是人。 玄戈就稍微动了动。结果他一动,陆爻腿就用力,这一压,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他妈……带劲了! 他这边痛得厉害,陆爻意识模糊地以为是怀里的卦盘又要跑开去玩儿,抱得更紧了一点,声音只有点气音,委委屈屈的,“我痛,别动,抱一下……” 好好好,抱一下,玄戈听得清楚,被这几声呜咽弄得有点揪心,一点不敢动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爻抱人的力道才松下来,玄戈又轻又缓地把手臂拿出来,在陆爻蹙眉之前,先一步换个姿势,把人重新搂在了怀里。 看陆爻眉头舒展,玄戈叹了口气,闭眼睡觉——真是拿这猫儿没办法。 第二天,陆爻睡醒,发现自己又在床上,十分不好意思,决定要和玄戈说说,不能他睡沙发自己睡床。下床时突然瞟到时间,十点了?陆爻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光着脚快步跑到厨房门口,“十点了!开店要迟到了!” 玄戈正在搅拌锅里的粥,听见动静回头,“起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啊?”陆爻有些茫然。 从他的反应明白过来,玄戈手一顿,“没什么,快去把拖鞋穿上,早上冷。”接着换了个话题,“我今天陪你一起过去,店歇业一天。” 程骁来得很准时,这次他开了一辆大块头的越野,深红色,车身上还有涂鸦喷绘,大大三个字,“撞我啊!”极为嚣张。 打开车门,程骁从车上跳下来,嘴里喊着“陆大师!”等他看见陆爻旁边站着的玄戈时,一脸“我很懂”的表情,十分积极地拉开了后座的门。 车还没开出去多远,陆爻就开始打哈欠了。知道他昨晚不舒服睡得也不好,玄戈拿了副耳机递过去,“睡会儿?” “嗯”了一声,陆爻伸手接过来,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这是春困秋乏。”自觉这理由非常具有说服力,他戴上耳机,闭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脑袋还一点一点的。 没等玄戈有什么动作,陆爻自己就像有感应一样,慢慢吞吞地倒在了玄戈的大腿上。 车一路往城郊开,外面的高楼逐渐变得低矮、稀疏,玄戈打破了车里的沉默,“你和陆爻,是怎么认识的?” 程骁早就憋得慌了,听玄戈终于和自己说话,夸张地松了口气,然后也跟着放低声音,把陆爻是怎么给他算卦、卦象又是怎么应验、后来自己给陆爻送过一次感冒药和水果等等,一口气全说了个遍,十分流水账,最后总结并强调, “哥们儿,你可以把我划入友、军范畴,我对陆大师只有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要多纯有有多纯!比纯净水还纯!” 玄戈笑了起来,没接话。 从后视镜里看了对方一眼,程骁发现玄戈正低头看着睡腿上的人,“啧啧”了两声,觉得十分受不了。 开了快一个小时,红色越野才停在了独栋别墅门前。玄戈捏捏陆爻的耳朵把人叫醒。 陆爻迷糊地睁眼,拿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才清醒了一点,然后,就发现了自己十分不得了的姿势。 ——他到底是怎么躺倒别人大腿上去的? 望向玄戈,正想说点什么,旁边车门就被打开了,程骁站外面,“大师您醒了?江放那兔崽子说要来接,也没看见人——” “趁机编排老子什么呢?” 陆爻顺着声音往程骁身后看,就见一个年轻男人正走过来,无意识地皱了眉——死气病气怎么这么重? 程骁跟着回头,笑嘻嘻的,“陆大师,那就是我发小,江放,比长江还奔放。” 等人走近了,又给江放介绍,“这是陆大师,这是玄戈。”近了就看得清楚,江放脸色不好,眼下有很浓重的青黑。 带着人往里走,江放脚步迈得有些急。 客厅布置得古色古香,陆爻大致打量了周围,莫名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往玄戈靠了靠。 “陆大师,我也不说场面话了,这一次听骁儿的,请您过来,实在是没办法。”江放坐得很直,但说了两句,就开始咳嗽,两颧骨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陆爻点头,除了脸嫩,还是很有高人风范。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找了找,摸了块白色的小石头出来,放在桌面上,“你碰碰这块石头。” 江放不是很懂这路数,有些迟疑,倒是旁边的程骁比本人还着急,一个劲儿地,“让你碰你就碰,快快快!”说着又朝陆爻解释道,“他家出事情以来,请了不少所谓的大师,之前还有人想趁机害他们,坑人得很,这小子是有心理阴影了。” “没关系。”陆爻摇头,并不在意,眼睛看向江放,“你碰一下就行。” 对方的眼神让他莫名地信任,江放依言伸了手。 石头表面摸着挺冷,没什么其它感觉,但就在他收回手的一瞬间,白色石块瞬间变黑,随后裂成了块。 “哟呵,放儿啊,你这是炼成一指神功了?”程骁凑近看了看,“啧啧啧”地,表情十分震惊。江放自己也有点懵,看陆爻,“这——”这是什么个黑科技? 陆爻见石头裂了,也不惊讶,准备把碎块捡回来,就发现玄戈就先伸了手,把碎块儿放到了自己手心上。因为这个动作,石头裂得更彻底了。 陆爻就着玄戈的手看了一眼,“我可以在房子里随便看看吗?” “当然可以。” 说是随便看看,但陆爻的目标十分明确,直接往二楼走,穿过走廊,最后站在了一扇关着的雕花木门前。 木门精致古典,陆爻问江放,“这里面是储藏室收藏室之类的吧?”接着又补充解释,“卦象是这么显示的。” 江放点头,客客气气的,“家父热衷于收藏,里面都是一些藏品。” “可以把门打开吗?”陆爻盯着木门,像是透过门看到了什么,“我要找的东西在里面。” ——他没有生气。 玄戈见陆爻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低着头,露出一截脖子,白得晃眼睛,莫名地又让他有些手痒。 “不敢看我,嗯?”话刚一说完,他就看见陆爻抬起头想说什么,结果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鼻头微红,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玄戈有点扛不住,叹了口气,“怎么又感冒了?”说着,他利索地把手上戴着的皮手套取下来,拉了陆爻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对好,然后套上。又用指尖蹭了蹭对方濡湿的眼角,觉得这水珠一上手,心都软了半截。 这一连串的动作,陆爻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或许是皮手套里留存的一点温度,给了他勇气,他直视玄戈,“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玄戈往后退了半步,站到了风口的地方,挡风。 陆爻语气认认真真的,“我没有和你亲自道别。” “行,原谅你了。”玄戈一手提着黑色的头盔,右手揉了揉陆爻被山风吹乱了的头发,“下次走之前,至少让我看一眼。” 这时候,旁边被忽略了的程骁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见两人都看过来,“陆大师,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先和小伙伴下山,就不打扰了。” 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他可是把这场面看得很懂,十分配合地准备撤离。 玄戈换了右手拿头盔,左手递到程骁面前,扬了扬眉,“谢了。” 程骁觉得自己这自觉程度,必须当得起这一声谢,于是和玄戈抵了抵拳头,溜得十分迅速。 人陆陆续续都走后,周围空旷了不少,玄戈单手插进裤袋里,问陆爻,“是过来玩儿?” “差不多吧,程骁让我过来帮他算算,买几号会赢。” “下次我带你。”说完,玄戈又不动声色地,“那你让他买的几号?” 迟疑了几秒,陆爻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七号。”说着,他一双眼看着玄戈,心情轻松了些,忍不住夸对方,“你真的很厉害!” 被这眼神逗笑了,玄戈转身往旁边走,看陆爻跟了上来,才继续说话,“你给我算卦不是没算准过吗,这次怎么就准了?” “后面我根本就没算。”他总共就只算了第一卦,等玄戈到了,后面直接就让选的七号。 声音小,但还是听清楚了,玄戈笑得开心,随手抛了抛手里的黑色头盔,“你眼光很不错啊。” 虽然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但陆爻并不想说出来满足他的虚荣心。 带着人到了停车的地方,玄戈跨上去,左腿撑地,扬了扬下巴,“上车吧。”说着,把头盔递到了陆爻手里。 “我……不去吃饭了。”站原地把这句话说出来,陆爻觉得心和胃都在隐隐作痛,见玄戈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急忙解释到,“我要去找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很急。” 玄戈沉默了几秒,“东西要找,饭也要吃。家里有感冒药,回去吃两次,先把感冒治治,”说完,又认真问陆爻,“好不好?” 这三个字太犯规,陆爻完全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说好。 油门轰鸣,两人贴得很近,陆爻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山风呼啸之间,他突然有种星辰和群山都被抛在了身后的感觉。 夜晚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陆爻伏在玄戈的背上,抱紧了对方的腰。 回到家,玄戈脱了外套就去做饭。陆爻把双肩包放到沙发上,想想也跟着进了厨房。 地方很狭窄,但收拾得整齐,玄戈看人进来了也不惊讶,“洗一块儿生姜给我。” 陆爻点头,拨了拨小框子里的生姜,挑来选去老半天,最后选了一块儿长得最标准最整齐的出来,洗好了递给玄戈。 快速地把生姜切成细丝,玄戈又让洗几根小葱。陆爻洗完,还把每一根葱都掐成了一样长度,才递了过去。 一直注意着陆爻,玄戈又被逗笑了,觉得这猫儿怎么这么可爱这么乖。 事情做完,陆爻就站旁边看玄戈炒饭,被对方顺手塞了一片火腿在嘴里。 盯了会儿锅里的煎蛋,陆爻的视线又忍不住往玄戈的侧脸上移,心里温温软软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充满烟火气和食物味道的温暖。 “看这么久?”玄戈撒了一小把葱花到锅里,味道很香,他偏过头来朝着陆爻笑,“觉得我好看?” 听他这么说,陆爻瞬间移开视线,之后紧盯着盐罐子不放,十分专注。 家里食材充足,玄戈简单地炒了两盘蛋炒饭,还做了个麻婆豆腐。陆爻早就馋得不行,菜一出锅,他端着就往外跑,身手极为敏捷。 “慢点吃,喝口水,”端了杯水递给陆爻,玄戈嘴角挂着笑,“真有这么好吃?” 陆爻连点了好几下头,想了个形容,“好吃的让我想用桶来装!” 这一次,玄戈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吃过晚饭,陆爻积极地领了洗碗任务,洗完出来,就看见玄戈手里放着五片白色的药片,“来,把药吃了。” 瞬间就苦了脸,陆爻慢吞吞地伸手接过来,闭着眼塞嘴里,合着水吞了下去。 刚咽下去,就听见玄戈的声音,“张嘴。”陆爻下意识地按照对方说的做了,后一秒,嘴里弥漫开的甘甜味道,很快就盖过了药味儿。他睁开眼,有些惊喜地看向玄戈,“你给我吃的什么?” “爱心小冰糖。”玄戈眉眼都是笑意,“下次给你做冰糖炖雪梨吃。” 下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但陆爻还是重重地点了头,跟着笑起来。 手心里捧着三块冰糖,陆爻坐在沙发上咯嘣咯嘣慢慢吃,就听玄戈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之前说你是在找东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2.第三十二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啊?”陆爻傻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来,努力让注意力转到算卦上, 把脑子里刷屏的“怎么名字就叫玄戈了呢”给忽略掉。他清了清嗓子, 开始走流程, “你伸手碰碰这三枚硬币。” 见玄戈十分配合, 他还特别耐心地解释, “碰碰硬币,是让你自身的‘气’和硬币产生联系, 卦象的指向性就会明确一些。古时候都是用铜钱,现在真的铜钱不好找, 硬币也能行。” 玄戈点头, 没接话。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对方左眼的眼皮上,有一颗颜色浅淡的黑痣,只在垂下眼睑时才能看得见。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在意这颗痣, 没忍住连看了好几眼。 切换到专业模式的陆爻还是挺有范儿的, 他把三枚硬币抛到桌面上,看了看卦象,开口笃定地说到, “你是家中长男, 父母双全, 有一个妹妹。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六岁的时候差点因为水夭折,性命保住了,但留下了伤病。家人和睦,不过去年冬天,你的父亲去世了。” 说完,陆爻偏头看向玄戈,特别期待地问,“我说得对吧?” 玄戈对上他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都不对。” 天打五雷轰。 陆爻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抖,“没……没有一句是对的?” “有一个是对的。” 绝处看到了希望的光,陆爻瞬间精神振奋,“是哪里?” “男,我确实是男的。”话里带着点笑意。 猛地伸手扶住桌子,陆爻特别悲痛,“除了性别,都不准吗?” 玄戈觉得他都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实话实说,“不准。” 自己丢脸真的丢大发了,陆爻好想去天台……静一静,他站直了身体,揉揉手腕,又吸了吸鼻子,化悲愤为力量,“再来再来,我再算一次!” 虽然在间隔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着算两次,不怎么符合行业规范,但陆爻不甘心啊! 玄戈也没有提出质疑,只是点头,“好。”视线落在桌面的硬币上,他紧握着的手又松开,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 这一次,陆爻决心要挽回自己摔了粉碎的面子,还跑去仔细洗了手,又做了九次深呼吸,力求沉心静气。丢开手里的硬币后,他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解析卦象, “你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家中有个哥哥。最近一个月,母亲也离世了。不过你恪尽孝道,你母亲走得应该没有遗憾。” 小心地看向玄戈,陆爻发现对方准备开口,他迅速举手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可怜兮兮地,“能先给个预警吗,点头yes摇头no?” 玄戈果断摇了头。 内心暴风哭泣,陆爻盯着卦象,伤心地喃喃自语,“怎么就算不准呢?等等……不对啊,就算是我算错了,一个人也不可能会有两副命格。” 他很快摆好之前的卦象,确定有问题,咬咬牙,把三枚硬币重新拿到手里,看向玄戈,“可以再碰一碰吗?” 玄戈又依言碰了,陆爻抿着唇,重新起了一卦。他发现自己没有猜错,这一次出现的,又是另一副命格——父母双亡、体弱多病、活不过十八那种。 算卦这么多年,陆爻第一次怀疑自己,真的已经不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少年了!捂了捂心口,他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和“玄戈”两个字犯冲——不管是刻了这两个字的卦盘,还是叫这个名字的人。或者是,他算卦的技能点灭了? 心好痛! 伸手抓了桌面上的硬币,陆爻转身就往门外冲,走出去又转身探了个脑袋进来,语速特别快,“我想去验证一个超级重要的问题,这三枚硬币我借来用一下,之后一定还给你!”说完就跑不见了。 站在原地,玄戈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其实两年以前的所以事情,他一点记忆都没有。那时他被老爷子救了,醒来之后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有没有亲人,唯有“玄戈”这两个字像是刻在他脑海里一样,所以才被他拿来作了自己的名字。 他无数次地想要回忆起以前的事,甚至期望有一天能够有人突然来到他面前,说一直都在找他。 可是都没有。 玄戈也从来不信算命看相之类的江湖骗术,但在某一秒,他是真的希望对方能够算出来,算出那些被他忘记了的事情。 之前听陆爻说的话,他虽然没有记忆,但心里有个声音隐隐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妹妹,甚至没有父母。 这时,门口又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他就看见陆爻扒着门框,一边喘着气,“恩——玄戈,你大腿上的伤口又长又深,流了好多血,千万不要碰水,昨天我大概包扎了一下,但最好还是去医院换药,重新包一包。还有还有,抗生素要继续吃,最好打一针破伤风以防万一!” 噼里啪啦说了一串,没等玄戈反应,陆爻又转身风一样地跑了。 玄戈等门从外面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了自己一个人,才低头看向自己大腿上绑着的纱布。伸手解开打的结,如果陆爻还在,就会发现,昨天晚上血肉翻卷的伤口,现在竟然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一道深色的疤痕。 而玄戈自己清楚,这道疤痕不出三天,也会完全消失掉。 手里捏着纱布,玄戈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以陆爻才算不出他的命数吗? 被他恩人念着的陆爻一口气跑下楼,站在小区门口选了个方向。他记得在公交车上有见过一个寺庙,沿路跑过去,果然看到了朱红色的外墙。放慢步子,陆爻挨着围墙走到了后面的民俗小吃街,虽然不是节假日,但里面人还不少。 他实在是穷,纸笔都没有,只好站在原地,猛吸一口气,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免费算卦——” 陆爻嚎的这一嗓子,把路边的游客、卖糖葫芦的大叔、正买香烛的老太太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他一看,哎呀有效果!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嚎, “免费算卦啦,不要钱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后悔一辈子——” 音调抑扬顿挫的,尾音拖得老长,还越喊越有节奏感。 推着小车卖糖葫芦的大叔靠过来,从上到下地打量他,“小兄弟,你会算卦?” “会会会,不会我瞎嚷嚷什么?”陆爻说着,视线克制地在糖葫芦上绕了一圈,唾液腺静悄悄地分泌。 “那你给我算算?我今天这糖葫芦可以卖出去几串?” 这问题有些刁钻,不过陆爻也不在意,算什么不是算,他能承受得住!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陆爻突然舍不得拿出来用,干脆换成了“观梅数”的算法。 “今天你这糖葫芦一根也卖不出去,十点,这里会有车把你这些糖葫芦都给碾过去,不过你人没事,也没有人员伤亡……” 还没说完,对方就嗤笑了一声,“哄你大哥我呢?看看指示牌,这里是民俗街,禁止车辆进来,不识字?要我说,做人不能这么缺德,什么屁话都敢往外蹦。”说完就把着自己的小推车走开了。 陆爻揉了揉还堵着的鼻子,心里也挺没底的。他跑出来是想试试,自己算卦到底还准不准,是只对玄戈和卦盘不准呢,还是对谁都不准了。所以被嘲讽了他也没反驳回去,只是找了个角落站着。 十点,陆爻正闻着炸豆腐的香味儿咽口水,突然听见远远传来几声惊叫,他一凛,瞬间站直了,朝西北的方向看过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一辆小面包车冲了进来,像是刹车失了灵,横冲直撞的。 陆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民俗街一时间有些混乱,卖糖葫芦的人赶紧推着小推车往边上跑,但眼看车直冲冲地撞了过来,瞬间松开推车把手,自己先躲到了一边。 最后面包车撞到墙上才慢慢停下来,虽然没有伤亡,但周围的人都是惊魂未定。卖糖葫芦的看了看被撞翻过去了的小推车,以及掉了一地还被碾碎了的糖葫芦,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小年轻说的,十点,会有车把他的糖葫芦都碾过去。 背上立刻就出了一层冷汗,他想找那个算卦的年轻人,却发现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而陆爻又换地方帮人算了三卦,三卦都很准,顺便得了两句诚心诚意的“希望你长命百岁”。这让他好好地松了口气,自己果然还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算卦少年! 心情指数快速上升,陆爻准备回去把硬币还给玄戈。一边走,他还边在心里做了个加减法——诚心诚意的一句“希望你长命百岁”能让他多活一天,加加减减,现在也攒了足有七十几天了。 不过七十几天,两个多月,时间好紧迫。陆爻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的卦盘你到底在哪儿,再找不到你,我真的要死了! 玄戈有点扛不住,叹了口气,“怎么又感冒了?”说着,他利索地把手上戴着的皮手套取下来,拉了陆爻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对好,然后套上。又用指尖蹭了蹭对方濡湿的眼角,觉得这水珠一上手,心都软了半截。 这一连串的动作,陆爻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或许是皮手套里留存的一点温度,给了他勇气,他直视玄戈,“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玄戈往后退了半步,站到了风口的地方,挡风。 陆爻语气认认真真的,“我没有和你亲自道别。” “行,原谅你了。”玄戈一手提着黑色的头盔,右手揉了揉陆爻被山风吹乱了的头发,“下次走之前,至少让我看一眼。” 这时候,旁边被忽略了的程骁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见两人都看过来,“陆大师,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先和小伙伴下山,就不打扰了。” 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他可是把这场面看得很懂,十分配合地准备撤离。 玄戈换了右手拿头盔,左手递到程骁面前,扬了扬眉,“谢了。” 程骁觉得自己这自觉程度,必须当得起这一声谢,于是和玄戈抵了抵拳头,溜得十分迅速。 人陆陆续续都走后,周围空旷了不少,玄戈单手插进裤袋里,问陆爻,“是过来玩儿?” “差不多吧,程骁让我过来帮他算算,买几号会赢。” “下次我带你。”说完,玄戈又不动声色地,“那你让他买的几号?” 迟疑了几秒,陆爻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七号。”说着,他一双眼看着玄戈,心情轻松了些,忍不住夸对方,“你真的很厉害!” 被这眼神逗笑了,玄戈转身往旁边走,看陆爻跟了上来,才继续说话,“你给我算卦不是没算准过吗,这次怎么就准了?” “后面我根本就没算。”他总共就只算了第一卦,等玄戈到了,后面直接就让选的七号。 声音小,但还是听清楚了,玄戈笑得开心,随手抛了抛手里的黑色头盔,“你眼光很不错啊。” 虽然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但陆爻并不想说出来满足他的虚荣心。 带着人到了停车的地方,玄戈跨上去,左腿撑地,扬了扬下巴,“上车吧。”说着,把头盔递到了陆爻手里。 “我……不去吃饭了。”站原地把这句话说出来,陆爻觉得心和胃都在隐隐作痛,见玄戈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急忙解释到,“我要去找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很急。” 玄戈沉默了几秒,“东西要找,饭也要吃。家里有感冒药,回去吃两次,先把感冒治治,”说完,又认真问陆爻,“好不好?” 这三个字太犯规,陆爻完全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说好。 油门轰鸣,两人贴得很近,陆爻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山风呼啸之间,他突然有种星辰和群山都被抛在了身后的感觉。 夜晚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陆爻伏在玄戈的背上,抱紧了对方的腰。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3.第三十三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说完, 陆爻还伸手拍了拍玄戈的肩膀, 手感不错,顺势就又多拍了两下。紧接着动作一滞,反应过来自己又做了什么, 陆爻猛地把手缩回来,觉得烫得慌。 自己好像下意识地亲近对方,也好像……一点都不排斥对方的亲近? 脑子里隐隐划过一个念头,还没等陆爻细想, 注意力又被转移了。他看见坐对面的玄戈站起来,动了动肩膀,“先吃水果垫着, 我去给你做份土豆烧排骨。” 这一瞬间,世界都明亮了! 玄戈这个老板当得是相当任性,直接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在门上, 就进厨房给陆爻做菜去了。 飘出来的味道太香太诱人, 在外面根本坐不住, 陆爻窜进厨房,站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 “陆小猫。” “嗯?”陆爻选择了屈服。 “是我做的菜好吃, 还是你之前吃的卤菜好吃?” “你做的好吃!”陆爻语气坚定毫无动摇。 听他回答得一点迟疑都没有, 玄戈眼里划开笑意, 心里想着, 怎么这话听着就这么舒心呢? “行,这些都是你的了,我也不和你抢,”说着,还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儿肉出来,喂给陆爻,“尝尝味道?” 陆爻有些怕烫,噘着嘴吹了好几下,才张口吃下去,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好吃!”还觉得有些烫,他咬着排骨又吹了吹气,话说得也含含糊糊。 “猫舌头。”等他把肉咽下去,玄戈顺手又塞了颗葡萄给他,“降降温。”指尖不经意地从对方唇上滑过去,触感十分细腻。 收回手后,玄戈捻了捻指尖。 等陆爻把一盘排骨全部解决,连葱都不剩了,锦食的老板就十分不务正业地关了店门,早早下班,带着吃太饱了的陆爻,散了四十分钟的步来消食,然后才回家。 晚上还是玄戈睡床陆爻睡沙发。 可能是因为之前看见了陆泽林,闭上眼后,陆爻脑子里总会浮现以前的事情。左眼也有点轻微的痛感,但他对这种痛感已经很习惯了,迷迷糊糊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过去的。 陆爻感觉自己正在“锦食”和玄戈说着什么。一脚踏出店门,突然就到了陆家的老宅,他像是矮了不少,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一个老人牵着另一个孩子,正朝他说话, “陆爻,你的眼睛又变红了,所以到里面去,不准出来,知道吗?” 陆爻有些心慌,他很想说不进去,但他一个字也没办法说出来。 四周的情景又变了,他站在房间里,门在他眼前被关上,被爷爷牵着的陆泽林回过头来看他,脸上还挂着笑。 关紧的门阻隔了光线,四面都黑漆漆的,有股霉烂的气味。陆爻习惯性地摸索着坐到墙角,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半夜痛醒的,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特别想睡。但就像是有人在挖他的眼睛一样,左眼越来越强烈的痛感让他根本就睡不着。 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不能喊,因为没人会理他,也不能哭,因为哭了会更累、眼睛会更痛。他只能选择用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臂,一声不吭。 陆爻蜷在沙发里,有些不舒服地翻了翻身,小腿从被子边沿露了出来,肌肉绷得很紧,脚背上青色的血管十分显眼,像白瓷上淡淡的青纹。 没过多久,他紧抿着的双唇间,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像小动物的哀鸣,眼角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溢出来,濡湿了睫毛,又流进了鬓发里。 左眼的疼痛让他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陆爻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摸索着下了地,目标十分明确地提了步子。 玄戈又被冷醒了。 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抓着,他本能地就想反击,毕竟家里的小猫有暴走的光辉事迹,一狠起来自己真打不过。但很快,他又发现不对——陆爻只是箍着他的手臂不放,没有其它动作,反而整个人都在发抖。 难道这是在……哭?玄戈第一次这么怂,任他抱着一点没敢动,连呼吸都觉得是错。 慢慢地,陆爻从抱着手臂开始,逐渐变换状态,一寸一寸往人身上蹭,头靠在了胸膛上,手抓着衣领不放,腿也搭了上来。 盯着天花板,玄戈假装自己是个假人,在心里暗叹,这下终于亲身体验了什么叫得寸进尺,以及如胶似漆。 冷得像冰坨坨的陆爻把玄戈整个人都抱住,手脚并用,像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丁点不松手。 冷可以忍,但下面那地方被陆爻的腿压得有点痛,这个实在没办法忍,谁能忍谁不是人。 玄戈就稍微动了动。结果他一动,陆爻腿就用力,这一压,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他妈……带劲了! 他这边痛得厉害,陆爻意识模糊地以为是怀里的卦盘又要跑开去玩儿,抱得更紧了一点,声音只有点气音,委委屈屈的,“我痛,别动,抱一下……” 好好好,抱一下,玄戈听得清楚,被这几声呜咽弄得有点揪心,一点不敢动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爻抱人的力道才松下来,玄戈又轻又缓地把手臂拿出来,在陆爻蹙眉之前,先一步换个姿势,把人重新搂在了怀里。 看陆爻眉头舒展,玄戈叹了口气,闭眼睡觉——真是拿这猫儿没办法。 第二天,陆爻睡醒,发现自己又在床上,十分不好意思,决定要和玄戈说说,不能他睡沙发自己睡床。下床时突然瞟到时间,十点了?陆爻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光着脚快步跑到厨房门口,“十点了!开店要迟到了!” 玄戈正在搅拌锅里的粥,听见动静回头,“起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啊?”陆爻有些茫然。 从他的反应明白过来,玄戈手一顿,“没什么,快去把拖鞋穿上,早上冷。”接着换了个话题,“我今天陪你一起过去,店歇业一天。” 程骁来得很准时,这次他开了一辆大块头的越野,深红色,车身上还有涂鸦喷绘,大大三个字,“撞我啊!”极为嚣张。 打开车门,程骁从车上跳下来,嘴里喊着“陆大师!”等他看见陆爻旁边站着的玄戈时,一脸“我很懂”的表情,十分积极地拉开了后座的门。 车还没开出去多远,陆爻就开始打哈欠了。知道他昨晚不舒服睡得也不好,玄戈拿了副耳机递过去,“睡会儿?” “嗯”了一声,陆爻伸手接过来,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这是春困秋乏。”自觉这理由非常具有说服力,他戴上耳机,闭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脑袋还一点一点的。 没等玄戈有什么动作,陆爻自己就像有感应一样,慢慢吞吞地倒在了玄戈的大腿上。 车一路往城郊开,外面的高楼逐渐变得低矮、稀疏,玄戈打破了车里的沉默,“你和陆爻,是怎么认识的?” 程骁早就憋得慌了,听玄戈终于和自己说话,夸张地松了口气,然后也跟着放低声音,把陆爻是怎么给他算卦、卦象又是怎么应验、后来自己给陆爻送过一次感冒药和水果等等,一口气全说了个遍,十分流水账,最后总结并强调, “哥们儿,你可以把我划入友、军范畴,我对陆大师只有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要多纯有有多纯!比纯净水还纯!” 玄戈笑了起来,没接话。 从后视镜里看了对方一眼,程骁发现玄戈正低头看着睡腿上的人,“啧啧”了两声,觉得十分受不了。 开了快一个小时,红色越野才停在了独栋别墅门前。玄戈捏捏陆爻的耳朵把人叫醒。 陆爻迷糊地睁眼,拿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才清醒了一点,然后,就发现了自己十分不得了的姿势。 ——他到底是怎么躺倒别人大腿上去的? 望向玄戈,正想说点什么,旁边车门就被打开了,程骁站外面,“大师您醒了?江放那兔崽子说要来接,也没看见人——” “趁机编排老子什么呢?” 陆爻顺着声音往程骁身后看,就见一个年轻男人正走过来,无意识地皱了眉——死气病气怎么这么重? 程骁跟着回头,笑嘻嘻的,“陆大师,那就是我发小,江放,比长江还奔放。” 等人走近了,又给江放介绍,“这是陆大师,这是玄戈。”近了就看得清楚,江放脸色不好,眼下有很浓重的青黑。 带着人往里走,江放脚步迈得有些急。 客厅布置得古色古香,陆爻大致打量了周围,莫名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往玄戈靠了靠。 “陆大师,我也不说场面话了,这一次听骁儿的,请您过来,实在是没办法。”江放坐得很直,但说了两句,就开始咳嗽,两颧骨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陆爻点头,除了脸嫩,还是很有高人风范。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找了找,摸了块白色的小石头出来,放在桌面上,“你碰碰这块石头。” 江放不是很懂这路数,有些迟疑,倒是旁边的程骁比本人还着急,一个劲儿地,“让你碰你就碰,快快快!”说着又朝陆爻解释道,“他家出事情以来,请了不少所谓的大师,之前还有人想趁机害他们,坑人得很,这小子是有心理阴影了。” “没关系。”陆爻摇头,并不在意,眼睛看向江放,“你碰一下就行。” 对方的眼神让他莫名地信任,江放依言伸了手。 石头表面摸着挺冷,没什么其它感觉,但就在他收回手的一瞬间,白色石块瞬间变黑,随后裂成了块。 “哟呵,放儿啊,你这是炼成一指神功了?”程骁凑近看了看,“啧啧啧”地,表情十分震惊。江放自己也有点懵,看陆爻,“这——”这是什么个黑科技? 陆爻见石头裂了,也不惊讶,准备把碎块捡回来,就发现玄戈就先伸了手,把碎块儿放到了自己手心上。因为这个动作,石头裂得更彻底了。 陆爻就着玄戈的手看了一眼,“我可以在房子里随便看看吗?” “当然可以。” 说是随便看看,但陆爻的目标十分明确,直接往二楼走,穿过走廊,最后站在了一扇关着的雕花木门前。 木门精致古典,陆爻问江放,“这里面是储藏室收藏室之类的吧?”接着又补充解释,“卦象是这么显示的。” 江放点头,客客气气的,“家父热衷于收藏,里面都是一些藏品。” “可以把门打开吗?”陆爻盯着木门,像是透过门看到了什么,“我要找的东西在里面。” 木箱有人小腿那么高,漆面是褐色的,看起来精致又古旧。 “你父母和姐姐现在的症状,白天时昏迷不醒,到了晚上,就会暴躁易怒,都是因为这箱子里的东西。”他进门时就算了一卦,江家从卦象上看,是顺风顺水、复贵盈门的命数,不该出这种糟心事。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4.第三十四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他眼里封着死气, 现在死气漏出来了,他会杀人的……他真的会杀人的!他根本就不是陆家的人!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仓皇的叫喊声,凌乱的脚步声,以及门锁打开又闭合的声音, 喧喧嚷嚷,一重接着一重, 无止境一样。 陆爻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很难受,又冷又痛, 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筋肉, 都像是正被冰刃细细割磨。又似乎有人从后面在推攘着他, 他顺着那力道, 下意识地迈开一步,却没想到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 脚踝上有锁链。 陆爻突然就不想再动了, 周围依然有很多人在说话, 声音尖利, 但他一点也不想理。让他们说吧, 反正我早就该死了,不管是说我生下来时就该夭折也好, 说我是鬼也好, 都没关系…… 心里出现了个声音, 在蛊惑他, “看,他们说你是鬼、说你该死,他们只是想利用你才让你活下来!杀了他们,他们太吵了,他们死光了,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半晌的沉默之后,陆爻慢慢睁开眼睛——我还有事情要做,我还不能死。 天花板上挂着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电流声,有飞蛾绕着灯光打转,玄戈跪坐在沙发边上,腿都有些麻了。他一眼不错地盯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见陆爻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左眼还是红瞳。 按理说他应该觉得恐怖才对,但奇异的是,他竟然觉得这颜色很美很好看,甚至一点意外感都没有。 手指轻动,但玄戈没敢贸然触碰对方,只是放轻了声音,一边注意着陆爻的神情,“我以为你又晕过去了,醒了就好,现——” 玄戈的声音突然被截断在了喉口,陆爻异色的双瞳紧盯着他的眼睛,而一只冰凉浸骨的手已经以闪电的速度,攫住了他的脖子! 陆爻! 出自本能的,在陆爻袭来的一瞬间,玄戈左手猛然往后撑住身体,右手向上紧握着陆爻的手腕,力道极大。然而不仅没能阻止,想要迫使陆爻松开手时,竟也无法撼动! 喉头艰难地滑移,他许久才发出了一点嘶哑的声音,“陆——爻——” 脖子上手指越收越紧,空气如同被阻隔,呼吸愈加困难,玄戈左手五指紧抓着地面,青筋暴起,右手同时发力,想要扭转此时的态势。 或许是察觉到被抓住的猎物在反抗,陆爻微微歪了歪头,鬓边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随后,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玄戈直接被猛地压到地上,脊骨狠狠地撞到地板,整个背部都泛出沉闷的疼痛。 真他妈痛,背都要碎了! 这一下痛的玄戈呼吸发紧,好几秒才缓过来。视线一聚焦,他就看见陆爻正骑坐在自己身上,瞳孔扩散,眸中显出一种无机质的森寒,明显意识不清楚,而捏紧了自己脖子的手,也没有半点要放松的趋势。 因为持续缺氧,玄戈太阳穴紧绷地像是戳一下就会炸,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他再次挣了挣,却发现这时候的陆爻力气大得更加惊人,让他根本没办法移动丝毫。但奇异的,对方的手也没有再次收紧,给予了机会。 玄戈声音已经完全沙哑,每一次声带和气管的震动都痛到想吐,他断断续续地发出不算复杂的音节,“玄——戈,我……玄戈!” 最后一点话音落下去,正当玄戈以为没有任何作用时,突然发现禁锢着自己脖子的手松了那么一瞬! 就是这时候! 左手猛然发力,玄戈右手紧抓了陆爻的手腕,狠狠顺力一甩,眨眼之间,玄戈跃起,反身将陆爻按在地上,格局瞬间就变了。 就在玄戈准备吸口气时,陆爻重新动了。他长腿屈起,膝盖重重地顶向玄戈的腹部,手腕以一种极为可怕的曲度,翻手捏紧了玄戈的腕部,用力一旋。要不是玄戈事先用了反力,不断手也得脱臼。 两人身形一上一下地僵持,力与力的对搏间,只听“砰”的一声,竟直直撞上了床脚。陆爻的腰更是一点缓冲阻隔都没有地撞了上去,但他就如同没有任何痛感一样,眉头都没皱半点,趁着玄戈松懈的时机,再次将人牢牢制住。 床底下有积攒的灰尘,糊了玄戈一脸,他呛咳了两声,喉咙痛的想干呕。但莫名的,即使被完全压制,他都没有半点恐惧。 仔仔细细地盯着陆爻的表情,玄戈忽然之间全身都放松下来,呈现出一种毫无防备的状态,随后露了一点笑出来,声音嘶哑,“陆爻,你看,我现在已经无法对你产生任何威胁了。” 发现陆爻的视线一寸寸下移,落在自己的嘴唇上,玄戈放慢了语速,连着重复了四遍,这才发觉压制自己双手的力道松了一点。 玄戈还是不敢松下心里那口气,他完全放松,继续专注地盯着陆爻的眼睛,“我是玄戈,第一次见面那天早上,我给你做了一盘蛋炒饭,看得出来,你很喜欢——” 忍着喉咙的痛一直说话不好受,但效果很好,压制着他的手的力道逐渐减低。玄戈不敢刺激陆爻,先是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发现陆爻的视线一直都落在自己脸上,像是对其它都没什么兴趣,这才慢慢收回了手,一边继续说着话, “……后来我醒过来,发现你手里捏着湿毛巾,照顾了我一晚上,挨着沙发就睡着了……” 抬着手,玄戈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最终靠近,极轻地触到了陆爻的脸颊。 没有抗拒。 指尖逐渐往上移,一直到了左眼眼尾。或许是有些不舒服,陆爻轻轻偏了偏,有些拒绝的意味。 原本就是因为本能才这么做,心里其实不确定可行性。玄戈有些犹豫,正当他想要收回手时,陆爻又微微蹙了眉,小心地蹭了蹭他拇指的指腹。 多蹭了几下后,似乎是感觉舒服,他甚至直接把眉眼埋进了玄戈的手心里,浓卷的睫毛如同羽毛刷一样,引得人手心轻痒。 发现玄戈的手僵着没动,陆爻还侧过脸,用异色的双瞳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有一种全然的懵懂。 很快回过神,玄戈尝试性地用拇指的指腹,抚了抚陆爻左眼的上眼皮,果然换来了陆爻频率更快的轻蹭。 玄戈看着,只觉微微眯着一双异色双瞳的陆爻,像极了一只波斯猫。他稍稍收回手,陆爻就会跟着手指移动,悄悄地也不出声,乖的招人,丝毫看不出之前出手的狠辣要命。 目光落在左眼皮朱砂色的小痣上,玄戈总觉得,陆爻那颗痣的颜色似乎淡了一点。 没等他继续和记忆里的模样对比分辨,就发现陆爻像是脱了力,忽然就闭着眼,直直地朝他倒下来。玄戈迅速把人接住,但这一下肋骨还是被砸得闷痛。 抱着人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玄戈起身,把已经完全昏睡过去的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又摸了摸陆爻的手心,感觉还是在发冷,玄戈拿了两张薄毯给他盖上。 看着人终于消停了,他这才靠着墙,松了口气。 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玄戈去了趟浴室,冲掉了一身汗。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紫红色的五指印十分显眼,可以想象当时陆爻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准备搞死自己。 所以这祖国的花朵是肥料吃多了,变成了凶残的霸王花? 随手把毛巾搭到架子上,玄戈出来又看了眼陆爻,确定对方没有苏醒的迹象,睡得还很熟,这才倒在沙发上。 他闭上眼,但也不敢睡熟过去,担心一会儿陆爻醒过来,又来个强力暴走。不过他今天太累,没一会儿就迷糊了。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耳边响,玄戈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贴了块冰过来,心底戒备升起,他猛地睁开眼,借着不太亮的光线,就看见陆爻闭着眼睛,正像一只小奶猫一样,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 沙发不宽,躺两个人不是一般得挤,但陆爻十分坚持,因着这动作太大,老沙发发出来的声响不小,和伴奏有的一拼。 莫名地确定现在的陆爻危险系数为零,人在身上拱来拱去的,被冻着冻着也习惯了,玄戈干脆双手搂了人的腰,直接往上一揽,把人整个揣进了自己怀里,抱好。 可能是姿势不太舒服,陆爻还小幅度地动了动。 玄戈眯着眼睛,困得慌,用手心胡乱捋了捋怀里人的头发,声音依然低哑,带着点不流畅的涩意,“猫儿乖,睡了。” 可能是安抚有效,陆爻没再动,就着别扭的姿势,呼吸很快就平稳下来,真的就睡了。 第二天,陆爻是憋气憋醒的。 他睁开眼的瞬间,就是一场小麦色肌肉的冲击!之后才发现自己被玄戈的两条手臂紧紧箍着,皮肤紧贴着皮肤,基本没什么空隙。而自己的鼻子挨在对方胸膛上,呼吸之间都是陌生的味道与热意。 甚至可能是为了防止两人都掉下沙发,他的双腿还被玄戈的腿紧紧夹着,死紧。 这姿势也是够别致的。 陆爻一动,玄戈就醒了,眼里半点刚睡醒的迷糊都没有,先是看向陆爻的左眼,发现确实已经变成了原本的黑色,这才放了心。 怪力小猫确实凶残,扛不住! 陆爻看玄戈赤着上半身,只穿了条迷彩军裤坐在沙发上,露出腹肌线,沙发“咯吱咯吱”的声音又是连串地响。 手背过去揉了揉自己僵痛的腰,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见玄戈说话了,斟字酌句的, “关于我为什么没睡在床上,而是和你挤沙发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对上陆爻难以形容的眼神,玄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点感觉都没有,指印肯定已经消了。 恢复力太强,证据都没了,失策。 “原因?” “嗯,”玄戈点头,诚恳地给出答案,“我怕鬼,睡不着,所以找你挤挤。” 听了这话,陆辅图心里叫苦,他一个旁支的,可担不起陆泽林这一声“堂叔”。不过传闻里说的“喜怒无常”,他今天也算见识了,打起十二分精神,陆辅图脸上没露出什么不恰当的情绪, “当然不是,自上次老爷子大寿见过大少一面,您的风采到现在都不敢忘啊。” “我到这里来见你,可不是听你说这些虚的。”陆泽林手握着茶杯在桌上轻轻打圈,杯底和桌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十分磨人耳朵。 “是是是,这是当然。”陆辅图连连点头,他语气小心,“那大少您是?” “刻纹的事。”晃了晃杯中清澈的茶水,陆泽林语气平淡,“之前听说,交给你的那把刀不见了?” 就知道是这件事,陆辅图后背瞬间出了一阵冷汗,“是这样,我也不敢推卸责任。”他咽了口唾沫,嗓子还是发干,“一次偶然,我撞见了一个做菜的,发现对方竟然是难得的极阳时候出生的人,正好可以拿来试试新刻纹的效果,只是没想到……四次都失手了。” 看了眼陆泽林,发现对方没什么表情,他只好继续往下说,“后来……后来我手上画了刻纹的纸自燃,吓了我一大跳,我就估计着,那人背后是有高人出手,这才把刀上的刻纹给毁了,我就没敢再动。” 当时刻纹纸自燃,陆辅图吓得好几天没睡好,他明白这是那位高人对他的警告,所以再是心痒,他都没有再去动那个叫玄戈的人。 虽然他是想搭上陆泽林的船,但也不想丢了命。 “你找的那个极阳时候出生的人,只是个厨师?” “对对对,就是做菜的,”陆辅图连忙点头,“我去查过他的底,以前住在乡下,又偏僻又穷,后来被远房表亲接到了b市。前段时间,他亲戚也死了,他就接手了亲戚留下的饭馆。” 他也是查过了才敢动手,怕触了霉头,只是没想到还是阴沟里翻了船。 “这样啊,”意味不明地说了句,陆泽林看着陆辅图,“那,动手那个人,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头绪?”陆辅图皱了皱眉,小幅度地摇了头,“还没有头绪,对方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大少,等我再去查查?” “嗯,好好查。”放下茶杯,陆泽林站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年轻人,“那就辛苦堂叔了,侄儿有事先走。” 他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来,“如果最后查出来,是我那个离家出走的弟弟干的,记得通知我。” 等门被关上,陆辅图端着白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一口气喝完,才解了嗓子的渴。坐到椅子上,他琢磨着陆泽林最后留的那句话, ——离家出走的弟弟?难道是那个父母双亡、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陆小少爷? 陆爻站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正看路边推着车卖的卤菜咽口水,就发现茶楼里终于有人出来了。他往那边看了一眼,视线忽然定住。 陆泽林?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但陆爻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行道树后面。 回忆起之前看见的那个中年男人,陆爻终于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远远见过他一面,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一个远房堂叔,辅字辈,好像是叫陆辅图? 过了几分钟,茶楼门口又有一个人急急匆匆地走了出来,站在路边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招了辆出租车走了。 陆爻没有再跟上去,心里已经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脸色有些沉,在原地站了十几分钟,才收拾好心情。 看了看天色,陆爻准备回锦食,玄戈还在等他,不过他往前跨了一步,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过了饭点,店里暂时没客人,玄戈站在门口抽烟,时不时往路口看。手机响时,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下意识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挂断。 电话接通。 “迷路了?”玄戈往后退了半步,背靠在墙上,姿势显得十分放松。左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他笑声有些低,被夜风修饰得非常柔和,“我来接你。” 不知道电话里又说了什么,他耐心很好,带着点诱哄的味道,“我很快就过来了,你站原地别乱跑就好。” 打完电话,玄戈先去把店门草草关上,之后掏了车钥匙出来,跨上了纯黑色的重机车。 另一边,陆爻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卖卤味的大叔,笑眯眯地说了声谢谢,想了想又提议,“大叔,我专业算卦,可以算财运婚姻灾祸转运,为了感谢你把手机借我,我免费替你算一卦吧?”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5.第三十五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两年前, 卦盘才丢了的时候,他信心满满地起了卦, 卦象也很配合,明明白白地显示,他的本命卦盘就在东南方。那时天真单纯的他相信了这个卦象, 从此就踏上了不归路。 这两年他被卦象显示的方向引着,基本把祖国大好河山给逛了个遍, 各地A级风景区留影都齐齐全全, 身上的钱也没了,但是连卦盘的影子都没见到。 简直是对他算卦事业里程碑式的侮辱! 心跳还是那么快, 陆爻决定不看卦象了,闭着眼沉下心, 准备走走冥想的路子——在卦象被太多的因素遮蔽了真实情况时, 冥想可以应应急,一个卦师的第六感还是挺靠得住的。 不过他刚一闭上眼, 眼前就出现了一盘满满当当的蛋炒饭。 陆爻咽了咽口水,睁开眼,略有些纠结——这蛋炒饭是早上吃的,好吃的让他回味了一整天, 所以这到底是表示本命卦盘在那附近, 还是仅仅体现出自己饿了这个事实? 可眼下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 陆爻回忆了上午过来的路线就准备出发,跑了两步又倒回来,把桌子上摆着的三枚硬币揣进包里。 夏天的傍晚也没凉快下来,太阳下了山,但风像是带着火气,吹在皮肤上热得难受。陆爻从公交车上下来,抬头望了望天,觉得没多久肯定会下阵雨,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些——他感冒还没好,再淋一趟雨也太心酸了。 凭着直觉跑了好一会儿,陆爻停下来喘口气,突然听见有打斗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沿着墙角走了几步,在转弯的地方停下,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发现是单挑群架混合版,估摸着有十几个人正围着一个人打,战况十分激烈。 扒着墙观察了几秒,陆爻差点蹦起来——被打的人不就是把他捡回去、还好心地给了他一盘蛋炒饭的恩人吗? 这一刻,他看到了报恩的曙光。 不过还没等陆爻想出什么绝妙的主意来,就看见一个被打趴在地上的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上还提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刀。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是要去偷袭,陆爻来不及多想,顺手就把手里捏着的东西甩了出去。 然而等“甩出去”这个动作都完成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丢出去的,竟然是硬币——坐了公交后仅剩的两枚,共计一块五毛钱。 这一瞬间,陆爻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不知道是在心疼那两枚随风而去的硬币,还是哀叹自己一分钱也没有了的凄恻人生。不过硬币有奇效,竟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中了偷袭者的眼睛,对方痛叫出来,直接暴露,被玄戈一个横扫重新踢倒在了地上。 这种情况下,陆爻也跟着暴露了,很快被算在了人少那一方的势力范围内,他没准备拖后腿,十分干脆地冲了上去。 玄戈头上有伤口,鲜血流下来,糊的他视线都有些不清楚。所以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冲过来的是谁。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他反手一拳断了敌人的鼻梁骨,就听见有人在旁边瞎着急, “恩人你还好吗?一定分清敌我势力,我是那个来报恩的蛇精不对,我是人,来帮你的,你——” “闭嘴,”玄戈随意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血,声音不自觉地带着凶气,“知道了。”一边说话,他反手卸了一个人的胳膊,就着对方手上的铁棍敲上去。陆爻发誓,他真的有听到骨头裂了的声音。 恩人,略——不,很凶残。 不敢再多话,陆爻尽心尽力地不添麻烦,跟在玄戈后面补刀,顺便瓦解了好几次敌方的背后偷袭计划。等他一脚把最后一个站着的踹翻在地上,还抢了对方的铁棍抗在肩上,没忍住扬了扬下巴,霸气侧漏地说台词,“让你们以多欺少!” 玄戈靠墙站着,吐了口血沫,听他说的这句话,嘴角露出了点笑意,哑着声音夸他,“不错。”腰那么细,都没折。 正纠结是该谦虚两句,还是诚实地接受夸奖,陆爻就看见玄戈朝自己招了招手。他连忙过去,“恩——”人字还没说出口,就发现对方朝自己倒过来,一点预警都没有。 有些懵的陆爻连忙双手伸过去扶,但依然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还不小心踩到了躺地上的人的手。 忍住脱口而出的“对不起”,陆爻把倒自己身上的人支撑住,有些急,“你怎么样了?伤哪儿了?还能走吗?” 说着,他感觉靠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对方小幅度地侧过头,嘴唇离自己颈上的皮肤很近,说话的气息弄得他有些痒。 下意识地动了动脖子,陆爻琢磨着对方刚刚说的“回家”两个字,意思是不报警也不去医院吧?觉得应该没有理解错意思,他把人的右手臂放到自己肩上,半拖半抱地往外走。 天上的云乌沉沉的,他们两个身后,是躺了一地的敌方伤员。陆爻艰难地迈着步子,咬牙感慨,自己这恩人真是重于泰山! 好不容易把人拖上楼,进了家门,陆爻自己先累地坐到了地上,觉得手酸的像是才去工地搬了一下午的砖。他左手揉揉右手,又起身去看沙发上斜躺着的人,不怎么放心。 房间里光线明亮很多,陆爻这才发现,对方身上大大小小各种伤口,大腿上还有一道极深的口子,血不知道流了多少,把深色的牛仔裤都浸透了,很明显鲜血还沿着裤管往下,脚上也都是半凝固的血迹。头上的血口倒是已经凝住了,但眉毛都被暗色的血黏在了一起。 陆爻看了看周围,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这房子很小,家具少,找东西也不麻烦,花了几分钟,就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塑料箱子,里面放着酒精纱布碘伏之类的东西,都是用过的,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准备充分。 把要用的东西都摆出来,陆爻拿剪刀剪了裤管,先把伤口露出来,又动作麻利地止血、清洗伤口。因为对方说过不去医院,陆爻暂时没有点亮缝针这个技能,只好敷了药之后用纱布包扎好,之后又翻了抗生素和止疼药出来,合着水喂给玄戈吃。 忙完之后,陆爻才松了口气。他不好意思坐床上,干脆继续坐地上,拿棉签蘸了酒精,姿势别扭地给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消了一遍毒,那滋味酸爽地他直抽气。 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外面就传来了雷声,雨倾盆一样落下来。陆爻摸了摸心脏的地方,发现之前情况又急又乱,他都没注意心跳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了。 不过没事了就好。 一只手撑着下巴,陆爻听着雨声发了会儿呆,视线不知道怎么的又落到了玄戈脸上。 “打架的时候又凶又狠,但一个人和十几个人对打还赢了真的好厉害……”陆爻回想起当时的战况,满心热血又沸腾起来。 这时候,玄戈在他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好几分,他暗搓搓地想给对方算一卦,然而翻了包才想起,自己仅剩的两枚硬币都当暗器丢出去了,他现在就是“一贫如洗”的最佳诠释。内心十分郁卒,只好作罢。 半夜,不出陆爻所料,玄戈发起了高烧。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都起了皮,两颧通红,额头上全是汗。陆爻先喂了退烧药,然后去接了盆水,又从浴室拿了毛巾给玄戈进行物理降温。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摸着玄戈额头的温度降下去了,才靠着沙发睡了过去,手上还攥着湿毛巾。 第二天,等陆爻醒来时,天都已经大亮了。他迷茫了两秒,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沙发上,身上还搭着薄毯。 诶,人呢? 猛地翻身坐起来,不小心蹭到手肘上的伤口,痛的陆爻小声地吸了口气,特别想吱哇哇叫两声。 “醒了?” 陆爻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玄戈靠着厨房门站着,右手两根手指捏着矿泉水瓶的瓶口,身上的衣服换成了黑色的工字背心,大腿上的白色纱布露出来了一点,视线专注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傻乎乎地回了一句,“早啊恩人。” 对方的表情明显滞了滞,接着开口道,“早,不用叫我恩人。谢谢你昨天救了我,算是两清了。” 陆爻隔了两秒才解析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他摇摇头,“不对不对,昨天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自己也打得赢的,而且我还欠你一盘蛋炒饭呢。”说着从沙发上下来,态度十分积极,“恩人,我给你算一卦吧,朴素版报恩大礼包!” “玄戈。” “啊?” “我说,我的名字,玄戈,玄黄的玄,兵戈的戈。” 陆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挺熟悉的,嘴里顺着说下去,“那,玄戈,我算卦很准的,要不给你算一卦?” 对方不置可否,但很配合地走过来,微微低头,问,“我需要做什么?”他可能才洗了澡,身上有一股水汽的微湿感,混着一点沐浴露的味道。 陆爻挺不好意思的,“你可以给我三枚硬币吗?我身上没硬币了。”说完,就见玄戈低头开始认真翻钱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6.第三十六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见玄戈十分配合, 他还特别耐心地解释, “碰碰硬币, 是让你自身的‘气’和硬币产生联系,卦象的指向性就会明确一些。古时候都是用铜钱, 现在真的铜钱不好找, 硬币也能行。” 玄戈点头, 没接话。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对方左眼的眼皮上, 有一颗颜色浅淡的黑痣, 只在垂下眼睑时才能看得见。不知道为什么, 他很在意这颗痣, 没忍住连看了好几眼。 切换到专业模式的陆爻还是挺有范儿的,他把三枚硬币抛到桌面上,看了看卦象,开口笃定地说到, “你是家中长男,父母双全, 有一个妹妹。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六岁的时候差点因为水夭折, 性命保住了, 但留下了伤病。家人和睦, 不过去年冬天,你的父亲去世了。” 说完,陆爻偏头看向玄戈,特别期待地问,“我说得对吧?” 玄戈对上他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都不对。” 天打五雷轰。 陆爻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抖,“没……没有一句是对的?” “有一个是对的。” 绝处看到了希望的光,陆爻瞬间精神振奋,“是哪里?” “男,我确实是男的。”话里带着点笑意。 猛地伸手扶住桌子,陆爻特别悲痛,“除了性别,都不准吗?” 玄戈觉得他都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实话实说,“不准。” 自己丢脸真的丢大发了,陆爻好想去天台……静一静,他站直了身体,揉揉手腕,又吸了吸鼻子,化悲愤为力量,“再来再来,我再算一次!” 虽然在间隔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着算两次,不怎么符合行业规范,但陆爻不甘心啊! 玄戈也没有提出质疑,只是点头,“好。”视线落在桌面的硬币上,他紧握着的手又松开,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 这一次,陆爻决心要挽回自己摔了粉碎的面子,还跑去仔细洗了手,又做了九次深呼吸,力求沉心静气。丢开手里的硬币后,他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解析卦象, “你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家中有个哥哥。最近一个月,母亲也离世了。不过你恪尽孝道,你母亲走得应该没有遗憾。” 小心地看向玄戈,陆爻发现对方准备开口,他迅速举手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可怜兮兮地,“能先给个预警吗,点头yes摇头no?” 玄戈果断摇了头。 内心暴风哭泣,陆爻盯着卦象,伤心地喃喃自语,“怎么就算不准呢?等等……不对啊,就算是我算错了,一个人也不可能会有两副命格。” 他很快摆好之前的卦象,确定有问题,咬咬牙,把三枚硬币重新拿到手里,看向玄戈,“可以再碰一碰吗?” 玄戈又依言碰了,陆爻抿着唇,重新起了一卦。他发现自己没有猜错,这一次出现的,又是另一副命格——父母双亡、体弱多病、活不过十八那种。 算卦这么多年,陆爻第一次怀疑自己,真的已经不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少年了!捂了捂心口,他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和“玄戈”两个字犯冲——不管是刻了这两个字的卦盘,还是叫这个名字的人。或者是,他算卦的技能点灭了? 心好痛! 伸手抓了桌面上的硬币,陆爻转身就往门外冲,走出去又转身探了个脑袋进来,语速特别快,“我想去验证一个超级重要的问题,这三枚硬币我借来用一下,之后一定还给你!”说完就跑不见了。 站在原地,玄戈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其实两年以前的所以事情,他一点记忆都没有。那时他被老爷子救了,醒来之后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有没有亲人,唯有“玄戈”这两个字像是刻在他脑海里一样,所以才被他拿来作了自己的名字。 他无数次地想要回忆起以前的事,甚至期望有一天能够有人突然来到他面前,说一直都在找他。 可是都没有。 玄戈也从来不信算命看相之类的江湖骗术,但在某一秒,他是真的希望对方能够算出来,算出那些被他忘记了的事情。 之前听陆爻说的话,他虽然没有记忆,但心里有个声音隐隐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妹妹,甚至没有父母。 这时,门口又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他就看见陆爻扒着门框,一边喘着气,“恩——玄戈,你大腿上的伤口又长又深,流了好多血,千万不要碰水,昨天我大概包扎了一下,但最好还是去医院换药,重新包一包。还有还有,抗生素要继续吃,最好打一针破伤风以防万一!” 噼里啪啦说了一串,没等玄戈反应,陆爻又转身风一样地跑了。 玄戈等门从外面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了自己一个人,才低头看向自己大腿上绑着的纱布。伸手解开打的结,如果陆爻还在,就会发现,昨天晚上血肉翻卷的伤口,现在竟然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一道深色的疤痕。 而玄戈自己清楚,这道疤痕不出三天,也会完全消失掉。 手里捏着纱布,玄戈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以陆爻才算不出他的命数吗? 被他恩人念着的陆爻一口气跑下楼,站在小区门口选了个方向。他记得在公交车上有见过一个寺庙,沿路跑过去,果然看到了朱红色的外墙。放慢步子,陆爻挨着围墙走到了后面的民俗小吃街,虽然不是节假日,但里面人还不少。 他实在是穷,纸笔都没有,只好站在原地,猛吸一口气,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免费算卦——” 陆爻嚎的这一嗓子,把路边的游客、卖糖葫芦的大叔、正买香烛的老太太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他一看,哎呀有效果!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嚎, “免费算卦啦,不要钱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后悔一辈子——” 音调抑扬顿挫的,尾音拖得老长,还越喊越有节奏感。 推着小车卖糖葫芦的大叔靠过来,从上到下地打量他,“小兄弟,你会算卦?” “会会会,不会我瞎嚷嚷什么?”陆爻说着,视线克制地在糖葫芦上绕了一圈,唾液腺静悄悄地分泌。 “那你给我算算?我今天这糖葫芦可以卖出去几串?” 这问题有些刁钻,不过陆爻也不在意,算什么不是算,他能承受得住!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陆爻突然舍不得拿出来用,干脆换成了“观梅数”的算法。 “今天你这糖葫芦一根也卖不出去,十点,这里会有车把你这些糖葫芦都给碾过去,不过你人没事,也没有人员伤亡……” 还没说完,对方就嗤笑了一声,“哄你大哥我呢?看看指示牌,这里是民俗街,禁止车辆进来,不识字?要我说,做人不能这么缺德,什么屁话都敢往外蹦。”说完就把着自己的小推车走开了。 陆爻揉了揉还堵着的鼻子,心里也挺没底的。他跑出来是想试试,自己算卦到底还准不准,是只对玄戈和卦盘不准呢,还是对谁都不准了。所以被嘲讽了他也没反驳回去,只是找了个角落站着。 十点,陆爻正闻着炸豆腐的香味儿咽口水,突然听见远远传来几声惊叫,他一凛,瞬间站直了,朝西北的方向看过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一辆小面包车冲了进来,像是刹车失了灵,横冲直撞的。 陆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民俗街一时间有些混乱,卖糖葫芦的人赶紧推着小推车往边上跑,但眼看车直冲冲地撞了过来,瞬间松开推车把手,自己先躲到了一边。 最后面包车撞到墙上才慢慢停下来,虽然没有伤亡,但周围的人都是惊魂未定。卖糖葫芦的看了看被撞翻过去了的小推车,以及掉了一地还被碾碎了的糖葫芦,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小年轻说的,十点,会有车把他的糖葫芦都碾过去。 背上立刻就出了一层冷汗,他想找那个算卦的年轻人,却发现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而陆爻又换地方帮人算了三卦,三卦都很准,顺便得了两句诚心诚意的“希望你长命百岁”。这让他好好地松了口气,自己果然还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算卦少年! 心情指数快速上升,陆爻准备回去把硬币还给玄戈。一边走,他还边在心里做了个加减法——诚心诚意的一句“希望你长命百岁”能让他多活一天,加加减减,现在也攒了足有七十几天了。 不过七十几天,两个多月,时间好紧迫。陆爻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的卦盘你到底在哪儿,再找不到你,我真的要死了! “不敢看我,嗯?”话刚一说完,他就看见陆爻抬起头想说什么,结果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鼻头微红,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玄戈有点扛不住,叹了口气,“怎么又感冒了?”说着,他利索地把手上戴着的皮手套取下来,拉了陆爻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对好,然后套上。又用指尖蹭了蹭对方濡湿的眼角,觉得这水珠一上手,心都软了半截。 这一连串的动作,陆爻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或许是皮手套里留存的一点温度,给了他勇气,他直视玄戈,“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玄戈往后退了半步,站到了风口的地方,挡风。 陆爻语气认认真真的,“我没有和你亲自道别。” “行,原谅你了。”玄戈一手提着黑色的头盔,右手揉了揉陆爻被山风吹乱了的头发,“下次走之前,至少让我看一眼。” 这时候,旁边被忽略了的程骁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见两人都看过来,“陆大师,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先和小伙伴下山,就不打扰了。” 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他可是把这场面看得很懂,十分配合地准备撤离。 玄戈换了右手拿头盔,左手递到程骁面前,扬了扬眉,“谢了。” 程骁觉得自己这自觉程度,必须当得起这一声谢,于是和玄戈抵了抵拳头,溜得十分迅速。 人陆陆续续都走后,周围空旷了不少,玄戈单手插进裤袋里,问陆爻,“是过来玩儿?” “差不多吧,程骁让我过来帮他算算,买几号会赢。” “下次我带你。”说完,玄戈又不动声色地,“那你让他买的几号?” 迟疑了几秒,陆爻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七号。”说着,他一双眼看着玄戈,心情轻松了些,忍不住夸对方,“你真的很厉害!” 被这眼神逗笑了,玄戈转身往旁边走,看陆爻跟了上来,才继续说话,“你给我算卦不是没算准过吗,这次怎么就准了?” “后面我根本就没算。”他总共就只算了第一卦,等玄戈到了,后面直接就让选的七号。 声音小,但还是听清楚了,玄戈笑得开心,随手抛了抛手里的黑色头盔,“你眼光很不错啊。” 虽然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但陆爻并不想说出来满足他的虚荣心。 带着人到了停车的地方,玄戈跨上去,左腿撑地,扬了扬下巴,“上车吧。”说着,把头盔递到了陆爻手里。 “我……不去吃饭了。”站原地把这句话说出来,陆爻觉得心和胃都在隐隐作痛,见玄戈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急忙解释到,“我要去找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很急。” 玄戈沉默了几秒,“东西要找,饭也要吃。家里有感冒药,回去吃两次,先把感冒治治,”说完,又认真问陆爻,“好不好?” 这三个字太犯规,陆爻完全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说好。 油门轰鸣,两人贴得很近,陆爻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山风呼啸之间,他突然有种星辰和群山都被抛在了身后的感觉。 夜晚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陆爻伏在玄戈的背上,抱紧了对方的腰。 回到家,玄戈脱了外套就去做饭。陆爻把双肩包放到沙发上,想想也跟着进了厨房。 地方很狭窄,但收拾得整齐,玄戈看人进来了也不惊讶,“洗一块儿生姜给我。” 陆爻点头,拨了拨小框子里的生姜,挑来选去老半天,最后选了一块儿长得最标准最整齐的出来,洗好了递给玄戈。 快速地把生姜切成细丝,玄戈又让洗几根小葱。陆爻洗完,还把每一根葱都掐成了一样长度,才递了过去。 一直注意着陆爻,玄戈又被逗笑了,觉得这猫儿怎么这么可爱这么乖。 事情做完,陆爻就站旁边看玄戈炒饭,被对方顺手塞了一片火腿在嘴里。 盯了会儿锅里的煎蛋,陆爻的视线又忍不住往玄戈的侧脸上移,心里温温软软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充满烟火气和食物味道的温暖。 “看这么久?”玄戈撒了一小把葱花到锅里,味道很香,他偏过头来朝着陆爻笑,“觉得我好看?” 听他这么说,陆爻瞬间移开视线,之后紧盯着盐罐子不放,十分专注。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7.第三十七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陆爻停下步子, 习惯性地用“观梅数”起了一卦。 “枯枝落在兑位(西方),槁木属离……得火泽睽卦……”正当他以为卦象又会模糊不清时,突然发现卦象竟然明白地显示——卦盘在附近? 脚下一顿, 陆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差点没呛住。下一秒, 他迅速闭上眼, 不过还是失望了——依然一点感应都没有。如果卦盘真的就在附近, 那签了血契的自己肯定会感知到。 他算了算,近一年,除了上次免费算姻缘时,心跳突然加速, 感应到卦盘有危险之外,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 难道血契感应真的被卦盘单方面切断了? 情绪瞬间低落,他靠在路灯杆旁边, 盯着灯光下的雨丝发呆。没过多久,熟悉的轰鸣声靠近, 橘黄的车灯有些闪眼睛。陆爻眯了眯眼,往前走了一步, 正好机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接过玄戈递过来的头盔, 陆爻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 正准备跨上车, 却看见玄戈利落地脱了身上的短外套,直接裹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体温有种灼人的错觉,陆爻都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上来吧。”发现陆爻还站原地看着自己,专专心心的,路灯下看就像个瓷娃娃,玄戈有些好笑,“在下小雨,穿着,别又感冒了。” “可是你——”陆爻见玄戈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手臂全露在了外面,喉咙有些发涩。 “嗯?”玄戈打断他的话,拍了拍后座的皮垫子,“不上来?”明显是不准备继续说这个话题。 手伸进衣袖穿好外套,陆爻坐到后座上,习惯性地环住玄戈的腰,低声说了声“谢谢。”只是说话时引擎声震耳,也不知道玄戈到底听见没有。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到后面雨下得有点大,陆爻直接把玄戈推进浴室,让对方先洗澡。 把窗户关了,陆爻有些不踏实,又拿硬币算了一卦,卦象再次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状态。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陆爻垂下眼,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留在这里明显已经超过了预计的时间,虽然有保护玄戈作为理由,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这一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想走。甚至,他在不由地贪恋和玄戈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接触—— 陆爻,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玄戈洗得很快,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他随手拿了张浅色的毛巾擦头发,“猫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好,”陆爻应了一声,起身进了浴室,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花洒好一会儿才往自己身上淋,结果被冷的一哆嗦,赶紧拿远了些——他才发现热水开了这么久都没作用。 又试了试,水还是一样冷。 迟疑了一会儿,陆爻还是拿浴巾裹在腰上,开了门。 玄戈正在厨房,陆爻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小阳台。风挺冷,一吹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人都绷紧了。 热水器很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报废。陆爻仰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是下面的一个小开关给跳了。他伸手想去按开,没想到自己身高差了一点,垫着脚都没碰到。 “……”来自一米七九的怨念。 玄戈听见响动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陆爻身上只裹了张浴巾,遮住下半身,因为努力伸长手臂还往上蹦,浴巾也跟着松了不少,露出了白细微凹的腰和一点臀部的弧形。阳台之外,夜色浓重,黑白的对比近乎艳丽。 烟灰没弹,火星跟着落下来,手背被烫了一下,玄戈“呲”了一声,这才回神,熄了手里的烟就往阳台走。 陆爻的中指尖都碰到开关了,但没能按下去,只好又准备重新起跳。这时,熟悉的薄荷味儿从背后包围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的手边,要比自己的肤色深不少。对方轻松地按下按钮,热水器发出了“滴”的一声。 心跳快了两拍,陆爻像受惊一样收回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就一张浴巾,于是连头也不敢回。下一刻,他听玄戈在身后问他,“这热水器太老了,经常出问题,刚刚怎么不叫我?” 两个人隔得太近,陆爻脑子完全转不动,回答全凭本能,“我自己可以的,你……你不是在做宵夜吗?” 意识到距离太近,怕陆爻尴尬,玄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嗯,快做好了,你洗完澡出来刚好能吃。” 薄荷的气息淡了一点,陆爻心下有些微的不舍,他视线落在玄戈轻敲栏杆的手指上,很快又移开,“那我现在去洗了。” 夜宵是酒酿小汤圆,撒了一勺蜜渍桂花,一人一大碗,陆爻碗里还有一个形状完美的水煮荷包蛋。 用勺子戳了戳荷包蛋,陆爻就听玄戈说,“你不是立志要长到一米八吗?水煮荷包蛋吃了长高。” 没听说过吃荷包蛋还能长高的。想是这么想,陆爻还是半点不剩地全吃光了,到睡觉时总觉得旧沙发会被自己的重量压垮。 第二天上午,陆爻还是在锦食临时充当收银小哥,偶尔算两卦。因为是周末,客人没工作日那么集中,也不怎么忙。 “以前来锦食吃饭的,谁都知道老爷子的刀工那是没话说,我碰巧录上了这个视频。其实都知道老爷子心脏不好,累不得,后来小玄来了,我们都还挺开心,觉得老爷子轻松些,能多活点年头。”锦食的熟客正在给陆爻看视频,语气也挺唏嘘,“只不过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 “对啊,老爷子走了之后,玄老板把门口写着‘锦食’的匾额都烧了,陪葬到了墓里。”旁边另一位客人接了话。陆爻想了想,发现现在的匾额确实挺新的。 “说起来,锦食的东西是真好吃,我在这家店吃饭吃了快二十年了,小玄也确实得了老爷子手艺的真传,我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十年!” “再来几十年?你在不在都还两说了!” “死了就死了,死了去找何老爷子蹭饭吃……” 可能是这个话题挑起了几个熟客的回忆,纷纷说起了往事。陆爻这才知道,锦食之前的老板姓何,祖传的手艺,算是玄戈的远房表叔。妻儿都因为遇到泥石流走了,所以他一直一个人经营着锦食。两年多前,从老家把玄戈接了过来,应该是打的找人养老送终的主意。 两年前?陆爻注意到这个时间点,有些在意,还没多想,就听有人在问他,“小陆见过何老爷子吗?” 神经紧绷了一下,陆爻还记得自己的设定是玄戈的表弟,不过一表三千里,他语气假装淡定,“隔太远,一直都没见过老爷子——” “陆爻。” “来了!”听见玄戈叫人,陆爻抱歉地笑了笑,几步进了厨房。还没站稳就被塞了一碗冰糖炖雪梨,热气腾腾的。 “昨晚不是咳嗽吗?吃吧,记得全都要喝完。” 陆爻尝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弥漫开,幸福地眯起眼,他含含糊糊地说话,“谢谢玄老板!” 有些无奈地看着陆爻,玄戈还是应了,“嗯,乖。” 十一点过,玄戈就关了店门,骑车带陆爻到了碧海会所。依然是之前的包厢,不过里面只有江放一个人在,角落里还放着个木箱子。 见人到了,江放起身,“陆大师,麻烦你了。” “我先看看。”陆爻没点头,直接往放箱子的地方走。 角落的木箱子和江家的没什么区别,不过陆爻感觉要强烈一点,就没让玄戈动手,自己蹲着伸手打开了木盖。里面放着的也是竹简,有股怪味儿。 伸手碰了碰木盖,“这箱子和你家那个不一样,刻纹没被封在夹层里。”陆爻仔细地看了会儿,忽然直接把手伸进了箱子里。从零散的竹简之间探进去,屈了屈手指——果然,凹凸不平的侧壁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指尖的触感不怎么好,像是摸到了半凝固的血,又黏又滑。 干脆就着这个姿势,陆爻忍着嫌恶,仔仔细细地分辨了部分刻纹,发现了好几个让他感觉熟悉的地方。 小时候因为封禁的死气不稳定,他是不被爷爷允许学习刻纹的,但他曾经在一本晦涩的古书上看到过,“刻纹”分为几大流派,各有特点,而其中一派现在只剩了陆家。他自己也悄悄练习过,所以能辨别出这些刻纹到底是不是出自陆家。 可是,陆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里转过几个念头,陆爻收回手,看向江放,“能查到这两箱竹简是从哪里来的吗?”此时,他无论语气还是表情,让人完全不觉得他才十九岁。 “查不到,”江放摇头,认真回答,“父亲清醒之后,就去查过一次,但线索早就已经断了。” 点点头,陆爻从玄戈手里接过自己的双肩包,在里面找了块表面乌亮的石头出来,一头圆钝,一头尖利。 将箱子重新盖上,陆爻开始用尖利的一端,一笔一划地在木箱表面刻下细密的纹路,线条流畅,每一划都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但很明显,他落下的每一笔都受了阻力,才刻完一侧,陆爻额上就出了层细密的汗。 这次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陆爻才在木箱的六个面上,都画上了刻纹。那些刻纹线条纤细繁复,和在江家见到的明显不一样。 “陆大师……这是?”江放以为陆爻会像之前一样直接烧掉。 擦了擦额头的汗,陆爻稍微解释了一点,“这箱子比你家拿到的要厉害,你家的只是让人生病,这个……是直接要人命的。我已经做好封禁,你拿回去之后,把箱子埋到枝叶茂盛的老树下面,就没什么问题了。” 老树不断循环的生气会慢慢磨掉原本刻纹的死气,而用这个方法,陆家也不会发觉这个箱子已经遭到了破坏。 不过现在看来,陆泽林来b市,应该是为了处理刻纹的事情,不是来抓他回去的。 等陆爻和玄戈走后,江放才打电话让等在楼下的人上来,把箱子抬回去。临走前,他担心里面的东西,在搬运途中可能会不小心掉出来,保险起见,想着重新把锁扣上去。却发现箱子上竟然连缝隙都已经消失,整个箱子就像是用一整块木料打磨而成的一样。 江放心里一跳,赶紧让人抬走。 包厢空了下来。 十分钟后,包厢门重新被打开。一个穿长款米色风衣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大致看了一圈,“咦?人都走了?”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在之前放置过木箱的地方停下来,脚踩了踩地板,“看来那个箱子确实被搬到这里过。” 一个手掌大的星盘从他衣服里飞了出来,“还有灵气的痕迹。” “有人把事情解决了。”年轻男人点头,又揉了揉自己肩膀,抱怨道,“陆家真是喜欢搞事情,难道闲得慌?” 活动了一下肩关节,他往手心哈了口气,重新揣到衣服口袋里,“走了清河,带你吃火锅。”往外走了几步,却发现星盘没有跟上来,“怎么了?” “绯衣,我好像感觉到了同类的味道。” 薛绯衣有些奇怪,“你的同类?陆家那块小盘子也来过这里?” “气息太弱,不能确定。” “哎呀,如果真的来过,那陆家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8.第三十八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立冬前后, 白天已经越来越短,才六点过, 天就黑了下来。 吃过晚饭, 陆爻把手机按亮了又锁屏,这么来来回回重复了好几次,才点开短信,把度假山庄的事、自己的推断以及处理方法, 都仔细地写清楚,在最后填收件人时, 填了龙婆婆的号码。 按下发送, 陆爻把手机收好, 就听见玄戈在叫他。 “小猫, 一会儿上山的时候, 就拿这个当登山杖吧。”说着, 递了一根表面十分粗糙的钢筋给陆爻。 伸手把造型十分原始的“登山杖”接过来,陆爻觉得挺沉的,还有些磨手,又见玄戈把背包整理好了, “东西多吗?” “不多, ”玄戈顺手揉了一把陆爻的头发,“这一片山是开发过的, 修了盘山公路上去, 不过杨鸿程说, 路还没完工, 只是推平了。” 陆爻点头,他知道那种土路,一下雨就泥泞积水,很不好走。但幸好,这两天都不会下雨。 “我拿了他们的测绘图来看,路不难走。为了和山庄配套,这一部分山体也在开发范围内,清理了几次之后,山上大型的兽类都没了。而且据说小动物也很少,之前有几个工人想去打野味儿解馋,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一只能吃的。” 一边说着,玄戈把身上穿着的长外套脱了下来,换上了一件才开封的深蓝色短款工装,长度刚到腰线,两条腿毫无遮挡地露了出来。 他今天穿的是黑色高帮皮靴,从后面看,双腿笔直修长,肌肉紧实,十分吸引人的视线,陆爻就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发现了陆爻视线的落点,玄戈眼里泛起笑意,直接站近,“只是看没什么意思,要不要摸一下?” “不用!”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陆爻脱口而出,又急急忙忙地站起来,“我去……我去看看外面天黑了没!” 见陆爻开门出去了,玄戈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家小猫找借口的水准,真是半点进步都没有。 接近七点,天已经黑透了,出了工地的范围,周围就一点光亮都没有了,隐隐能在夜色中看清群山的轮廓。 玄戈左手拿着电筒,右手紧紧地牵着陆爻,时不时提醒一句,“小猫,脚下有石头,小心一点。” 周围非常安静,只有风吹动树叶草尖的声音,所以尽管玄戈的声音很低,但听在耳朵里,也非常清晰,像是隔得极近。 陆爻的手指在对方手心里动了动,应了声,“好,你也小心一点。” 因为之前只算出大致的方位,所以走一段路,两个人就要停下来,再根据卦象调整方位。 陆爻把蓍草重新收进口袋,站在岔路口,“我们走右手边这条路,卦象显示,正确的路挨着较小的水流,所以前面应该会有小溪之类的。” 果然,走了没多远,水流声就清晰起来,陆爻抓着玄戈的手腕,用手电筒朝着溪水的位置晃了晃,松了口气,“确实是走这边没有错。” 因为看不清方向,他很怕自己指路指错了。 “小猫。” “嗯?”心思都在卦象上,但听见玄戈叫他,陆爻还是下意识地分了一半的心神出来。 “要是今晚没找到事情的根源,也没关系,我带你去山顶看星星。” 知道玄戈是想让自己轻松一点,陆爻笑起来,“可是今晚没有星星。” 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玄戈有些无奈,“这么不配合?”说着,他捏了捏握着的手,“那换一个项目,我们就吹吹风,亲近一下自然。” 跟着玄戈说的想了想,陆爻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些期待。 一路往山上走,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陆爻有点喘,两个人就准备休息一会儿。 山上到处都是岩石,玄戈找了一块平整的坐上去,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快到了,先休息一会儿,不过石头很脏。”言下之意十分明显。 正当玄戈以为又会被拒绝时,陆爻只迟疑了几秒,就直接坐到了他的大腿上。虽然是侧坐,没有挨得很近,但这已经算非常大的进步了。 玄戈声音里全是笑意,手直接就搭在了陆爻的腰上,轻缓地揉了揉,“怎么这么乖?” 黑暗将感官无限放大,陆爻觉得此时此刻,玄戈的声音、体温、手掌的力道,都让他完全没办法忽略分毫,特别是他的腰很敏-感,被这么一揉一弄,就有些发软。 “别……”说出来一个字,陆爻又迅速闭了嘴,因为他发现,随着玄戈手指轻缓地揉-弄,他快要发出什么不得了的声音了。 不过玄戈发现了他的异样,“别什么,嗯?” 说着,他慢慢靠过去,把下巴放在了陆爻的肩上,嗅着对方颈窝的气味,声音如醇酒,明显是在诱哄,“小猫,别什么?” 陆爻咬了咬唇,止住将要脱口的呻口今,忽然,心下一紧,他猛地站起来,看向右手边茂密的树林,压低了声音,“那边好像有动静。” 玄戈重新把陆爻的手握进手里,牵好,凝神道,“确定是那个方向?” “嗯,”陆爻点头,冷冽的山风把之前的暧昧全都吹散了,他闭上眼仔细听,“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低矮的植物被踩倒了,速度……速度不快,也没有其它的声响。”他睁开眼,推测道,“会不会是山里的大型动物?” 不过他很快又否定了,“可是杨鸿程不是说了,这一片山开发商清理过几遍,大型的野兽都没了吗?” 玄戈盯着陆爻指着的方向,皱了皱眉,“小猫,你的猜测可能没有错。” 山下。 张况头上缠着绷带,手腕也做了简单的包扎,看张光义在收拾东西,他姿势松散地靠着门框,“你真要去?那两个人刚走没多久,要跟也确实能跟上。” “谁跟着他们?我上山有事,你看你是找那个副总把你捎回市区,还是就在这里等我。”说完,张光义嗤笑道,“别告诉我,你怕一个人在这儿吧?” “我怕?”张况假笑,“二叔,我这是担心你,你这一把老骨头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回去我爸不得骂死我。” “行了行了,嘴封不住门,是还没被打怕?”张光义试了试□□,“回去要感谢你爸,放我车上的这把弩挺有用!” 有武器,他心里踏实了一点。这大晚上的,他也不想折腾,这里的钱赚不了,大不了换个地方。但就在刚才,他接到了债主的电话,说只要他跟上去,看看陆爻他们到底做了些什么,那五十几万的赌债就一笔勾销。 这种好事他自然不会放过,虽然他也纳闷,对方让他盯着陆爻是想干什么,山上又是有什么东西让人这么关注。但钱这种东西,还是很值得让人走一趟。而且,如果有什么危险,他不相信陆爻会见死不救。 张况也懒得劝,他和这个二叔关系一般,打了个哈欠,转身就准备去睡觉了。而张光义带着东西,就出了工地的范围,往山上去了。 森林里。 玄戈拿着打火机,点燃了枯树枝。火苗燃了起来,很快将周围的黑暗驱散。 蹲在旁边,陆爻用木棍挑着火堆,“你有没有觉得,那边的动静不太正常?像是一断一续的。” “嗯,不过方向还是朝着我们这边的。”说着,玄戈把手里拿的钢筋条递给陆爻,“小猫,帮帮忙,把这一端掰弯,半圆弧就行。” “我应该帮不上忙吧,”陆爻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做到,不过还是接过来,准备试试。 然后,只用了三秒,钢筋条的一端就弯成了十分标准的圆弧状。 陆爻看了看钢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吓到了,“刚刚——不对,这是一根假钢筋!” 被他的表情逗笑了,玄戈把钢筋条拿回手里,正想安慰安慰他,忽然表情一凝,把陆爻的手握在手心里,直接将人挡在了自己身后。 “来了。” 陆爻也有这样的感觉,像是有什么在靠近。他紧张地望着那个方向,“你觉得是什么?听声音,体型应该比较大。” 枯枝落叶被踩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看见树叶枝丫在摇晃。因为不知道来的多还是少、是什么动物,玄戈就没让陆爻站到高一点的地方去。 这种时候,他只有把人放在自己身后,才会放心。 下一刻,陆爻只感觉玄戈握着自己的手猛然收紧,随后,只见一个体型绝不算小的动物出现在了树丛边上,或许是因为火光,它没有再移动。 玄戈声音很低,也很冷静,“有两对獠牙,黑毛,是野猪,应该还没成年,而且像是受伤了。” 一些山林里,如果生态好,野猪并不罕见,也不难捕杀。但陆爻身体绷得很紧,“它……有些不对劲。” 那头野猪长大约有一米,背脊的鬃毛像钢针一样,直直竖起,显得锋利。獠牙竟然大致有小臂长,尖锐非常,像是饿极了一般,唾液不断地滴落在腐烂的树叶上。 突然,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野猪直直朝着两人冲过来,玄戈握紧手上的钢筋条,当成武器,尖锥的一端朝前,狠狠地刺了上去。 野猪十分灵活,但动作不顺畅,身上明显有伤口在,没多久就慢了下来。 就在这时,玄戈手上的钢筋极为精准地刺进了腹部,伤口极深,野猪的动作明显滞住。与此同时,陆爻双手握住钢筋,对准了野猪的眼睛,狠狠刺入,他几乎用上了全力,直接刺了个对穿。 这之后,陆爻没有松手,而是继续用力,将钢筋的一端深深地卡进了地里,强行固定。但奇异的是,从头到尾,野猪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叫声。 确定威胁已经消除,陆爻这才松开手,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下意识地望向玄戈,“我刚刚——” “嗯,很厉害。” 缓过神之后,陆爻觉得自己的人生观又遭到了颠覆——原来,他竟然是用一根钢条,就能直接杀野猪的人? 又等了一会儿,玄戈拿着手电筒,又找了根长树枝,戳了戳野猪身上的鬃毛,“这毛尖利,像硬刺。它动作迟缓,身上到处都是破裂的细小伤口,出血量很大。” 陆爻回想起之前看见的,“你动手之前,这些伤口就已经存在了。”他抬头看向玄戈,抿了抿唇,“这情况,和那种刻纹的效果很相似。” 两个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因为他们不能确定,这是巧合,还是刻纹真的对动物也有效果。 如果刻纹对动物也有效,而这头野猪也确实是受到了刻纹的影响,那这座山上,还有多少动物因此变得狂躁而嗜血,具有极强的攻击性? 夜色中的山林变得极为危险。 “我们下山。”陆爻十分快速地就做出了决定。虽然他们现在距离目的地只有很短的路程,但不能冒险。 辨明了方向,两个人沿着原路往山下走。 周围依然很黑,不过手被玄戈紧紧地握着,陆爻很安心。 正在想着关于刻纹的事情,忽然,陆爻发现走在前面的玄戈停了下来,转身看着自己,“陆爻。” 很少听见玄戈叫自己的名字,陆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嗯?怎么了?” “之前我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陆爻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但隐隐有些奇怪,“今天不是第五天吗?”这个时限,是他们之间不用明说的默契。 然后,他就发现玄戈松开了他的手。 熟悉的体温离开,掌心很快就被山风吹凉了,心里下意识一沉,陆爻莫名地有些发慌。 接着,他听见玄戈的声音,“是吗?不过你的答案已经无所谓了。” 玄戈的语气和平时有些不一样,“我现在已经厌倦了,所以你的答案,不管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是答应还是不答应,都不重要了。” 陆爻像是被浇了一桶冰水,直接定在了原地。 他感觉身上开始一阵一阵地发冷,五指瞬间握紧,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的肉里,他也没感觉到。视线一错不错地盯着玄戈,陆爻的声音很轻,“真的已经……厌倦了吗?” 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最后四个字说出来,声音都在发抖。 原来,这么快就厌倦了啊。 “是啊,不然呢?”玄戈语气带着嘲讽,“我只不过是看你可怜,所以才逗逗你,呵,这段时间,很开心吧?” 说着,陆爻感觉玄戈靠近了一点,声音就在他耳边,“这个世界上,是不可能有人会爱上你的,你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不是吗?我和你只有血契这层关系,如此而已。” “不是的!”陆爻闭了闭眼睛,声音艰涩,“不对,我感觉得到,不是你说的这样!” “不是这样,那你还想是怎么样呢?” 陆爻怔住——是啊,自己还想怎么样呢?在奢望什么的? 发现陆爻忽然停在了原地,玄戈有些奇怪,他偏头,“小猫,怎么了?” 没有听见回答,玄戈捏了捏陆爻的手指,“是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想起了什么?” 还是没有回答。 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玄戈正想说话,突然发现陆爻的手正在迅速变凉,整个人都在轻微地发抖。 心里的弦又绷了起来,玄戈直接拉开外套的拉链,把人抱在怀里,怀里人极低的体温冻得他吸了口气,稳住声线,“小猫你不要吓我啊,告诉我,怎么了?” 发现还是没反应,玄戈确定,陆爻肯定是出事了。他沉下心神,仔细感觉着周围的气息,却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压下心里的暴躁,玄戈手摸了摸陆爻的脸,低下头去看他,一边哄道,“来,小猫,看看我,看看我。” 说着,他抬起陆爻的下巴,强行让两人的视线对上。陆爻的瞳孔有明显的扩散,像是陷入了幻觉一样。 下一秒,他就看见陆爻的眼里,突然落了一滴泪下来。顺着脸颊,滑到了他的拇指上,像是直接在他心脏上面烫了一下。 这下忍不了了,“谁他妈的把你惹哭了?”玄戈低低骂了一句,情绪躁动,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对,能把你惹哭的,应该只有我才对。” 靠过去吻了吻陆爻的眉心,又慢慢下移吻了吻他的眼皮,玄戈叹了口气,“小猫,你是不是看见我了?嗯?是在幻觉里看见我了吗?” 依然没有回答。 不确定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玄戈看了看四周,都是山崖峭壁,于是先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把人整个揽在了自己怀里。 他正准备看陆爻还在掉眼泪没,忽然就发现不对——陆爻的左眼已经变成了红瞳。 陆爻幻觉里的那个自己,到底他妈的说了些什么?玄戈暴躁地一拳打在了石壁上,心里又有些无力。 他扶着陆爻的头靠到自己肩上,一下一下地亲着对方的发顶,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 脑子里突然划过去他之前梦见陆爻小时候的那一次,玄戈眯了眯眼睛,额头抵上陆爻的额头,“小猫,只有试试看了,希望可以。” 陆爻感觉左眼胀痛,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是情绪没办法控制,导致封禁又松动了。 “你的眼睛又变了。”玄戈的声音非常近,“让我看看,红瞳,你自己照镜子看见,不会害怕吗?” 陆爻下意识地退后了半步,“不对……不对……你说过我的眼睛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他觉得哪里都不对,但心里又有个声音告诉他,就是这样的,这样的态度才是对的。 “骗你的。” “不可能!”陆爻像是突然爆发了一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是自我保护的姿势,“你说过的……” “我是说过,那又怎么样?骗你你还当真了?你明明出生就该死,这红瞳就是证明,没人会喜欢你会爱你,这才是正常的,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 陆爻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摇头,声音坚定,“你现在才是在骗我,我能感觉得到,你爱我。” 他仰头,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刚刚说的所有的话,都是假的,都是在骗我。”陆爻紧紧地咬着唇,一字一顿,“我不相信你之前说的话。” 他不相信。 这时,陆爻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了,体温和力道都十分熟悉,他顺着这股力道站起来,下一秒,就被人抱在了怀里。 “小猫,看看我。” 陆爻怔怔地抬起头,就对上了玄戈的眼睛,里面没有半分厌恶,全是他熟悉的温柔。 “不管刚刚你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都是幻觉,知道吗?都是假的,都不要相信。” 玄戈原本只是尝试一下,没想到血契的作用,真的让他和陆爻的意识连在了一起。 在心里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玄戈才感觉怀里的人慢慢放松下来。 稍微往后退了一点,玄戈注意着陆爻的左眼,发现红瞳慢慢地褪了,体温也没有之前那么低。他刚松了口气,正准备再哄哄,就发现陆爻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直接亲了上来。 每次都是这样,要亲要抱。 玄戈一点一点地把陆爻的手握到自己手心里,揉了揉,又慢慢地分开相触的唇,声音低柔,“小猫,我们商量一下,之前那个给你七天时间考虑的约定,就算了吧,行吗?” “没有回答,那就是默认了。” 说完,玄戈手掌护着陆爻的头,直接就把人压到了石壁上,重重地亲了下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39.第三十九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不过他手上动作却半点没停,蛋炒饭一勺接着一勺地往自己嘴里送, 明显是十分没有专业素养地屈服在了炒饭面前。 等陆爻一盘子炒饭都吃完了, 玄戈也没出声, 低头看看自己连葱花都刮得干净的盘子,陆爻很快切入不好意思的状态, 有些无措地放下手里的筷子, “我——” “救你只是顺手,不用道谢, 早饭吃完,你可以走了。”直接打断了陆爻要说的话, 玄戈站起来, 走到冰箱前, 拿了瓶矿泉水出来。他现在心脏没继续瞎跳, 虽然昨天倒回去救人时的状态明显不正常,但他也不想深究, 反正他自己身上不正常的情况不差这一样。 现在人已经清醒,自然就该走了。 玄戈拧开瓶盖, 回头就看见那人站着, 一双眼跟着自己转, 因为皮肤白, 眼瞳显得很黑, 看着挺可怜的,他的语气不自觉的就软了半分,“还有什么事吗?” 喝了口冰水冷静冷静,玄戈察觉到自己现在态度不怎么对——这人要是回答说想继续住两天,他可能都忍不住要答应。 很有问题啊。 陆爻错开和对方接触的视线,指了指自己面前干净得像洗过的碗筷,“那……要不我帮你把碗洗了再走?”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能报一点是一点,毕竟报恩要积极些。 喝水的动作一顿,玄戈没想到对方是在纠结这个,莫名的有些好笑,“不用,我洗。”说着视线也落到了陆爻面前摆着的空盘子上,盘子光洁的跟新的差不多。他的视线又漫不经心地在陆爻腰上绕了一圈——腰这么细,看不出来吃的还挺多。 眼前浮现出对方伸懒腰的画面,白的像雪一样的皮肤……玄戈抬手,又喝了一口瓶子里的冰水。 盛夏的天气,才九点没到,太阳就升得挺高了,陆爻坐在树荫下的秋千里晃了十几分钟,这才看见穿着军绿色工字背心的人,从楼道口走了出来。对方步子迈得很大,根本没注意到自己。 从秋千上站起来,陆爻下意识地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忘了问对方的名字。 失策失策,不过算了,有缘总会见面的。 有些丧气地坐回秋千上,陆爻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儿等了十几分钟,见了人又没上去说两句话,到底是个什么节奏。揉了揉还堵着的鼻子,他随手起了一卦,自己嘀嘀咕咕, “往东南方走比较不容易被饿死,那好吧,就往东南,先珍爱生命,才能积极报恩……” 跟着卦象指的方向,陆爻走了差不多快一个小时,额头上汗都出了两层,路过一个巷子口,他走过之后又几步倒回来。 巷口长着棵大树,树下面有张桌子,上面是两块石头压着张大红纸,纸上用毛笔工整地写着“月老姻缘登记处”,一个穿条纹衬衣的老先生正往一块蓝色泡沫板上贴纸片,每张纸上的“征婚启事”四个字都非常显眼。 陆爻在旁边看了二十分钟,发现这里人来人往,很符合他的要求,于是就挨着花坛坐下,又把双肩包打开,拿了张白纸出来,客客气气地找老先生借了毛笔。 顶着对方“这么大点儿就想着相亲”的奇异目光,陆爻拿毛笔蘸了墨汁,“唰唰”几下就在纸上写了五个大字,“免费算姻缘。”行云流水,十分好看。 把笔墨放回原处,陆爻又借了一点浆糊,把宣纸黏在了树干上,迎风招展。 老先生看了会儿随风飘荡的“免费算姻缘”五个大字,又看向陆爻,“字写的不错。” 陆爻很满意效果,心情不错,“谢谢您,不过说起来都是泪,小时候没拿铅笔就先拿了毛笔,练字没少被打手心,心理阴影十分浓重。”他皱着眉回答,还做了个打手心的动作,表情夸张,把老先生都给逗的笑了出来。 看对方收拾好东西就闭目养神,陆爻也没再搭话,把双肩包背到背上,找了个地方,坐等顾客上门。 蝉鸣催眠,等陆爻在“夫妻双双把家还”的调子里快睡着的时候,第一个顾客来了。 对方是个中年阿姨,手上提着菜篮子,路过的时候问陆爻,“你算姻缘真免费?” 穷困青年陆爻点头,“真免费。”说着打了个哈欠,拉开双肩包,在里面翻了个底朝天,废了老大的劲儿才掏了三枚硬币出来。两个一块一个五毛,三个都摆在手心里,递过去, “你伸手碰碰这硬币,一边在心里想想自己想问的事情。” 中年阿姨还挺谨慎,就伸出食指碰了碰,“行了。” 没说什么,陆爻借用了老先生的桌子,把三枚硬币拢在两手之间,摇了几下,然后丢在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啪嗒”声。 看他丢硬币丢得随意,没什么讲究,也没念咒语之类的,中年阿姨的表情已经带上了非常明显的怀疑。 陆爻也不在意,反正被怀疑又不掉块肉,他继续自己的套路,“你想算什么?”一边在心里默念:语气要淡定,表情要高深,最好有乘风归去的范儿,保持住啊! “算算婚姻,想问问我家那口子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这倒是简单,”陆爻嘴角沾了点笑,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有些掉漆的桌面上点了点,“可是阿姨,你家那口子不是不在了吗?” 说着,他手指滑了一寸,细白的指尖碰到了桌面上摆着的硬币,语速有些慢,“夫早亡,长子早夭,您现在应该是跟着小女儿住的吧?” 对方脸上是明显的惊愕,“对对对,就是跟着女儿住的,”中年阿姨把提着的菜换了一只手,再看脸上的笑容就明显不一样了,“那您看看,我的姻缘现在怎么样?” “震卦合上数,你的姻缘挺圆满的,我看看,应该是这个月就准备成百年之好了吧?” 自己这个月底就准备办酒席的事情还没说出去,连女儿都还没告诉,没想到竟然被一个看起来像逃学出来的高中生说中了,中年阿姨的语气谨慎起来,称呼也变了,“大师,您……您还看出了什么?能泄露泄露吗?” “天机嘛还是可以漏一点的,对方身体健康,是家中长男,富贵人,比你大,你们结婚之后会幸福的。不过一个月之内,少往南边走,容易出事。”陆爻又看了眼三枚硬币落成的卦象,“你早年辛苦,生活多磨难,晚年会家庭美满、儿孙和睦、顺遂无忧的。”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淡,显得老成,倒是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年纪外表。 仔细把对方说的话记清楚,中年阿姨手拍了拍胸口,心安了,看着陆爻有些疑惑,嘴里说道,“哎呀大师,您算的这么准,真不收钱?” 陆爻摇头,“真不要钱,你要是觉得我算得准,对我说句‘希望你长命百岁’就够了。” 中年阿姨已经把陆爻划到了“高人”行列,觉得作一作也挺正常。再说了,说句话又没什么要紧的,于是诚心诚意地说了句“希望你长命百岁”,走的时候又递了个苹果给陆爻。 才建立起来的装比范儿瞬间土崩瓦解,陆爻很没高人形象地接到手里,随便用衣服擦了擦就开始啃。 之前算卦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围在旁边,等中年阿姨一走,就纷纷开口,“大师大师,给我也算算?”“大师,您这里多久收摊啊?” 啃着苹果,陆爻心情非常好,笑眯眯地说话,“一个一个来,大家排排队,天干物燥不要急,等算完了我再走!” 群众的热情是高涨的,因为陆爻个个都算得准,又是免费,所以一天下来陆陆续续算了三十几个,也得了三十几句真心实意的“希望你长命百岁”,以及各色瓜果若干、路边饭馆老板赞助的肉丝炒饭一盘。 陆爻把炒饭吃完,还盘子的时候认真道了谢,但总觉得那盘炒饭差了点什么味道。 等到太阳下山,群众们都回家吃饭去了,登记征婚启事的老先生也准备收摊。陆爻凑过去帮忙,仔细地把塑料板和红纸收拾好,折叠整齐,就听那个老先生问他,“小师傅看起来年纪不大。” 陆爻对各种称呼都能接受,觉得这问题没什么不能答的,“确实不大,今年十九岁。” “刚成年,小师傅是不是身体不好?” 整理东西的手一顿,陆爻脸上下意识地展开笑容,“老爷爷您怎么这么说?我看起来不是挺健康的吗,这么热的天忙了大半天,也没中暑晕倒什么的,而且中午那么大一盘子炒饭都吃完了。” “我也只是问问,以前小时候听家里的长辈说,有些孩子生下来如果身体不好,养不活,那家人就会做好事,让被帮助的人说几句好话,帮孩子积积福气。我看你算卦也不收钱,只让人对你说句长命百岁的好话,所以就随便猜猜,小师傅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谢谢您的笔墨和浆糊。” 陆爻等人离开之后,才去把树干上贴着的白纸撕下来,仔细叠好放进包里,准备撤退。临走时,他看了一眼放在墙角那张没搬走的桌子,眼神带着淡淡的嘲意 ——他本来出生就该死,偏偏活到了现在,是多亏了那些对他说希望他长命百岁的人。 抓了抓有些汗湿的头发,拍拍额头,陆爻觉得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个新世纪乐观青年都要被搞得反、社会了。 正准备去找好吃的充实一下自我,但才跨出去一步,陆爻整个人就停在了原地。 他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手掌下面,心跳一声一声跳得像是要蹦出来,甚至让他有了种想吐的感觉。 触碰到衣料的手指瞬间收紧,陆爻紧着呼吸——这是他那个不见了两年的卦盘,出大事了? 路灯下,有飞蛾扇着翅膀,朝着发光的地方直直扑去,远远还传来几声蛙鸣。 陆爻突然就很好奇,“什么?” “我怕黑。” 最后陆爻还是跟着玄戈一起回去了,当然不是因为“怕黑”这种一听就不可能的理由,而是因为玄戈说背上受了伤,单靠他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擦药,姿势太扭曲,所以想让陆爻帮帮忙。 关上房间的门,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隔绝在了门外,玄戈找了新拖鞋出来递给陆爻,起身时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对方的腰线,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祖国的花朵都娇气,在外面会被风吹坏的。 这一次,陆爻熟门熟路地找了药箱出来,玄戈站他边上,利索地脱掉上衣,露出了紧实的肌肉,然后转身。 陆爻这才发现,玄戈背上的伤处十分吓人,大片的青紫,皮肉有些绽开,已经结了血痂。可能是因为刚刚脱衣服,扯动了伤口,血痂中间又开始渗血了。 手上拿着碘伏,陆爻细细地吸了口气,有些不敢动手,没忍住问,“你不疼吗?” “担心我?”玄戈偏头过来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是挺担心的,”陆爻没觉得有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又叮嘱,“可能有点痛,我尽量轻一点。” “嗯。” 棉签碰上去的时候,陆爻发现,玄戈的肌肉瞬间有明显地收紧,他放轻了动作,一边开口说话,想转移玄戈的注意力,“那群人为什么要打你啊?” “不知道。” “不知道?” “第一次,是十几个人来堵我,说给我钱,让我乖乖被他们砍几刀,要不跟他们走一趟,我没答应,就打了一架。”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0.第四十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龙婆婆回复的消息, 应该是在陆爻刚上山时就发来的,但信号太糟糕,直到刚刚才收到。 内容很简单,应该是龙婆婆帮忙查到的相关信息, 里面写得很清楚,这座山以前一直没有开发,是因为被当地人认为不详,据说不管是谁从山上下来,生一场病都是轻的,严重的还会神志不清, 所以这山一直被当地人忌惮。 三年前,有人拿到了这一片的开发权,计划修建度假山庄,还特意高价请了玄委会的甲木级风水师去调整、风水。 而最令陆爻在意的是, 那个风水师曾经和龙婆婆提起过,他猜测这座山的山体里面, 有一条阴脉,对人有害的“气”积聚, 才总会出问题。 迅速看了两遍, 陆爻把手机递给玄戈,“龙婆婆说, 她已经安排了人过来, 如果天亮我们还没下山, 那就会有人上来找我们。” 等玄戈看完, 陆爻想回复,但信号又断了,只好放弃。不过刚把手机放回口袋里,他空出来的手就被玄戈握住了,很用力。 “晚上冷。”玄戈把陆爻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然后又直接掀起衣服,拉着陆爻的手紧贴到了自己的腹肌上,“礼尚往来,不过小猫可以多摸一会儿。” 指尖缩了缩,没有拿开,但陆爻也没好意思像玄戈之前那样。他将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拿手电筒朝石柱的方向仔细照了照。 光线掠过石柱上一个小篆体的”阴“字时,陆爻手一顿,脑子里有零散的画面拼接完整,脱口而出,“阴纹柱!”他转头看向玄戈,语速很快,“我认出来了,这些石柱是阴纹柱!阴脉……柱子……” 把嘴唇咬痛,陆爻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没错了,这座山里肯定有一条阴脉,阴纹柱是专用来稳固阴脉的,在稳固的同时,会产生一种‘场’,人如果进到里面,很容易受到影响。” 比如工地上死的那个工人,之前遇见的变得狂躁的动物,以及陆爻那时产生的幻觉。 玄戈听懂了他说的意思,“原因,特意建这一根柱子来稳固阴脉的原因是什么?” “不止一根,”陆爻盯着黑暗中石柱隐隐的轮廓,“阴脉经过的地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修建一根。” 如同找到了钥匙,之前的疑点全都明白过来,“阴脉稳固之后,可以慢慢地汇聚出一颗‘阴珠’来,这种珠子据说能够迅速地夺取并储存正常人的生气,是极为厉害的炼器师才会用上的材料,不过现在炼器基本都失传了。” 张光义也听见了,他费力地挣扎起来,朝着陆爻的方向,“陆爻,我跟着你上山,是有人指使的,你不想知道是谁吗?啊?只要你救我,我就告诉你!” 他当然知道,事情没有想象起来这么容易,但只要陆爻靠近他,他就能让陆爻替代自己被困在这里,到时候,旁边那个男人慌着救陆爻,他就有机会逃走! 一定可以的,山里这么黑,他一定可以活下来! 陆爻对人的恶意非常敏感,所以他一开始就没准备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救张光义,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到,“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债主,会让你上山来吗?” 张光义盯着陆爻看。 “‘阴珠’的形成,是需要活人献祭的。”这也是到现在,已经没有了做阴珠的方法的完整记载的原因,“但这‘献祭’很严格,要求献祭的人必须符合相应的生辰八字。” 陆爻话音还没落,张光义就目眦欲裂,“他害我!陆泽林他害我!” 他常去的赌场,最开始是陆泽林带他去的,而这一次又去赌,也是因为那家赌场的经理打来电话,勾起了他的赌瘾。而所谓的被人推荐过来解决建筑工地的事,推荐?哈! 想清楚了,张光义突然就笑起来,“什么狗屁阴珠!反正你们也跑不了,老子死了也要拉着你们陪葬!” 陆爻和玄戈的视线对上,心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果然是陆泽林。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山上的温度降得厉害。确定了石柱到底是什么,陆爻就半跪到了地上,玄戈拿着手电筒,为他照亮了一块岩石的表面。 连做了三个深呼吸,陆爻才把手里的蓍草撒了出去。这一次,他看卦象看得非常仔细,“阴珠快要形成了,我猜应该是在零点。”剩下的时间不多。 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陆爻又快速地重新起了一卦,视线一凝,“人已经来了。” 站起来,陆爻直直地看向张光义的身后,那里没有光,只能看见山林模糊的轮廓,“陆泽林?” 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树林里却极为清晰。玄戈反应过来,站到陆爻旁边,是保护的姿态。 周围只有风声,月色冷清,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陆爻在心里默数到十五时,对面传来了鞋底踩碎枯叶的声音,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只能隐隐看见一个影子,不过声音却非常熟悉。 “不愧是我天资卓绝的堂弟啊,这也能靠卦象算出来,真是好久不见。”陆泽林声音带笑,缓步走到了石柱的下面,半点不受影响。他蹲下身,五指直接掐住了张光义的头皮,声音诡异地带着几分轻柔,“再让我看看,我这祭品,是还能活多久。” 张光义没想到陆泽林竟然真的在,张嘴就骂,“陆泽林老子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他妈今天害我!” 陆泽林猛地把人扔到了地上,“老子?我爸已经死了,”他咧开嘴角,“被我一槍,嘣——”还拖了个长音,“就这么,杀死了。” 发现张光义盯着自己,他笑起来,“所以二叔,你说,当我的老子好吗?挺好的对吧?”他语气正常,“想知道我怎么就想弄死你吗?” “怎……怎么?” 语气突然阴狠,陆泽林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神色暴戾,像是陷入了某种情景,脚尖狠狠地踹在张光义的身上,“张家的老爷子过寿,我跟着我爷爷去你家,你可是当着几百号人说了话的。” 被踹得腹部钝痛,张光义一声闷哼,就听陆泽林继续说到,“你说的什么来着?哦,你说,陆泽林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陆辅舷的水准,陆辅舷可是天才,不是什么人都能比得上的。” 张光义脑子里隐约有点儿印象,但这么久远的事情,他根本就记不清楚,而且算起来,他家老爷子摆寿宴,那时候陆泽林才十几岁! “他确实是天才,可是他死得早,他死了,他儿子可就没人管了!” 陆泽林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陆辅舷。陆辅舷死前,每个人都在说,陆家长孙的风头肯定要被他的三叔抢过去了。等人死了,又每个人都在说他不管多优秀,都比不上陆辅舷一根手指。 张光义不想管陆家的这些恩恩怨怨,他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泽林,你怎么可能比不过那个已经死了的人呢?你又聪明又勤奋,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要不是……要不是陆爻那个白眼狼,陆家到你手上,肯定会重新辉煌起来的!” 陆泽林大声笑起来,“二叔啊,这话听着这么舒服,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我就不会想弄死你,也不会想把你赌钱和私生子的事情都捅出来,给你老婆看看,把整个张家都推下水才好!” 阴测测的声音像是毒蛇一样,张光义浑身都在冒冷汗,声音也发抖,突然提高了声音,“你去找他!他是陆辅舷的儿子,你杀他,你杀了他心里就解气了!” 而从陆泽林将注意力放到了张光义身上开始,陆爻就站回岩石旁边,开始算起卦来。 顺着张光义指的方向,陆泽林才像是刚发现陆爻一样,见了他的动作,嗤笑,“怎么,在算我今天会不会放过你吗?”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亲眼看到陆爻被折磨到死的情景了! 陆爻没有搭理他,全副心神都在卦象上。 又是这样的态度!陆泽林最厌恶的,就是陆爻这种冷淡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样。 这时,张光义突然发现,陆泽林表情不太对劲,露出的手背上,血管像是充了气一样鼓了出来,十分明显。想起建筑工地那人的死状,他眼里露出了恐惧。 陆爻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指尖上有细小的伤口,是被玄戈咬破了。按照卦象显示的,阴纹柱一共有九根,非常分散。这就说明,只要还在这座山的范围内,就有很大的几率被影响。 而夜晚的山林里,他想在短时间内把所有的石柱都毁掉是不可能的。 不过,阴珠形成是在零点,陆泽林很大可能就是过来取阴珠,所以,最重要的那根石柱,肯定离得不远,甚至就是眼前这根! 就在这时,温度明显又下降了,明明没有风,但周围的树枝都开始摇晃起来,枯叶落了一地。张光义的脸色霎时一白,像是失了力气一样,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而他旁边的石柱表面上,复杂的刻纹隐隐透出了几分血色,风里的血腥味儿也浓郁起来。 陆泽林看了眼石柱,确定他跑这一趟的目标,终于要出现了。为了这一颗阴珠,他已经在附近等了好几天。 诡异的风越来越大,陆爻直觉自己猜得没错,于是迅速坐到地面上,“驱邪缚魅,魄无丧倾,去邪卫真,炁神引津……”随着他发的音节,不断扩散的黑雾在两人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了,不再蔓延。 夜风逐渐如刀刃一般直直劈来,玄戈迅速护住了陆爻,把对方整个都挡在了身后,背上钝痛。与此同时,一阵哭叫声从地下传来,随着地面的震动,一道黑雾如箭一般从地下穿出,又被石柱绊住,慢慢地,那道黑雾在石柱的上空盘成了一圈。 周围的风更冷了,极为刺骨,陆爻如同本能一样,手速极快地在刻纹纸上画下刻纹,同时,口中的念动的音节也没有停下来。 这时候,整座山已经被黑雾笼罩,如果有人从上空往下看,就会发现整座山上有几个黑雾浓重的地方,正在不断扩散雾气,逐渐将山体完全覆盖。 几息之后,陆爻手上的刻纹纸漂浮起来,挟裹着白色的微光,直直地冲进了石柱上方的黑雾当中,像是长剑一般将稠密的雾气破开。 周围的风有一瞬间的停止,陆爻随即又放出去了九张刻纹纸,目光锐利地盯着黑雾和白光交织的情景。 石柱周围约两米的地方都不受黑雾的影响,但张光义因为持续地被大量抽取生气,已经昏迷。陆泽林在石柱旁边,突然有些站不稳。 他下意识抬手,看了看自己手背上霎时间爆出的鲜血,面色由兴奋转为了惊恐,“不对……他要杀了我!我明明就还有用,不要杀我!” 猛地跪下来,陆泽林膝行了好几步,声音抖如筛糠,朝着四周喊,“不要杀我!我不会像陆明德那么没用的!我会找到离火浮明盘,我会帮你收集生气,我会把阴珠带回去,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猛地提高了声音,显得极为尖利,“我不想死!你出来啊!我不想死!” 暴胀的血管不断破裂开,血溢出来浸透了衣服,他茫然地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突然朝着陆爻,神色癫狂,“他要杀了我!像杀了陆明德一样杀了我,对啊,活人都会泄密,只有死人才不会……” 双手按到了自己的脸上,他又笑起来,表情数变,“陆爻,陆家完了,陆家完了……哦对了,你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那个陆家的天才,是被陆明德亲手捅死的!我亲眼看见的!傀儡术也是那个人给陆明德,让陆明德试试到底可不可行,如果可行,就——” 陆泽林的声音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猛地止住,整个人忽然就朝着地面倒下去。 指甲陷进了手心,陆爻把起伏的情绪压到了心底,又连画了九张刻纹纸,但这次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拿着笔的手都在颤。 但他必须压制住黑雾的蔓延,如果阴珠一旦形成,他自己连同整座山上的活物、甚至包括山下的村民以及度假村的所有工人,都会在一瞬间死亡。 陆爻咬紧了下唇,血顺着下巴滴落,而玄戈脚步没移动半寸地护在他的面前,背上全是一道接着一道的伤痕。 时间过得越来越慢,陆爻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地,连续叠加了三十六张刻纹纸上去,甚至到后面,全是用的他自己的血来画刻纹,才终于把最后一点黑雾压回了石柱之内。 风停下来,陆爻身形晃了晃,又急忙站起来,双脚也已经麻木,站都站不稳,他勉强维持住平衡,“玄戈……快转过来!” 玄戈没有动。 陆爻就要迈开步子绕到后面去看,玄戈一手扶着人,这才转过身,将自己的后背露了出来。 陆爻视线瞬间就没办法移开了。 借着手电筒的光,能看得清楚,玄戈原本肌肉紧实的后背血肉模糊,一道接着一道的伤口叠着,布满了每一寸皮肤。 眼睛瞬间就红了,陆爻想伸手去碰碰,但又不敢。 听他的呼吸声就知道快把人吓哭了,玄戈连忙转回来,伸手把人抱怀里,“我愈合得快,明天早上伤口就好一半,到晚上就痊愈了。” 喉咙哽涩,陆爻说不出话,只是摇头。 “不疼,一点都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陆爻一双杏眼睁大,心里的滋味完全没办法理清楚。 “是为了保护你啊。”玄戈说着还笑起来,把陆爻的头压到自己的心口上,语气温柔,“不是才说过,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吗,当然包括我的后背。别难过了,你难过我看着才是真的心疼,比伤口还疼。” 陆爻没说话,张嘴就在玄戈身上咬了一口,但没有用力,连齿痕都没有留下半点。 眉眼都晕染上了笑意,玄戈亲了亲陆爻的发顶,“好好好,我以后不这样了,乖。”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1.第四十一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  星盘落在他的大腿上, 语气沉稳, “嗯, 是十二个。” “来来来,除开我们之前解决的九个,江家一个,这里一个,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扳着手指头算完, 薛绯衣心情愉快地伸了个懒腰, 结果动作太大, 差点把星盘给晃地上去。 发现自己差点摔了星盘, 他连忙笑眯眯地开口,“哎呀抱歉抱歉,吓到我们家小清河了, 爸爸……不对, 叔叔下次一定会注意的,不怕啊!” 语气太恶心, 清河就算是好脾气也没忍住, “薛绯衣, 你可以闭嘴了。” 动作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嘴, 不过隔了三秒薛绯衣又松开手, “说起来, 你真的没有感觉错?陆家那个小盘子真的在这里出现过?我没记错的话,两年前不是就有风声漏出来,说陆家的离火浮明盘丢了吗?” “应该没感觉错,毕竟我所知道的,当世就我和他两个器灵。” “也对,你们一对一传感,偏差值小。”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儿,瘦瘦巴巴的,薛绯衣撑着下巴,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爻把卦盘给找到了,好多年没见他了……不过,如果这两次都是陆爻出的手,倒还说得通,毕竟陆爻就是那个隔壁家的,天赋强的我都害怕,只不过遇到的陆家是个巨坑。” 清河沉默不语。 薛绯衣嘀咕完,把星盘抱起来,又恢复了一脸的高冷,“走吧去找最后一个箱子,完了就回去交差!” 工作日上午,锦食的老板难得没有任性地关门不见踪影,不过吃饭的客人都发现墙上的装饰变了,原本空白的地方挂了幅字上去。 “这字写得妙啊!你们看,这不燥不润,藏锋处锋芒微露,露处又显得含蓄,垂而收笔之时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 “李老师,你这咬文嚼字的,听不懂,你就说写得好不好就行!” 被称为李老师的人不乐意了,清了清嗓子,“怎么不好?写得当然好!这么一手好字,现在可不多见,也不知道玄老板是从哪位大师手里求来的墨宝。再看这内容,虽只写了‘好好吃’三个字,但意义非凡啊,你们看……” 对方吹捧的技能太高端,陆爻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幅字是他写的,早上出门前,陆爻觉得自己总是拉着玄戈到处跑,耽误了生意,就去文具店买了笔墨和宣纸,想写两个字挂在店里当装饰,表示一下。去问玄戈应该写什么,玄戈想了一会儿,决定,“就写‘好好吃’吧。” “……” “太没有格调了,”陆爻冥思苦想,“要不我写个‘玉盘珍馐’之类的?” “我之前问过你,我做的菜好吃吗,你回答我‘好好吃’,所以就写这三个字吧,我做菜的时候看一眼,心情都会变好。” 当时陆爻握笔的手一抖,墨汁都滴到了纸面上。 李老师正长篇大论地分析,“此三个字,大俗即大雅,语义质朴,不是书法大家的境界,是绝对想不到的!” 玄戈站厨房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他轻咳了一声,见几个熟客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这才轻飘飘地开口,挺谦虚, “字是我家小孩儿写的,发挥得一般,将就挂着。” 众人一听这“谦虚”得十分到位,于是夸奖的话就和不要钱一样,让玄戈听得心满意足,心情很好地重新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陆爻也挤了进去,帮忙洗了两个青椒,没忍住纠正,“谁是你家小孩儿?” 顺手舀了一碟子汤给他尝味道,玄戈眼里带笑,“不是我家小孩儿,那是我家小猫?”看陆爻瞪自己,水亮的杏仁眼很好看,他笑容深了些,“猫儿,味道怎么样?” “好喝。”陆爻发现自己瞪眼竟然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弄得眼睛酸,于是自觉去拿了个白瓷碗,默默盛了汤喝。 一天的生意都很好,忙到十点过才关门,上楼时,陆爻走在玄戈后面,忍了一天还是问了出来,“那你觉得那幅字……写得好吗?” 玄戈站在两阶楼梯上,转过来俯身看陆爻,楼道昏暗的灯光在他身后投落,整个人都背着光,看不清楚表情,但陆爻总有一种自己被专注地凝视着的感觉,呼吸都轻了。 “写得非常好。”玄戈重新直起身,继续往上走,还说了一句,“我非常喜欢。” 欢字拖得有点长,又没有后续,所以到底是喜欢什么?紧了紧手指,陆爻悄悄地呼出了憋着的一口气。 到家之后,玄戈去换上居家服,就进了厨房,“小猫,想吃什么?” “上次你做的加桂花那种,酒酿小汤圆。” 玄戈开了火,“行,不过回答得这么毫不犹豫,喜欢?” “嗯,喜欢。” “喜欢谁?” 声音瞬间卡住,陆爻虽然知道没用,但还是忍不住瞪了玄戈一眼,结果对方却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觉得厨房的空气太稀薄,陆爻转身就往外面走,“我去……我去给薄荷浇水。”拿了个小喷壶,陆爻站在阳台上,闻了闻薄荷的味道,又自己一个人悄悄笑起来。 花二十分钟就做好了夜宵,陆爻碗里依然有个水煮荷包蛋,这次他也没问,两口就全吃完了。糖渍桂花散发出一股香甜的热气,陆爻吸了吸鼻子,“真的好香!这桂花是你自己做的吗?” 他之前在厨房看到过一个没有贴商标的玻璃瓶。 “嗯,小区北角有棵桂花树开得早,就去摘了几把,做了一小瓶出来,应该还能为你特别供应三四次。” 说着,玄戈放下手里的白色瓷勺,突然靠近陆爻,侧着脸,慢慢地吸了口气,“嗯,桂花是很香。” 他的鼻尖离陆爻的颈侧很近,说话的气息抚在皮肤上,带起一片的酉禾痒和热意。 陆爻一动也不敢动,总觉得玄戈说的不是“桂花很香”,而是“你很香”。发现自己的思路瞬间跑偏,他赶紧收敛心思,声音有些嗫喏,“我也觉得挺香的。” 看着他雪白的脖子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玄戈眼睛微眯,正想再凑近一点看看,忽然,周围黑了下来。 “停电了。”陆爻提醒到。虽然房间里的灯都熄了,什么都看不见,但皮肤感觉到的呼吸让他确定,玄戈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移开。 捏着瓷勺的手紧了紧,他突然很紧张。 玄戈没说话,只是又嗅了嗅陆爻身上的味道,很有分寸地离远了些,解释, “小区线路老化很严重,应该是又断电了,我去找找东西,你坐着别动,小心摔了。” “等等!” “嗯?” 陆爻循着声音看向玄戈的方向,“我陪你去,你不是怕黑吗?”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玄戈的声音,“为了你,现在不怕了。”话音未落,椅子后移的声音传过来,陆爻隐隐看到玄戈起身。 捏着瓷勺的手松开,陆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玄戈会——算了。 没一会儿,就有一点光亮在黑暗中亮起,玄戈手上拿着一根蜡烛,还有不知道是去哪儿翻出来的旧烛台,一起固定在了桌面上。 “这一片经常都在停电,线路太老,说会换,但一直都没换过,所以买了蜡烛放家里备用。” 陆爻点头,就着烛光把碗里的小汤圆都吃完了,想起自己要长高的目标,又把最后一点汤都给喝了个干净。 玄戈就坐在对面,正神情专注地看着他,陆爻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脱口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于是陆爻十分刻意地换了一个话题,“刚刚回来的时候,路上有人叫你,是认识的人吗?”典型的没话找话。 “嗯,以前认识的人,不过我现在从良了,就很久都没见过了。” “从良?”陆爻吓了一跳,他脑子里面不小心产生了极为丰富的联想——难道玄戈以前曾经是,男公关?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玄戈身高腰细腿长,说话动作经常都让人脸红心跳的,长得也很帅。 发现陆爻的眼神,玄戈忽然反应过来,气笑了,“陆小猫,你是皮痒了?在心里发散什么思维呢?” “你又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陆爻嘀咕了一句。 “行,你有理,”玄戈手指随意地划着打火机,“之前那群人,是我住到长宁街来混熟的第一批人。” 发现陆爻听得认真,玄戈继续,“有段时间,我整个人都很焦虑,白天还算是安得下心,一到晚上,夜深人静的,自己就燥的睡不着。有一次半夜下楼去买烟,遇到了几个兔崽子,喝了酒往我身上撞,之后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他咬了根烟在齿间,“不过,结局当然是我打赢了。第二天,对方输不起,喊了人过来围我,非常被动、强迫性质地,又打了一架。”玄戈吐了口烟气,薄荷的味道清清凉凉,“不过我发现很舒服很爽,打架这种事情,是真的会上瘾。所以后来经常都去打两架,反正我伤口愈合得快,也不怕。” “那现在呢?” “现在?”玄戈挑唇,“我不是要在家给你做夜宵吗?” 发现自己要把人惹恼了,玄戈指尖弹了弹烟灰,语气又正经起来,“知道我一打十没问题,那些人就不敢来找我了,所以很寂寞。” 又听玄戈说了以前打架时发生的事,陆爻感叹,“你能活到现在,是很神奇的小概率事件了!” 觉得这语气太乖,玄戈没忍住,伸手去揉陆爻的头,陆爻也没躲,但语言还是进行了反抗,“我的头不是谁都能摸的。” “真的?那谁可以?” “我喜欢的人。”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把陆爻自己都给弄懵了,他闭了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挽救一下。 安静。 玄戈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陆爻的椅子旁边,右手撑在椅背上,微微俯身,声音有些低哑,“陆小猫,你这样,会让我对你的想法不太单纯。” 脑子发懵,对视了几秒,陆爻猛地移开视线,“我我去给薄荷浇水!”说着,直接脱开玄戈身下的范围,小跑去了阳台。 果然只是稍微态度明显一点,猫儿就会吓跑。站直了身体,手插进裤袋,玄戈认真反省自己,又看着阳台上陆爻的背影——那就纵容你再退缩一次。 到第二天,陆爻都还会下意识地避开玄戈的眼神,但总是神思不属的,一连打碎了三个碗,还有两个玻璃杯,削皮的时候,手指还被切了一刀。 他还没反应过来,玄戈就已经握住了他的手,拿到水龙头下面去冲了冲。血混着清水往下流,也流到了玄戈的手背上。 “昨晚没睡好吗?” 陆爻摇头,“睡得很好。” 手上的水被擦干,又被玄戈贴了片创可贴,只不过上面印着一只笑眯了眼的招财猫。 “这个创可贴——” “不好看?我特意给你选的,以防万一,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听见“特意给你选的”,陆爻收回了要说的。 ——粉色也不是不能接受。 忙过了中午,陆爻才闲下来,心血来潮给自己算了一卦——大凶,不吉,血光。视线一顿,陆爻又看了一遍,还是一样的卦象。 什么节奏? 这时,玄戈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猫儿,买一点土豆和葱还有盐,都没了,还是上次那家。”说着把自己的钱包递出去,“里面好像放了几张一百的。” “嗯。”陆爻接过来,又听见玄戈嘱咐,“记得原路返回,不要迷路了。” 知道他是在说上次的事,陆爻点头,“嗯。封禁没问题,不会迷路的,我买了就回来。” 陆爻走后没多久,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开门进来。 发现对方在看墙上挂着的字,玄戈从厨房出来,“请问想吃什么?” 没回答这个问题,年轻男人指了指,“这字是谁写的?” 莫名对这人没什么好感,玄戈答得也含糊,“家里人。” 对方脸上露出了一点奇怪的笑,“是陆爻写的吧?”说着看向玄戈,还挺客气,“初次见面,我是陆爻的哥哥,这段时间麻烦你照顾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字条,说你看完就明白了。” 玄戈没接。 见对方没反应,陆泽林笑容没变,慢条斯理地把纸展开给玄戈看。上面确实是陆爻的字迹,一笔一划的,“我走了。” 心里像是瞬间有什么塌陷,眼前出现了上一次陆爻离开时留下的字条,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玄戈伸手把纸条接过来,下一秒,指尖一冷,突然眼前发花,一阵一阵的眩晕。 等视线再次清晰起来,玄戈抬手捏了捏眉心,忽然发现自己手里捏了张纸条。可能力气用得太大,都有些皱了。 他看了两眼上面的字,有些疑惑——这是谁写的?想不起来,玄戈随手就把纸条揉成一团,丢到了垃圾桶里。 而当他转身往厨房走时,视线略过空白的墙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与此同时,陆爻双手被反铐在背后,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 陆泽杨在旁边玩儿游戏,看他手腕脚腕都挣扎得出血了,血还蹭了不少在座椅的皮垫上,忍不住开口, “陆爻,大哥已经去找那个饭馆老板了,等那人碰了刻纹,和你有关的记忆就全都会变得模糊,过两天肯定就把你给忘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2.第四十二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不过, 因为抱得太紧, 清河在薛绯衣怀里挣了挣。顺手摸了摸星盘的表面,薛绯衣声音特别小,“小清河不要抛弃我!我被狗粮噎住了, 需要人工呼吸!” 正说着, 一片叶子刚好落到他衣袖上, 薛绯衣表情一亮, “哎呀,你看!连叶子都欺负我!” 难得薛绯衣没有自称“爸爸”, 清河从他手里飞出来,帮他把衣袖上的落叶弄了下去。 内心突然就平衡了, 薛绯衣盯着聚拢木气、只为了帮他把落叶扫下去的星盘呆了呆,然后一把抱住清河,侧着脸去蹭,“小清河爸爸爱你!” “……” 看玄戈手揽着陆爻的腰, 姿势都没变一下, 觉得自己现在过去也不太好, 薛绯衣干脆朝玄戈做了个“我去旁边看看”的手势。见对方点头,就跟着清河往陡坡下面走。 手电筒的光照得挺远,他走了一会儿,忽然停下来,还伸手揉了揉眼睛, “卧槽!那团黑雾——不对, 重点是, 那些刻纹纸在发光?” 忍不住把电筒关了,再看,发现真的是,数十张刻纹纸飘浮在半空中,白光荧荧,上面画着的刻纹十分精细,如果忽略掉具体的情况,画面还挺美的。 面色复杂地把手电筒又打开,薛绯衣看着被刻纹纸压制住的那一团黑气,好久才开口,“小清河,我没眼花,对吧?”他吸了口气,“小陆爻这是吃什么长大的?不是刚成年吗?他画刻纹这么溜,龙婆婆他们见识过吗?” 薛绯衣觉得,这种水准,还需要什么试练经验啊,直接碾压全场好吗? 清河飞得近了一点,又倒回来,“阴脉暴动,‘气’全都跑出来了。看情况,应该是有人要利用这一条阴脉,做阴珠。” 眉毛瞬间就皱起来,薛绯衣拿自己里层衣服的袖子,擦了擦星盘的表面,一边问,“你以前和我说过的阴珠?吸人的生气吸得特别快那个?” “嗯,不过进程被陆爻阻止了。” 这一瞬间,陆爻的形象在薛绯衣的心里异常高大! 他想起小时候见到陆爻时,对方长得特别白,很瘦,话也很少,但会把给他准备的礼物随时带在身上,好在下一次见面的时候送给他。虽然那些礼物只是些好看的小石头,但每一颗都打磨得十分精细,应该是陆爻那时候能送出的最好的礼物了。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薛绯衣用朗诵的语气感慨道,“哎,真是闪瞎了我的大眼睛啊!” 等他重新回到那棵大树下面,陆爻已经醒了,玄戈正在帮他理睡乱了的头发,画面十分扎眼睛。 “小陆爻,有没有想我啊?”挥挥手,薛绯衣细长的眼尾都笑弯了。 陆爻从地上站起来,“想了的。”也跟着笑起来,就是脸色还有一点苍白。 看着陆爻的笑容,薛绯衣总觉得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似乎灿烂了很多,也更好看了。 “还有人在赶过来的路上,我离得最近,所以最先到,然后担心你们在山上出事,就先跑上来了。不过这里也真是够难找的,费了我好大的力气!” 陆爻很喜欢听薛绯衣说话,“谢谢你。” “不谢不谢,我们什么关系!”说完,薛绯衣总觉得冷飕飕的,像是有谁在盯着自己一样。又看周围都黑漆漆一片,背上发毛,他赶紧抱紧了星盘——辟邪! 说到斜坡另一边的黑雾,陆爻把大概情况说了一遍,“所以我只是暂时控制,一两个小时里,应该不会有问题,但时间太长了,我也说不准。”他顿了顿,“而且张光义和陆泽林还在黑雾里面,不知道到底——” “活下来的几率很小。”薛绯衣语气平淡,他对陆家的人没什么好感,张家也差不多,两家走的都是歪门邪道,内里一个比一个烂,张光义和陆泽林更是其中翘楚。 陆爻没接话,好久才”嗯“了一声。 薛绯衣忽然觉得陆家那一潭淤泥里面,长出来一个干干净净的陆爻,还真挺不容易,赶紧换了话题,“这件事太麻烦了,以我们的水平肯定解决不了,需要场外援助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机打字,打完之后,朝着星盘道,“小清河,拜托拜托!”十分谄媚。 星盘慢悠悠地飞过来,薛绯衣把手机放到上面,之后,就见星盘托着手机开始漫山遍野找信号。 “还能这样?”陆爻惊讶。 “对呀,我家清河很能干的!”薛绯衣语气十分得瑟,就差叉腰了。 陆爻看了一眼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男人,没忍住,“我家玄戈更厉害!”半点不觉得幼稚,他还举例子,“清河会做饭吗?” 听见“我家”这个限定词,玄戈睁开眼睛看了陆爻一眼,笑意明显。陆爻发现了,但假装没看见。 “你——”薛绯衣卡住,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喂喂喂还能当小伙伴吗?欺负清河没有手吗?” 陆爻只是笑。 这时,清河托着手机飞了回来,“收到回复了。” 两个人一起看向手机屏幕,就见上面写着“收到,已安排。余长生已经到了山下。” 这条回复总算让人吁了口气,陆爻问薛绯衣,“不过,余长生是谁?” “他啊,土豪一个,位于鄙视链顶端,是最年轻的甲木级风水师,日常数钱数到手软,差不多已经到人生巅峰了。”薛绯衣摸了摸下巴,“我上山都花了一个小时,还有清河指路,余长生也不知道要多久。” “那……我们要不再加固一下?”陆爻感觉自己缓过来了一点,再画几张刻纹纸应该没问题。 “你扛得住吗?” “嗯,可以。”说着,陆爻找了纸出来,拿着笔就开始画。 看他轻轻松松就画好了一张,松开手之后,刻纹纸还自觉地飘浮在旁边,薛绯衣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你你你平时就是这么画刻纹的?” “对啊。”说着,陆爻又画好了一张,见薛绯衣的神情不太对,他有些紧张,“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不是,”薛绯衣挣扎道,“你平时都是这么,”手上比了比动作,“这么‘唰唰唰’就画完吗?” “嗯,对。” 深吸了一大口气,薛绯衣苦着脸,“这么说吧,我走南闯北几十年,呃不对,几年,遇见的人也不少,他们画刻纹纸,基本一天只能画一张,最多最多,一天超不过一只手的量。” 忽然想起之前在黑雾那里看到的几十张刻纹纸,薛绯衣觉得世界观有些幻灭! “我这么……厉害?”陆爻自己也呆了,“我画刻纹都是自学的,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画得对不对,没人给我说,所以,能飘起来的我就当成是画得正确的,没飘起来的就是废了的。” 薛绯衣扶额,“判定好粗-暴!可是,真的,一般只有最顶级的那一款,才会飘起来。一般人一辈子能画几张可以飘起来的刻纹纸,就完全足够吹牛皮了。” 到了陆爻这里,竟然只能说明画得正确! 陆爻呐呐地点头,也在重建认知。以前从来没有人和他说过,到今天他才知道。 想起之前看到的,薛绯衣又好奇,“你怎么会认得出阴纹柱和阴珠啊?是玄戈教的吗?” 他顺手把星盘又揣到怀里,摸了两下,“我开始都没认出来,是清河告诉我的。说起来,我小时候很皮,爷爷都看不住我,就直接交给了清河。那时候清河特别温柔,总是在背后保护我,晚上还会给我讲故事哄我睡觉,我是隐隐记得他故事里讲过阴纹柱,但见到实物也对不上号。” 讲故事?陆爻看了看玄戈,想起以前,离火浮明盘每天都悄悄过来和他一起睡,就是为了听睡前故事。 可是那时候陆爻自己也没听过什么故事,为了满足离火浮明盘的期待,他会悄悄跑到陆家藏书的房间里去,翻些有图有字的书出来,读给卦盘听。 “我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陆家藏书的地方基本没人进去,我翻的时候在角落找到了一本手稿,有点像游记或者日记,看辈分应该是五六代之前的先人写的。那本书上就记录了阴纹柱和阴珠的事情,还配的有手绘图。” 当然,也是因为有图,他才拿着看的。玄戈听故事不挑,只要是故事都可以。 薛绯衣咽了咽口水,“小陆爻,那你的刻纹……也是这么学会的?” “嗯,那里面书很多,很多上面还有笔记批注,各种手稿纸张虽然泛黄了,但写得非常详细。都没人看,我就悄悄拿回房间,照着书学着画。”说着,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我一直以为,我的水平差不多能达到平均水准,肯定有很多人都比我画得好。” “不,你太高估大家的水准了。”薛绯衣痛心疾首,“陆家是瞎了吗?肯定是瞎了!” 最后,陆爻一共画了七张,又在黑雾的外围加固了一下。 余长生来的比薛绯衣还慢一点,不过看着对方带着的那个大箱子,薛绯衣就觉得真乃英雄也。 打开箱子,里面各种材料齐全,角落放的有一个信号接收器,甚至还有野外专用照明灯。 “厉害了余土豪!今夜你特别帅!” 余长生穿着件长外套,脸上没什么表情,听薛绯衣夸他,回了三个字,“一直,帅。” 信号接收器打开,灯也亮了起来,余长生连接了视频,没几秒,龙婆婆和武爷爷就出现在了屏幕里。 两个人像是在一辆汽车里,正在商量着什么,仔细打量了几个人,龙婆婆笑眯眯的,“看见你们四个人都没事,我就放心了,来,现在就教你们,怎么摧毁阴纹柱以及正在形成的阴珠,陆爻,你先说一下情况。” 这场远程授课花了半个多小时,陆爻记笔记有些来不及,还拉着玄戈帮自己一起记。 只把内容讲了一遍,武爷爷就表示该他们动手了。薛绯衣和余长生都看向陆爻,明显是让他分配任务,毕竟陆爻最熟悉这里的情况。 感觉玄戈握了握自己的手,陆爻慢慢淡定下来,“阴纹柱联系紧密,只要把主柱毁掉,在一条阴脉上的柱子就都会碎裂。同时,阴纹柱所在的地方,会造成一定程度的塌陷。” “嗯,对。”薛绯衣点头。 “一会我先控制黑雾,随着刻纹纸力量减弱,黑雾会散出来。玄戈破坏原有的阵眼,毁掉之前的法阵。余长生和小壮布置之前武爷爷讲的那个阵法。” 分配好任务,余长生和薛绯衣在原地准备会用到的材料,陆爻和玄戈先到了陡坡的边缘。 要去清理之前的阵法,陆爻得先把黑雾控制住。他盘腿坐下,紧盯着层层叠叠的刻纹纸,嘴唇上下翻动,随着字音的快速发出,刻纹纸上的白芒更加明显。 随后,只见光亮大盛,刻纹纸围成的圆圈猛地收紧,四面诡异的尖叫声响起,像是有声音在哭在叫,极为折磨耳朵,风里也弥漫开了淡淡的腥臭。 这时,陆爻低下头,撕开指尖上还没愈合的伤口,迅速用血画下了一道极为繁杂的刻纹。将刻纹纸放置在两手之间,猛地一拍,手心相贴,只见那黑雾就像是遭到了外力的冲击一样,陡然安静下来。 陆爻额上的细汗明显,他看向旁边过来的薛绯衣和余长生,气息急促,“十五分钟,我能坚持十五分钟。” “放心!” 三个人第一次配合,但极为默契。玄戈在拔除旧的法阵,他可以无视阵眼的保护气,直接就破坏核心,动作非常快。余长生对气的感知极为敏锐,定位定得精准,薛绯衣虽然布置阵法有些不熟练,但半点错误都没出。 只花了不到十二分钟,三个人就把新的阵法布置好了,快步回到陡坡上,陆爻缓慢地松开了紧紧合着的掌心。 手掌间白光荧荧的刻纹纸已经化成了灰,陆爻一松手,之前禁锢着黑雾的刻纹纸纷纷消失。正当黑雾伴着尖啸想要向上冲出时,一层光罩一样的东西陡然出现,严严实实地隔离了内外,似有雷光。 没过多久,就传来了“咔”的石裂声,陆爻看向那根阴纹柱,果然,上面出现了无数道裂痕。 紧接着,地面隐隐震颤,连续的垮塌声陆续响了起来,在山林之前回荡,许久才平息下来。 龙婆婆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你们做得非常好,其它的柱子已经被毁掉,阴脉被压制,阴珠也无法结成。至于这一根主柱,你们可以先不用管,以及还在黑雾里的张光义和陆泽林,都会有人来处理和善后的。” 下山要快不少,薛绯衣的车就停在山脚下,不过他车里比外面的温度还要低两度。 “空调坏了,一直狂吹冷风。”薛绯衣也很无奈,问余长生,“你开车了吗?” “没,顺风车。”说着,余长生还伸手探了探里面的温度,“冷。” 正准备用意志力抵挡一下冷风,将就着回市区,站陆爻旁边的玄戈忽然开口,“我看看能不能修。” 陆爻看过去,就感觉玄戈的手指在自己掌心里划了两下,透着隐秘的暧昧,让他觉得手心一路痒到了心里。 检查了情况,玄戈花半个小时就修好了。薛绯衣迅速看了一眼陆爻的表情,觉得对方肯定在心里各种得意。 再次抱紧星盘——又欺负清河没有手! 车还是薛绯衣开,他心情挺好,在高速路上跑得飞快,眉飞色舞的,“这次肯定有奖金可以领!” “奖金?” “对啊,我们这次算是为世界做贡献,要是阴珠真的被弄出来,那才真是一死死一片,多不和谐。所以这种被算成公派任务的,都有奖金拿。”说着从后视镜里看陆爻,“你拿大头,剩下的我和长生对半,开心吧?” 陆爻点头,正想再问问相关的,就听薛绯衣语气十分惊讶,“诶,牵手了牵手了?我的天,你们这是真的在一起了?” 从坐上车开始,手就一直被玄戈握着,陆爻稍微有一点不好意思,点头道,“嗯,在一起了。” “我就说,早就该在一起了,你们这样的,要和我们这些单身狗保持距离,”他看着前方,想了想,火速表明态度,“你是担心我会觉得两个男的在一起很奇怪吗?现在国际上都承认同性恋异性恋都差不多,一样一样。” 接着又说到,“而且玄术界嘛,大家都神神叨叨的,之前还有人爱上了自己的木剑。” 陆爻有些惊讶。 这时,一直沉默的余长生在旁边接了一句,“正是家师,”说完还补充了详细情况,“举办了隆重的婚礼,我们喊那把剑,叫师母,但实不相瞒,师母就是单纯的木剑。” 余长生小时候口吃,虽然后来治好了,但说话非常简洁,能用一个字的,绝对不会用两个字。 薛绯衣把陆爻和玄戈送到了楼下,就道了别。 进门时天已经亮了,陆爻花十分钟洗完澡换了衣服,检查了玄戈背上的伤口,发现确实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深色的疤痕,就又催促玄戈去洗。 等人进了浴室,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明明时间还没过多久,但就是很想念。 这里是他的家。 去看了阳台上的薄荷,浇了一点水,陆爻又把地拖了一遍,还擦了桌子。 这时,发现木桌的角落放着几颗糖,青苹果味儿的,陆爻就剥了一颗含在嘴里,继续打扫。 玄戈洗完澡出来,带了一身浴室里的水汽。他头发还在滴水,左手拿毛巾擦头发擦得极为随意。 打量了房间,发现陆爻一双杏仁眼期待地看着自己,玄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声音带笑,“小猫很厉害。” 说完,见陆爻一边嘴巴鼓鼓的,伸手戳了戳,低声问他,“吃的什么?” 玄戈离得很近,发现两人身上用的都是同样的沐浴露,味道慢慢融在了一起,原本平常的细节都被无限放大,陆爻觉得心跳加速,声音含糊地回答,“你放在桌子上的糖,青苹果味儿的。” 盯着陆爻的嘴唇,玄戈随手把毛巾放到了一边,语速又柔又缓,“好吃吗?我尝尝。” 陆爻正准备给玄戈也剥一个,却发现对方竟然直接就亲了上来,柔软的舌尖探进了口腔,舌忝过敏-感的上颚,酉禾麻感就和过电一样,陆爻眼睛瞬间睁大了。 手捏了捏陆爻细瘦的腰,玄戈手上用力,把人抱起来放到桌子上,唇贴着唇,哄道, “乖,闭眼,我尝尝糖的味道。”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3.第四十三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心  玄戈用青瓷小碟盛了一勺汤, 尝了尝味道,觉得有些淡, 又加了点盐进去。店门被推开, 是熟客。 “今天吃什么?” 对方把公文包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也没看菜单,“就一份排骨莲藕汤吧,很久没吃了。” “嗯,等二十分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店里就两个人, 熟客找了话题和玄戈聊天,说自己之前一个多月都在外地,忙得人都瘦了几斤。 玄戈笑着岔了句,“那一会儿多给你装两块排骨, 补补。” 对方双手合十,语气夸张,“感恩老板!”收回手,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老板家的猫还好吗?我家那只在闹脾气,之前把它从朋友家接回来, 结果两天都没理我。” 听了这个问题, 玄戈切葱的手一顿, 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嘴里回答,“不好。”拿瓷盘来装好葱花,他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给他带吃的回去的那天晚上就跑了,一直没回来。” 对方也没想到找个话题竟然就戳中痛处,有些尴尬,赶紧挽救,“猫都是这样的,喜欢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但它知道谁对它好,总会回来的。” 说着,又说起自己小时候,爷爷家养的猫半夜跑出去,隔了两年又回来了。 后面的话玄戈没怎么仔细听,他把汤盛了一大碗出来,又撒了点葱花,端到餐桌上,“那就借你吉言了。” 晚上八点,玄戈早早就关了装饰灯,拿了本子出来记账。写了几笔,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总觉得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个人扒到门框上,白着一张脸,气喘吁吁地喊他的名字。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玄戈想,可能是因为对方跑得太快,而想说的还没来得及说清楚? 他猜陆爻肯定是知道,自己看见了他的红瞳,所以才跑得这么利索。只是,你都不怕我不正常的愈合能力,我为什么就一定会怕你的红瞳? 这种单方面的逃避真的让人很无奈。 而且走就走,走之前竟然还把什么事都做好了,连阳台上焉巴巴的薄荷都被浇了个透。 合上账本,玄戈手指随意地勾着钥匙串去关门,越想心里越气,觉得要是真能再见到人,一定要先把人骂一顿,讲讲不辞而别什么的真不值得提倡和发扬。 脚下踩过落叶,玄戈又有些忧虑——天气冷得快,也不知道陆小猫有没有钱买厚衣服。 陆爻又感冒了。 他手里抱了一包抽纸,坐在路边的一棵老银杏下面,旁边用三块小石头压着张白纸,上面写着“算卦”,装备非常简陋。又因为年纪小,看起来也没什么高人风范,生意极为萧条。 风吹过去一阵,陆爻打了个喷嚏,眼泪都跟着出来了,他抽了张纸擦擦,觉得秋天果然是一个让人泪流满面的季节,太不友好了! 就在陆爻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去买顶白色假发来戴戴,试试看“鹤发童颜算命高人”的路数走不走得通时,一辆大红色的小跑忽然停在了他面前,轮胎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陆爻没什么精神,昨天死气发作,窝在小旅馆硬邦邦的床上,一晚上全身又冷又痛,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起床后发现自己又感冒了,整天都昏昏沉沉的。 于是等程骁降下车窗玻璃,取了墨镜准备打招呼时,就发现陆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双眼像是能看进人心里去。 他人一哆嗦,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陆大师,您……您是又算出什么了?” 上次他车半路爆胎,十分巧合地停在了陆爻算卦的摊子旁边,因为等着无聊,就算了一卦。结果被预言三天之内手臂定会被金属物器所伤,还会骨折。 程骁坚定地不相信这些不科学的东西,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拒了各种局,连着三天都宅在家里修身养性。没想到第三天晚上,洗完澡之后拖鞋上沾了水,下楼时一脚踩滑,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但奇迹的是,这么高滚下来,他竟然只有前臂骨折,手在拉扶手时,被金属雕花给划伤了,其它什么问题都没有。 等他从医院醒过来,只想说——这他妈也太神了! 听清楚对方说的话,陆爻晕乎乎地摇了摇头,勉强打起精神,“是你啊,想算什么?” 程骁见陆爻终于搭理自己,赶紧开门下车,双手抱拳,“陆大师,请救小弟一命!”他脸皮厚,完全没把至少五岁以上的年龄差放在眼里。 “上次算,最近不都没有大灾吗?”陆爻回忆了上一次程骁的卦象,“财运亨通,事业顺遂,除了招烂桃花以外,都挺好的,你什么命需要我救?”他把程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担心是不是自己算卦的准确度又有了偏差。 风有些大,程骁拉了拉风衣,连着点了好几下头,笑嘻嘻的,“大师您说的都没错,可我这不是遇到大事儿了才赶来找您吗,今晚上我兄弟组了个局,赛车的,特刺激,就叫我去,我当然特别心动啊!我骨折在家养了一个多月了,你不知道,我被我妈那些猪蹄鸡爪的汤汤水水灌得——” “请陈述中心思想。” “呃,晚上有赛车,小赌,但输了丢面儿,恳请陆大师现场指挥!” 陆爻心里有点动摇,他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赛车的现场版,但感冒了又不想到处跑,只想回去捂着被子睡一觉。 想了想,他干脆给自己算了一卦——北方,故人来。心里一跳,陆爻猛地抬头看向程骁,“你那个局,地点是在城北吗?” “就是城北!大师您怎么算出来的?” 没回答这个问题,陆爻垂下眼,手指揣进衣服口袋里,无意识地捏紧了里面放着的三个硬币。 ——他以前见过这个卦象,只不过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故人。 直到硬币都沾染上了他的体温,陆爻才给了答案,“我去。” 坐上副驾驶,陆爻又后悔了——要是去了,玄戈真的在怎么办? 纠结了一阵,他还是没下车,只是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自己留下的纸条他看见没,回来有没有生气。不过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赛车的地方在城北一条废弃的环山公路上,去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此起彼伏的油门轰鸣声带起一阵阵的喧嚣。 程骁明显很熟悉场地,开着大红色的小跑一路往里拐,车灯掠过暗处,能看见各色的男男女女。 打着方向盘,程骁一边给陆爻解释,“一会儿是七台车上场,选一辆下注,您就帮我算算,选哪一辆输的不是太丑就行。” “嗯”了一声,陆爻看着窗外,已经黑了下来,天上星星不多,但月色很美。他想了想又问,“参赛的人都有哪些?” “有业余但专门参加黑赛的,也有喜欢刺激自己来报名的,不过水平都很高,每次都看的我想自己下场跑几圈儿,就是这断手太阻碍发挥了。” 陆爻点头,心里跟打鼓一样,更紧张了。 到了地方,陆爻下了车,旁边有人在问程骁,带的是谁,程骁得意洋洋地开口,“请来的必胜法宝!看爷爷我让你们一个个把裤子都输掉!”得了一阵哄笑。 陆爻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见熟悉的人,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九点准时,比赛开始。程骁站看台上紧张得不得了,“陆大师,现在就来了六台车,我应该买第几号?” 没看赛场上的情况,陆爻只看了眼卦象,“选七号。”说完他抬眼,就发现场上果然只有一到六号停在起跑线后面,正在做准备。 这时,突然有一阵油门的轰鸣声从远山中传来,如凶兽咆哮,没一会儿,一辆车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对方的重型机车车身漆黑,像是要融进夜色一般。 裁判员挥了挥手里的小旗,表明这就是七号。 程骁很紧张,“陆大师,就买这个七号对吧?” 陆爻根本没听清楚程骁说的是什么,胡乱地点了点头。他盯着机车上戴黑色头盔的人,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视线像黏在了对方身上扯不掉。 七号卡着时间到的,也没去做赛前准备,直接就把车开到了准备线后面。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三分钟,他左手利落地摘下头盔,单脚踩在地上,肌肉紧实的长腿吸引了不少视线。 点燃了一根烟,旁边很多人都在打量他,甚至有人还在高声喊着“七号”,他也没搭理,双眼微微眯着,眉宇间压着一股子戾气。 盯着那点金红的火星,陆爻觉得自己都闻到了那丝夹杂着一点烟草气息的薄荷味儿。 接下来,连着六场,程骁都按照陆爻说的买七号,场场必赢。结束之后,程骁兴高采烈地去自己兄弟那边实力吹嘘了一波。觉得自己今天赢得这么漂亮,都是陆爻帮的忙,于是又跑回来,极力邀请陆爻一起去酒吧续摊。 陆爻心里正上上下下的,没听清程骁说的什么就直接拒绝了,手心里的硬币都被捏得有些烫。 程骁正准备继续劝,突然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他不想去。”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左手上提着黑色头盔,硬底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稳的脚步声。认出对方就是之前那个七号,程骁有些懵。 眼神还带着点戾气,玄戈把薄荷烟丢地上踩熄,站到陆爻面前,好久都没说话。陆爻手心的汗把硬币都快沾湿了,正紧张,就发现玄戈靠近了一点,夹裹着秋夜的凉气,声音有些低哑, “你饿了吗,回去我做蛋炒饭给你吃,好不好?” “自己在说什么?”玄戈走过去,把上抛的头盔中途截下,顺手给陆爻戴上。 陆爻的皮肤隔着黑色的头盔,白的亮眼睛,他自己伸手稍微挪了挪位置,没取下来,“我在背你刚刚教我的打麻将的公式!”说完,又满眼兴奋,“麻将好玩儿吗?” 再怎么都是祖国的花朵,虽然是变异霸王花,但还是得保护,于是玄戈认真回答,“不好玩。” 说着,玄戈抬腿跨上车,长腿线条绷得非常好看,重机黑色冷金属的设计,和他的气质非常衬。 “那你以前经常打吗?”陆爻自觉地坐到后面,手伸过去松松环着玄戈的腰。 “猫儿,抱紧些。”玄戈手搭上方向把,一边回答陆爻,有点漫不经心的,“以前有段时间经常玩牌,什么都会一点。” 他说的实话,老街这一片,打牌的老油子多不胜数,那时候他又是新来的,所以开始时总被那些老油子合起来坑钱。不过玄戈学东西很快,一年以后,就已经是“老街最不想一起打牌的人”不完全票选第一名。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4.第四十四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不管这件事的背后是谁,他都会把人护住。 说完, 陆爻还伸手拍了拍玄戈的肩膀,手感不错, 顺势就又多拍了两下。紧接着动作一滞, 反应过来自己又做了什么, 陆爻猛地把手缩回来, 觉得烫得慌。 自己好像下意识地亲近对方,也好像……一点都不排斥对方的亲近? 脑子里隐隐划过一个念头,还没等陆爻细想,注意力又被转移了。他看见坐对面的玄戈站起来,动了动肩膀, “先吃水果垫着, 我去给你做份土豆烧排骨。” 这一瞬间,世界都明亮了! 玄戈这个老板当得是相当任性, 直接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在门上, 就进厨房给陆爻做菜去了。 飘出来的味道太香太诱人,在外面根本坐不住, 陆爻窜进厨房,站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 “陆小猫。” “嗯?”陆爻选择了屈服。 “是我做的菜好吃, 还是你之前吃的卤菜好吃?” “你做的好吃!”陆爻语气坚定毫无动摇。 听他回答得一点迟疑都没有, 玄戈眼里划开笑意, 心里想着,怎么这话听着就这么舒心呢? “行,这些都是你的了,我也不和你抢,”说着,还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儿肉出来,喂给陆爻,“尝尝味道?” 陆爻有些怕烫,噘着嘴吹了好几下,才张口吃下去,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好吃!”还觉得有些烫,他咬着排骨又吹了吹气,话说得也含含糊糊。 “猫舌头。”等他把肉咽下去,玄戈顺手又塞了颗葡萄给他,“降降温。”指尖不经意地从对方唇上滑过去,触感十分细腻。 收回手后,玄戈捻了捻指尖。 等陆爻把一盘排骨全部解决,连葱都不剩了,锦食的老板就十分不务正业地关了店门,早早下班,带着吃太饱了的陆爻,散了四十分钟的步来消食,然后才回家。 晚上还是玄戈睡床陆爻睡沙发。 可能是因为之前看见了陆泽林,闭上眼后,陆爻脑子里总会浮现以前的事情。左眼也有点轻微的痛感,但他对这种痛感已经很习惯了,迷迷糊糊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过去的。 陆爻感觉自己正在“锦食”和玄戈说着什么。一脚踏出店门,突然就到了陆家的老宅,他像是矮了不少,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一个老人牵着另一个孩子,正朝他说话, “陆爻,你的眼睛又变红了,所以到里面去,不准出来,知道吗?” 陆爻有些心慌,他很想说不进去,但他一个字也没办法说出来。 四周的情景又变了,他站在房间里,门在他眼前被关上,被爷爷牵着的陆泽林回过头来看他,脸上还挂着笑。 关紧的门阻隔了光线,四面都黑漆漆的,有股霉烂的气味。陆爻习惯性地摸索着坐到墙角,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半夜痛醒的,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特别想睡。但就像是有人在挖他的眼睛一样,左眼越来越强烈的痛感让他根本就睡不着。 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不能喊,因为没人会理他,也不能哭,因为哭了会更累、眼睛会更痛。他只能选择用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臂,一声不吭。 陆爻蜷在沙发里,有些不舒服地翻了翻身,小腿从被子边沿露了出来,肌肉绷得很紧,脚背上青色的血管十分显眼,像白瓷上淡淡的青纹。 没过多久,他紧抿着的双唇间,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像小动物的哀鸣,眼角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溢出来,濡湿了睫毛,又流进了鬓发里。 左眼的疼痛让他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陆爻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摸索着下了地,目标十分明确地提了步子。 玄戈又被冷醒了。 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抓着,他本能地就想反击,毕竟家里的小猫有暴走的光辉事迹,一狠起来自己真打不过。但很快,他又发现不对——陆爻只是箍着他的手臂不放,没有其它动作,反而整个人都在发抖。 难道这是在……哭?玄戈第一次这么怂,任他抱着一点没敢动,连呼吸都觉得是错。 慢慢地,陆爻从抱着手臂开始,逐渐变换状态,一寸一寸往人身上蹭,头靠在了胸膛上,手抓着衣领不放,腿也搭了上来。 盯着天花板,玄戈假装自己是个假人,在心里暗叹,这下终于亲身体验了什么叫得寸进尺,以及如胶似漆。 冷得像冰坨坨的陆爻把玄戈整个人都抱住,手脚并用,像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丁点不松手。 冷可以忍,但下面那地方被陆爻的腿压得有点痛,这个实在没办法忍,谁能忍谁不是人。 玄戈就稍微动了动。结果他一动,陆爻腿就用力,这一压,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他妈……带劲了! 他这边痛得厉害,陆爻意识模糊地以为是怀里的卦盘又要跑开去玩儿,抱得更紧了一点,声音只有点气音,委委屈屈的,“我痛,别动,抱一下……” 好好好,抱一下,玄戈听得清楚,被这几声呜咽弄得有点揪心,一点不敢动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爻抱人的力道才松下来,玄戈又轻又缓地把手臂拿出来,在陆爻蹙眉之前,先一步换个姿势,把人重新搂在了怀里。 看陆爻眉头舒展,玄戈叹了口气,闭眼睡觉——真是拿这猫儿没办法。 第二天,陆爻睡醒,发现自己又在床上,十分不好意思,决定要和玄戈说说,不能他睡沙发自己睡床。下床时突然瞟到时间,十点了?陆爻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光着脚快步跑到厨房门口,“十点了!开店要迟到了!” 玄戈正在搅拌锅里的粥,听见动静回头,“起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啊?”陆爻有些茫然。 从他的反应明白过来,玄戈手一顿,“没什么,快去把拖鞋穿上,早上冷。”接着换了个话题,“我今天陪你一起过去,店歇业一天。” 程骁来得很准时,这次他开了一辆大块头的越野,深红色,车身上还有涂鸦喷绘,大大三个字,“撞我啊!”极为嚣张。 打开车门,程骁从车上跳下来,嘴里喊着“陆大师!”等他看见陆爻旁边站着的玄戈时,一脸“我很懂”的表情,十分积极地拉开了后座的门。 车还没开出去多远,陆爻就开始打哈欠了。知道他昨晚不舒服睡得也不好,玄戈拿了副耳机递过去,“睡会儿?” “嗯”了一声,陆爻伸手接过来,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这是春困秋乏。”自觉这理由非常具有说服力,他戴上耳机,闭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脑袋还一点一点的。 没等玄戈有什么动作,陆爻自己就像有感应一样,慢慢吞吞地倒在了玄戈的大腿上。 车一路往城郊开,外面的高楼逐渐变得低矮、稀疏,玄戈打破了车里的沉默,“你和陆爻,是怎么认识的?” 程骁早就憋得慌了,听玄戈终于和自己说话,夸张地松了口气,然后也跟着放低声音,把陆爻是怎么给他算卦、卦象又是怎么应验、后来自己给陆爻送过一次感冒药和水果等等,一口气全说了个遍,十分流水账,最后总结并强调, “哥们儿,你可以把我划入友、军范畴,我对陆大师只有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要多纯有有多纯!比纯净水还纯!” 玄戈笑了起来,没接话。 从后视镜里看了对方一眼,程骁发现玄戈正低头看着睡腿上的人,“啧啧”了两声,觉得十分受不了。 开了快一个小时,红色越野才停在了独栋别墅门前。玄戈捏捏陆爻的耳朵把人叫醒。 陆爻迷糊地睁眼,拿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才清醒了一点,然后,就发现了自己十分不得了的姿势。 ——他到底是怎么躺倒别人大腿上去的? 望向玄戈,正想说点什么,旁边车门就被打开了,程骁站外面,“大师您醒了?江放那兔崽子说要来接,也没看见人——” “趁机编排老子什么呢?” 陆爻顺着声音往程骁身后看,就见一个年轻男人正走过来,无意识地皱了眉——死气病气怎么这么重? 程骁跟着回头,笑嘻嘻的,“陆大师,那就是我发小,江放,比长江还奔放。” 等人走近了,又给江放介绍,“这是陆大师,这是玄戈。”近了就看得清楚,江放脸色不好,眼下有很浓重的青黑。 带着人往里走,江放脚步迈得有些急。 客厅布置得古色古香,陆爻大致打量了周围,莫名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往玄戈靠了靠。 “陆大师,我也不说场面话了,这一次听骁儿的,请您过来,实在是没办法。”江放坐得很直,但说了两句,就开始咳嗽,两颧骨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陆爻点头,除了脸嫩,还是很有高人风范。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找了找,摸了块白色的小石头出来,放在桌面上,“你碰碰这块石头。” 江放不是很懂这路数,有些迟疑,倒是旁边的程骁比本人还着急,一个劲儿地,“让你碰你就碰,快快快!”说着又朝陆爻解释道,“他家出事情以来,请了不少所谓的大师,之前还有人想趁机害他们,坑人得很,这小子是有心理阴影了。” “没关系。”陆爻摇头,并不在意,眼睛看向江放,“你碰一下就行。” 对方的眼神让他莫名地信任,江放依言伸了手。 石头表面摸着挺冷,没什么其它感觉,但就在他收回手的一瞬间,白色石块瞬间变黑,随后裂成了块。 “哟呵,放儿啊,你这是炼成一指神功了?”程骁凑近看了看,“啧啧啧”地,表情十分震惊。江放自己也有点懵,看陆爻,“这——”这是什么个黑科技? 陆爻见石头裂了,也不惊讶,准备把碎块捡回来,就发现玄戈就先伸了手,把碎块儿放到了自己手心上。因为这个动作,石头裂得更彻底了。 陆爻就着玄戈的手看了一眼,“我可以在房子里随便看看吗?” “当然可以。” 说是随便看看,但陆爻的目标十分明确,直接往二楼走,穿过走廊,最后站在了一扇关着的雕花木门前。 木门精致古典,陆爻问江放,“这里面是储藏室收藏室之类的吧?”接着又补充解释,“卦象是这么显示的。” 江放点头,客客气气的,“家父热衷于收藏,里面都是一些藏品。” “可以把门打开吗?”陆爻盯着木门,像是透过门看到了什么,“我要找的东西在里面。” 陆爻的皮肤隔着黑色的头盔,白的亮眼睛,他自己伸手稍微挪了挪位置,没取下来,“我在背你刚刚教我的打麻将的公式!”说完,又满眼兴奋,“麻将好玩儿吗?” 再怎么都是祖国的花朵,虽然是变异霸王花,但还是得保护,于是玄戈认真回答,“不好玩。” 说着,玄戈抬腿跨上车,长腿线条绷得非常好看,重机黑色冷金属的设计,和他的气质非常衬。 “那你以前经常打吗?”陆爻自觉地坐到后面,手伸过去松松环着玄戈的腰。 “猫儿,抱紧些。”玄戈手搭上方向把,一边回答陆爻,有点漫不经心的,“以前有段时间经常玩牌,什么都会一点。” 他说的实话,老街这一片,打牌的老油子多不胜数,那时候他又是新来的,所以开始时总被那些老油子合起来坑钱。不过玄戈学东西很快,一年以后,就已经是“老街最不想一起打牌的人”不完全票选第一名。 “都会?这么厉害!”车开上路,速度不算快,但轰鸣声震耳,陆爻趴在玄戈背上,说话都靠吼。 被吼了这么一声,玄戈表示心满意足。 江放约的地方在碧海私人会所,电梯里,陆爻拉了拉玄戈的袖子,“我觉得这次打牌,江放肯定会故意输钱给我。” “不好?” “不好。”陆爻摇头,表情认真,“说起来,我救了他的家人,他给了我三十万,这算是等价交换,双方都已经付清了。而这次答应程骁帮忙,也是因为以前他也帮过我两次。”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5.第四十五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玄戈见陆爻连自己的眼睛都不敢看,低着头,露出一截脖子, 白得晃眼睛, 莫名地又让他有些手痒。 “不敢看我,嗯?”话刚一说完,他就看见陆爻抬起头想说什么,结果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鼻头微红,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玄戈有点扛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又感冒了?”说着,他利索地把手上戴着的皮手套取下来,拉了陆爻的手, 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对好,然后套上。又用指尖蹭了蹭对方濡湿的眼角, 觉得这水珠一上手, 心都软了半截。 这一连串的动作,陆爻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或许是皮手套里留存的一点温度,给了他勇气, 他直视玄戈, “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玄戈往后退了半步, 站到了风口的地方,挡风。 陆爻语气认认真真的,“我没有和你亲自道别。” “行,原谅你了。”玄戈一手提着黑色的头盔,右手揉了揉陆爻被山风吹乱了的头发,“下次走之前,至少让我看一眼。” 这时候,旁边被忽略了的程骁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见两人都看过来,“陆大师,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先和小伙伴下山,就不打扰了。” 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他可是把这场面看得很懂,十分配合地准备撤离。 玄戈换了右手拿头盔,左手递到程骁面前,扬了扬眉,“谢了。” 程骁觉得自己这自觉程度,必须当得起这一声谢,于是和玄戈抵了抵拳头,溜得十分迅速。 人陆陆续续都走后,周围空旷了不少,玄戈单手插进裤袋里,问陆爻,“是过来玩儿?” “差不多吧,程骁让我过来帮他算算,买几号会赢。” “下次我带你。”说完,玄戈又不动声色地,“那你让他买的几号?” 迟疑了几秒,陆爻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七号。”说着,他一双眼看着玄戈,心情轻松了些,忍不住夸对方,“你真的很厉害!” 被这眼神逗笑了,玄戈转身往旁边走,看陆爻跟了上来,才继续说话,“你给我算卦不是没算准过吗,这次怎么就准了?” “后面我根本就没算。”他总共就只算了第一卦,等玄戈到了,后面直接就让选的七号。 声音小,但还是听清楚了,玄戈笑得开心,随手抛了抛手里的黑色头盔,“你眼光很不错啊。” 虽然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但陆爻并不想说出来满足他的虚荣心。 带着人到了停车的地方,玄戈跨上去,左腿撑地,扬了扬下巴,“上车吧。”说着,把头盔递到了陆爻手里。 “我……不去吃饭了。”站原地把这句话说出来,陆爻觉得心和胃都在隐隐作痛,见玄戈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急忙解释到,“我要去找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很急。” 玄戈沉默了几秒,“东西要找,饭也要吃。家里有感冒药,回去吃两次,先把感冒治治,”说完,又认真问陆爻,“好不好?” 这三个字太犯规,陆爻完全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说好。 油门轰鸣,两人贴得很近,陆爻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山风呼啸之间,他突然有种星辰和群山都被抛在了身后的感觉。 夜晚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陆爻伏在玄戈的背上,抱紧了对方的腰。 回到家,玄戈脱了外套就去做饭。陆爻把双肩包放到沙发上,想想也跟着进了厨房。 地方很狭窄,但收拾得整齐,玄戈看人进来了也不惊讶,“洗一块儿生姜给我。” 陆爻点头,拨了拨小框子里的生姜,挑来选去老半天,最后选了一块儿长得最标准最整齐的出来,洗好了递给玄戈。 快速地把生姜切成细丝,玄戈又让洗几根小葱。陆爻洗完,还把每一根葱都掐成了一样长度,才递了过去。 一直注意着陆爻,玄戈又被逗笑了,觉得这猫儿怎么这么可爱这么乖。 事情做完,陆爻就站旁边看玄戈炒饭,被对方顺手塞了一片火腿在嘴里。 盯了会儿锅里的煎蛋,陆爻的视线又忍不住往玄戈的侧脸上移,心里温温软软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充满烟火气和食物味道的温暖。 “看这么久?”玄戈撒了一小把葱花到锅里,味道很香,他偏过头来朝着陆爻笑,“觉得我好看?” 听他这么说,陆爻瞬间移开视线,之后紧盯着盐罐子不放,十分专注。 家里食材充足,玄戈简单地炒了两盘蛋炒饭,还做了个麻婆豆腐。陆爻早就馋得不行,菜一出锅,他端着就往外跑,身手极为敏捷。 “慢点吃,喝口水,”端了杯水递给陆爻,玄戈嘴角挂着笑,“真有这么好吃?” 陆爻连点了好几下头,想了个形容,“好吃的让我想用桶来装!” 这一次,玄戈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吃过晚饭,陆爻积极地领了洗碗任务,洗完出来,就看见玄戈手里放着五片白色的药片,“来,把药吃了。” 瞬间就苦了脸,陆爻慢吞吞地伸手接过来,闭着眼塞嘴里,合着水吞了下去。 刚咽下去,就听见玄戈的声音,“张嘴。”陆爻下意识地按照对方说的做了,后一秒,嘴里弥漫开的甘甜味道,很快就盖过了药味儿。他睁开眼,有些惊喜地看向玄戈,“你给我吃的什么?” “爱心小冰糖。”玄戈眉眼都是笑意,“下次给你做冰糖炖雪梨吃。” 下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但陆爻还是重重地点了头,跟着笑起来。 手心里捧着三块冰糖,陆爻坐在沙发上咯嘣咯嘣慢慢吃,就听玄戈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之前说你是在找东西?” 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陆爻点头,含着冰糖吐字不是很清楚,“我不是算卦的吗?以前我有一个祖传的卦盘,两年前不见了,我一直都在找,不过一直没找到。” “卦盘?”玄戈知道这个,以前他查过相关的资料,“那你来b市,是因为卦盘可能在这里?”见陆爻点头,玄戈想了想,”要不你告诉我,你那个卦盘大概是长什么样,我也帮你留意着?” 说完,玄戈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贸然地提出这个建议? 觉得太抽象了不好形容,陆爻干脆从包里把纸笔拿了出来,“我那个卦盘很好看,整个是圆形的,上面刻着九天星辰,这里还有这里,都刻有天干地支……” 他一边描述一边画,差不多五分钟才画好,然后把手里的图递给玄戈,“你看看,就长这样。” 看着像糖心芝麻饼一样的示意图,玄戈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表情——真他妈见识了什么叫灵魂画手! 实在不忍直视,他接过陆爻手里的纸笔,很利落地就在旁边空白的地方重新画,“这里有火焰的纹路……右上方的星图显眼一些,这里还有个小字……” 差不多两分钟,玄戈就画好了放下笔,“行了,画好——”他捏着白纸的手突然一紧,抬头就对上了陆爻惊讶的眼神, “你……怎么会知道离火浮明盘的样子?” 玄戈进门之后,先把上衣给脱了,随着动作,胸骨还有些闷痛——之前陆爻最后那一下,是真的下了狠手,要是多来几次,他不死也得半残。不过幸好,自己恢复速度快。 随意地把正滴水的衣服裤子都丢进洗衣机,小麦色的皮肤和紧实的肌肉毫无遮挡地露了出来。 找了条毛巾,玄戈正单手擦着头发,就发现陆爻还站在旁边,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眼神紧张,头发都打湿了贴在脸上,显得皮肤更白了,像白瓷做的一样。 他嘴角微弯,“不去洗澡?” 陆爻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很多,最后全堵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站原地迈不动步子,手里拿着的毛巾都快被扯烂了。 被这眼神望着有点受不了,玄戈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带笑,“去吧,你洗了我再洗,就当帮我试试水温。” 听完,陆爻悬着的心突然就落了下去,他点头,脚步松快地进了浴室。 热水浇在身上,把全身的寒意都慢慢驱散,陆爻接了捧热水洗脸,手不自觉地又碰了碰自己的左眼。 之前,他感觉到不对之后,就换了一条路,可是运气不太好,堵在了死巷子里。那时候他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能回去,回去了就什么都完了。 没想到玄戈竟然找到了他。 陆爻记得清楚,在意识突然清醒的那一瞬间,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玄戈倒在地上,爆发的恐慌感让他整个人都绷得死紧。 缓了缓呼吸,陆爻直接站到花洒下面,闭上眼睛,任由热水冲刷全身。 等人进去,没一会儿热水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玄戈放下毛巾,先在塑料袋里拿了两块嫩生姜出来,进厨房炒了个仔姜肉丝,又打了三个鸡蛋,按照之前的承诺开始做蛋炒饭。 炒到一半,卫生间的门开了,陆爻身上搭着浴巾走了出来,带着潮湿的热气。可能是水比较热,他原本煞白的脸染上了些淡色的红晕,一双眼里像是浸了水汽,琉璃一样清透。 “水温调好了?” 陆爻点头,想起玄戈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就又出了声,“调好了,你快去洗,很容易感冒的。” “嗯,给你炒了饭就去。”老式的油烟机嗡鸣,玄戈利落地翻炒,一边聊天,“怎么这么喜欢吃蛋炒饭?”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6.第四十六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算了总数出来,记上, 合了账本, 玄戈两根手指夹着打火机,抛起来又接到手里,正准备找钥匙关门,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看向门口,玄戈脑子里莫名地就冒出了一个人影。下一秒, 他就看见陆爻整个人扒到他店门的框上, 大喘气, “恩——恩人!上次那伙人又要来揍你!有组织有预谋那种!” 不知道是跑了多远,陆爻皮肤本来就白,现在更是整张脸都煞白没血色。 见他额头上的汗顺着往下滴, 玄戈动了动手指,嘴里问到,“你是知道了,特意跑来报信的?”语气有些奇怪。 陆爻跑的嗓子疼, 说话很艰难, 就连点了好几下头,有些长的头发跟着一起乱晃。他心里着急, 恩人怎么抓不住重点?情况特别紧急好吗! 见对方一脸焦急的, 玄戈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伸手把人拉进来,找了张凳子出来摆好,让人坐下, “你年纪小,就坐这里,一会儿人来了,我去外面解决。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来,除非我叫你名字。” 陆爻点头,气慢慢缓过来,可能是被玄戈淡定的情绪感染,也不慌了,“好,你叫我我才出去。”不过他表示不服,“我成年了,年纪不小了。”说着,伸手接过玄戈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解渴。 看他认真喝水的小模样,手痒了,玄戈没怎么使力地揉了揉陆爻有些湿的头发,“十九岁不小?乖了,等着,这才是祖国的花朵。” 被这突然的动作搞得差点呛水,祖国的花朵仰着脑袋,气鼓鼓地瞪了玄戈一眼。 玄戈觉得,越看越乖,瞪人也乖。 安排好了陆爻,随手从桌上拿了瓶啤酒,玄戈晃晃悠悠就出了店门。陆爻看着玄戈的背影,莫名觉得对方像一只敛了爪牙的豹子。默默在心里安抚自己——自己这恩人挺凶的,要是打不过,自己就去救场! 等门被玄戈从外面关上,陆爻嘴里包着一口水,端起凳子就开始小步挪位置,一直挪到玻璃门边,选了个视野宽广的角度。 大晚上的,街上人不多,年久失修的路灯也不太明亮,玄戈手里捏着瓶啤酒,坐在街沿上,两条肌肉紧绷的长腿随意岔开,双唇之间咬着的烟火星明灭。 可能是感觉有人在看他,玄戈还回头,提着啤酒瓶朝店门的方向,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陆爻下意识地也举了举矿泉水瓶,举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外面应该看不见吧?白举了!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陆爻坐在门后面,就看见大约十个人,把玄戈围在了中间,很明显又是单挑群架混打,他瞬间就把手里的瓶子捏紧了。 “再问一次,要不被爷爷砍几刀,要不跟着走一趟!” 玄戈眯着眼看向说话的人,拇指和食指把嘴里的烟蒂拿出来,踩熄,然后朝着对方吐了口烟气,兴致不怎么高,“每次都要问老子一遍同样的问题,挺有耐心,不过,就不能利利索索打一架?” 他捏着啤酒瓶的细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手臂上肌肉虬劲,喉结显出吞咽的动作,“以及,老子连爸都没有,更没有爷爷。” 说完,玄戈站了起来,身形显得高大,他随手把啤酒瓶拦腰敲在了路灯杆上,“砰”地一声,酒液泡沫混着玻璃渣炸开,像是打破了某种隐秘的气氛。 手上提着只剩半截的酒瓶,尖锐的玻璃上弥漫开灯光,玄戈目光如刃,挑衅地吹了声口哨,“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陆爻觉得自己在看电影,男主角还是长得好看又十分能打那种。眼睛都不敢眨,看着看着,陆爻嘴巴就成了“o“型——他的祖师爷啊,这恩人不是一般的凶!可能没他上场的机会了! 玄戈那节奏,手根本就不是手,是合金爪子,秒秒钟就把人胳膊卸了,肌肉也很强硬,一棍子敲上去竟然都没事,还能反手抓了棍子敲回去! 又想起之前玄戈站在炒锅面前,仔细煎鸡蛋的场景,陆爻觉得十分梦幻。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疑惑了,玄戈之前大腿不是受了伤吗?那么深一条口子,还是他亲自给包扎的,已经好了?陆爻仔细看着玄戈长腿横扫直接掀翻了两个对手,又连着个肘击把右边的人脸都给打偏了,完全看不出来有伤在身。 或者,恩人意志力过人,忍着伤口痛毅然战斗到底?真是令人敬佩!陆爻有点坐不住,就差站起来举着矿泉水瓶子,给自家恩人呐喊助威。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其它东西吸引走了。 视线落在一个男人手里握着的长刀上,隔得有点远看不太清,但陆爻总觉得那把刀十分怪异。他多看了几眼,左眼竟然都有些发胀。 伸手小心地揉了揉左边眼眶,陆爻抿紧了唇,提醒自己一会儿一定要去看看那把刀。 把最后一个对手也打得爬不起来,玄戈快步走到店门口,他早就发现陆爻扒着玻璃门在看自己,心情挺好地屈起指节敲了敲,“小兔子开门了。” 陆爻利索地开了门,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玄戈。玄戈又觉得手痒,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不怕?”打了一场,纾解了自己心里压着的戾气,他现在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不怕不怕,超厉害!“说着还双手拍拍鼓掌,拍的矿泉水瓶啪啪响,视线下移落到玄戈大腿上,陆爻挺担心,“你大腿上的伤口裂开了没?有没有出血?” 玄戈手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来,眼角溢开的笑容淡了一点,“还好。” 下意识地感觉对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陆爻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把之前那个干杯补上,“干杯,庆祝你把人都打趴下了。” 觉得他挺乖,玄戈笑意又出来了。 剧烈运动之后,玄戈身上脸上都是汗,上衣湿了不少,露出了肌肉的印子。陆爻觉得好扎眼睛,强迫自己正经起来,把手里的矿泉水塞玄戈手里,从旁边跑到外面去了。 玄戈站在原地,盯着陆爻,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有点甜。 外面的人都还倒在地上站不起来,陆爻一心想仔细看看那把形状奇怪的刀,但刚伸手碰到刀柄,左眼就重重一跳,熟悉的痛感跑出来了一瞬,吓得陆爻赶紧撒手。 盯着刀面上奇奇怪怪又有些眼熟的花纹,陆爻抿抿唇,朝着玄戈的方向,“能过来一下吗?” 他没看见,有一缕黑气从刀柄上逸散出来,直接缠到了他的手腕上,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听见陆爻的声音,玄戈拿着空矿泉水走过来,问,“想要这把刀?” “嗯,”陆爻点头,把之前在小巷子遇到的情况简单说了,“我觉得这把刀有些怪,怎么说呢,我好像见过这种花纹,想仔细看看。” 玄戈点头,手握着刀柄,直接拿了起来,顺手就递给陆爻。陆爻自己是不敢拿的,直接把手背到身后去了,让玄戈拿着。 不懂他这是在作什么,但玄戈也没说话,让拿着就拿着。 关上店门,气氛有些沉默,玄戈侧头看了一眼陆爻,发现在灯光下,对方的皮肤白的亮眼,让人想伸手掐掐看是不是雪堆成的,会不会凉手。 “看我干什么?” 玄戈顿住,两秒后说了句,“不好意思,把你的水喝完了,”晃了晃手里一直捏着的空矿泉水瓶子,忍不住补了一句,“水喝起来有点甜。” “哦,”陆爻点点头,“可能是农夫山泉吧。”他还在想那把刀上的花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可能时间过得太久,不容易想起来。 “今晚你住哪儿?”见陆爻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没反应,玄戈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啊?”陆爻这才听见玄戈说的话,“随便住,来的时候看见前面不远就有家小旅馆,就住那儿好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玄戈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都被他捏热了。 “那家旅馆的老板娘总是不换床单,服务态度也不好,据说洗澡还经常没热水。” 陆爻以为玄戈是在给他排雷,还挺感激,“那我不去那儿了,换——” “别换了,”玄戈脚步停住,低头看着陆爻,“住我家吧,今晚。” 见陆爻一双眸子清凌凌地看着自己,玄戈随手把空的矿泉水瓶丢到旁边的垃圾桶,嘴角浮了点笑出来,“沙发分给你睡,来吗?” 这一连串的动作,陆爻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或许是皮手套里留存的一点温度,给了他勇气,他直视玄戈,“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玄戈往后退了半步,站到了风口的地方,挡风。 陆爻语气认认真真的,“我没有和你亲自道别。” “行,原谅你了。”玄戈一手提着黑色的头盔,右手揉了揉陆爻被山风吹乱了的头发,“下次走之前,至少让我看一眼。” 这时候,旁边被忽略了的程骁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见两人都看过来,“陆大师,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先和小伙伴下山,就不打扰了。” 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他可是把这场面看得很懂,十分配合地准备撤离。 玄戈换了右手拿头盔,左手递到程骁面前,扬了扬眉,“谢了。” 程骁觉得自己这自觉程度,必须当得起这一声谢,于是和玄戈抵了抵拳头,溜得十分迅速。 人陆陆续续都走后,周围空旷了不少,玄戈单手插进裤袋里,问陆爻,“是过来玩儿?” “差不多吧,程骁让我过来帮他算算,买几号会赢。” “下次我带你。”说完,玄戈又不动声色地,“那你让他买的几号?” 迟疑了几秒,陆爻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七号。”说着,他一双眼看着玄戈,心情轻松了些,忍不住夸对方,“你真的很厉害!” 被这眼神逗笑了,玄戈转身往旁边走,看陆爻跟了上来,才继续说话,“你给我算卦不是没算准过吗,这次怎么就准了?” “后面我根本就没算。”他总共就只算了第一卦,等玄戈到了,后面直接就让选的七号。 声音小,但还是听清楚了,玄戈笑得开心,随手抛了抛手里的黑色头盔,“你眼光很不错啊。” 虽然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但陆爻并不想说出来满足他的虚荣心。 带着人到了停车的地方,玄戈跨上去,左腿撑地,扬了扬下巴,“上车吧。”说着,把头盔递到了陆爻手里。 “我……不去吃饭了。”站原地把这句话说出来,陆爻觉得心和胃都在隐隐作痛,见玄戈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急忙解释到,“我要去找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很急。” 玄戈沉默了几秒,“东西要找,饭也要吃。家里有感冒药,回去吃两次,先把感冒治治,”说完,又认真问陆爻,“好不好?” 这三个字太犯规,陆爻完全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说好。 油门轰鸣,两人贴得很近,陆爻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山风呼啸之间,他突然有种星辰和群山都被抛在了身后的感觉。 夜晚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陆爻伏在玄戈的背上,抱紧了对方的腰。 回到家,玄戈脱了外套就去做饭。陆爻把双肩包放到沙发上,想想也跟着进了厨房。 地方很狭窄,但收拾得整齐,玄戈看人进来了也不惊讶,“洗一块儿生姜给我。” 陆爻点头,拨了拨小框子里的生姜,挑来选去老半天,最后选了一块儿长得最标准最整齐的出来,洗好了递给玄戈。 快速地把生姜切成细丝,玄戈又让洗几根小葱。陆爻洗完,还把每一根葱都掐成了一样长度,才递了过去。 一直注意着陆爻,玄戈又被逗笑了,觉得这猫儿怎么这么可爱这么乖。 事情做完,陆爻就站旁边看玄戈炒饭,被对方顺手塞了一片火腿在嘴里。 盯了会儿锅里的煎蛋,陆爻的视线又忍不住往玄戈的侧脸上移,心里温温软软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充满烟火气和食物味道的温暖。 “看这么久?”玄戈撒了一小把葱花到锅里,味道很香,他偏过头来朝着陆爻笑,“觉得我好看?” 听他这么说,陆爻瞬间移开视线,之后紧盯着盐罐子不放,十分专注。 家里食材充足,玄戈简单地炒了两盘蛋炒饭,还做了个麻婆豆腐。陆爻早就馋得不行,菜一出锅,他端着就往外跑,身手极为敏捷。 “慢点吃,喝口水,”端了杯水递给陆爻,玄戈嘴角挂着笑,“真有这么好吃?” 陆爻连点了好几下头,想了个形容,“好吃的让我想用桶来装!” 这一次,玄戈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吃过晚饭,陆爻积极地领了洗碗任务,洗完出来,就看见玄戈手里放着五片白色的药片,“来,把药吃了。” 瞬间就苦了脸,陆爻慢吞吞地伸手接过来,闭着眼塞嘴里,合着水吞了下去。 刚咽下去,就听见玄戈的声音,“张嘴。”陆爻下意识地按照对方说的做了,后一秒,嘴里弥漫开的甘甜味道,很快就盖过了药味儿。他睁开眼,有些惊喜地看向玄戈,“你给我吃的什么?” “爱心小冰糖。”玄戈眉眼都是笑意,“下次给你做冰糖炖雪梨吃。” 下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但陆爻还是重重地点了头,跟着笑起来。 手心里捧着三块冰糖,陆爻坐在沙发上咯嘣咯嘣慢慢吃,就听玄戈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之前说你是在找东西?” 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陆爻点头,含着冰糖吐字不是很清楚,“我不是算卦的吗?以前我有一个祖传的卦盘,两年前不见了,我一直都在找,不过一直没找到。” “卦盘?”玄戈知道这个,以前他查过相关的资料,“那你来b市,是因为卦盘可能在这里?”见陆爻点头,玄戈想了想,”要不你告诉我,你那个卦盘大概是长什么样,我也帮你留意着?” 说完,玄戈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贸然地提出这个建议? 觉得太抽象了不好形容,陆爻干脆从包里把纸笔拿了出来,“我那个卦盘很好看,整个是圆形的,上面刻着九天星辰,这里还有这里,都刻有天干地支……” 他一边描述一边画,差不多五分钟才画好,然后把手里的图递给玄戈,“你看看,就长这样。” 看着像糖心芝麻饼一样的示意图,玄戈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表情——真他妈见识了什么叫灵魂画手! 实在不忍直视,他接过陆爻手里的纸笔,很利落地就在旁边空白的地方重新画,“这里有火焰的纹路……右上方的星图显眼一些,这里还有个小字……” 差不多两分钟,玄戈就画好了放下笔,“行了,画好——”他捏着白纸的手突然一紧,抬头就对上了陆爻惊讶的眼神, “你……怎么会知道离火浮明盘的样子?” 这一连串的动作,陆爻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或许是皮手套里留存的一点温度,给了他勇气,他直视玄戈,“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玄戈往后退了半步,站到了风口的地方,挡风。 陆爻语气认认真真的,“我没有和你亲自道别。” “行,原谅你了。”玄戈一手提着黑色的头盔,右手揉了揉陆爻被山风吹乱了的头发,“下次走之前,至少让我看一眼。” 这时候,旁边被忽略了的程骁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见两人都看过来,“陆大师,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先和小伙伴下山,就不打扰了。” 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他可是把这场面看得很懂,十分配合地准备撤离。 玄戈换了右手拿头盔,左手递到程骁面前,扬了扬眉,“谢了。” 程骁觉得自己这自觉程度,必须当得起这一声谢,于是和玄戈抵了抵拳头,溜得十分迅速。 人陆陆续续都走后,周围空旷了不少,玄戈单手插进裤袋里,问陆爻,“是过来玩儿?” “差不多吧,程骁让我过来帮他算算,买几号会赢。” “下次我带你。”说完,玄戈又不动声色地,“那你让他买的几号?” 迟疑了几秒,陆爻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七号。”说着,他一双眼看着玄戈,心情轻松了些,忍不住夸对方,“你真的很厉害!” 被这眼神逗笑了,玄戈转身往旁边走,看陆爻跟了上来,才继续说话,“你给我算卦不是没算准过吗,这次怎么就准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47.第四十七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枯枝落在兑位(西方),槁木属离……得火泽睽卦……”正当他以为卦象又会模糊不清时, 突然发现卦象竟然明白地显示——卦盘在附近? 脚下一顿,陆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差点没呛住。下一秒,他迅速闭上眼, 不过还是失望了——依然一点感应都没有。如果卦盘真的就在附近, 那签了血契的自己肯定会感知到。 他算了算,近一年, 除了上次免费算姻缘时,心跳突然加速, 感应到卦盘有危险之外,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 难道血契感应真的被卦盘单方面切断了? 情绪瞬间低落, 他靠在路灯杆旁边, 盯着灯光下的雨丝发呆。没过多久,熟悉的轰鸣声靠近, 橘黄的车灯有些闪眼睛。陆爻眯了眯眼, 往前走了一步, 正好机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接过玄戈递过来的头盔, 陆爻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 正准备跨上车, 却看见玄戈利落地脱了身上的短外套, 直接裹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体温有种灼人的错觉,陆爻都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上来吧。”发现陆爻还站原地看着自己,专专心心的,路灯下看就像个瓷娃娃,玄戈有些好笑,“在下小雨,穿着,别又感冒了。” “可是你——”陆爻见玄戈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手臂全露在了外面,喉咙有些发涩。 “嗯?”玄戈打断他的话,拍了拍后座的皮垫子,“不上来?”明显是不准备继续说这个话题。 手伸进衣袖穿好外套,陆爻坐到后座上,习惯性地环住玄戈的腰,低声说了声“谢谢。”只是说话时引擎声震耳,也不知道玄戈到底听见没有。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到后面雨下得有点大,陆爻直接把玄戈推进浴室,让对方先洗澡。 把窗户关了,陆爻有些不踏实,又拿硬币算了一卦,卦象再次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状态。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陆爻垂下眼,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留在这里明显已经超过了预计的时间,虽然有保护玄戈作为理由,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这一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想走。甚至,他在不由地贪恋和玄戈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接触—— 陆爻,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玄戈洗得很快,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他随手拿了张浅色的毛巾擦头发,“猫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好,”陆爻应了一声,起身进了浴室,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花洒好一会儿才往自己身上淋,结果被冷的一哆嗦,赶紧拿远了些——他才发现热水开了这么久都没作用。 又试了试,水还是一样冷。 迟疑了一会儿,陆爻还是拿浴巾裹在腰上,开了门。 玄戈正在厨房,陆爻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小阳台。风挺冷,一吹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人都绷紧了。 热水器很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报废。陆爻仰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是下面的一个小开关给跳了。他伸手想去按开,没想到自己身高差了一点,垫着脚都没碰到。 “……”来自一米七九的怨念。 玄戈听见响动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陆爻身上只裹了张浴巾,遮住下半身,因为努力伸长手臂还往上蹦,浴巾也跟着松了不少,露出了白细微凹的腰和一点臀部的弧形。阳台之外,夜色浓重,黑白的对比近乎艳丽。 烟灰没弹,火星跟着落下来,手背被烫了一下,玄戈“呲”了一声,这才回神,熄了手里的烟就往阳台走。 陆爻的中指尖都碰到开关了,但没能按下去,只好又准备重新起跳。这时,熟悉的薄荷味儿从背后包围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的手边,要比自己的肤色深不少。对方轻松地按下按钮,热水器发出了“滴”的一声。 心跳快了两拍,陆爻像受惊一样收回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就一张浴巾,于是连头也不敢回。下一刻,他听玄戈在身后问他,“这热水器太老了,经常出问题,刚刚怎么不叫我?” 两个人隔得太近,陆爻脑子完全转不动,回答全凭本能,“我自己可以的,你……你不是在做宵夜吗?” 意识到距离太近,怕陆爻尴尬,玄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嗯,快做好了,你洗完澡出来刚好能吃。” 薄荷的气息淡了一点,陆爻心下有些微的不舍,他视线落在玄戈轻敲栏杆的手指上,很快又移开,“那我现在去洗了。” 夜宵是酒酿小汤圆,撒了一勺蜜渍桂花,一人一大碗,陆爻碗里还有一个形状完美的水煮荷包蛋。 用勺子戳了戳荷包蛋,陆爻就听玄戈说,“你不是立志要长到一米八吗?水煮荷包蛋吃了长高。” 没听说过吃荷包蛋还能长高的。想是这么想,陆爻还是半点不剩地全吃光了,到睡觉时总觉得旧沙发会被自己的重量压垮。 第二天上午,陆爻还是在锦食临时充当收银小哥,偶尔算两卦。因为是周末,客人没工作日那么集中,也不怎么忙。 “以前来锦食吃饭的,谁都知道老爷子的刀工那是没话说,我碰巧录上了这个视频。其实都知道老爷子心脏不好,累不得,后来小玄来了,我们都还挺开心,觉得老爷子轻松些,能多活点年头。”锦食的熟客正在给陆爻看视频,语气也挺唏嘘,“只不过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 “对啊,老爷子走了之后,玄老板把门口写着‘锦食’的匾额都烧了,陪葬到了墓里。”旁边另一位客人接了话。陆爻想了想,发现现在的匾额确实挺新的。 “说起来,锦食的东西是真好吃,我在这家店吃饭吃了快二十年了,小玄也确实得了老爷子手艺的真传,我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十年!” “再来几十年?你在不在都还两说了!” “死了就死了,死了去找何老爷子蹭饭吃……” 可能是这个话题挑起了几个熟客的回忆,纷纷说起了往事。陆爻这才知道,锦食之前的老板姓何,祖传的手艺,算是玄戈的远房表叔。妻儿都因为遇到泥石流走了,所以他一直一个人经营着锦食。两年多前,从老家把玄戈接了过来,应该是打的找人养老送终的主意。 两年前?陆爻注意到这个时间点,有些在意,还没多想,就听有人在问他,“小陆见过何老爷子吗?” 神经紧绷了一下,陆爻还记得自己的设定是玄戈的表弟,不过一表三千里,他语气假装淡定,“隔太远,一直都没见过老爷子——” “陆爻。” “来了!”听见玄戈叫人,陆爻抱歉地笑了笑,几步进了厨房。还没站稳就被塞了一碗冰糖炖雪梨,热气腾腾的。 “昨晚不是咳嗽吗?吃吧,记得全都要喝完。” 陆爻尝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弥漫开,幸福地眯起眼,他含含糊糊地说话,“谢谢玄老板!” 有些无奈地看着陆爻,玄戈还是应了,“嗯,乖。” 十一点过,玄戈就关了店门,骑车带陆爻到了碧海会所。依然是之前的包厢,不过里面只有江放一个人在,角落里还放着个木箱子。 见人到了,江放起身,“陆大师,麻烦你了。” “我先看看。”陆爻没点头,直接往放箱子的地方走。 角落的木箱子和江家的没什么区别,不过陆爻感觉要强烈一点,就没让玄戈动手,自己蹲着伸手打开了木盖。里面放着的也是竹简,有股怪味儿。 伸手碰了碰木盖,“这箱子和你家那个不一样,刻纹没被封在夹层里。”陆爻仔细地看了会儿,忽然直接把手伸进了箱子里。从零散的竹简之间探进去,屈了屈手指——果然,凹凸不平的侧壁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指尖的触感不怎么好,像是摸到了半凝固的血,又黏又滑。 干脆就着这个姿势,陆爻忍着嫌恶,仔仔细细地分辨了部分刻纹,发现了好几个让他感觉熟悉的地方。 小时候因为封禁的死气不稳定,他是不被爷爷允许学习刻纹的,但他曾经在一本晦涩的古书上看到过,“刻纹”分为几大流派,各有特点,而其中一派现在只剩了陆家。他自己也悄悄练习过,所以能辨别出这些刻纹到底是不是出自陆家。 可是,陆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里转过几个念头,陆爻收回手,看向江放,“能查到这两箱竹简是从哪里来的吗?”此时,他无论语气还是表情,让人完全不觉得他才十九岁。 “查不到,”江放摇头,认真回答,“父亲清醒之后,就去查过一次,但线索早就已经断了。” 点点头,陆爻从玄戈手里接过自己的双肩包,在里面找了块表面乌亮的石头出来,一头圆钝,一头尖利。 将箱子重新盖上,陆爻开始用尖利的一端,一笔一划地在木箱表面刻下细密的纹路,线条流畅,每一划都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但很明显,他落下的每一笔都受了阻力,才刻完一侧,陆爻额上就出了层细密的汗。 这次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陆爻才在木箱的六个面上,都画上了刻纹。那些刻纹线条纤细繁复,和在江家见到的明显不一样。 “陆大师……这是?”江放以为陆爻会像之前一样直接烧掉。 擦了擦额头的汗,陆爻稍微解释了一点,“这箱子比你家拿到的要厉害,你家的只是让人生病,这个……是直接要人命的。我已经做好封禁,你拿回去之后,把箱子埋到枝叶茂盛的老树下面,就没什么问题了。” 老树不断循环的生气会慢慢磨掉原本刻纹的死气,而用这个方法,陆家也不会发觉这个箱子已经遭到了破坏。 不过现在看来,陆泽林来b市,应该是为了处理刻纹的事情,不是来抓他回去的。 等陆爻和玄戈走后,江放才打电话让等在楼下的人上来,把箱子抬回去。临走前,他担心里面的东西,在搬运途中可能会不小心掉出来,保险起见,想着重新把锁扣上去。却发现箱子上竟然连缝隙都已经消失,整个箱子就像是用一整块木料打磨而成的一样。 江放心里一跳,赶紧让人抬走。 包厢空了下来。 十分钟后,包厢门重新被打开。一个穿长款米色风衣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大致看了一圈,“咦?人都走了?”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在之前放置过木箱的地方停下来,脚踩了踩地板,“看来那个箱子确实被搬到这里过。” 一个手掌大的星盘从他衣服里飞了出来,“还有灵气的痕迹。” “有人把事情解决了。”年轻男人点头,又揉了揉自己肩膀,抱怨道,“陆家真是喜欢搞事情,难道闲得慌?” 活动了一下肩关节,他往手心哈了口气,重新揣到衣服口袋里,“走了清河,带你吃火锅。”往外走了几步,却发现星盘没有跟上来,“怎么了?” “绯衣,我好像感觉到了同类的味道。” 薛绯衣有些奇怪,“你的同类?陆家那块小盘子也来过这里?” “气息太弱,不能确定。” “哎呀,如果真的来过,那陆家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离火浮明盘是陆家祖传的卦盘,保护得严严实实,近几百年也都没挪过地方。除了陆爻自己和陆家的两个长辈,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卦盘到底长什么样。 并且,因为离火浮明盘是凶盘,其他人都没办法碰,只有和它签过血契的陆爻可以。但玄戈之前在画图的时候,明明顺口说了一句,“指示南方的部分颜色稍微深一点,摸着也要暖和些。”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玄戈伸手拿了一根烟,含在齿间,又因为陆爻在,没有点燃。右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按着打火机,他理了理思路,“我没见过你说的这个卦盘。” 陆爻点头。 “我以前有段时间——”玄戈停顿了几秒,继续道,“因为某些原因,去研究过算卦方面的事,当时也翻看过一点关于卦盘的资料。” 那时,他才被锦食的老爷子救回来,什么都不记得,但心里一直发慌,总感觉有个人在等他、很需要他,那种毫无头绪的紧迫感,让他疯了一样想去寻找自己的过去,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可是潜意识里,他又确定自己不能大张旗鼓的,否则会引来祸事。于是,玄戈找了各种办法,算卦也是其中之一,但都没有结果。 “所以,会不会是我在翻资料的时候,碰巧看到过这个卦盘的描述?” 陆爻摇头,“知道离火浮明盘的人都很少,书上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没两分钟,感冒药的催眠效果就起作用了,陆爻坐在沙发上,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泪眼朦胧地看着纸上的图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依然拧成一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八卦 薛绯衣咬着竹签子,在冷风里哆嗦了两下,“怎么有种,我们正面对着玄术界最大阴谋的感觉?”说完,把自己吓到了,连忙张嘴就吃了一个鱼丸。 “你说得也没错。” “欸,你们听到没?我刚刚好像听见了龙婆婆的声音,好奇怪啊,难道我太想她了?哈哈!”薛绯衣说完,就看见面前的三个人都看向他的身后,张了张嘴,“你们不要逗我玩儿——呃,不是吧?” 龙婆婆等他转过头,才笑眯眯地,“小壮原来一直都很想念我?” “您怎么在这里?”薛绯衣夸张地往后跳了半步,把星盘举在胸前,看见在龙婆婆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欸欸,您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从包里拿了几个巧克力出来,一人两颗,龙婆婆一边分一边回答薛绯衣,“你们是不是在派出所被查档案了?只要有人查你们的档案,玄委会那边就会自动追踪。不过大半夜把我们乐的,今年都快年底了,就你们几个被抓进了局子。” 6爻剥了糖放嘴里,白巧克力的甜香味儿瞬间弥漫开,他弯了弯眼睛,“我们从幻境里一出来,正好就碰见在案现场巡逻的警-察,跑了一段。但对方有军犬,我们看跑不了,干脆就没跑了。” 余长生进行总结,“识时务者,为俊杰。” 而玄戈趁着他们说话的当口,把自己手里的一颗白巧克力,塞进了6爻的衣服口袋里。 龙婆婆假装没看见,又问,“你们现在吃饱了吗?” “饱了饱了,我吃了四十几块钱的关东煮,余土豪请客!” “嗯,吃饱了就好。”龙婆婆点头,“那走吧,去收收尾。” 黑色的七座车畅通无阻地开进了s大,时间已经是午夜,校园里空荡荡的,只有路灯还亮着。 一路到了人工湖边,6爻刚下车,就现原本在湖边站岗的警-察已经不见了。或许是听到动静,一个身穿制服的高大男人迎了上来,朝龙婆婆点头致意,“龙老,好久不见了。” “不见才好,这不,一见面啊,就又是有事生。”寒暄了两句,龙婆婆指了指6爻几个,“这次我是躲了清闲,这几个小的忙了一晚上,还去派出所喝了茶。” 对方是一个三十几岁的中年人,6爻注意到对方的肩章,应该是军-方的人,职位很高。 “我姓方,可以叫我方队长,”这个人虽然习惯不苟言笑,但态度拿捏得很好,“今天辛苦四位了。”与其说是感谢,不如说是顺着龙婆婆的话表示友好。 龙婆婆和方队长走在前面,隔着一段距离,隐隐听见两人在商量着什么。薛绯衣想了想,把手笼在袖子里,声音压低,“你们看出了些什么?来说说?” 他自己先开口,“文昌第六星,司禄,这人官运亨通,扶摇直上,一路上顺风顺水,少有波折。伐星大盛,主杀,星象上,离帝星很近,实权人物啊。” 余长生接着说到,“父辈四代以上,都是军将,杀戮深,功德也深厚,应是为国为民。福泽延绵,两代内,不会垮台。近段时间身体有小病,十五天内应该能治好。” 薛绯衣一直看着那个自称方队的人,应该是听见了他们的“悄悄话”,脚步明显有两秒的停滞。 看薛绯衣的表情,6爻就明白过来——这是要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于是仔细回忆了一下,也把声音压低了一点,“最近建了功勋,应该还会升一级。但有小人阻碍,所以中间出了波折,不过已经找到了应对的方法,后面会一路顺遂。胃病犯了,旧疾也在犯,家庭和睦,但儿子生病,因为这个原因,家里氛围不好。” 想了想,6爻还补充了一句,“一个小时以内,应该才亏了钱财,不过五百。” 这时,走在前面的龙婆婆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们,语气带着些无奈,“果然刚刚是吃饱了的,精神都这么好?在后面嘀嘀咕咕些什么呢,跟上来啊。” “来了来了!” 几人走了一段路,最后停在了湖边的圆台旁,龙婆婆指了指,“石雕就在这里。” 方队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石台,没说话。 像是没注意到对方的态度,龙婆婆朝6爻招手,“6爻,来,你告诉婆婆,东西还在吗?” “在,”6爻看着圆台上立着的石雕,“石雕还在,但和之前相比,表面布满了裂痕。”他又仔细看了看,“被玄戈伤到的是颈部,石雕同一个地方也有破损。原本是八趾,现在只有四趾了,还有犄角也断了。” 说着,还用手指去碰了碰趾爪断裂的地方。 龙婆婆点头,“和你们推测的一样,这东西确实是天地灵物,但应该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失去了灵性。”说着,又叫余长生,“长生,把你盒子里装的貘,给方队长看看。” 点了头,余长生把一个方形的黄铜色容器,从包里拿了出来。路灯下,能看见上面刻着十分复杂的刻纹。他表情淡定地打开盒盖,递给方队。 只看了一眼,方队就匆匆移开了视线。 余长生收回手,一边还说了句,“不用担心,已经没危险了。” “方队,从全国范围来看,加上附近的江城的音乐节,b市的度假山庄,这里的凌晨自杀案,算起来,这段时间出的事,都赶上以前一年的了。”龙婆婆脸上还是笑,但眼神凌厉,语气却慢悠悠的,“事情不小啊。” “龙老——” “你知道我的意思。” 看着沿着湖一边散步一边打官腔的两个人,薛绯衣领头,尽职尽责地当吃瓜群众。 “注意到刚刚龙婆婆说的没?世道艰难啊!小6爻你说得很对,背后的人确实是在搞大事,啧啧啧。” 几人都有些沉默。 隔了一会儿,6爻也学着把声音压低,“小壮,那个方队长,是什么来头?” “唔,这个说起来,”薛绯衣摸了摸星盘,“按照武侠小说的套路,玄委会就是武林盟,方队长后面就是兵部,唔,好像也不太贴切,反正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兵部向来对这些都是半信半疑,觉得子不语怪力乱神,我们都是坑蒙拐骗宣传迷-信思想谋取利益的。但事实摆在面前,又不得不相信,于是只好找到玄委会。可是这种态度很麻烦,因为在关键时候,这个兵部总是会掉链子。” “现在,打预防针,让对方关键时候,不要添乱。”余长生一句话总结。 “嗯嗯对,就是余土豪说得这样。” 那边看起来和和气气的,6爻他们站原地没事情做,干脆讨论起酬劳怎么花。 “我想去买个银色重机车的模型放床头,还想给小清河订做十套八套的睡衣,哦,还要给小清河买摇摇床。” “薛绯衣!” “好好好爸爸不说了不说了,这是我们的秘密!”薛绯衣把星盘抱着就往胸口塞,狭长的眼尾弯起,语气十分讨好。 “我师父这几天,要过来,带他吃东西。” “呀呀呀,你师傅要过来?我猜这五万肯定不够吃。”薛绯衣又看向6爻,“你和玄戈呢?” 想了想,6爻又看了正把玩着自己手指的男人,“我们暂时还没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吧,你们可以搬个家了,老房子潮湿,最主要是隔音不好,晚上一起玩耍什么的,隔壁很容易就能听到声音。”薛绯衣表情正经地讨论。 6爻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起玩耍”是什么意思,等看玄戈一脸思索,明显是在认真考虑,突然就领悟到了。 薛绯衣实践不行,但理论牛逼,“床也是,太小了不够挥。还有客厅啊,阳台啊,厨房啊,都非常关键!” 玄戈点头,“床确实小了一点。” 薛绯衣一脸得意,“是吧,所以我家我就买的那种比双人床还大的,随便滚都不会掉地上。” “你,试过?”余长生一针见血。 “……” 憋了一会儿,薛绯衣像是想起了什么,脸有些红,“还不准挥想象力了?” 玄戈手环着6爻的腰,指尖动了动,靠近对方的耳朵,“小猫,你喜欢什么样的?我们回去先把床单换了,好不好?” 对方吐气太暧昧,6爻偏了偏头,回答,“床单,我想换成黑色的。” “好,就黑色。”玄戈声音带着笑,“你皮肤很白。” 这时,龙婆婆已经谈完,方队长从湖对面直接离开了。 火停止了完全跑偏的话题,等龙婆婆回来,他们已经重新在讨论现在的物价情况了。 龙婆婆心情很好,“你们之前在后面,小声地算方队长的底细,说得是一分不差。方队长听到一半,脸色就变了。”说着,挨着把他们都夸奖了一遍。 “不过这片湖,不管填不填,湖水已经被污染,所以小伙子们,顺便净化一下吧。” 净化是一件很耗精力的事情,三个人一起,也到凌晨五点才完成。6爻跟着玄戈回家,倒头就睡,第二天下午才醒。 冬天没有太阳,窗外灰蒙蒙的,分不清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6爻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又把被子拉到鼻尖,闻到熟悉的气息,心里才安稳。 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拿手机看时间,结果现已经快要三点了。 睡意一下子全跑光,6爻下床趿着拖鞋,一边打哈欠一边往洗手间走,果然,在经过冰箱时,看见了玄戈留下的字条。 “我出门了,醒了喝一杯温水,午餐在锅里,开大火热八分钟,爱你。”结尾处还签了名字,字迹非常好看。 自己都没现嘴角翘了起来,6爻把字条扯下来,踹在口袋里。 正心情很好地吃着热气腾腾的鸡丝小米粥,门口传来响动,6爻捏着瓷勺偏头看,门打开,是玄戈。 他端着碗过去,“你回来了。” “嗯。”玄戈十分自然地低头,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好吃吗?” “好吃。”6爻又小尾巴一样跟到了衣柜旁边,看对方换衣服,有些好奇玄戈提回来的牛皮纸袋里是什么,“你出门了啊。” “嗯,去买了新的床单。” 明明对方的语气十分自然,但6爻拿着勺子的手下意识一顿,“床单?” “床单。昨天你不是说想要黑色的?我早上去买的,洗了之后,刚刚拿出去烘干了。”说着,玄戈低头凑过去,把6爻手里的半勺粥吞进嘴里,顺便亲了亲对方的嘴唇,“出去一会儿就想你了。” 6爻脑子里还是黑色床单在打转,“想我什么?” “想我不在,你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做噩梦,会不会滚下床,起来了不见我会不会不安,会不会饿得难受,会不会想我。” 一连串的“会不会”,6爻直接把头靠在玄戈肩上,笑起来,“会,全都会。” 等6爻吃完,玄戈就把碗拿进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有水声传出来。6爻迟疑了几秒,还是打开了纸袋,拿出了里面放着的床单。 于是等玄戈出来时,就现床单已经换了,纯粹的黑色。 6爻正把旧床单往洗衣机里放,突然被拦腰横抱起来,他本能地环住玄戈的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对方直接扔在了床上,随后,男人直接压了上来。 “小猫,你不要这么自觉。”埋在6爻的颈窝里,玄戈深吸了一口气,“我看见这张床单时,眼前都是你躺在上面的样子。” 说着,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轻轻地补充,“没穿衣服。” 6爻身体一僵,随后迅热了起来。他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腿,不经意间,感觉到了十分明显的存在。 玄戈的手直接从他衣摆下方伸了进去,缓慢轻抚,又细细地吻着6爻的耳垂,“爱我吗?” “爱。”6爻的气息也乱了。 听了这回答,心里涌上来的躁意被压了下去,玄戈狠狠地亲了6爻的嘴唇,准备起身。 6爻的手抱住了他的背。 动作瞬间停止,“小猫,知道这代表什么吗?”玄戈说着,手伸进6爻的裤子里,但没动作。 眼神专注的看着对方,6爻点头,“我知道。” “嗯,知道就好。” 玄戈的手造成的接连不断的刺激,让6爻像是浮在海浪上一样,根本体会不到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对方的动作缓下来,他手软绵绵地搭在玄戈紧实的肩上,感觉对方咬了一口自己的锁骨,然后气息急促地在耳边说话。 “小猫,我们把房子换了吧,好不好?” 6爻有些迷糊,“好,不过这里不好吗?” “嗯,我一个人住没关系,但有你了,不一样。”玄戈去亲他,“真的,想干你,要想疯了。” 6爻半睁着眼,睫毛完全被打湿,他忽然开口,“这里也可以。” 感觉大腿旁边的存在感又强烈了几分,6爻声音很小,“我已经准备好了,可以一次结清。” 与此同时,余长生到了机场,看了看时间,正准备给他师父打电话,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就看见他师父十分遗憾地举着右手,差一点就拍到了他肩上。 假装没有看到对方“恶作剧失败了好难过”的表情。 “师父。”余长生视线移到对方怀里,用绸布包着的木剑上,“师母。” “乖乖乖。”钟淮南心情瞬间变好,和余长生一路往停车场走。路上听徒弟说起昨晚的事情,他沉吟道,“最近确实不怎么太平,你师父我原本都不想来,但龙木棠催得厉害,正好我掐指一算,有三个多月没见你了,所以就来看看我的宝贝徒弟。” 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里,余长生又细心地给钟淮南系好安全带,就听对方在问,“长生,你是不是认识新朋友了?” “嗯。”余长生点头,“6爻,才认识的朋友。” “哦,就是他了,这两天你问问他有没有空见一面,我有东西给他。”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四十九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 玄戈去骑车了,6爻就站到路灯下面等。他有些无聊地踩着地砖的缝隙,这时,行道树上忽然有一根枯枝落了下来,出“啪嗒”的声音。 6爻停下步子,习惯性地用“观梅数”起了一卦。 “枯枝落在兑位(西方),槁木属离……得火泽睽卦……”正当他以为卦象又会模糊不清时,突然现卦象竟然明白地显示——卦盘在附近? 脚下一顿,6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差点没呛住。下一秒,他迅闭上眼,不过还是失望了——依然一点感应都没有。如果卦盘真的就在附近,那签了血契的自己肯定会感知到。 他算了算,近一年,除了上次免费算姻缘时,心跳突然加,感应到卦盘有危险之外,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 难道血契感应真的被卦盘单方面切断了? 情绪瞬间低落,他靠在路灯杆旁边,盯着灯光下的雨丝呆。没过多久,熟悉的轰鸣声靠近,橘黄的车灯有些闪眼睛。6爻眯了眯眼,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机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接过玄戈递过来的头盔,6爻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正准备跨上车,却看见玄戈利落地脱了身上的短外套,直接裹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体温有种灼人的错觉,6爻都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上来吧。”现6爻还站原地看着自己,专专心心的,路灯下看就像个瓷娃娃,玄戈有些好笑,“在下小雨,穿着,别又感冒了。” “可是你——”6爻见玄戈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手臂全露在了外面,喉咙有些涩。 “嗯?”玄戈打断他的话,拍了拍后座的皮垫子,“不上来?”明显是不准备继续说这个话题。 手伸进衣袖穿好外套,6爻坐到后座上,习惯性地环住玄戈的腰,低声说了声“谢谢。”只是说话时引擎声震耳,也不知道玄戈到底听见没有。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到后面雨下得有点大,6爻直接把玄戈推进浴室,让对方先洗澡。 把窗户关了,6爻有些不踏实,又拿硬币算了一卦,卦象再次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状态。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6爻垂下眼,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留在这里明显已经过了预计的时间,虽然有保护玄戈作为理由,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这一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想走。甚至,他在不由地贪恋和玄戈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接触—— 6爻,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玄戈洗得很快,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他随手拿了张浅色的毛巾擦头,“猫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好,”6爻应了一声,起身进了浴室,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花洒好一会儿才往自己身上淋,结果被冷的一哆嗦,赶紧拿远了些——他才现热水开了这么久都没作用。 又试了试,水还是一样冷。 迟疑了一会儿,6爻还是拿浴巾裹在腰上,开了门。 玄戈正在厨房,6爻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小阳台。风挺冷,一吹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人都绷紧了。 热水器很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报废。6爻仰头观察了一会儿,现是下面的一个小开关给跳了。他伸手想去按开,没想到自己身高差了一点,垫着脚都没碰到。 “……”来自一米七九的怨念。 玄戈听见响动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6爻身上只裹了张浴巾,遮住下半身,因为努力伸长手臂还往上蹦,浴巾也跟着松了不少,露出了白细微凹的腰和一点臀部的弧形。阳台之外,夜色浓重,黑白的对比近乎艳丽。 烟灰没弹,火星跟着落下来,手背被烫了一下,玄戈“呲”了一声,这才回神,熄了手里的烟就往阳台走。 6爻的中指尖都碰到开关了,但没能按下去,只好又准备重新起跳。这时,熟悉的薄荷味儿从背后包围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的手边,要比自己的肤色深不少。对方轻松地按下按钮,热水器出了“滴”的一声。 心跳快了两拍,6爻像受惊一样收回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就一张浴巾,于是连头也不敢回。下一刻,他听玄戈在身后问他,“这热水器太老了,经常出问题,刚刚怎么不叫我?” 两个人隔得太近,6爻脑子完全转不动,回答全凭本能,“我自己可以的,你……你不是在做宵夜吗?” 意识到距离太近,怕6爻尴尬,玄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嗯,快做好了,你洗完澡出来刚好能吃。” 薄荷的气息淡了一点,6爻心下有些微的不舍,他视线落在玄戈轻敲栏杆的手指上,很快又移开,“那我现在去洗了。” 夜宵是酒酿小汤圆,撒了一勺蜜渍桂花,一人一大碗,6爻碗里还有一个形状完美的水煮荷包蛋。 用勺子戳了戳荷包蛋,6爻就听玄戈说,“你不是立志要长到一米八吗?水煮荷包蛋吃了长高。” 没听说过吃荷包蛋还能长高的。想是这么想,6爻还是半点不剩地全吃光了,到睡觉时总觉得旧沙会被自己的重量压垮。 第二天上午,6爻还是在锦食临时充当收银小哥,偶尔算两卦。因为是周末,客人没工作日那么集中,也不怎么忙。 “以前来锦食吃饭的,谁都知道老爷子的刀工那是没话说,我碰巧录上了这个视频。其实都知道老爷子心脏不好,累不得,后来小玄来了,我们都还挺开心,觉得老爷子轻松些,能多活点年头。”锦食的熟客正在给6爻看视频,语气也挺唏嘘,“只不过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 “对啊,老爷子走了之后,玄老板把门口写着‘锦食’的匾额都烧了,陪葬到了墓里。”旁边另一位客人接了话。6爻想了想,现现在的匾额确实挺新的。 “说起来,锦食的东西是真好吃,我在这家店吃饭吃了快二十年了,小玄也确实得了老爷子手艺的真传,我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十年!” “再来几十年?你在不在都还两说了!” “死了就死了,死了去找何老爷子蹭饭吃……” 可能是这个话题挑起了几个熟客的回忆,纷纷说起了往事。6爻这才知道,锦食之前的老板姓何,祖传的手艺,算是玄戈的远房表叔。妻儿都因为遇到泥石流走了,所以他一直一个人经营着锦食。两年多前,从老家把玄戈接了过来,应该是打的找人养老送终的主意。 两年前?6爻注意到这个时间点,有些在意,还没多想,就听有人在问他,“小6见过何老爷子吗?” 神经紧绷了一下,6爻还记得自己的设定是玄戈的表弟,不过一表三千里,他语气假装淡定,“隔太远,一直都没见过老爷子——” “6爻。” “来了!”听见玄戈叫人,6爻抱歉地笑了笑,几步进了厨房。还没站稳就被塞了一碗冰糖炖雪梨,热气腾腾的。 “昨晚不是咳嗽吗?吃吧,记得全都要喝完。” 6爻尝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弥漫开,幸福地眯起眼,他含含糊糊地说话,“谢谢玄老板!” 有些无奈地看着6爻,玄戈还是应了,“嗯,乖。” 十一点过,玄戈就关了店门,骑车带6爻到了碧海会所。依然是之前的包厢,不过里面只有江放一个人在,角落里还放着个木箱子。 见人到了,江放起身,“6大师,麻烦你了。” “我先看看。”6爻没点头,直接往放箱子的地方走。 角落的木箱子和江家的没什么区别,不过6爻感觉要强烈一点,就没让玄戈动手,自己蹲着伸手打开了木盖。里面放着的也是竹简,有股怪味儿。 伸手碰了碰木盖,“这箱子和你家那个不一样,刻纹没被封在夹层里。”6爻仔细地看了会儿,忽然直接把手伸进了箱子里。从零散的竹简之间探进去,屈了屈手指——果然,凹凸不平的侧壁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指尖的触感不怎么好,像是摸到了半凝固的血,又黏又滑。 干脆就着这个姿势,6爻忍着嫌恶,仔仔细细地分辨了部分刻纹,现了好几个让他感觉熟悉的地方。 小时候因为封禁的死气不稳定,他是不被爷爷允许学习刻纹的,但他曾经在一本晦涩的古书上看到过,“刻纹”分为几大流派,各有特点,而其中一派现在只剩了6家。他自己也悄悄练习过,所以能辨别出这些刻纹到底是不是出自6家。 可是,6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里转过几个念头,6爻收回手,看向江放,“能查到这两箱竹简是从哪里来的吗?”此时,他无论语气还是表情,让人完全不觉得他才十九岁。 “查不到,”江放摇头,认真回答,“父亲清醒之后,就去查过一次,但线索早就已经断了。” 点点头,6爻从玄戈手里接过自己的双肩包,在里面找了块表面乌亮的石头出来,一头圆钝,一头尖利。 将箱子重新盖上,6爻开始用尖利的一端,一笔一划地在木箱表面刻下细密的纹路,线条流畅,每一划都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但很明显,他落下的每一笔都受了阻力,才刻完一侧,6爻额上就出了层细密的汗。 这次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6爻才在木箱的六个面上,都画上了刻纹。那些刻纹线条纤细繁复,和在江家见到的明显不一样。 “6大师……这是?”江放以为6爻会像之前一样直接烧掉。 擦了擦额头的汗,6爻稍微解释了一点,“这箱子比你家拿到的要厉害,你家的只是让人生病,这个……是直接要人命的。我已经做好封禁,你拿回去之后,把箱子埋到枝叶茂盛的老树下面,就没什么问题了。” 老树不断循环的生气会慢慢磨掉原本刻纹的死气,而用这个方法,6家也不会觉这个箱子已经遭到了破坏。 不过现在看来,6泽林来b市,应该是为了处理刻纹的事情,不是来抓他回去的。 等6爻和玄戈走后,江放才打电话让等在楼下的人上来,把箱子抬回去。临走前,他担心里面的东西,在搬运途中可能会不小心掉出来,保险起见,想着重新把锁扣上去。却现箱子上竟然连缝隙都已经消失,整个箱子就像是用一整块木料打磨而成的一样。 江放心里一跳,赶紧让人抬走。 包厢空了下来。 十分钟后,包厢门重新被打开。一个穿长款米色风衣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大致看了一圈,“咦?人都走了?”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在之前放置过木箱的地方停下来,脚踩了踩地板,“看来那个箱子确实被搬到这里过。” 一个手掌大的星盘从他衣服里飞了出来,“还有灵气的痕迹。” “有人把事情解决了。”年轻男人点头,又揉了揉自己肩膀,抱怨道,“6家真是喜欢搞事情,难道闲得慌?” 活动了一下肩关节,他往手心哈了口气,重新揣到衣服口袋里,“走了清河,带你吃火锅。”往外走了几步,却现星盘没有跟上来,“怎么了?” “绯衣,我好像感觉到了同类的味道。” 薛绯衣有些奇怪,“你的同类?6家那块小盘子也来过这里?” “气息太弱,不能确定。” “哎呀,如果真的来过,那6家这件事就有意思了。” 他算了算,近一年,除了上次免费算姻缘时,心跳突然加,感应到卦盘有危险之外,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 难道血契感应真的被卦盘单方面切断了? 情绪瞬间低落,他靠在路灯杆旁边,盯着灯光下的雨丝呆。没过多久,熟悉的轰鸣声靠近,橘黄的车灯有些闪眼睛。6爻眯了眯眼,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机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接过玄戈递过来的头盔,6爻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正准备跨上车,却看见玄戈利落地脱了身上的短外套,直接裹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体温有种灼人的错觉,6爻都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上来吧。”现6爻还站原地看着自己,专专心心的,路灯下看就像个瓷娃娃,玄戈有些好笑,“在下小雨,穿着,别又感冒了。” “可是你——”6爻见玄戈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手臂全露在了外面,喉咙有些涩。 “嗯?”玄戈打断他的话,拍了拍后座的皮垫子,“不上来?”明显是不准备继续说这个话题。 手伸进衣袖穿好外套,6爻坐到后座上,习惯性地环住玄戈的腰,低声说了声“谢谢。”只是说话时引擎声震耳,也不知道玄戈到底听见没有。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到后面雨下得有点大,6爻直接把玄戈推进浴室,让对方先洗澡。 把窗户关了,6爻有些不踏实,又拿硬币算了一卦,卦象再次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状态。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6爻垂下眼,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留在这里明显已经过了预计的时间,虽然有保护玄戈作为理由,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这一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想走。甚至,他在不由地贪恋和玄戈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接触—— 6爻,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玄戈洗得很快,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他随手拿了张浅色的毛巾擦头,“猫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好,”6爻应了一声,起身进了浴室,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花洒好一会儿才往自己身上淋,结果被冷的一哆嗦,赶紧拿远了些——他才现热水开了这么久都没作用。 又试了试,水还是一样冷。 迟疑了一会儿,6爻还是拿浴巾裹在腰上,开了门。 玄戈正在厨房,6爻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小阳台。风挺冷,一吹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人都绷紧了。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五十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他盯着纸面上写着的十几个名字,指腹捏着页角,无意识地磨了好一会儿。 吐了口缭缭绕绕的烟圈出来,把本子合上放回抽屉,玄戈估摸着这雨还要下些时候,就去厨房旁边的储物间拿了把黑色的长柄伞在手里,又最后检查一遍水电,这才把店门关上。 “锦食”的新招牌是木制的,被雨水一打湿,颜色就显得有些深。玄戈站在招牌下面撑开伞,两步下了台阶走进雨里,雨水打在伞面上,声音像是沿握着伞柄的手,一路震到耳膜。 雨天真他妈讨厌。 踩一脚都是水,玄戈心情莫名的不太美好,避开地上连串的水洼,边走边在心里合计,老头子的遗愿还有哪些没做完。旧的招牌烧了,烧出来的木灰陪了葬,新招牌前几天做好就挂了上去,来吃饭的顾客都说还挺好看,该通知的人也都通知完了…… 没等玄戈一样接一样地想下去,步子就迈不动了。 在距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躺着个人。 雨下的大,年久失修的路灯基本没多少用处,玄戈看了两眼,估摸着又是个醉鬼,只不过倒地就睡的地方没选好,被大雨淋了个正着。这一片经常都有喝醉了直接躺睡的人,讹人的技术还个个都十分纯熟,玄戈才来的时候没少被坑。多看了两眼,他也没什么好奇心,撑着伞继续走自己的路。 他出门的时候衣服没收,风大雨大的,八成又要重洗,越想越糟心。 雨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两边的楼影黑幢幢的,老旧的水泥外墙被雨水淋透,像是画了丑陋的涂鸦上去。除了雨声,周围还是一样安静。没过两分钟,又有脚步声在慢慢靠近——是玄戈打着伞返了回来。 趴地上的人姿势一点没变,玄戈走过去直接蹲下,喊了两声没反应,就伸手拍了拍对方露出的手臂,结果一碰到湿漉漉的皮肤,指尖就被冷的缩了缩。 手一顿,玄戈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啊,这体温也太凉了,嘴唇似乎也白的没血色。他迟疑了两秒,伸手探了对方的鼻息,感觉呼吸还算明显,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下大雨的晚上碰到个死人,那还真有些麻烦。 手指在对方鼻尖旁边停了三秒,鬼使神差的,玄戈手往上移,两下把被雨水打湿了黏在脸上的头拨开,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 对方看起来年龄不大,估摸也就二十岁左右,很陌生。 就着不太亮的光线,玄戈盯着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现自己的心跳是越跳越快,一声声的打在耳膜上,快把雨声都盖过去了。 这是遇上心律失常触器了?一碰心脏就乱跳。把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感觉都忽略掉,玄戈起身先快走几步,把手里的黑伞收拢放到店门口,又淋着雨回来,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人一抱到怀里,玄戈自己先打了个哆嗦,重倒是不重,只不过感觉抱的不是人,是坨冰雕。 玄戈住的地方离店不远,所以也就把冰雕抱了十来分钟,进了房间就直接丢到了半旧的沙上。没用力,但陈年老沙还是出了一阵“咯吱”声,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确定人还没醒,玄戈花五分钟洗了个澡,完了走出来,沙已经被霸占,他只好坐到床上,一边擦头一边想怎么办。路上他注意了,对方身上没一点酒味儿,没伤口没血,昏迷地安安静静,也不见哪里不舒服,像是睡着了一样。 看着一点没有清醒迹象的人,玄戈觉得有些棘手。原本他没准备助人为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了这人后,走得越远心里就越慌,他估摸着等他自己回了家,怕是心脏病都要犯。而且他总觉得不把人带回来,就会出什么事。 行吧,今天就乐一次,助助人。 玄戈长腿跨过去,就着手里自己擦头的毛巾,弯腰给沙上的人也擦了擦脸。不知道是用的力气太大,还是对方脸皮太嫩,几下就给擦红了。 红了气色好。 玄戈手上没停,把对方的衣服裤子扯下来放到一边,草草擦了两下意思意思,然后从床上拿了薄毯,直接搭上去。 大功告成,七级浮屠有了。 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下来,合着两套湿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玄戈去冰箱里拿水喝了几口,就关灯睡觉了。 意识回笼的时候,6爻觉得全身酸痛,四肢都像挂了十公斤的水袋,抬都抬不起来。不过他已经很习惯这种感觉了,闭着眼等着恢复力气。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过程大概需要一二十分钟,6爻闭着眼没动,开始用昏沉沉的脑袋回忆。昨天他给面馆老板算了一卦,抵了一碗大份牛肉面的钱,十分划算。因为算得准,老板还给煎了个鸡蛋,幸运度max。 吃了面出来,没等他找到晚上住的地方,全身就开始冷痛,熟悉的冷意像是要渗进骨头缝里,盛夏的天气,他站街上冷的直打哆嗦。到后面他痛到意识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倒在哪儿了。 不过,反正都是随机倒,除了垃圾堆马路中间什么的,也都没多大差别。 回忆到这里,6爻随便起了一卦,出来的很快——坎卦,感寒之病,再看看,还有故人来。 唔,看来自己当时是往北方走的,感冒是因为淋了雨,不过故人来?救我的还是熟人? 周围都静悄悄的,没什么响动,躺着的地方像是床或者沙之类的,6爻不清楚周围的情况,就闭着眼等无力感过去。他感冒的症状也很标准,一边鼻孔像塞了坨橡皮泥,呼吸十分艰难。数到第六百下,觉得差不多力气恢复了,他才睁开眼睛坐起来。 看了一圈,他确定自己应该是在救他的人家里,房子挺小,一眼就看完了,家具就四样,一张单人床,一张餐桌,一个木质衣柜,还有自己睡着的旧沙。床上收拾得很干净,床单洗得白,理得齐整,自己盖着的毯子似乎也有一股肥皂味儿。 而他自己的双肩背包就放在沙脚旁边的地上,像是没人搭理的小可怜。 确定房子里没人,6爻站到地上,伸了个懒腰。他身上就穿了条黑色的平角内裤,身形挺好,不壮实,但薄薄一层肌肉让线条显得很漂亮,双手举高伸懒腰,远远看着还算是赏心悦目。 这时候,门口传来响动,6爻下意识地看过去,视线就和一脚跨进门的玄戈对了个正着。他还举着手,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有些懵。 玄戈看人醒了,也没惊讶。对方身上只穿了条内裤,他看了一眼就礼貌地移开了视线。但视线是移开了,白花花的肉、体却还在眼前晃。 昨天时间晚了,他也没注意,刚刚才现,自己抱回来的不是冰雕,而是雪雕,这人皮肤白的像是要把太阳光给反射回天上去,晃眼睛,腰也细的慌,他可能两只手就能掐住。 现自己又在想些有的没的,玄戈往里面走,他刚去跑了三公里,身上一层汗不舒服,朝傻愣愣看着自己的人点了点头,直接进了浴室,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水声。 6爻把举高的手放下来,倒没觉得尴尬,只是有些奇怪——说好的故人来呢?他能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一面之缘都没有,更别说是“故人”了。 自从卦盘不见之后,自己算卦果然是越来越水了。 摇头晃脑地哀叹了几秒自己不复往日辉煌的算卦事业,6爻连打了三个喷嚏,揉着鼻子去阳台把自己的衣服取下来,黑t恤牛仔裤,两下就穿好了。之后,他仔细地把自己盖的薄毯叠好,坐到沙上,等救命恩人洗完澡出来。 救命恩人这种存在,放古代那是要以身相许的,降一级待遇,也得结草衔环。 他身上没钱,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6爻合计着,自己要不给救命恩人算几卦当报恩?家庭事业和运势,疾病大祸加血光,一轮下来,也能凑成报恩大礼包了,还体现了自己这个专业型特殊人才的价值,就是不知道对方接不接受。 他正想着,浴室的门开了,不过救命恩人没看他,直接去了厨房。没两分钟,香味儿就飘了出来。6爻咽了咽口水,摸摸自己软瘪瘪的肚子,告诫自己一定要争气一点,自己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能这么经不起诱惑…… 给自己做了一层又一层的心理建设,他老实地坐在沙上,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厨房门口瞟,眼睛周围的肌肉都给瞟酸了。 隔了几分钟,穿着件军绿色工字背心的救命恩人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两盘蛋炒饭。 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6爻一个激灵,眼睛黏在蛋炒饭上无法脱离,内心十分挣扎——这到底是不是救命恩人饭量大,一次吃两盘?如果不是,他能不能期待一下? 没等他挣扎出个结果,就听对方先开了口,“过来吃饭吧。” 6爻虽然迫不及待,但矜持还在,十分客气,“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显示出来的,是巴不得躺进盘子里和蛋炒饭滚成一团。 见对方不回答,只是把盛满了蛋炒饭的盘子放在对面的位置上,非常直接地表明了态度——随意,也可以理解为,爱吃不吃。 必须爱吃!6爻决定恭敬不如从命了,心里想着,饭不能白吃,那就在算卦版报恩大礼包里再加上财运爱情和桃花好了,完美! 咽下嘴里的蛋炒饭,6爻勉强自己的右手停下筷子,表情诚恳地望着坐对面的人,“恩人,我算卦很准的,要不要来一份豪华算卦套餐?” 他算了算,近一年,除了上次免费算姻缘时,心跳突然加,感应到卦盘有危险之外,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 难道血契感应真的被卦盘单方面切断了? 情绪瞬间低落,他靠在路灯杆旁边,盯着灯光下的雨丝呆。没过多久,熟悉的轰鸣声靠近,橘黄的车灯有些闪眼睛。6爻眯了眯眼,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机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接过玄戈递过来的头盔,6爻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正准备跨上车,却看见玄戈利落地脱了身上的短外套,直接裹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体温有种灼人的错觉,6爻都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上来吧。”现6爻还站原地看着自己,专专心心的,路灯下看就像个瓷娃娃,玄戈有些好笑,“在下小雨,穿着,别又感冒了。” “可是你——”6爻见玄戈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手臂全露在了外面,喉咙有些涩。 “嗯?”玄戈打断他的话,拍了拍后座的皮垫子,“不上来?”明显是不准备继续说这个话题。 手伸进衣袖穿好外套,6爻坐到后座上,习惯性地环住玄戈的腰,低声说了声“谢谢。”只是说话时引擎声震耳,也不知道玄戈到底听见没有。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到后面雨下得有点大,6爻直接把玄戈推进浴室,让对方先洗澡。 把窗户关了,6爻有些不踏实,又拿硬币算了一卦,卦象再次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状态。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6爻垂下眼,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留在这里明显已经过了预计的时间,虽然有保护玄戈作为理由,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这一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想走。甚至,他在不由地贪恋和玄戈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接触—— 6爻,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玄戈洗得很快,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他随手拿了张浅色的毛巾擦头,“猫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好,”6爻应了一声,起身进了浴室,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花洒好一会儿才往自己身上淋,结果被冷的一哆嗦,赶紧拿远了些——他才现热水开了这么久都没作用。 又试了试,水还是一样冷。 迟疑了一会儿,6爻还是拿浴巾裹在腰上,开了门。 玄戈正在厨房,6爻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小阳台。风挺冷,一吹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人都绷紧了。 热水器很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报废。6爻仰头观察了一会儿,现是下面的一个小开关给跳了。他伸手想去按开,没想到自己身高差了一点,垫着脚都没碰到。 “……”来自一米七九的怨念。 玄戈听见响动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6爻身上只裹了张浴巾,遮住下半身,因为努力伸长手臂还往上蹦,浴巾也跟着松了不少,露出了白细微凹的腰和一点臀部的弧形。阳台之外,夜色浓重,黑白的对比近乎艳丽。 烟灰没弹,火星跟着落下来,手背被烫了一下,玄戈“呲”了一声,这才回神,熄了手里的烟就往阳台走。 6爻的中指尖都碰到开关了,但没能按下去,只好又准备重新起跳。这时,熟悉的薄荷味儿从背后包围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的手边,要比自己的肤色深不少。对方轻松地按下按钮,热水器出了“滴”的一声。 心跳快了两拍,6爻像受惊一样收回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就一张浴巾,于是连头也不敢回。下一刻,他听玄戈在身后问他,“这热水器太老了,经常出问题,刚刚怎么不叫我?” 两个人隔得太近,6爻脑子完全转不动,回答全凭本能,“我自己可以的,你……你不是在做宵夜吗?” 意识到距离太近,怕6爻尴尬,玄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嗯,快做好了,你洗完澡出来刚好能吃。” 薄荷的气息淡了一点,6爻心下有些微的不舍,他视线落在玄戈轻敲栏杆的手指上,很快又移开,“那我现在去洗了。” 夜宵是酒酿小汤圆,撒了一勺蜜渍桂花,一人一大碗,6爻碗里还有一个形状完美的水煮荷包蛋。 用勺子戳了戳荷包蛋,6爻就听玄戈说,“你不是立志要长到一米八吗?水煮荷包蛋吃了长高。” 没听说过吃荷包蛋还能长高的。想是这么想,6爻还是半点不剩地全吃光了,到睡觉时总觉得旧沙会被自己的重量压垮。 第二天上午,6爻还是在锦食临时充当收银小哥,偶尔算两卦。因为是周末,客人没工作日那么集中,也不怎么忙。 “以前来锦食吃饭的,谁都知道老爷子的刀工那是没话说,我碰巧录上了这个视频。其实都知道老爷子心脏不好,累不得,后来小玄来了,我们都还挺开心,觉得老爷子轻松些,能多活点年头。”锦食的熟客正在给6爻看视频,语气也挺唏嘘,“只不过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 “对啊,老爷子走了之后,玄老板把门口写着‘锦食’的匾额都烧了,陪葬到了墓里。”旁边另一位客人接了话。6爻想了想,现现在的匾额确实挺新的。 “说起来,锦食的东西是真好吃,我在这家店吃饭吃了快二十年了,小玄也确实得了老爷子手艺的真传,我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十年!” “再来几十年?你在不在都还两说了!” “死了就死了,死了去找何老爷子蹭饭吃……” 可能是这个话题挑起了几个熟客的回忆,纷纷说起了往事。6爻这才知道,锦食之前的老板姓何,祖传的手艺,算是玄戈的远房表叔。妻儿都因为遇到泥石流走了,所以他一直一个人经营着锦食。两年多前,从老家把玄戈接了过来,应该是打的找人养老送终的主意。 两年前?6爻注意到这个时间点,有些在意,还没多想,就听有人在问他,“小6见过何老爷子吗?” 神经紧绷了一下,6爻还记得自己的设定是玄戈的表弟,不过一表三千里,他语气假装淡定,“隔太远,一直都没见过老爷子——” “6爻。” “来了!”听见玄戈叫人,6爻抱歉地笑了笑,几步进了厨房。还没站稳就被塞了一碗冰糖炖雪梨,热气腾腾的。 “昨晚不是咳嗽吗?吃吧,记得全都要喝完。” 6爻尝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弥漫开,幸福地眯起眼,他含含糊糊地说话,“谢谢玄老板!” 有些无奈地看着6爻,玄戈还是应了,“嗯,乖。” 十一点过,玄戈就关了店门,骑车带6爻到了碧海会所。依然是之前的包厢,不过里面只有江放一个人在,角落里还放着个木箱子。 见人到了,江放起身,“6大师,麻烦你了。” “我先看看。”6爻没点头,直接往放箱子的地方走。 角落的木箱子和江家的没什么区别,不过6爻感觉要强烈一点,就没让玄戈动手,自己蹲着伸手打开了木盖。里面放着的也是竹简,有股怪味儿。 伸手碰了碰木盖,“这箱子和你家那个不一样,刻纹没被封在夹层里。”6爻仔细地看了会儿,忽然直接把手伸进了箱子里。从零散的竹简之间探进去,屈了屈手指——果然,凹凸不平的侧壁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指尖的触感不怎么好,像是摸到了半凝固的血,又黏又滑。 干脆就着这个姿势,6爻忍着嫌恶,仔仔细细地分辨了部分刻纹,现了好几个让他感觉熟悉的地方。 小时候因为封禁的死气不稳定,他是不被爷爷允许学习刻纹的,但他曾经在一本晦涩的古书上看到过,“刻纹”分为几大流派,各有特点,而其中一派现在只剩了6家。他自己也悄悄练习过,所以能辨别出这些刻纹到底是不是出自6家。 可是,6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里转过几个念头,6爻收回手,看向江放,“能查到这两箱竹简是从哪里来的吗?”此时,他无论语气还是表情,让人完全不觉得他才十九岁。 “查不到,”江放摇头,认真回答,“父亲清醒之后,就去查过一次,但线索早就已经断了。” 点点头,6爻从玄戈手里接过自己的双肩包,在里面找了块表面乌亮的石头出来,一头圆钝,一头尖利。 将箱子重新盖上,6爻开始用尖利的一端,一笔一划地在木箱表面刻下细密的纹路,线条流畅,每一划都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但很明显,他落下的每一笔都受了阻力,才刻完一侧,6爻额上就出了层细密的汗。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8章 第五十一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 算了总数出来,记上,合了账本,玄戈两根手指夹着打火机,抛起来又接到手里,正准备找钥匙关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看向门口,玄戈脑子里莫名地就冒出了一个人影。下一秒,他就看见6爻整个人扒到他店门的框上,大喘气,“恩——恩人!上次那伙人又要来揍你!有组织有预谋那种!” 不知道是跑了多远,6爻皮肤本来就白,现在更是整张脸都煞白没血色。 见他额头上的汗顺着往下滴,玄戈动了动手指,嘴里问到,“你是知道了,特意跑来报信的?”语气有些奇怪。 6爻跑的嗓子疼,说话很艰难,就连点了好几下头,有些长的头跟着一起乱晃。他心里着急,恩人怎么抓不住重点?情况特别紧急好吗! 见对方一脸焦急的,玄戈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伸手把人拉进来,找了张凳子出来摆好,让人坐下, “你年纪小,就坐这里,一会儿人来了,我去外面解决。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来,除非我叫你名字。” 6爻点头,气慢慢缓过来,可能是被玄戈淡定的情绪感染,也不慌了,“好,你叫我我才出去。”不过他表示不服,“我成年了,年纪不小了。”说着,伸手接过玄戈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解渴。 看他认真喝水的小模样,手痒了,玄戈没怎么使力地揉了揉6爻有些湿的头,“十九岁不小?乖了,等着,这才是祖国的花朵。” 被这突然的动作搞得差点呛水,祖国的花朵仰着脑袋,气鼓鼓地瞪了玄戈一眼。 玄戈觉得,越看越乖,瞪人也乖。 安排好了6爻,随手从桌上拿了瓶啤酒,玄戈晃晃悠悠就出了店门。6爻看着玄戈的背影,莫名觉得对方像一只敛了爪牙的豹子。默默在心里安抚自己——自己这恩人挺凶的,要是打不过,自己就去救场! 等门被玄戈从外面关上,6爻嘴里包着一口水,端起凳子就开始小步挪位置,一直挪到玻璃门边,选了个视野宽广的角度。 大晚上的,街上人不多,年久失修的路灯也不太明亮,玄戈手里捏着瓶啤酒,坐在街沿上,两条肌肉紧绷的长腿随意岔开,双唇之间咬着的烟火星明灭。 可能是感觉有人在看他,玄戈还回头,提着啤酒瓶朝店门的方向,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6爻下意识地也举了举矿泉水瓶,举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外面应该看不见吧?白举了!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6爻坐在门后面,就看见大约十个人,把玄戈围在了中间,很明显又是单挑群架混打,他瞬间就把手里的瓶子捏紧了。 “再问一次,要不被爷爷砍几刀,要不跟着走一趟!” 玄戈眯着眼看向说话的人,拇指和食指把嘴里的烟蒂拿出来,踩熄,然后朝着对方吐了口烟气,兴致不怎么高,“每次都要问老子一遍同样的问题,挺有耐心,不过,就不能利利索索打一架?” 他捏着啤酒瓶的细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手臂上肌肉虬劲,喉结显出吞咽的动作,“以及,老子连爸都没有,更没有爷爷。” 说完,玄戈站了起来,身形显得高大,他随手把啤酒瓶拦腰敲在了路灯杆上,“砰”地一声,酒液泡沫混着玻璃渣炸开,像是打破了某种隐秘的气氛。 手上提着只剩半截的酒瓶,尖锐的玻璃上弥漫开灯光,玄戈目光如刃,挑衅地吹了声口哨,“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6爻觉得自己在看电影,男主角还是长得好看又十分能打那种。眼睛都不敢眨,看着看着,6爻嘴巴就成了“o“型——他的祖师爷啊,这恩人不是一般的凶!可能没他上场的机会了! 玄戈那节奏,手根本就不是手,是合金爪子,秒秒钟就把人胳膊卸了,肌肉也很强硬,一棍子敲上去竟然都没事,还能反手抓了棍子敲回去! 又想起之前玄戈站在炒锅面前,仔细煎鸡蛋的场景,6爻觉得十分梦幻。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疑惑了,玄戈之前大腿不是受了伤吗?那么深一条口子,还是他亲自给包扎的,已经好了?6爻仔细看着玄戈长腿横扫直接掀翻了两个对手,又连着个肘击把右边的人脸都给打偏了,完全看不出来有伤在身。 或者,恩人意志力过人,忍着伤口痛毅然战斗到底?真是令人敬佩!6爻有点坐不住,就差站起来举着矿泉水瓶子,给自家恩人呐喊助威。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其它东西吸引走了。 视线落在一个男人手里握着的长刀上,隔得有点远看不太清,但6爻总觉得那把刀十分怪异。他多看了几眼,左眼竟然都有些胀。 伸手小心地揉了揉左边眼眶,6爻抿紧了唇,提醒自己一会儿一定要去看看那把刀。 把最后一个对手也打得爬不起来,玄戈快步走到店门口,他早就现6爻扒着玻璃门在看自己,心情挺好地屈起指节敲了敲,“小兔子开门了。” 6爻利索地开了门,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玄戈。玄戈又觉得手痒,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不怕?”打了一场,纾解了自己心里压着的戾气,他现在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不怕不怕,厉害!“说着还双手拍拍鼓掌,拍的矿泉水瓶啪啪响,视线下移落到玄戈大腿上,6爻挺担心,“你大腿上的伤口裂开了没?有没有出血?” 玄戈手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来,眼角溢开的笑容淡了一点,“还好。” 下意识地感觉对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6爻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把之前那个干杯补上,“干杯,庆祝你把人都打趴下了。” 觉得他挺乖,玄戈笑意又出来了。 剧烈运动之后,玄戈身上脸上都是汗,上衣湿了不少,露出了肌肉的印子。6爻觉得好扎眼睛,强迫自己正经起来,把手里的矿泉水塞玄戈手里,从旁边跑到外面去了。 玄戈站在原地,盯着6爻,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有点甜。 外面的人都还倒在地上站不起来,6爻一心想仔细看看那把形状奇怪的刀,但刚伸手碰到刀柄,左眼就重重一跳,熟悉的痛感跑出来了一瞬,吓得6爻赶紧撒手。 盯着刀面上奇奇怪怪又有些眼熟的花纹,6爻抿抿唇,朝着玄戈的方向,“能过来一下吗?” 他没看见,有一缕黑气从刀柄上逸散出来,直接缠到了他的手腕上,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听见6爻的声音,玄戈拿着空矿泉水走过来,问,“想要这把刀?” “嗯,”6爻点头,把之前在小巷子遇到的情况简单说了,“我觉得这把刀有些怪,怎么说呢,我好像见过这种花纹,想仔细看看。” 玄戈点头,手握着刀柄,直接拿了起来,顺手就递给6爻。6爻自己是不敢拿的,直接把手背到身后去了,让玄戈拿着。 不懂他这是在作什么,但玄戈也没说话,让拿着就拿着。 关上店门,气氛有些沉默,玄戈侧头看了一眼6爻,现在灯光下,对方的皮肤白的亮眼,让人想伸手掐掐看是不是雪堆成的,会不会凉手。 “看我干什么?” 玄戈顿住,两秒后说了句,“不好意思,把你的水喝完了,”晃了晃手里一直捏着的空矿泉水瓶子,忍不住补了一句,“水喝起来有点甜。” “哦,”6爻点点头,“可能是农夫山泉吧。”他还在想那把刀上的花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可能时间过得太久,不容易想起来。 “今晚你住哪儿?”见6爻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没反应,玄戈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啊?”6爻这才听见玄戈说的话,“随便住,来的时候看见前面不远就有家小旅馆,就住那儿好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玄戈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都被他捏热了。 “那家旅馆的老板娘总是不换床单,服务态度也不好,据说洗澡还经常没热水。” 6爻以为玄戈是在给他排雷,还挺感激,“那我不去那儿了,换——” “别换了,”玄戈脚步停住,低头看着6爻,“住我家吧,今晚。” 见6爻一双眸子清凌凌地看着自己,玄戈随手把空的矿泉水瓶丢到旁边的垃圾桶,嘴角浮了点笑出来,“沙分给你睡,来吗?” 锦食今天关门又关得很早,玄戈把钥匙从u形锁上拔下来,顺手勾在指节上,转身就看见6爻站在黑色机车旁边,正拿头盔抛着玩儿,像是在念叨什么。 “自己在说什么?”玄戈走过去,把上抛的头盔中途截下,顺手给6爻戴上。 6爻的皮肤隔着黑色的头盔,白的亮眼睛,他自己伸手稍微挪了挪位置,没取下来,“我在背你刚刚教我的打麻将的公式!”说完,又满眼兴奋,“麻将好玩儿吗?” 再怎么都是祖国的花朵,虽然是变异霸王花,但还是得保护,于是玄戈认真回答,“不好玩。” 说着,玄戈抬腿跨上车,长腿线条绷得非常好看,重机黑色冷金属的设计,和他的气质非常衬。 “那你以前经常打吗?”6爻自觉地坐到后面,手伸过去松松环着玄戈的腰。 “猫儿,抱紧些。”玄戈手搭上方向把,一边回答6爻,有点漫不经心的,“以前有段时间经常玩牌,什么都会一点。” 他说的实话,老街这一片,打牌的老油子多不胜数,那时候他又是新来的,所以开始时总被那些老油子合起来坑钱。不过玄戈学东西很快,一年以后,就已经是“老街最不想一起打牌的人”不完全票选第一名。 “都会?这么厉害!”车开上路,度不算快,但轰鸣声震耳,6爻趴在玄戈背上,说话都靠吼。 被吼了这么一声,玄戈表示心满意足。 江放约的地方在碧海私人会所,电梯里,6爻拉了拉玄戈的袖子,“我觉得这次打牌,江放肯定会故意输钱给我。” “不好?” “不好。”6爻摇头,表情认真,“说起来,我救了他的家人,他给了我三十万,这算是等价交换,双方都已经付清了。而这次答应程骁帮忙,也是因为以前他也帮过我两次。” 如果这次间接地收了钱,就相当于应下了以后的事,拒绝不了。 看他认真分析的样子,玄戈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柔和。他知道,6爻看起来年纪小,单纯又好骗,但实际上,心防极重。而且在心里,6爻已经把每一件事都列得清楚。该还的情一分不少地还,同样的,谁想利用他,他也不会傻兮兮地去跳坑。 毕竟自己以前,也被划在“等价交换”的行列里。到现在废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才让对方心里紧闭的那扇门,对他打开了一道细缝。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第五十二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锦食”的新招牌是木制的,被雨水一打湿,颜色就显得有些深。玄戈站在招牌下面撑开伞,两步下了台阶走进雨里,雨水打在伞面上,声音像是沿握着伞柄的手,一路震到耳膜。 雨天真他妈讨厌。 踩一脚都是水,玄戈心情莫名的不太美好,避开地上连串的水洼,边走边在心里合计,老头子的遗愿还有哪些没做完。旧的招牌烧了,烧出来的木灰陪了葬,新招牌前几天做好就挂了上去,来吃饭的顾客都说还挺好看,该通知的人也都通知完了…… 没等玄戈一样接一样地想下去,步子就迈不动了。 在距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躺着个人。 雨下的大,年久失修的路灯基本没多少用处,玄戈看了两眼,估摸着又是个醉鬼,只不过倒地就睡的地方没选好,被大雨淋了个正着。这一片经常都有喝醉了直接躺睡的人,讹人的技术还个个都十分纯熟,玄戈才来的时候没少被坑。多看了两眼,他也没什么好奇心,撑着伞继续走自己的路。 他出门的时候衣服没收,风大雨大的,八成又要重洗,越想越糟心。 雨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两边的楼影黑幢幢的,老旧的水泥外墙被雨水淋透,像是画了丑陋的涂鸦上去。除了雨声,周围还是一样安静。没过两分钟,又有脚步声在慢慢靠近——是玄戈打着伞返了回来。 趴地上的人姿势一点没变,玄戈走过去直接蹲下,喊了两声没反应,就伸手拍了拍对方露出的手臂,结果一碰到湿漉漉的皮肤,指尖就被冷的缩了缩。 手一顿,玄戈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啊,这体温也太凉了,嘴唇似乎也白的没血色。他迟疑了两秒,伸手探了对方的鼻息,感觉呼吸还算明显,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下大雨的晚上碰到个死人,那还真有些麻烦。 手指在对方鼻尖旁边停了三秒,鬼使神差的,玄戈手往上移,两下把被雨水打湿了黏在脸上的头拨开,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 对方看起来年龄不大,估摸也就二十岁左右,很陌生。 就着不太亮的光线,玄戈盯着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现自己的心跳是越跳越快,一声声的打在耳膜上,快把雨声都盖过去了。 这是遇上心律失常触器了?一碰心脏就乱跳。把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感觉都忽略掉,玄戈起身先快走几步,把手里的黑伞收拢放到店门口,又淋着雨回来,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人一抱到怀里,玄戈自己先打了个哆嗦,重倒是不重,只不过感觉抱的不是人,是坨冰雕。 玄戈住的地方离店不远,所以也就把冰雕抱了十来分钟,进了房间就直接丢到了半旧的沙上。没用力,但陈年老沙还是出了一阵“咯吱”声,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确定人还没醒,玄戈花五分钟洗了个澡,完了走出来,沙已经被霸占,他只好坐到床上,一边擦头一边想怎么办。路上他注意了,对方身上没一点酒味儿,没伤口没血,昏迷地安安静静,也不见哪里不舒服,像是睡着了一样。 看着一点没有清醒迹象的人,玄戈觉得有些棘手。原本他没准备助人为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了这人后,走得越远心里就越慌,他估摸着等他自己回了家,怕是心脏病都要犯。而且他总觉得不把人带回来,就会出什么事。 行吧,今天就乐一次,助助人。 玄戈长腿跨过去,就着手里自己擦头的毛巾,弯腰给沙上的人也擦了擦脸。不知道是用的力气太大,还是对方脸皮太嫩,几下就给擦红了。 红了气色好。 玄戈手上没停,把对方的衣服裤子扯下来放到一边,草草擦了两下意思意思,然后从床上拿了薄毯,直接搭上去。 大功告成,七级浮屠有了。 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下来,合着两套湿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玄戈去冰箱里拿水喝了几口,就关灯睡觉了。 意识回笼的时候,6爻觉得全身酸痛,四肢都像挂了十公斤的水袋,抬都抬不起来。不过他已经很习惯这种感觉了,闭着眼等着恢复力气。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过程大概需要一二十分钟,6爻闭着眼没动,开始用昏沉沉的脑袋回忆。昨天他给面馆老板算了一卦,抵了一碗大份牛肉面的钱,十分划算。因为算得准,老板还给煎了个鸡蛋,幸运度max。 吃了面出来,没等他找到晚上住的地方,全身就开始冷痛,熟悉的冷意像是要渗进骨头缝里,盛夏的天气,他站街上冷的直打哆嗦。到后面他痛到意识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倒在哪儿了。 不过,反正都是随机倒,除了垃圾堆马路中间什么的,也都没多大差别。 回忆到这里,6爻随便起了一卦,出来的很快——坎卦,感寒之病,再看看,还有故人来。 唔,看来自己当时是往北方走的,感冒是因为淋了雨,不过故人来?救我的还是熟人? 周围都静悄悄的,没什么响动,躺着的地方像是床或者沙之类的,6爻不清楚周围的情况,就闭着眼等无力感过去。他感冒的症状也很标准,一边鼻孔像塞了坨橡皮泥,呼吸十分艰难。数到第六百下,觉得差不多力气恢复了,他才睁开眼睛坐起来。 看了一圈,他确定自己应该是在救他的人家里,房子挺小,一眼就看完了,家具就四样,一张单人床,一张餐桌,一个木质衣柜,还有自己睡着的旧沙。床上收拾得很干净,床单洗得白,理得齐整,自己盖着的毯子似乎也有一股肥皂味儿。 而他自己的双肩背包就放在沙脚旁边的地上,像是没人搭理的小可怜。 确定房子里没人,6爻站到地上,伸了个懒腰。他身上就穿了条黑色的平角内裤,身形挺好,不壮实,但薄薄一层肌肉让线条显得很漂亮,双手举高伸懒腰,远远看着还算是赏心悦目。 这时候,门口传来响动,6爻下意识地看过去,视线就和一脚跨进门的玄戈对了个正着。他还举着手,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有些懵。 玄戈看人醒了,也没惊讶。对方身上只穿了条内裤,他看了一眼就礼貌地移开了视线。但视线是移开了,白花花的肉、体却还在眼前晃。 昨天时间晚了,他也没注意,刚刚才现,自己抱回来的不是冰雕,而是雪雕,这人皮肤白的像是要把太阳光给反射回天上去,晃眼睛,腰也细的慌,他可能两只手就能掐住。 现自己又在想些有的没的,玄戈往里面走,他刚去跑了三公里,身上一层汗不舒服,朝傻愣愣看着自己的人点了点头,直接进了浴室,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水声。 6爻把举高的手放下来,倒没觉得尴尬,只是有些奇怪——说好的故人来呢?他能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一面之缘都没有,更别说是“故人”了。 自从卦盘不见之后,自己算卦果然是越来越水了。 摇头晃脑地哀叹了几秒自己不复往日辉煌的算卦事业,6爻连打了三个喷嚏,揉着鼻子去阳台把自己的衣服取下来,黑t恤牛仔裤,两下就穿好了。之后,他仔细地把自己盖的薄毯叠好,坐到沙上,等救命恩人洗完澡出来。 救命恩人这种存在,放古代那是要以身相许的,降一级待遇,也得结草衔环。 他身上没钱,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6爻合计着,自己要不给救命恩人算几卦当报恩?家庭事业和运势,疾病大祸加血光,一轮下来,也能凑成报恩大礼包了,还体现了自己这个专业型特殊人才的价值,就是不知道对方接不接受。 他正想着,浴室的门开了,不过救命恩人没看他,直接去了厨房。没两分钟,香味儿就飘了出来。6爻咽了咽口水,摸摸自己软瘪瘪的肚子,告诫自己一定要争气一点,自己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能这么经不起诱惑…… 给自己做了一层又一层的心理建设,他老实地坐在沙上,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厨房门口瞟,眼睛周围的肌肉都给瞟酸了。 隔了几分钟,穿着件军绿色工字背心的救命恩人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两盘蛋炒饭。 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6爻一个激灵,眼睛黏在蛋炒饭上无法脱离,内心十分挣扎——这到底是不是救命恩人饭量大,一次吃两盘?如果不是,他能不能期待一下? 没等他挣扎出个结果,就听对方先开了口,“过来吃饭吧。” 6爻虽然迫不及待,但矜持还在,十分客气,“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显示出来的,是巴不得躺进盘子里和蛋炒饭滚成一团。 见对方不回答,只是把盛满了蛋炒饭的盘子放在对面的位置上,非常直接地表明了态度——随意,也可以理解为,爱吃不吃。 必须爱吃!6爻决定恭敬不如从命了,心里想着,饭不能白吃,那就在算卦版报恩大礼包里再加上财运爱情和桃花好了,完美! 咽下嘴里的蛋炒饭,6爻勉强自己的右手停下筷子,表情诚恳地望着坐对面的人,“恩人,我算卦很准的,要不要来一份豪华算卦套餐?” “那你以前经常打吗?”6爻自觉地坐到后面,手伸过去松松环着玄戈的腰。 “猫儿,抱紧些。”玄戈手搭上方向把,一边回答6爻,有点漫不经心的,“以前有段时间经常玩牌,什么都会一点。” 他说的实话,老街这一片,打牌的老油子多不胜数,那时候他又是新来的,所以开始时总被那些老油子合起来坑钱。不过玄戈学东西很快,一年以后,就已经是“老街最不想一起打牌的人”不完全票选第一名。 “都会?这么厉害!”车开上路,度不算快,但轰鸣声震耳,6爻趴在玄戈背上,说话都靠吼。 被吼了这么一声,玄戈表示心满意足。 江放约的地方在碧海私人会所,电梯里,6爻拉了拉玄戈的袖子,“我觉得这次打牌,江放肯定会故意输钱给我。” “不好?” “不好。”6爻摇头,表情认真,“说起来,我救了他的家人,他给了我三十万,这算是等价交换,双方都已经付清了。而这次答应程骁帮忙,也是因为以前他也帮过我两次。” 如果这次间接地收了钱,就相当于应下了以后的事,拒绝不了。 看他认真分析的样子,玄戈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柔和。他知道,6爻看起来年纪小,单纯又好骗,但实际上,心防极重。而且在心里,6爻已经把每一件事都列得清楚。该还的情一分不少地还,同样的,谁想利用他,他也不会傻兮兮地去跳坑。 毕竟自己以前,也被划在“等价交换”的行列里。到现在废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才让对方心里紧闭的那扇门,对他打开了一道细缝。 打火机在手指之间灵活地转了一圈,玄戈开口,“你怎么开心怎么打,其它的我来。” 侍者帮忙开了包厢的门,里面一阵热气就扑了过来,带着股熏香的味道。江放和程骁已经到了,江放在玩儿色子,而程骁坐在高脚凳上,正拿话筒唱《打雀英雄传》,闭着眼十分陶醉。 恰好音乐结束,程骁还深情地感慨了一句,“我的歌喉真是撑起了地球一片天啊!” 6爻没忍住笑了出来。 现人到了门口,程骁丢下话筒,“你们终于来了,我望着麻将都快望出杠上花了!”说着,赶紧去开了水晶吊灯,室内明亮了不少。 “你不是唱得很投入吗?”6爻脱下外套,被玄戈顺手接了过去,并排着挂在了衣帽杆上。 “这叫积累士气!毕竟我是要掀翻全场的赌神!”程骁说着还挽了袖子。 6爻扬了扬下巴,高人风范绷了起来,“真不好意思,今晚‘赌神’的名头,我承包了。” 日常在全国各地到处装比算卦的6爻,向来不惧这样的场合——虽然他在进电梯之前,还在复习打麻将的胡牌公式。 四个人也没多客气,坐到牌桌上,6爻和玄戈对家。 “6大师是第一次玩儿?”见6爻点头,江放扶了扶平光眼镜,有心宽慰,“新手一般第一次运气都会非常好。” 6爻还没说话,程骁就先拆了台,“放儿你这就说错了,小爷我第一次打麻将的时候,是真的把裤子都输掉了好吧?两条腿在冷风里哆嗦,躲进厕所里,等家里人把裤子送过来了才敢出来,太他妈丢脸,毕生难忘系列!” 江放看了眼自己不着调的小,突然觉得当兄弟简直会拉低自己的平均情商。 玄戈把这些看在眼里,也没说话,只伸手在6爻的茶杯里添了点热水。 6爻拿牌有些手生,但运气是实打实的好,再加上江放不着痕迹地给喂牌,不赢都对不起背的胡牌公式。于是6爻人生第一把牌,就清一色自摸,胡三家。 反复看了几遍,程骁“哇哇”叫,“人和人差距为什么这么大!6大师你真的太伤人了!”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第五十三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 “不敢看我,嗯?”话刚一说完,他就看见6爻抬起头想说什么,结果没忍住打了个喷嚏,鼻头微红,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 玄戈有点扛不住,叹了口气,“怎么又感冒了?”说着,他利索地把手上戴着的皮手套取下来,拉了6爻的手,一个手指一个手指地对好,然后套上。又用指尖蹭了蹭对方濡湿的眼角,觉得这水珠一上手,心都软了半截。 这一连串的动作,6爻慢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或许是皮手套里留存的一点温度,给了他勇气,他直视玄戈,“我……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玄戈往后退了半步,站到了风口的地方,挡风。 6爻语气认认真真的,“我没有和你亲自道别。” “行,原谅你了。”玄戈一手提着黑色的头盔,右手揉了揉6爻被山风吹乱了的头,“下次走之前,至少让我看一眼。” 这时候,旁边被忽略了的程骁十分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见两人都看过来,“6大师,既然你……朋友来了,那我先和小伙伴下山,就不打扰了。” 在旁边站了一会儿,他可是把这场面看得很懂,十分配合地准备撤离。 玄戈换了右手拿头盔,左手递到程骁面前,扬了扬眉,“谢了。” 程骁觉得自己这自觉程度,必须当得起这一声谢,于是和玄戈抵了抵拳头,溜得十分迅。 人66续续都走后,周围空旷了不少,玄戈单手插进裤袋里,问6爻,“是过来玩儿?” “差不多吧,程骁让我过来帮他算算,买几号会赢。” “下次我带你。”说完,玄戈又不动声色地,“那你让他买的几号?” 迟疑了几秒,6爻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七号。”说着,他一双眼看着玄戈,心情轻松了些,忍不住夸对方,“你真的很厉害!” 被这眼神逗笑了,玄戈转身往旁边走,看6爻跟了上来,才继续说话,“你给我算卦不是没算准过吗,这次怎么就准了?” “后面我根本就没算。”他总共就只算了第一卦,等玄戈到了,后面直接就让选的七号。 声音小,但还是听清楚了,玄戈笑得开心,随手抛了抛手里的黑色头盔,“你眼光很不错啊。” 虽然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但6爻并不想说出来满足他的虚荣心。 带着人到了停车的地方,玄戈跨上去,左腿撑地,扬了扬下巴,“上车吧。”说着,把头盔递到了6爻手里。 “我……不去吃饭了。”站原地把这句话说出来,6爻觉得心和胃都在隐隐作痛,见玄戈专注地看着自己,他急忙解释到,“我要去找一件特别重要的东西,很急。” 玄戈沉默了几秒,“东西要找,饭也要吃。家里有感冒药,回去吃两次,先把感冒治治,”说完,又认真问6爻,“好不好?” 这三个字太犯规,6爻完全没办法拒绝,只能点头说好。 油门轰鸣,两人贴得很近,6爻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山风呼啸之间,他突然有种星辰和群山都被抛在了身后的感觉。 夜晚让整个世界陷入黑暗,6爻伏在玄戈的背上,抱紧了对方的腰。 回到家,玄戈脱了外套就去做饭。6爻把双肩包放到沙上,想想也跟着进了厨房。 地方很狭窄,但收拾得整齐,玄戈看人进来了也不惊讶,“洗一块儿生姜给我。” 6爻点头,拨了拨小框子里的生姜,挑来选去老半天,最后选了一块儿长得最标准最整齐的出来,洗好了递给玄戈。 快地把生姜切成细丝,玄戈又让洗几根小葱。6爻洗完,还把每一根葱都掐成了一样长度,才递了过去。 一直注意着6爻,玄戈又被逗笑了,觉得这猫儿怎么这么可爱这么乖。 事情做完,6爻就站旁边看玄戈炒饭,被对方顺手塞了一片火腿在嘴里。 盯了会儿锅里的煎蛋,6爻的视线又忍不住往玄戈的侧脸上移,心里温温软软的——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充满烟火气和食物味道的温暖。 “看这么久?”玄戈撒了一小把葱花到锅里,味道很香,他偏过头来朝着6爻笑,“觉得我好看?” 听他这么说,6爻瞬间移开视线,之后紧盯着盐罐子不放,十分专注。 家里食材充足,玄戈简单地炒了两盘蛋炒饭,还做了个麻婆豆腐。6爻早就馋得不行,菜一出锅,他端着就往外跑,身手极为敏捷。 “慢点吃,喝口水,”端了杯水递给6爻,玄戈嘴角挂着笑,“真有这么好吃?” 6爻连点了好几下头,想了个形容,“好吃的让我想用桶来装!” 这一次,玄戈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吃过晚饭,6爻积极地领了洗碗任务,洗完出来,就看见玄戈手里放着五片白色的药片,“来,把药吃了。” 瞬间就苦了脸,6爻慢吞吞地伸手接过来,闭着眼塞嘴里,合着水吞了下去。 刚咽下去,就听见玄戈的声音,“张嘴。”6爻下意识地按照对方说的做了,后一秒,嘴里弥漫开的甘甜味道,很快就盖过了药味儿。他睁开眼,有些惊喜地看向玄戈,“你给我吃的什么?” “爱心小冰糖。”玄戈眉眼都是笑意,“下次给你做冰糖炖雪梨吃。” 下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次,但6爻还是重重地点了头,跟着笑起来。 手心里捧着三块冰糖,6爻坐在沙上咯嘣咯嘣慢慢吃,就听玄戈有些好奇地问他,“你之前说你是在找东西?” 犹豫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不能说的,6爻点头,含着冰糖吐字不是很清楚,“我不是算卦的吗?以前我有一个祖传的卦盘,两年前不见了,我一直都在找,不过一直没找到。” “卦盘?”玄戈知道这个,以前他查过相关的资料,“那你来b市,是因为卦盘可能在这里?”见6爻点头,玄戈想了想,”要不你告诉我,你那个卦盘大概是长什么样,我也帮你留意着?” 说完,玄戈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会贸然地提出这个建议? 觉得太抽象了不好形容,6爻干脆从包里把纸笔拿了出来,“我那个卦盘很好看,整个是圆形的,上面刻着九天星辰,这里还有这里,都刻有天干地支……” 他一边描述一边画,差不多五分钟才画好,然后把手里的图递给玄戈,“你看看,就长这样。” 看着像糖心芝麻饼一样的示意图,玄戈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表情——真他妈见识了什么叫灵魂画手! 实在不忍直视,他接过6爻手里的纸笔,很利落地就在旁边空白的地方重新画,“这里有火焰的纹路……右上方的星图显眼一些,这里还有个小字……” 差不多两分钟,玄戈就画好了放下笔,“行了,画好——”他捏着白纸的手突然一紧,抬头就对上了6爻惊讶的眼神, “你……怎么会知道离火浮明盘的样子?” “他的眼睛又变红了!快……快把他关到那间房子里去——” “他眼里封着死气,现在死气漏出来了,他会杀人的……他真的会杀人的!他根本就不是6家的人!他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 仓皇的叫喊声,凌乱的脚步声,以及门锁打开又闭合的声音,喧喧嚷嚷,一重接着一重,无止境一样。 6爻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很难受,又冷又痛,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筋肉,都像是正被冰刃细细割磨。又似乎有人从后面在推攘着他,他顺着那力道,下意识地迈开一步,却没想到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 脚踝上有锁链。 6爻突然就不想再动了,周围依然有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尖利,但他一点也不想理。让他们说吧,反正我早就该死了,不管是说我生下来时就该夭折也好,说我是鬼也好,都没关系…… 心里出现了个声音,在蛊惑他,“看,他们说你是鬼、说你该死,他们只是想利用你才让你活下来!杀了他们,他们太吵了,他们死光了,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半晌的沉默之后,6爻慢慢睁开眼睛——我还有事情要做,我还不能死。 天花板上挂着的白炽灯出微弱的电流声,有飞蛾绕着灯光打转,玄戈跪坐在沙边上,腿都有些麻了。他一眼不错地盯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见6爻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左眼还是红瞳。 按理说他应该觉得恐怖才对,但奇异的是,他竟然觉得这颜色很美很好看,甚至一点意外感都没有。 手指轻动,但玄戈没敢贸然触碰对方,只是放轻了声音,一边注意着6爻的神情,“我以为你又晕过去了,醒了就好,现——” 玄戈的声音突然被截断在了喉口,6爻异色的双瞳紧盯着他的眼睛,而一只冰凉浸骨的手已经以闪电的度,攫住了他的脖子! 6爻! 出自本能的,在6爻袭来的一瞬间,玄戈左手猛然往后撑住身体,右手向上紧握着6爻的手腕,力道极大。然而不仅没能阻止,想要迫使6爻松开手时,竟也无法撼动!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4.第五十四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见他额头上的汗顺着往下滴,玄戈动了动手指, 嘴里问到, “你是知道了, 特意跑来报信的?”语气有些奇怪。 陆爻跑的嗓子疼, 说话很艰难,就连点了好几下头,有些长的头发跟着一起乱晃。他心里着急, 恩人怎么抓不住重点?情况特别紧急好吗! 见对方一脸焦急的,玄戈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伸手把人拉进来, 找了张凳子出来摆好, 让人坐下, “你年纪小,就坐这里,一会儿人来了,我去外面解决。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来,除非我叫你名字。” 陆爻点头, 气慢慢缓过来,可能是被玄戈淡定的情绪感染, 也不慌了, “好, 你叫我我才出去。”不过他表示不服,“我成年了,年纪不小了。”说着,伸手接过玄戈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解渴。 看他认真喝水的小模样,手痒了,玄戈没怎么使力地揉了揉陆爻有些湿的头发,“十九岁不小?乖了,等着,这才是祖国的花朵。” 被这突然的动作搞得差点呛水,祖国的花朵仰着脑袋,气鼓鼓地瞪了玄戈一眼。 玄戈觉得,越看越乖,瞪人也乖。 安排好了陆爻,随手从桌上拿了瓶啤酒,玄戈晃晃悠悠就出了店门。陆爻看着玄戈的背影,莫名觉得对方像一只敛了爪牙的豹子。默默在心里安抚自己——自己这恩人挺凶的,要是打不过,自己就去救场! 等门被玄戈从外面关上,陆爻嘴里包着一口水,端起凳子就开始小步挪位置,一直挪到玻璃门边,选了个视野宽广的角度。 大晚上的,街上人不多,年久失修的路灯也不太明亮,玄戈手里捏着瓶啤酒,坐在街沿上,两条肌肉紧绷的长腿随意岔开,双唇之间咬着的烟火星明灭。 可能是感觉有人在看他,玄戈还回头,提着啤酒瓶朝店门的方向,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陆爻下意识地也举了举矿泉水瓶,举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外面应该看不见吧?白举了!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陆爻坐在门后面,就看见大约十个人,把玄戈围在了中间,很明显又是单挑群架混打,他瞬间就把手里的瓶子捏紧了。 “再问一次,要不被爷爷砍几刀,要不跟着走一趟!” 玄戈眯着眼看向说话的人,拇指和食指把嘴里的烟蒂拿出来,踩熄,然后朝着对方吐了口烟气,兴致不怎么高,“每次都要问老子一遍同样的问题,挺有耐心,不过,就不能利利索索打一架?” 他捏着啤酒瓶的细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手臂上肌肉虬劲,喉结显出吞咽的动作,“以及,老子连爸都没有,更没有爷爷。” 说完,玄戈站了起来,身形显得高大,他随手把啤酒瓶拦腰敲在了路灯杆上,“砰”地一声,酒液泡沫混着玻璃渣炸开,像是打破了某种隐秘的气氛。 手上提着只剩半截的酒瓶,尖锐的玻璃上弥漫开灯光,玄戈目光如刃,挑衅地吹了声口哨,“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陆爻觉得自己在看电影,男主角还是长得好看又十分能打那种。眼睛都不敢眨,看着看着,陆爻嘴巴就成了“o“型——他的祖师爷啊,这恩人不是一般的凶!可能没他上场的机会了! 玄戈那节奏,手根本就不是手,是合金爪子,秒秒钟就把人胳膊卸了,肌肉也很强硬,一棍子敲上去竟然都没事,还能反手抓了棍子敲回去! 又想起之前玄戈站在炒锅面前,仔细煎鸡蛋的场景,陆爻觉得十分梦幻。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疑惑了,玄戈之前大腿不是受了伤吗?那么深一条口子,还是他亲自给包扎的,已经好了?陆爻仔细看着玄戈长腿横扫直接掀翻了两个对手,又连着个肘击把右边的人脸都给打偏了,完全看不出来有伤在身。 或者,恩人意志力过人,忍着伤口痛毅然战斗到底?真是令人敬佩!陆爻有点坐不住,就差站起来举着矿泉水瓶子,给自家恩人呐喊助威。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其它东西吸引走了。 视线落在一个男人手里握着的长刀上,隔得有点远看不太清,但陆爻总觉得那把刀十分怪异。他多看了几眼,左眼竟然都有些发胀。 伸手小心地揉了揉左边眼眶,陆爻抿紧了唇,提醒自己一会儿一定要去看看那把刀。 把最后一个对手也打得爬不起来,玄戈快步走到店门口,他早就发现陆爻扒着玻璃门在看自己,心情挺好地屈起指节敲了敲,“小兔子开门了。” 陆爻利索地开了门,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玄戈。玄戈又觉得手痒,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不怕?”打了一场,纾解了自己心里压着的戾气,他现在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不怕不怕,超厉害!“说着还双手拍拍鼓掌,拍的矿泉水瓶啪啪响,视线下移落到玄戈大腿上,陆爻挺担心,“你大腿上的伤口裂开了没?有没有出血?” 玄戈手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来,眼角溢开的笑容淡了一点,“还好。” 下意识地感觉对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陆爻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把之前那个干杯补上,“干杯,庆祝你把人都打趴下了。” 觉得他挺乖,玄戈笑意又出来了。 剧烈运动之后,玄戈身上脸上都是汗,上衣湿了不少,露出了肌肉的印子。陆爻觉得好扎眼睛,强迫自己正经起来,把手里的矿泉水塞玄戈手里,从旁边跑到外面去了。 玄戈站在原地,盯着陆爻,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有点甜。 外面的人都还倒在地上站不起来,陆爻一心想仔细看看那把形状奇怪的刀,但刚伸手碰到刀柄,左眼就重重一跳,熟悉的痛感跑出来了一瞬,吓得陆爻赶紧撒手。 盯着刀面上奇奇怪怪又有些眼熟的花纹,陆爻抿抿唇,朝着玄戈的方向,“能过来一下吗?” 他没看见,有一缕黑气从刀柄上逸散出来,直接缠到了他的手腕上,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听见陆爻的声音,玄戈拿着空矿泉水走过来,问,“想要这把刀?” “嗯,”陆爻点头,把之前在小巷子遇到的情况简单说了,“我觉得这把刀有些怪,怎么说呢,我好像见过这种花纹,想仔细看看。” 玄戈点头,手握着刀柄,直接拿了起来,顺手就递给陆爻。陆爻自己是不敢拿的,直接把手背到身后去了,让玄戈拿着。 不懂他这是在作什么,但玄戈也没说话,让拿着就拿着。 关上店门,气氛有些沉默,玄戈侧头看了一眼陆爻,发现在灯光下,对方的皮肤白的亮眼,让人想伸手掐掐看是不是雪堆成的,会不会凉手。 “看我干什么?” 玄戈顿住,两秒后说了句,“不好意思,把你的水喝完了,”晃了晃手里一直捏着的空矿泉水瓶子,忍不住补了一句,“水喝起来有点甜。” “哦,”陆爻点点头,“可能是农夫山泉吧。”他还在想那把刀上的花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可能时间过得太久,不容易想起来。 “今晚你住哪儿?”见陆爻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没反应,玄戈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啊?”陆爻这才听见玄戈说的话,“随便住,来的时候看见前面不远就有家小旅馆,就住那儿好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玄戈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都被他捏热了。 “那家旅馆的老板娘总是不换床单,服务态度也不好,据说洗澡还经常没热水。” 陆爻以为玄戈是在给他排雷,还挺感激,“那我不去那儿了,换——” “别换了,”玄戈脚步停住,低头看着陆爻,“住我家吧,今晚。” 见陆爻一双眸子清凌凌地看着自己,玄戈随手把空的矿泉水瓶丢到旁边的垃圾桶,嘴角浮了点笑出来,“沙发分给你睡,来吗?” “巽卦,风天小畜?东南……西南?”陆爻紧盯着卦象,眉头皱得死紧,“人祸、见血、凶,乱七八糟什么鬼,卦盘被砍一刀还能出血了……” 总觉得卦象是在逗自己,他手握成拳敲了敲眉心,越看越焦虑。说起来陆爻从小算卦就没有失过手,但逃不开次次折在和卦盘相关问题上的宿命。 两年前,卦盘才丢了的时候,他信心满满地起了卦,卦象也很配合,明明白白地显示,他的本命卦盘就在东南方。那时天真单纯的他相信了这个卦象,从此就踏上了不归路。 这两年他被卦象显示的方向引着,基本把祖国大好河山给逛了个遍,各地A级风景区留影都齐齐全全,身上的钱也没了,但是连卦盘的影子都没见到。 简直是对他算卦事业里程碑式的侮辱! 心跳还是那么快,陆爻决定不看卦象了,闭着眼沉下心,准备走走冥想的路子——在卦象被太多的因素遮蔽了真实情况时,冥想可以应应急,一个卦师的第六感还是挺靠得住的。 不过他刚一闭上眼,眼前就出现了一盘满满当当的蛋炒饭。 陆爻咽了咽口水,睁开眼,略有些纠结——这蛋炒饭是早上吃的,好吃的让他回味了一整天,所以这到底是表示本命卦盘在那附近,还是仅仅体现出自己饿了这个事实? 可眼下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陆爻回忆了上午过来的路线就准备出发,跑了两步又倒回来,把桌子上摆着的三枚硬币揣进包里。 夏天的傍晚也没凉快下来,太阳下了山,但风像是带着火气,吹在皮肤上热得难受。陆爻从公交车上下来,抬头望了望天,觉得没多久肯定会下阵雨,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些——他感冒还没好,再淋一趟雨也太心酸了。 凭着直觉跑了好一会儿,陆爻停下来喘口气,突然听见有打斗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沿着墙角走了几步,在转弯的地方停下,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发现是单挑群架混合版,估摸着有十几个人正围着一个人打,战况十分激烈。 扒着墙观察了几秒,陆爻差点蹦起来——被打的人不就是把他捡回去、还好心地给了他一盘蛋炒饭的恩人吗? 这一刻,他看到了报恩的曙光。 不过还没等陆爻想出什么绝妙的主意来,就看见一个被打趴在地上的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上还提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刀。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是要去偷袭,陆爻来不及多想,顺手就把手里捏着的东西甩了出去。 然而等“甩出去”这个动作都完成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丢出去的,竟然是硬币——坐了公交后仅剩的两枚,共计一块五毛钱。 这一瞬间,陆爻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不知道是在心疼那两枚随风而去的硬币,还是哀叹自己一分钱也没有了的凄恻人生。不过硬币有奇效,竟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中了偷袭者的眼睛,对方痛叫出来,直接暴露,被玄戈一个横扫重新踢倒在了地上。 这种情况下,陆爻也跟着暴露了,很快被算在了人少那一方的势力范围内,他没准备拖后腿,十分干脆地冲了上去。 玄戈头上有伤口,鲜血流下来,糊的他视线都有些不清楚。所以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冲过来的是谁。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他反手一拳断了敌人的鼻梁骨,就听见有人在旁边瞎着急, “恩人你还好吗?一定分清敌我势力,我是那个来报恩的蛇精不对,我是人,来帮你的,你——” “闭嘴,”玄戈随意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血,声音不自觉地带着凶气,“知道了。”一边说话,他反手卸了一个人的胳膊,就着对方手上的铁棍敲上去。陆爻发誓,他真的有听到骨头裂了的声音。 恩人,略——不,很凶残。 不敢再多话,陆爻尽心尽力地不添麻烦,跟在玄戈后面补刀,顺便瓦解了好几次敌方的背后偷袭计划。等他一脚把最后一个站着的踹翻在地上,还抢了对方的铁棍抗在肩上,没忍住扬了扬下巴,霸气侧漏地说台词,“让你们以多欺少!” 玄戈靠墙站着,吐了口血沫,听他说的这句话,嘴角露出了点笑意,哑着声音夸他,“不错。”腰那么细,都没折。 正纠结是该谦虚两句,还是诚实地接受夸奖,陆爻就看见玄戈朝自己招了招手。他连忙过去,“恩——”人字还没说出口,就发现对方朝自己倒过来,一点预警都没有。 有些懵的陆爻连忙双手伸过去扶,但依然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还不小心踩到了躺地上的人的手。 忍住脱口而出的“对不起”,陆爻把倒自己身上的人支撑住,有些急,“你怎么样了?伤哪儿了?还能走吗?” 说着,他感觉靠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对方小幅度地侧过头,嘴唇离自己颈上的皮肤很近,说话的气息弄得他有些痒。 下意识地动了动脖子,陆爻琢磨着对方刚刚说的“回家”两个字,意思是不报警也不去医院吧?觉得应该没有理解错意思,他把人的右手臂放到自己肩上,半拖半抱地往外走。 天上的云乌沉沉的,他们两个身后,是躺了一地的敌方伤员。陆爻艰难地迈着步子,咬牙感慨,自己这恩人真是重于泰山! 好不容易把人拖上楼,进了家门,陆爻自己先累地坐到了地上,觉得手酸的像是才去工地搬了一下午的砖。他左手揉揉右手,又起身去看沙发上斜躺着的人,不怎么放心。 房间里光线明亮很多,陆爻这才发现,对方身上大大小小各种伤口,大腿上还有一道极深的口子,血不知道流了多少,把深色的牛仔裤都浸透了,很明显鲜血还沿着裤管往下,脚上也都是半凝固的血迹。头上的血口倒是已经凝住了,但眉毛都被暗色的血黏在了一起。 陆爻看了看周围,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这房子很小,家具少,找东西也不麻烦,花了几分钟,就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塑料箱子,里面放着酒精纱布碘伏之类的东西,都是用过的,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准备充分。 把要用的东西都摆出来,陆爻拿剪刀剪了裤管,先把伤口露出来,又动作麻利地止血、清洗伤口。因为对方说过不去医院,陆爻暂时没有点亮缝针这个技能,只好敷了药之后用纱布包扎好,之后又翻了抗生素和止疼药出来,合着水喂给玄戈吃。 忙完之后,陆爻才松了口气。他不好意思坐床上,干脆继续坐地上,拿棉签蘸了酒精,姿势别扭地给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消了一遍毒,那滋味酸爽地他直抽气。 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外面就传来了雷声,雨倾盆一样落下来。陆爻摸了摸心脏的地方,发现之前情况又急又乱,他都没注意心跳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了。 不过没事了就好。 一只手撑着下巴,陆爻听着雨声发了会儿呆,视线不知道怎么的又落到了玄戈脸上。 “打架的时候又凶又狠,但一个人和十几个人对打还赢了真的好厉害……”陆爻回想起当时的战况,满心热血又沸腾起来。 这时候,玄戈在他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好几分,他暗搓搓地想给对方算一卦,然而翻了包才想起,自己仅剩的两枚硬币都当暗器丢出去了,他现在就是“一贫如洗”的最佳诠释。内心十分郁卒,只好作罢。 半夜,不出陆爻所料,玄戈发起了高烧。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都起了皮,两颧通红,额头上全是汗。陆爻先喂了退烧药,然后去接了盆水,又从浴室拿了毛巾给玄戈进行物理降温。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摸着玄戈额头的温度降下去了,才靠着沙发睡了过去,手上还攥着湿毛巾。 第二天,等陆爻醒来时,天都已经大亮了。他迷茫了两秒,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沙发上,身上还搭着薄毯。 诶,人呢? 猛地翻身坐起来,不小心蹭到手肘上的伤口,痛的陆爻小声地吸了口气,特别想吱哇哇叫两声。 “醒了?” 陆爻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玄戈靠着厨房门站着,右手两根手指捏着矿泉水瓶的瓶口,身上的衣服换成了黑色的工字背心,大腿上的白色纱布露出来了一点,视线专注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5.第五十五章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他算了算, 近一年, 除了上次免费算姻缘时,心跳突然加速, 感应到卦盘有危险之外,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 难道血契感应真的被卦盘单方面切断了? 情绪瞬间低落,他靠在路灯杆旁边, 盯着灯光下的雨丝发呆。没过多久,熟悉的轰鸣声靠近,橘黄的车灯有些闪眼睛。陆爻眯了眯眼,往前走了一步, 正好机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接过玄戈递过来的头盔, 陆爻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正准备跨上车,却看见玄戈利落地脱了身上的短外套, 直接裹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体温有种灼人的错觉,陆爻都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上来吧。”发现陆爻还站原地看着自己,专专心心的,路灯下看就像个瓷娃娃, 玄戈有些好笑, “在下小雨, 穿着,别又感冒了。” “可是你——”陆爻见玄戈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手臂全露在了外面,喉咙有些发涩。 “嗯?”玄戈打断他的话,拍了拍后座的皮垫子,“不上来?”明显是不准备继续说这个话题。 手伸进衣袖穿好外套,陆爻坐到后座上,习惯性地环住玄戈的腰,低声说了声“谢谢。”只是说话时引擎声震耳,也不知道玄戈到底听见没有。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到后面雨下得有点大,陆爻直接把玄戈推进浴室,让对方先洗澡。 把窗户关了,陆爻有些不踏实,又拿硬币算了一卦,卦象再次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状态。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陆爻垂下眼,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留在这里明显已经超过了预计的时间,虽然有保护玄戈作为理由,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这一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想走。甚至,他在不由地贪恋和玄戈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接触—— 陆爻,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玄戈洗得很快,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他随手拿了张浅色的毛巾擦头发,“猫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好,”陆爻应了一声,起身进了浴室,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花洒好一会儿才往自己身上淋,结果被冷的一哆嗦,赶紧拿远了些——他才发现热水开了这么久都没作用。 又试了试,水还是一样冷。 迟疑了一会儿,陆爻还是拿浴巾裹在腰上,开了门。 玄戈正在厨房,陆爻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小阳台。风挺冷,一吹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人都绷紧了。 热水器很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报废。陆爻仰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是下面的一个小开关给跳了。他伸手想去按开,没想到自己身高差了一点,垫着脚都没碰到。 “……”来自一米七九的怨念。 玄戈听见响动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陆爻身上只裹了张浴巾,遮住下半身,因为努力伸长手臂还往上蹦,浴巾也跟着松了不少,露出了白细微凹的腰和一点臀部的弧形。阳台之外,夜色浓重,黑白的对比近乎艳丽。 烟灰没弹,火星跟着落下来,手背被烫了一下,玄戈“呲”了一声,这才回神,熄了手里的烟就往阳台走。 陆爻的中指尖都碰到开关了,但没能按下去,只好又准备重新起跳。这时,熟悉的薄荷味儿从背后包围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的手边,要比自己的肤色深不少。对方轻松地按下按钮,热水器发出了“滴”的一声。 心跳快了两拍,陆爻像受惊一样收回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就一张浴巾,于是连头也不敢回。下一刻,他听玄戈在身后问他,“这热水器太老了,经常出问题,刚刚怎么不叫我?” 两个人隔得太近,陆爻脑子完全转不动,回答全凭本能,“我自己可以的,你……你不是在做宵夜吗?” 意识到距离太近,怕陆爻尴尬,玄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嗯,快做好了,你洗完澡出来刚好能吃。” 薄荷的气息淡了一点,陆爻心下有些微的不舍,他视线落在玄戈轻敲栏杆的手指上,很快又移开,“那我现在去洗了。” 夜宵是酒酿小汤圆,撒了一勺蜜渍桂花,一人一大碗,陆爻碗里还有一个形状完美的水煮荷包蛋。 用勺子戳了戳荷包蛋,陆爻就听玄戈说,“你不是立志要长到一米八吗?水煮荷包蛋吃了长高。” 没听说过吃荷包蛋还能长高的。想是这么想,陆爻还是半点不剩地全吃光了,到睡觉时总觉得旧沙发会被自己的重量压垮。 第二天上午,陆爻还是在锦食临时充当收银小哥,偶尔算两卦。因为是周末,客人没工作日那么集中,也不怎么忙。 “以前来锦食吃饭的,谁都知道老爷子的刀工那是没话说,我碰巧录上了这个视频。其实都知道老爷子心脏不好,累不得,后来小玄来了,我们都还挺开心,觉得老爷子轻松些,能多活点年头。”锦食的熟客正在给陆爻看视频,语气也挺唏嘘,“只不过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 “对啊,老爷子走了之后,玄老板把门口写着‘锦食’的匾额都烧了,陪葬到了墓里。”旁边另一位客人接了话。陆爻想了想,发现现在的匾额确实挺新的。 “说起来,锦食的东西是真好吃,我在这家店吃饭吃了快二十年了,小玄也确实得了老爷子手艺的真传,我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十年!” “再来几十年?你在不在都还两说了!” “死了就死了,死了去找何老爷子蹭饭吃……” 可能是这个话题挑起了几个熟客的回忆,纷纷说起了往事。陆爻这才知道,锦食之前的老板姓何,祖传的手艺,算是玄戈的远房表叔。妻儿都因为遇到泥石流走了,所以他一直一个人经营着锦食。两年多前,从老家把玄戈接了过来,应该是打的找人养老送终的主意。 两年前?陆爻注意到这个时间点,有些在意,还没多想,就听有人在问他,“小陆见过何老爷子吗?” 神经紧绷了一下,陆爻还记得自己的设定是玄戈的表弟,不过一表三千里,他语气假装淡定,“隔太远,一直都没见过老爷子——” “陆爻。” “来了!”听见玄戈叫人,陆爻抱歉地笑了笑,几步进了厨房。还没站稳就被塞了一碗冰糖炖雪梨,热气腾腾的。 “昨晚不是咳嗽吗?吃吧,记得全都要喝完。” 陆爻尝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弥漫开,幸福地眯起眼,他含含糊糊地说话,“谢谢玄老板!” 有些无奈地看着陆爻,玄戈还是应了,“嗯,乖。” 十一点过,玄戈就关了店门,骑车带陆爻到了碧海会所。依然是之前的包厢,不过里面只有江放一个人在,角落里还放着个木箱子。 见人到了,江放起身,“陆大师,麻烦你了。” “我先看看。”陆爻没点头,直接往放箱子的地方走。 角落的木箱子和江家的没什么区别,不过陆爻感觉要强烈一点,就没让玄戈动手,自己蹲着伸手打开了木盖。里面放着的也是竹简,有股怪味儿。 伸手碰了碰木盖,“这箱子和你家那个不一样,刻纹没被封在夹层里。”陆爻仔细地看了会儿,忽然直接把手伸进了箱子里。从零散的竹简之间探进去,屈了屈手指——果然,凹凸不平的侧壁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指尖的触感不怎么好,像是摸到了半凝固的血,又黏又滑。 干脆就着这个姿势,陆爻忍着嫌恶,仔仔细细地分辨了部分刻纹,发现了好几个让他感觉熟悉的地方。 小时候因为封禁的死气不稳定,他是不被爷爷允许学习刻纹的,但他曾经在一本晦涩的古书上看到过,“刻纹”分为几大流派,各有特点,而其中一派现在只剩了陆家。他自己也悄悄练习过,所以能辨别出这些刻纹到底是不是出自陆家。 可是,陆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里转过几个念头,陆爻收回手,看向江放,“能查到这两箱竹简是从哪里来的吗?”此时,他无论语气还是表情,让人完全不觉得他才十九岁。 “查不到,”江放摇头,认真回答,“父亲清醒之后,就去查过一次,但线索早就已经断了。” 点点头,陆爻从玄戈手里接过自己的双肩包,在里面找了块表面乌亮的石头出来,一头圆钝,一头尖利。 将箱子重新盖上,陆爻开始用尖利的一端,一笔一划地在木箱表面刻下细密的纹路,线条流畅,每一划都像是遵循着某种规律。但很明显,他落下的每一笔都受了阻力,才刻完一侧,陆爻额上就出了层细密的汗。 这次足足花了一个半小时,陆爻才在木箱的六个面上,都画上了刻纹。那些刻纹线条纤细繁复,和在江家见到的明显不一样。 “陆大师……这是?”江放以为陆爻会像之前一样直接烧掉。 擦了擦额头的汗,陆爻稍微解释了一点,“这箱子比你家拿到的要厉害,你家的只是让人生病,这个……是直接要人命的。我已经做好封禁,你拿回去之后,把箱子埋到枝叶茂盛的老树下面,就没什么问题了。” 老树不断循环的生气会慢慢磨掉原本刻纹的死气,而用这个方法,陆家也不会发觉这个箱子已经遭到了破坏。 不过现在看来,陆泽林来b市,应该是为了处理刻纹的事情,不是来抓他回去的。 等陆爻和玄戈走后,江放才打电话让等在楼下的人上来,把箱子抬回去。临走前,他担心里面的东西,在搬运途中可能会不小心掉出来,保险起见,想着重新把锁扣上去。却发现箱子上竟然连缝隙都已经消失,整个箱子就像是用一整块木料打磨而成的一样。 江放心里一跳,赶紧让人抬走。 包厢空了下来。 十分钟后,包厢门重新被打开。一个穿长款米色风衣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大致看了一圈,“咦?人都走了?” 他又往里走了几步,在之前放置过木箱的地方停下来,脚踩了踩地板,“看来那个箱子确实被搬到这里过。” 一个手掌大的星盘从他衣服里飞了出来,“还有灵气的痕迹。”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6.第五十六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并且,因为离火浮明盘是凶盘, 其他人都没办法碰, 只有和它签过血契的陆爻可以。但玄戈之前在画图的时候, 明明顺口说了一句, “指示南方的部分颜色稍微深一点, 摸着也要暖和些。”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玄戈伸手拿了一根烟,含在齿间, 又因为陆爻在,没有点燃。右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按着打火机, 他理了理思路, “我没见过你说的这个卦盘。” 陆爻点头。 “我以前有段时间——”玄戈停顿了几秒,继续道,“因为某些原因, 去研究过算卦方面的事,当时也翻看过一点关于卦盘的资料。” 那时,他才被锦食的老爷子救回来, 什么都不记得,但心里一直发慌, 总感觉有个人在等他、很需要他, 那种毫无头绪的紧迫感, 让他疯了一样想去寻找自己的过去, 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可是潜意识里,他又确定自己不能大张旗鼓的,否则会引来祸事。于是,玄戈找了各种办法,算卦也是其中之一,但都没有结果。 “所以,会不会是我在翻资料的时候,碰巧看到过这个卦盘的描述?” 陆爻摇头,“知道离火浮明盘的人都很少,书上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没两分钟,感冒药的催眠效果就起作用了,陆爻坐在沙发上,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泪眼朦胧地看着纸上的图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依然拧成一团。 等等,陆爻眨眨眼,玄戈这个名字,算卦时不断变换的命格,以及玄戈异于常人的愈合能力——脑子里突然跑出来个大胆的想法,但很快又被陆爻否定了。 先不说离火浮明盘的器灵,还没有达到能够脱离本体的程度。就自己那个卦盘,可以说是非常“特别”了。没人的时候喜欢满屋子飞来飞去瞎晃悠,脾气呈波浪起伏,日常生气,要讲故事才能哄好,晚上还必须抱着睡,不然就委委屈屈装死不理人。 所以,就算离火浮明盘的器灵,真的强大到能脱离原身出来,那应该也是个脾气古怪、爱跳脚的白胡子老爷爷吧? 他强撑着眼皮往玄戈那边看了眼,对方脸帅腹肌大长腿,厨艺打架赛车各项技能都是满点——这么豪华,不可能是他家凶巴巴的卦盘的配置。 不过好歹有了一点线索。 揉揉眼睛,实在撑不住,陆爻卷了卷毯子,秒秒钟就睡过去了。 等人睡着,玄戈去阳台上抽了根烟。 已经是凌晨,夜风有些凉,“啪”的一声,橘黄的火苗窜起,映着他有些沉的眸色。玄戈牙齿咬着白色的烟蒂,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屈屈伸伸。 画图的时候,他确实什么都没想,就像只凭着本能在动笔。 ——本能,吗? 抽完一根烟,玄戈又站着散了散味道,这才关上阳台的门,动作放得很轻。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毯子一半都掉到了地上,陆爻正蜷缩在沙发里,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怪不得又感冒了。 玄戈力道轻缓地把人抱起来,弯着腰放到床上。陆爻睡得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转移了阵地,只是蹭了两下枕头,呼吸平缓。 拉了厚点的被子给人盖好,玄戈关了灯,自己长手长脚地躺在旧沙发上,将就着陆爻之前盖过的毯子,搭身上就睡了。 第二天,陆爻是被菜香味香醒的,眼睛还没睁全,就翻个身坐了起来——哪里有好吃的?抽了抽鼻子,他才发现自己鼻塞已经好了。 对面的沙发上空荡荡的,很明显,自己是在床上睡了一晚。 陆爻发了会儿呆,掀被子下床,趿着拖鞋往厨房走,然后就靠着门框看玄戈做菜,入了神。 听见拖拖踏踏的脚步声靠近,玄戈回头就看到头发乱糟糟的陆爻站门口,身上只套了件黑T恤,显得人又瘦又白。可能是发现自己在看他,还傻乎乎地抬手挥了挥。 “快去把外套穿好,不是感冒了?”玄戈无奈,又赶人去洗漱,嘱咐一定要用热水。 陆爻一边点头一边打哈欠,直到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才发现自己脸上竟然一直都带着笑。 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收敛了嘴角的笑,陆爻按玄戈说的,接了热水来洗脸,很温暖。 早餐吃的炸春卷,陆爻一连吃了八个——超标了,所以其中两个都是玄戈友情赠送的。为了报答赠春卷之恩,陆爻在玄戈出门时,自觉地跟了上去。 于是,锦食的玻璃门上,贴了张A4纸出来,“消费满七十七,免费算卦,限三十人。” 过了中午的饭点,店里人还是不少,陆爻自己占了最里面的那张餐桌,单手撑着下巴,确认道,“机会只有一次,你真的想算这个吗?” 听他这么问,旁边围观的人都发出了嘘声。 坐陆爻对面的,是个穿高中校服的女生,脸有些红,点头,“嗯,就算这个。” “那好吧,”陆爻照例拿出三枚硬币,让对方碰了碰,摇了几下后随意地撒到桌面上,然后开始解卦象,“卦象为艮,婚姻难成,阻隔不利,所以按照卦象所显示的,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他停顿了两秒,接着说到,“我不会和你结婚或者谈恋爱,我们两个是没有结果的。” 见他一本正经,半点余地都不留,旁边等着看热闹的食客纷纷表示自己十分失望。 不过那个女生明显不想放弃,声音比之前小了一些,“卦象是这么说,那……你呢?你本人的意思呢?” 厨房里忽然传出锅碗碰撞的声音,有些大,陆爻往厨房看了一眼,见玄戈在认真炒菜,也就没在意。回过头,重新对上女生期待的视线,他笑容不变,“卦象表现出来的,也是我的意思。” 不确定陆爻是不是因为家里人在的原因,才拒绝得这么干脆,女生拿笔写了自己的手机号,“你可以联系我!”说完,背着书包就跑了。 看着桌面上写了一串数字的纸条,陆爻觉得很烫手啊!折好放到一边,陆爻整理了表情,又晃了晃手里的硬币,“接下来是哪一位?” “我我我!”听声音有些耳熟,陆爻抬头,就看见程骁坐到了自己对面,有些惊讶,“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往店门外看了一眼,果然就看见了标志性的红色小跑。 “陆大师您可不知道,我为了找到您,费尽千辛万苦,打电话问了好多人,辗转奔波,才找到了这儿。没想到这里菜这么好吃,我吃——” 程骁坐下来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发现陆爻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他骨折还没痊愈的手又隐隐作痛了,这才打住,“不说那些,这次是有个哥们儿,他家里出了点事儿,这不是昨天见识了您的实力嘛,就找我做个中间人,想麻烦麻烦您。” 陆爻随手起了一卦,“你朋友家里,是有人生病了?” “您怎么知道?”程骁表情夸张,看起来就像个请来的托儿,接着,他又放轻了声音,“您,是算出来的?” “嗯,“陆爻点了头,“给你朋友说我会去,什么时间?” “您看什么时候有空?” “那就明天吧,明天我跟你去看看。” 三十个名额完成,陆爻得了二十几句诚心诚意的“祝你长命百岁”,心情非常好。店里暂时没客人,玄戈背靠着桌沿,在削水果。看了陆爻的表情,“今天挺开心?” “开心啊!”没发现玄戈的表情不对,陆爻一边聊天,一边在心里算加减法,发现九十天已经凑满了,松了口气,心情更好了。 “被小女孩儿告白,就这么开心?” “开——”陆爻一顿,抬头看玄戈,“告白?你说之前问,我和她适不适合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吗?” 玄戈鼻子里“嗯”了一声,算回答。 “那应该是说着玩儿的吧?”陆爻手指夹着硬币玩儿,“肯定没两天就会把我忘了。” “很有经验?”玄戈把苹果切成块儿,整齐地摆到盘子里,就听陆爻回答他, “我没谈过恋爱,但以前有女生给我告白,说特别喜欢我,我不认识她,就拒绝了。后来,第二天又遇到,她都没把我认出来,忘得超级快。” 玄戈塞了一小块儿苹果到陆爻嘴里,没告诉他,那应该是女孩儿面子上过不去,假装没看见他。 不过,误会也挺好的。 一点不挑食,把苹果含在嘴里吃了,陆爻想了想,好奇,“那你呢?应该有好多人喜欢你吧?有人给你告白吗?” 玄戈把果盘放在他面前,说话的同时注意着陆爻的表情,“给我告白的人,可以从城北排到市中心去。”然后他就看见陆爻一脸佩服, “这么多?好厉害!” “……” 天快黑的时候,玄戈又忙起来,陆爻领了收银员的工作,腰上挂着个黑色的小包,显得腰线劲瘦。 找了顾客的零钱,不经意往外看了一眼,陆爻就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从门口经过,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之前那把奇怪的刀。 心里咯噔了一下,陆爻抬脚就往外走,出了店门又想起什么,赶紧倒了回去。 跑进厨房,把装零钱的包取下来,陆爻语速很快,“我刚刚看见一个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问问,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陆爻以前从来就没有“去哪里要先打声招呼再走”的概念,因为根本没有人关心他去哪里、去做什么、多久回来。所以这么一句话说下来,还结结巴巴的。 但是他答应过玄戈,走之前要让他看一眼,要告诉他自己是去哪里。 听完,玄戈笑了起来,喂了颗葡萄到陆爻嘴里,又揉揉他的头发,“去吧,我等你回来再关门。” 自己好像下意识地亲近对方,也好像……一点都不排斥对方的亲近? 脑子里隐隐划过一个念头,还没等陆爻细想,注意力又被转移了。他看见坐对面的玄戈站起来,动了动肩膀,“先吃水果垫着,我去给你做份土豆烧排骨。” 这一瞬间,世界都明亮了! 玄戈这个老板当得是相当任性,直接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在门上,就进厨房给陆爻做菜去了。 飘出来的味道太香太诱人,在外面根本坐不住,陆爻窜进厨房,站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 “陆小猫。” “嗯?”陆爻选择了屈服。 “是我做的菜好吃,还是你之前吃的卤菜好吃?” “你做的好吃!”陆爻语气坚定毫无动摇。 听他回答得一点迟疑都没有,玄戈眼里划开笑意,心里想着,怎么这话听着就这么舒心呢? “行,这些都是你的了,我也不和你抢,”说着,还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儿肉出来,喂给陆爻,“尝尝味道?” 陆爻有些怕烫,噘着嘴吹了好几下,才张口吃下去,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好吃!”还觉得有些烫,他咬着排骨又吹了吹气,话说得也含含糊糊。 “猫舌头。”等他把肉咽下去,玄戈顺手又塞了颗葡萄给他,“降降温。”指尖不经意地从对方唇上滑过去,触感十分细腻。 收回手后,玄戈捻了捻指尖。 等陆爻把一盘排骨全部解决,连葱都不剩了,锦食的老板就十分不务正业地关了店门,早早下班,带着吃太饱了的陆爻,散了四十分钟的步来消食,然后才回家。 晚上还是玄戈睡床陆爻睡沙发。 可能是因为之前看见了陆泽林,闭上眼后,陆爻脑子里总会浮现以前的事情。左眼也有点轻微的痛感,但他对这种痛感已经很习惯了,迷迷糊糊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过去的。 陆爻感觉自己正在“锦食”和玄戈说着什么。一脚踏出店门,突然就到了陆家的老宅,他像是矮了不少,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一个老人牵着另一个孩子,正朝他说话, “陆爻,你的眼睛又变红了,所以到里面去,不准出来,知道吗?” 陆爻有些心慌,他很想说不进去,但他一个字也没办法说出来。 四周的情景又变了,他站在房间里,门在他眼前被关上,被爷爷牵着的陆泽林回过头来看他,脸上还挂着笑。 关紧的门阻隔了光线,四面都黑漆漆的,有股霉烂的气味。陆爻习惯性地摸索着坐到墙角,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半夜痛醒的,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特别想睡。但就像是有人在挖他的眼睛一样,左眼越来越强烈的痛感让他根本就睡不着。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7.第五十七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陆爻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很难受,又冷又痛, 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筋肉,都像是正被冰刃细细割磨。又似乎有人从后面在推攘着他,他顺着那力道, 下意识地迈开一步, 却没想到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 脚踝上有锁链。 陆爻突然就不想再动了,周围依然有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尖利, 但他一点也不想理。让他们说吧,反正我早就该死了,不管是说我生下来时就该夭折也好, 说我是鬼也好, 都没关系…… 心里出现了个声音, 在蛊惑他,“看, 他们说你是鬼、说你该死,他们只是想利用你才让你活下来!杀了他们,他们太吵了, 他们死光了, 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半晌的沉默之后, 陆爻慢慢睁开眼睛——我还有事情要做, 我还不能死。 天花板上挂着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电流声,有飞蛾绕着灯光打转,玄戈跪坐在沙发边上,腿都有些麻了。他一眼不错地盯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见陆爻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左眼还是红瞳。 按理说他应该觉得恐怖才对,但奇异的是,他竟然觉得这颜色很美很好看,甚至一点意外感都没有。 手指轻动,但玄戈没敢贸然触碰对方,只是放轻了声音,一边注意着陆爻的神情,“我以为你又晕过去了,醒了就好,现——” 玄戈的声音突然被截断在了喉口,陆爻异色的双瞳紧盯着他的眼睛,而一只冰凉浸骨的手已经以闪电的速度,攫住了他的脖子! 陆爻! 出自本能的,在陆爻袭来的一瞬间,玄戈左手猛然往后撑住身体,右手向上紧握着陆爻的手腕,力道极大。然而不仅没能阻止,想要迫使陆爻松开手时,竟也无法撼动! 喉头艰难地滑移,他许久才发出了一点嘶哑的声音,“陆——爻——” 脖子上手指越收越紧,空气如同被阻隔,呼吸愈加困难,玄戈左手五指紧抓着地面,青筋暴起,右手同时发力,想要扭转此时的态势。 或许是察觉到被抓住的猎物在反抗,陆爻微微歪了歪头,鬓边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随后,只觉一股大力袭来,玄戈直接被猛地压到地上,脊骨狠狠地撞到地板,整个背部都泛出沉闷的疼痛。 真他妈痛,背都要碎了! 这一下痛的玄戈呼吸发紧,好几秒才缓过来。视线一聚焦,他就看见陆爻正骑坐在自己身上,瞳孔扩散,眸中显出一种无机质的森寒,明显意识不清楚,而捏紧了自己脖子的手,也没有半点要放松的趋势。 因为持续缺氧,玄戈太阳穴紧绷地像是戳一下就会炸,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他再次挣了挣,却发现这时候的陆爻力气大得更加惊人,让他根本没办法移动丝毫。但奇异的,对方的手也没有再次收紧,给予了机会。 玄戈声音已经完全沙哑,每一次声带和气管的震动都痛到想吐,他断断续续地发出不算复杂的音节,“玄——戈,我……玄戈!” 最后一点话音落下去,正当玄戈以为没有任何作用时,突然发现禁锢着自己脖子的手松了那么一瞬! 就是这时候! 左手猛然发力,玄戈右手紧抓了陆爻的手腕,狠狠顺力一甩,眨眼之间,玄戈跃起,反身将陆爻按在地上,格局瞬间就变了。 就在玄戈准备吸口气时,陆爻重新动了。他长腿屈起,膝盖重重地顶向玄戈的腹部,手腕以一种极为可怕的曲度,翻手捏紧了玄戈的腕部,用力一旋。要不是玄戈事先用了反力,不断手也得脱臼。 两人身形一上一下地僵持,力与力的对搏间,只听“砰”的一声,竟直直撞上了床脚。陆爻的腰更是一点缓冲阻隔都没有地撞了上去,但他就如同没有任何痛感一样,眉头都没皱半点,趁着玄戈松懈的时机,再次将人牢牢制住。 床底下有积攒的灰尘,糊了玄戈一脸,他呛咳了两声,喉咙痛的想干呕。但莫名的,即使被完全压制,他都没有半点恐惧。 仔仔细细地盯着陆爻的表情,玄戈忽然之间全身都放松下来,呈现出一种毫无防备的状态,随后露了一点笑出来,声音嘶哑,“陆爻,你看,我现在已经无法对你产生任何威胁了。” 发现陆爻的视线一寸寸下移,落在自己的嘴唇上,玄戈放慢了语速,连着重复了四遍,这才发觉压制自己双手的力道松了一点。 玄戈还是不敢松下心里那口气,他完全放松,继续专注地盯着陆爻的眼睛,“我是玄戈,第一次见面那天早上,我给你做了一盘蛋炒饭,看得出来,你很喜欢——” 忍着喉咙的痛一直说话不好受,但效果很好,压制着他的手的力道逐渐减低。玄戈不敢刺激陆爻,先是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发现陆爻的视线一直都落在自己脸上,像是对其它都没什么兴趣,这才慢慢收回了手,一边继续说着话, “……后来我醒过来,发现你手里捏着湿毛巾,照顾了我一晚上,挨着沙发就睡着了……” 抬着手,玄戈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最终靠近,极轻地触到了陆爻的脸颊。 没有抗拒。 指尖逐渐往上移,一直到了左眼眼尾。或许是有些不舒服,陆爻轻轻偏了偏,有些拒绝的意味。 原本就是因为本能才这么做,心里其实不确定可行性。玄戈有些犹豫,正当他想要收回手时,陆爻又微微蹙了眉,小心地蹭了蹭他拇指的指腹。 多蹭了几下后,似乎是感觉舒服,他甚至直接把眉眼埋进了玄戈的手心里,浓卷的睫毛如同羽毛刷一样,引得人手心轻痒。 发现玄戈的手僵着没动,陆爻还侧过脸,用异色的双瞳不解地看了对方一眼,有一种全然的懵懂。 很快回过神,玄戈尝试性地用拇指的指腹,抚了抚陆爻左眼的上眼皮,果然换来了陆爻频率更快的轻蹭。 玄戈看着,只觉微微眯着一双异色双瞳的陆爻,像极了一只波斯猫。他稍稍收回手,陆爻就会跟着手指移动,悄悄地也不出声,乖的招人,丝毫看不出之前出手的狠辣要命。 目光落在左眼皮朱砂色的小痣上,玄戈总觉得,陆爻那颗痣的颜色似乎淡了一点。 没等他继续和记忆里的模样对比分辨,就发现陆爻像是脱了力,忽然就闭着眼,直直地朝他倒下来。玄戈迅速把人接住,但这一下肋骨还是被砸得闷痛。 抱着人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玄戈起身,把已经完全昏睡过去的人抱起来,放到床上。又摸了摸陆爻的手心,感觉还是在发冷,玄戈拿了两张薄毯给他盖上。 看着人终于消停了,他这才靠着墙,松了口气。 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玄戈去了趟浴室,冲掉了一身汗。拿毛巾擦着身上的水珠,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紫红色的五指印十分显眼,可以想象当时陆爻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准备搞死自己。 所以这祖国的花朵是肥料吃多了,变成了凶残的霸王花? 随手把毛巾搭到架子上,玄戈出来又看了眼陆爻,确定对方没有苏醒的迹象,睡得还很熟,这才倒在沙发上。 他闭上眼,但也不敢睡熟过去,担心一会儿陆爻醒过来,又来个强力暴走。不过他今天太累,没一会儿就迷糊了。 “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耳边响,玄戈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贴了块冰过来,心底戒备升起,他猛地睁开眼,借着不太亮的光线,就看见陆爻闭着眼睛,正像一只小奶猫一样,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拱。 沙发不宽,躺两个人不是一般得挤,但陆爻十分坚持,因着这动作太大,老沙发发出来的声响不小,和伴奏有的一拼。 莫名地确定现在的陆爻危险系数为零,人在身上拱来拱去的,被冻着冻着也习惯了,玄戈干脆双手搂了人的腰,直接往上一揽,把人整个揣进了自己怀里,抱好。 可能是姿势不太舒服,陆爻还小幅度地动了动。 玄戈眯着眼睛,困得慌,用手心胡乱捋了捋怀里人的头发,声音依然低哑,带着点不流畅的涩意,“猫儿乖,睡了。” 可能是安抚有效,陆爻没再动,就着别扭的姿势,呼吸很快就平稳下来,真的就睡了。 第二天,陆爻是憋气憋醒的。 他睁开眼的瞬间,就是一场小麦色肌肉的冲击!之后才发现自己被玄戈的两条手臂紧紧箍着,皮肤紧贴着皮肤,基本没什么空隙。而自己的鼻子挨在对方胸膛上,呼吸之间都是陌生的味道与热意。 甚至可能是为了防止两人都掉下沙发,他的双腿还被玄戈的腿紧紧夹着,死紧。 这姿势也是够别致的。 陆爻一动,玄戈就醒了,眼里半点刚睡醒的迷糊都没有,先是看向陆爻的左眼,发现确实已经变成了原本的黑色,这才放了心。 怪力小猫确实凶残,扛不住! 陆爻看玄戈赤着上半身,只穿了条迷彩军裤坐在沙发上,露出腹肌线,沙发“咯吱咯吱”的声音又是连串地响。 手背过去揉了揉自己僵痛的腰,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见玄戈说话了,斟字酌句的, “关于我为什么没睡在床上,而是和你挤沙发这个问题,是有原因的。”对上陆爻难以形容的眼神,玄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一点感觉都没有,指印肯定已经消了。 恢复力太强,证据都没了,失策。 “原因?” “嗯,”玄戈点头,诚恳地给出答案,“我怕鬼,睡不着,所以找你挤挤。” 金属碰撞的声音。 脚踝上有锁链。 陆爻突然就不想再动了,周围依然有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尖利,但他一点也不想理。让他们说吧,反正我早就该死了,不管是说我生下来时就该夭折也好,说我是鬼也好,都没关系…… 心里出现了个声音,在蛊惑他,“看,他们说你是鬼、说你该死,他们只是想利用你才让你活下来!杀了他们,他们太吵了,他们死光了,就不会伤害到你了!” 半晌的沉默之后,陆爻慢慢睁开眼睛——我还有事情要做,我还不能死。 天花板上挂着的白炽灯发出微弱的电流声,有飞蛾绕着灯光打转,玄戈跪坐在沙发边上,腿都有些麻了。他一眼不错地盯了不知道多久,才看见陆爻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左眼还是红瞳。 按理说他应该觉得恐怖才对,但奇异的是,他竟然觉得这颜色很美很好看,甚至一点意外感都没有。 手指轻动,但玄戈没敢贸然触碰对方,只是放轻了声音,一边注意着陆爻的神情,“我以为你又晕过去了,醒了就好,现——” 玄戈的声音突然被截断在了喉口,陆爻异色的双瞳紧盯着他的眼睛,而一只冰凉浸骨的手已经以闪电的速度,攫住了他的脖子! 陆爻! 出自本能的,在陆爻袭来的一瞬间,玄戈左手猛然往后撑住身体,右手向上紧握着陆爻的手腕,力道极大。然而不仅没能阻止,想要迫使陆爻松开手时,竟也无法撼动! 喉头艰难地滑移,他许久才发出了一点嘶哑的声音,“陆——爻——” 脖子上手指越收越紧,空气如同被阻隔,呼吸愈加困难,玄戈左手五指紧抓着地面,青筋暴起,右手同时发力,想要扭转此时的态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8.第五十八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这两年他被卦象显示的方向引着, 基本把祖国大好河山给逛了个遍,各地A级风景区留影都齐齐全全,身上的钱也没了,但是连卦盘的影子都没见到。 简直是对他算卦事业里程碑式的侮辱! 心跳还是那么快,陆爻决定不看卦象了, 闭着眼沉下心, 准备走走冥想的路子——在卦象被太多的因素遮蔽了真实情况时, 冥想可以应应急, 一个卦师的第六感还是挺靠得住的。 不过他刚一闭上眼,眼前就出现了一盘满满当当的蛋炒饭。 陆爻咽了咽口水, 睁开眼, 略有些纠结——这蛋炒饭是早上吃的,好吃的让他回味了一整天,所以这到底是表示本命卦盘在那附近, 还是仅仅体现出自己饿了这个事实? 可眼下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陆爻回忆了上午过来的路线就准备出发,跑了两步又倒回来,把桌子上摆着的三枚硬币揣进包里。 夏天的傍晚也没凉快下来, 太阳下了山, 但风像是带着火气, 吹在皮肤上热得难受。陆爻从公交车上下来, 抬头望了望天,觉得没多久肯定会下阵雨,脚下的速度又快了些——他感冒还没好,再淋一趟雨也太心酸了。 凭着直觉跑了好一会儿,陆爻停下来喘口气,突然听见有打斗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沿着墙角走了几步,在转弯的地方停下,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一眼,就发现是单挑群架混合版,估摸着有十几个人正围着一个人打,战况十分激烈。 扒着墙观察了几秒,陆爻差点蹦起来——被打的人不就是把他捡回去、还好心地给了他一盘蛋炒饭的恩人吗? 这一刻,他看到了报恩的曙光。 不过还没等陆爻想出什么绝妙的主意来,就看见一个被打趴在地上的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手上还提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刀。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是要去偷袭,陆爻来不及多想,顺手就把手里捏着的东西甩了出去。 然而等“甩出去”这个动作都完成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丢出去的,竟然是硬币——坐了公交后仅剩的两枚,共计一块五毛钱。 这一瞬间,陆爻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不知道是在心疼那两枚随风而去的硬币,还是哀叹自己一分钱也没有了的凄恻人生。不过硬币有奇效,竟然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中了偷袭者的眼睛,对方痛叫出来,直接暴露,被玄戈一个横扫重新踢倒在了地上。 这种情况下,陆爻也跟着暴露了,很快被算在了人少那一方的势力范围内,他没准备拖后腿,十分干脆地冲了上去。 玄戈头上有伤口,鲜血流下来,糊的他视线都有些不清楚。所以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辨认出冲过来的是谁。晃了晃发晕的脑袋,他反手一拳断了敌人的鼻梁骨,就听见有人在旁边瞎着急, “恩人你还好吗?一定分清敌我势力,我是那个来报恩的蛇精不对,我是人,来帮你的,你——” “闭嘴,”玄戈随意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血,声音不自觉地带着凶气,“知道了。”一边说话,他反手卸了一个人的胳膊,就着对方手上的铁棍敲上去。陆爻发誓,他真的有听到骨头裂了的声音。 恩人,略——不,很凶残。 不敢再多话,陆爻尽心尽力地不添麻烦,跟在玄戈后面补刀,顺便瓦解了好几次敌方的背后偷袭计划。等他一脚把最后一个站着的踹翻在地上,还抢了对方的铁棍抗在肩上,没忍住扬了扬下巴,霸气侧漏地说台词,“让你们以多欺少!” 玄戈靠墙站着,吐了口血沫,听他说的这句话,嘴角露出了点笑意,哑着声音夸他,“不错。”腰那么细,都没折。 正纠结是该谦虚两句,还是诚实地接受夸奖,陆爻就看见玄戈朝自己招了招手。他连忙过去,“恩——”人字还没说出口,就发现对方朝自己倒过来,一点预警都没有。 有些懵的陆爻连忙双手伸过去扶,但依然被撞得后退了好几步,还不小心踩到了躺地上的人的手。 忍住脱口而出的“对不起”,陆爻把倒自己身上的人支撑住,有些急,“你怎么样了?伤哪儿了?还能走吗?” 说着,他感觉靠自己肩膀上的脑袋动了动,对方小幅度地侧过头,嘴唇离自己颈上的皮肤很近,说话的气息弄得他有些痒。 下意识地动了动脖子,陆爻琢磨着对方刚刚说的“回家”两个字,意思是不报警也不去医院吧?觉得应该没有理解错意思,他把人的右手臂放到自己肩上,半拖半抱地往外走。 天上的云乌沉沉的,他们两个身后,是躺了一地的敌方伤员。陆爻艰难地迈着步子,咬牙感慨,自己这恩人真是重于泰山! 好不容易把人拖上楼,进了家门,陆爻自己先累地坐到了地上,觉得手酸的像是才去工地搬了一下午的砖。他左手揉揉右手,又起身去看沙发上斜躺着的人,不怎么放心。 房间里光线明亮很多,陆爻这才发现,对方身上大大小小各种伤口,大腿上还有一道极深的口子,血不知道流了多少,把深色的牛仔裤都浸透了,很明显鲜血还沿着裤管往下,脚上也都是半凝固的血迹。头上的血口倒是已经凝住了,但眉毛都被暗色的血黏在了一起。 陆爻看了看周围,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这房子很小,家具少,找东西也不麻烦,花了几分钟,就从床底下拉出了一个塑料箱子,里面放着酒精纱布碘伏之类的东西,都是用过的,一看就是经验丰富,准备充分。 把要用的东西都摆出来,陆爻拿剪刀剪了裤管,先把伤口露出来,又动作麻利地止血、清洗伤口。因为对方说过不去医院,陆爻暂时没有点亮缝针这个技能,只好敷了药之后用纱布包扎好,之后又翻了抗生素和止疼药出来,合着水喂给玄戈吃。 忙完之后,陆爻才松了口气。他不好意思坐床上,干脆继续坐地上,拿棉签蘸了酒精,姿势别扭地给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消了一遍毒,那滋味酸爽地他直抽气。 把身上的衣服换了下来,外面就传来了雷声,雨倾盆一样落下来。陆爻摸了摸心脏的地方,发现之前情况又急又乱,他都没注意心跳是什么时候恢复正常的了。 不过没事了就好。 一只手撑着下巴,陆爻听着雨声发了会儿呆,视线不知道怎么的又落到了玄戈脸上。 “打架的时候又凶又狠,但一个人和十几个人对打还赢了真的好厉害……”陆爻回想起当时的战况,满心热血又沸腾起来。 这时候,玄戈在他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好几分,他暗搓搓地想给对方算一卦,然而翻了包才想起,自己仅剩的两枚硬币都当暗器丢出去了,他现在就是“一贫如洗”的最佳诠释。内心十分郁卒,只好作罢。 半夜,不出陆爻所料,玄戈发起了高烧。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都起了皮,两颧通红,额头上全是汗。陆爻先喂了退烧药,然后去接了盆水,又从浴室拿了毛巾给玄戈进行物理降温。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摸着玄戈额头的温度降下去了,才靠着沙发睡了过去,手上还攥着湿毛巾。 第二天,等陆爻醒来时,天都已经大亮了。他迷茫了两秒,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躺在沙发上,身上还搭着薄毯。 诶,人呢? 猛地翻身坐起来,不小心蹭到手肘上的伤口,痛的陆爻小声地吸了口气,特别想吱哇哇叫两声。 “醒了?” 陆爻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玄戈靠着厨房门站着,右手两根手指捏着矿泉水瓶的瓶口,身上的衣服换成了黑色的工字背心,大腿上的白色纱布露出来了一点,视线专注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他傻乎乎地回了一句,“早啊恩人。” 对方的表情明显滞了滞,接着开口道,“早,不用叫我恩人。谢谢你昨天救了我,算是两清了。” 陆爻隔了两秒才解析清楚这句话的意思,他摇摇头,“不对不对,昨天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自己也打得赢的,而且我还欠你一盘蛋炒饭呢。”说着从沙发上下来,态度十分积极,“恩人,我给你算一卦吧,朴素版报恩大礼包!” “玄戈。” “啊?” “我说,我的名字,玄戈,玄黄的玄,兵戈的戈。” 陆爻觉得这名字听起来挺熟悉的,嘴里顺着说下去,“那,玄戈,我算卦很准的,要不给你算一卦?” 对方不置可否,但很配合地走过来,微微低头,问,“我需要做什么?”他可能才洗了澡,身上有一股水汽的微湿感,混着一点沐浴露的味道。 陆爻挺不好意思的,“你可以给我三枚硬币吗?我身上没硬币了。”说完,就见玄戈低头开始认真翻钱包。 视线落在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陆爻心里想着,玄戈,玄黄的玄,兵戈的戈,是个挺好听的名字—— 等等!那个和我签了血契的本命卦盘,反面的正中间,刻的不就是这两个字吗? 陆爻看玄戈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其实我让你今晚住我那儿,是有理由的。” 路灯下,有飞蛾扇着翅膀,朝着发光的地方直直扑去,远远还传来几声蛙鸣。 陆爻突然就很好奇,“什么?” “我怕黑。” 最后陆爻还是跟着玄戈一起回去了,当然不是因为“怕黑”这种一听就不可能的理由,而是因为玄戈说背上受了伤,单靠他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擦药,姿势太扭曲,所以想让陆爻帮帮忙。 关上房间的门,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隔绝在了门外,玄戈找了新拖鞋出来递给陆爻,起身时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对方的腰线,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祖国的花朵都娇气,在外面会被风吹坏的。 这一次,陆爻熟门熟路地找了药箱出来,玄戈站他边上,利索地脱掉上衣,露出了紧实的肌肉,然后转身。 陆爻这才发现,玄戈背上的伤处十分吓人,大片的青紫,皮肉有些绽开,已经结了血痂。可能是因为刚刚脱衣服,扯动了伤口,血痂中间又开始渗血了。 手上拿着碘伏,陆爻细细地吸了口气,有些不敢动手,没忍住问,“你不疼吗?” “担心我?”玄戈偏头过来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是挺担心的,”陆爻没觉得有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又叮嘱,“可能有点痛,我尽量轻一点。” “嗯。” 棉签碰上去的时候,陆爻发现,玄戈的肌肉瞬间有明显地收紧,他放轻了动作,一边开口说话,想转移玄戈的注意力,“那群人为什么要打你啊?” “不知道。” “不知道?” “第一次,是十几个人来堵我,说给我钱,让我乖乖被他们砍几刀,要不跟他们走一趟,我没答应,就打了一架。” “然后呢?” “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加上这次是第四次。不过后面这两次你都赶上了。”想起上次陆爻突然从旁边冲出来,让他一定注意分清敌我,不要打错人,玄戈的声音就带上了笑意。 听他这么说,陆爻脑子里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他想起自己听见的,应该是有人花钱特意请人来堵玄戈,还有特殊的要求——一定要用那把刀来伤人,那把刀…… “你呢?” “什么?”陆爻脑子里在想事情,反应慢。 “你包扎伤口怎么这么熟练?” 陆爻动作很快,已经在上绷带了,一圈一圈绕得细致,听玄戈问,他也没瞒着,“去年在c市,路上救了一个突然发病的婆婆,对方收留了我一阵,” 绑带从前胸绕过来,陆爻瞄了一眼胸肌和皮肤上的汗珠,嘴里继续说到,“她是开动物诊所的,我就在那儿帮了两个星期的忙,这些都是那时候学会的,”接着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包人和包动物差不多。” 说完,手上撕了绷带,陆爻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在玄戈的肩胛骨下面,“行了。” 站起来,玄戈就发现陆爻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情好,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玄戈有些无奈,“去洗漱,你上次用的牙刷毛巾都还在。” 夏天的夜里有些闷热,风从窗户吹进来,带了丝夜晚的凉气。 陆爻翻了个身,老沙发随着他的动作“咯吱咯吱”一阵响,他侧身朝着玄戈的方向,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得挺小心,“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可能吧。”玄戈也配合地侧躺着,两个人面对着面,“你是想到什么了?” 又看了眼放在门口的刀,陆爻点头,“我刚刚想起这刀上刻的花纹是什么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科学,因为这事情确实不太科学,不过我没有编故事。” 觉得有些凉,陆爻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继续解释,“这把刀上刻的纹路,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到过,简单来说,这刻纹是用来吸收阴煞之气和死气的。唔,换个说法就是,通过这些纹路,能让一些不好的‘气’都附着在刀面上,砍人的时候,带着这些‘气’一起砍下去,效果会比较玄幻。纹路的绘制方法已经差不多失传了,所以一开始我都没想起来。” 他说完之后,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陆爻心里忐忑,正想开口,就听见玄戈说了话, “按照你说的,这把刀算是比较稀有,并且,应该是有人特意要来砍我?” “对,”陆爻动了一下,又带动了几声“咯吱咯吱”的响声,“可能……可能是你有什么值得砍的地方?” 他手指一动,下意识地想算一卦看看,但又想起自己一遇上玄戈,算卦的技能点瞬间就全灭,只好默默忍住了。 “嗯,不早了,先睡吧,明天再说。”玄戈起身去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他摸了摸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只剩下一道疤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59.第五十九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我相信,只是有点想不通。”陆爻回答得毫不迟疑,他也盯着纸上画得跟真的一样的卦盘,各种纠结。 离火浮明盘是陆家祖传的卦盘, 保护得严严实实, 近几百年也都没挪过地方。除了陆爻自己和陆家的两个长辈, 没有第四个人知道卦盘到底长什么样。 并且,因为离火浮明盘是凶盘,其他人都没办法碰,只有和它签过血契的陆爻可以。但玄戈之前在画图的时候, 明明顺口说了一句,“指示南方的部分颜色稍微深一点,摸着也要暖和些。”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玄戈伸手拿了一根烟,含在齿间, 又因为陆爻在, 没有点燃。右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按着打火机,他理了理思路,“我没见过你说的这个卦盘。” 陆爻点头。 “我以前有段时间——”玄戈停顿了几秒,继续道,“因为某些原因, 去研究过算卦方面的事, 当时也翻看过一点关于卦盘的资料。” 那时, 他才被锦食的老爷子救回来,什么都不记得,但心里一直发慌,总感觉有个人在等他、很需要他,那种毫无头绪的紧迫感,让他疯了一样想去寻找自己的过去,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可是潜意识里,他又确定自己不能大张旗鼓的,否则会引来祸事。于是,玄戈找了各种办法,算卦也是其中之一,但都没有结果。 “所以,会不会是我在翻资料的时候,碰巧看到过这个卦盘的描述?” 陆爻摇头,“知道离火浮明盘的人都很少,书上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没两分钟,感冒药的催眠效果就起作用了,陆爻坐在沙发上,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泪眼朦胧地看着纸上的图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依然拧成一团。 等等,陆爻眨眨眼,玄戈这个名字,算卦时不断变换的命格,以及玄戈异于常人的愈合能力——脑子里突然跑出来个大胆的想法,但很快又被陆爻否定了。 先不说离火浮明盘的器灵,还没有达到能够脱离本体的程度。就自己那个卦盘,可以说是非常“特别”了。没人的时候喜欢满屋子飞来飞去瞎晃悠,脾气呈波浪起伏,日常生气,要讲故事才能哄好,晚上还必须抱着睡,不然就委委屈屈装死不理人。 所以,就算离火浮明盘的器灵,真的强大到能脱离原身出来,那应该也是个脾气古怪、爱跳脚的白胡子老爷爷吧? 他强撑着眼皮往玄戈那边看了眼,对方脸帅腹肌大长腿,厨艺打架赛车各项技能都是满点——这么豪华,不可能是他家凶巴巴的卦盘的配置。 不过好歹有了一点线索。 揉揉眼睛,实在撑不住,陆爻卷了卷毯子,秒秒钟就睡过去了。 等人睡着,玄戈去阳台上抽了根烟。 已经是凌晨,夜风有些凉,“啪”的一声,橘黄的火苗窜起,映着他有些沉的眸色。玄戈牙齿咬着白色的烟蒂,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屈屈伸伸。 画图的时候,他确实什么都没想,就像只凭着本能在动笔。 ——本能,吗? 抽完一根烟,玄戈又站着散了散味道,这才关上阳台的门,动作放得很轻。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毯子一半都掉到了地上,陆爻正蜷缩在沙发里,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怪不得又感冒了。 玄戈力道轻缓地把人抱起来,弯着腰放到床上。陆爻睡得沉,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转移了阵地,只是蹭了两下枕头,呼吸平缓。 拉了厚点的被子给人盖好,玄戈关了灯,自己长手长脚地躺在旧沙发上,将就着陆爻之前盖过的毯子,搭身上就睡了。 第二天,陆爻是被菜香味香醒的,眼睛还没睁全,就翻个身坐了起来——哪里有好吃的?抽了抽鼻子,他才发现自己鼻塞已经好了。 对面的沙发上空荡荡的,很明显,自己是在床上睡了一晚。 陆爻发了会儿呆,掀被子下床,趿着拖鞋往厨房走,然后就靠着门框看玄戈做菜,入了神。 听见拖拖踏踏的脚步声靠近,玄戈回头就看到头发乱糟糟的陆爻站门口,身上只套了件黑T恤,显得人又瘦又白。可能是发现自己在看他,还傻乎乎地抬手挥了挥。 “快去把外套穿好,不是感冒了?”玄戈无奈,又赶人去洗漱,嘱咐一定要用热水。 陆爻一边点头一边打哈欠,直到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才发现自己脸上竟然一直都带着笑。 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 收敛了嘴角的笑,陆爻按玄戈说的,接了热水来洗脸,很温暖。 早餐吃的炸春卷,陆爻一连吃了八个——超标了,所以其中两个都是玄戈友情赠送的。为了报答赠春卷之恩,陆爻在玄戈出门时,自觉地跟了上去。 于是,锦食的玻璃门上,贴了张A4纸出来,“消费满七十七,免费算卦,限三十人。” 过了中午的饭点,店里人还是不少,陆爻自己占了最里面的那张餐桌,单手撑着下巴,确认道,“机会只有一次,你真的想算这个吗?” 听他这么问,旁边围观的人都发出了嘘声。 坐陆爻对面的,是个穿高中校服的女生,脸有些红,点头,“嗯,就算这个。” “那好吧,”陆爻照例拿出三枚硬币,让对方碰了碰,摇了几下后随意地撒到桌面上,然后开始解卦象,“卦象为艮,婚姻难成,阻隔不利,所以按照卦象所显示的,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他停顿了两秒,接着说到,“我不会和你结婚或者谈恋爱,我们两个是没有结果的。” 见他一本正经,半点余地都不留,旁边等着看热闹的食客纷纷表示自己十分失望。 不过那个女生明显不想放弃,声音比之前小了一些,“卦象是这么说,那……你呢?你本人的意思呢?” 厨房里忽然传出锅碗碰撞的声音,有些大,陆爻往厨房看了一眼,见玄戈在认真炒菜,也就没在意。回过头,重新对上女生期待的视线,他笑容不变,“卦象表现出来的,也是我的意思。” 不确定陆爻是不是因为家里人在的原因,才拒绝得这么干脆,女生拿笔写了自己的手机号,“你可以联系我!”说完,背着书包就跑了。 看着桌面上写了一串数字的纸条,陆爻觉得很烫手啊!折好放到一边,陆爻整理了表情,又晃了晃手里的硬币,“接下来是哪一位?” “我我我!”听声音有些耳熟,陆爻抬头,就看见程骁坐到了自己对面,有些惊讶,“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他往店门外看了一眼,果然就看见了标志性的红色小跑。 “陆大师您可不知道,我为了找到您,费尽千辛万苦,打电话问了好多人,辗转奔波,才找到了这儿。没想到这里菜这么好吃,我吃——” 程骁坐下来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发现陆爻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他骨折还没痊愈的手又隐隐作痛了,这才打住,“不说那些,这次是有个哥们儿,他家里出了点事儿,这不是昨天见识了您的实力嘛,就找我做个中间人,想麻烦麻烦您。” 陆爻随手起了一卦,“你朋友家里,是有人生病了?” “您怎么知道?”程骁表情夸张,看起来就像个请来的托儿,接着,他又放轻了声音,“您,是算出来的?” “嗯,“陆爻点了头,“给你朋友说我会去,什么时间?” “您看什么时候有空?” “那就明天吧,明天我跟你去看看。” 三十个名额完成,陆爻得了二十几句诚心诚意的“祝你长命百岁”,心情非常好。店里暂时没客人,玄戈背靠着桌沿,在削水果。看了陆爻的表情,“今天挺开心?” “开心啊!”没发现玄戈的表情不对,陆爻一边聊天,一边在心里算加减法,发现九十天已经凑满了,松了口气,心情更好了。 “被小女孩儿告白,就这么开心?” “开——”陆爻一顿,抬头看玄戈,“告白?你说之前问,我和她适不适合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吗?” 玄戈鼻子里“嗯”了一声,算回答。 “那应该是说着玩儿的吧?”陆爻手指夹着硬币玩儿,“肯定没两天就会把我忘了。” “很有经验?”玄戈把苹果切成块儿,整齐地摆到盘子里,就听陆爻回答他, “我没谈过恋爱,但以前有女生给我告白,说特别喜欢我,我不认识她,就拒绝了。后来,第二天又遇到,她都没把我认出来,忘得超级快。” 玄戈塞了一小块儿苹果到陆爻嘴里,没告诉他,那应该是女孩儿面子上过不去,假装没看见他。 不过,误会也挺好的。 一点不挑食,把苹果含在嘴里吃了,陆爻想了想,好奇,“那你呢?应该有好多人喜欢你吧?有人给你告白吗?” 玄戈把果盘放在他面前,说话的同时注意着陆爻的表情,“给我告白的人,可以从城北排到市中心去。”然后他就看见陆爻一脸佩服, “这么多?好厉害!” “……” 天快黑的时候,玄戈又忙起来,陆爻领了收银员的工作,腰上挂着个黑色的小包,显得腰线劲瘦。 找了顾客的零钱,不经意往外看了一眼,陆爻就发现一个穿着黑色外套的人从门口经过,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之前那把奇怪的刀。 心里咯噔了一下,陆爻抬脚就往外走,出了店门又想起什么,赶紧倒了回去。 跑进厨房,把装零钱的包取下来,陆爻语速很快,“我刚刚看见一个人,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问问,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听了这话,6辅图心里叫苦,他一个旁支的,可担不起6泽林这一声“堂叔”。不过传闻里说的“喜怒无常”,他今天也算见识了,打起十二分精神,6辅图脸上没露出什么不恰当的情绪, “当然不是,自上次老爷子大寿见过大少一面,您的风采到现在都不敢忘啊。” “我到这里来见你,可不是听你说这些虚的。”6泽林手握着茶杯在桌上轻轻打圈,杯底和桌面摩擦出的声音,十分磨人耳朵。 “是是是,这是当然。”6辅图连连点头,他语气小心,“那大少您是?” “刻纹的事。”晃了晃杯中清澈的茶水,6泽林语气平淡,“之前听说,交给你的那把刀不见了?” 就知道是这件事,6辅图后背瞬间出了一阵冷汗,“是这样,我也不敢推卸责任。”他咽了口唾沫,嗓子还是干,“一次偶然,我撞见了一个做菜的,现对方竟然是难得的极阳时候出生的人,正好可以拿来试试新刻纹的效果,只是没想到……四次都失手了。” 看了眼6泽林,现对方没什么表情,他只好继续往下说,“后来……后来我手上画了刻纹的纸自燃,吓了我一大跳,我就估计着,那人背后是有高人出手,这才把刀上的刻纹给毁了,我就没敢再动。” 当时刻纹纸自燃,6辅图吓得好几天没睡好,他明白这是那位高人对他的警告,所以再是心痒,他都没有再去动那个叫玄戈的人。 虽然他是想搭上6泽林的船,但也不想丢了命。 “你找的那个极阳时候出生的人,只是个厨师?” “对对对,就是做菜的,”6辅图连忙点头,“我去查过他的底,以前住在乡下,又偏僻又穷,后来被远房表亲接到了b市。前段时间,他亲戚也死了,他就接手了亲戚留下的饭馆。” 他也是查过了才敢动手,怕触了霉头,只是没想到还是阴沟里翻了船。 “这样啊,”意味不明地说了句,6泽林看着6辅图,“那,动手那个人,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头绪?”6辅图皱了皱眉,小幅度地摇了头,“还没有头绪,对方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大少,等我再去查查?” “嗯,好好查。”放下茶杯,6泽林站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年轻人,“那就辛苦堂叔了,侄儿有事先走。” 他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来,“如果最后查出来,是我那个离家出走的弟弟干的,记得通知我。” 等门被关上,6辅图端着白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一口气喝完,才解了嗓子的渴。坐到椅子上,他琢磨着6泽林最后留的那句话, ——离家出走的弟弟?难道是那个父母双亡、一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6小少爷? 6爻站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正看路边推着车卖的卤菜咽口水,就现茶楼里终于有人出来了。他往那边看了一眼,视线忽然定住。 6泽林?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但6爻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行道树后面。 回忆起之前看见的那个中年男人,6爻终于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远远见过他一面,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一个远房堂叔,辅字辈,好像是叫6辅图? 过了几分钟,茶楼门口又有一个人急急匆匆地走了出来,站在路边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招了辆出租车走了。 6爻没有再跟上去,心里已经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脸色有些沉,在原地站了十几分钟,才收拾好心情。 看了看天色,6爻准备回锦食,玄戈还在等他,不过他往前跨了一步,突然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过了饭点,店里暂时没客人,玄戈站在门口抽烟,时不时往路口看。手机响时,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下意识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挂断。 电话接通。 “迷路了?”玄戈往后退了半步,背靠在墙上,姿势显得十分放松。左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他笑声有些低,被夜风修饰得非常柔和,“我来接你。” 不知道电话里又说了什么,他耐心很好,带着点诱哄的味道,“我很快就过来了,你站原地别乱跑就好。” 打完电话,玄戈先去把店门草草关上,之后掏了车钥匙出来,跨上了纯黑色的重机车。 另一边,6爻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卖卤味的大叔,笑眯眯地说了声谢谢,想了想又提议,“大叔,我专业算卦,可以算财运婚姻灾祸转运,为了感谢你把手机借我,我免费替你算一卦吧?” 于是等满心担忧的玄戈骑着重机车,停在6爻面前时,就看见他家小猫没有半点可怜,手上正拿着好几串卤土豆片,吃得满嘴是油。 “你来得这么快啊!”6爻看了看手上还剩下的两串土豆,十分大方地全递给了玄戈。 玄戈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手不方便,于是,6爻自觉地近了一步,把土豆片喂到玄戈嘴边,还一边安利, “这个味道好好!我刚刚借的卖卤味大叔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为了表示感谢,就替他算了一卦,他说我算得非常准,送了五串土豆片给我,开心,很谢谢他。” 玄戈见他满眼舍不得地盯着土豆,忽然很想摸摸他的头,有些心疼——别人给与的一丁点儿善意,他都会很珍惜,并且努力去报答。 眼看着玄戈解决完最后一片土豆,6爻手里拿着空荡荡的竹签,低落了半秒,又期待地问玄戈,“好吃吧?” “好吃。”玄戈很捧场,见6爻笑了,这才伸手把安全头盔给他,“上来吧,饿了吗?” 戴上头盔,6爻声音瓮瓮的,“饿了。” “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轰鸣声响起,黑色的机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尾。 回去之后,玄戈就现6爻有些不对劲。等他到隔壁便利店去买薄荷烟,6爻也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和小尾巴一样。 有些无奈,玄戈停下转身,“6小猫,一秒见不到我,就舍不得?” 6爻因为对方急刹车,直接撞了上去,被扶着站稳,他揉了揉额头,“没,我……”想不出好理由,只好坦白,“我是在保护你。”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谁是小猫?” “谁应了谁就是。”晚上气温降得低,玄戈帮6爻挡着风,低头问,“是出了什么事?”语气笃定。 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的,6爻垂头丧气地跟着回了店里,玄戈花两分钟给他做了盘水果沙拉,放到桌上,“别不开心了,能说吗?” 6爻点头,吃了块儿苹果,心情又好了,他理了理思路,“你还记得之前,几次跑来找你打架的那群人,他们拿的造型奇怪的刀吗?” “记得。”玄戈坐到他对面,点头,“你还告诉我,那把刀很特殊。” “嗯,确实很特殊。”6爻尽量把话说得简单一点,“那把刀特殊在它的刀面上有‘刻纹’,所谓的‘刻纹’,就是从几千年前传下来的,能够吸收存储一些‘气’的纹路,比如生气、死气、凶煞之气。” 见玄戈点头“嗯”了一声,6爻继续往下说,“玄术在华国历史非常长,流派也特别多,也有很多专门从事这一行的家族。这些人里面,有些就非常喜欢研究‘刻纹’的效果。古书上记载了很多‘刻纹’,但到了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效果了,所以就需要有人做实验。” 玄戈很快就明白过来,“所以我就被当成了实验对象?” 6爻点点头,“你的命盘我算不出来,一直都在变,所以别人肯定也看不明白。那个决定找你下手的人,可能有点水,把你当成了极阳的命格,也就是阳月阳日午时出生的人,这样的人是最适合测试阴煞之气刻纹的。” 听到这里,玄戈心里压着的一股戾气有些按不住,明明还是一样的眉眼,却带上了些令人心惊的凶气。 怕吓到6爻,他低头,五指灵活地把玩儿着打火机,语气克制,“所以那伙人三番四次地过来找我,就是这个原因?” “嗯,应该就是这个原因。”说着,6爻用牙签戳了一块儿小番茄,递给对方,表情十分认真,“这段时间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担心。” 玄戈没回答,只是凑过去,就着6爻的手,双唇微张,把牙签上的半块小番茄含在了嘴里,汁水沾染了唇色。 近距离地看对方的嘴唇,6爻忽然现,玄戈的鼻梁和嘴唇都非常好看,视线不由地多停了几秒。 结果一抬眼,就见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6爻赶紧移开了视线。 然后,他就听见了玄戈的声音,低低哑哑的,有些近,“那以后就拜托你了。” 他算了算,近一年,除了上次免费算姻缘时,心跳突然加,感应到卦盘有危险之外,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 难道血契感应真的被卦盘单方面切断了? 情绪瞬间低落,他靠在路灯杆旁边,盯着灯光下的雨丝呆。没过多久,熟悉的轰鸣声靠近,橘黄的车灯有些闪眼睛。6爻眯了眯眼,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机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接过玄戈递过来的头盔,6爻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正准备跨上车,却看见玄戈利落地脱了身上的短外套,直接裹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体温有种灼人的错觉,6爻都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上来吧。”现6爻还站原地看着自己,专专心心的,路灯下看就像个瓷娃娃,玄戈有些好笑,“在下小雨,穿着,别又感冒了。” “可是你——”6爻见玄戈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手臂全露在了外面,喉咙有些涩。 “嗯?”玄戈打断他的话,拍了拍后座的皮垫子,“不上来?”明显是不准备继续说这个话题。 手伸进衣袖穿好外套,6爻坐到后座上,习惯性地环住玄戈的腰,低声说了声“谢谢。”只是说话时引擎声震耳,也不知道玄戈到底听见没有。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到后面雨下得有点大,6爻直接把玄戈推进浴室,让对方先洗澡。 把窗户关了,6爻有些不踏实,又拿硬币算了一卦,卦象再次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状态。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6爻垂下眼,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留在这里明显已经过了预计的时间,虽然有保护玄戈作为理由,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这一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想走。甚至,他在不由地贪恋和玄戈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接触—— 6爻,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玄戈洗得很快,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他随手拿了张浅色的毛巾擦头,“猫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好,”6爻应了一声,起身进了浴室,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花洒好一会儿才往自己身上淋,结果被冷的一哆嗦,赶紧拿远了些——他才现热水开了这么久都没作用。 又试了试,水还是一样冷。 迟疑了一会儿,6爻还是拿浴巾裹在腰上,开了门。 玄戈正在厨房,6爻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小阳台。风挺冷,一吹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人都绷紧了。 热水器很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报废。6爻仰头观察了一会儿,现是下面的一个小开关给跳了。他伸手想去按开,没想到自己身高差了一点,垫着脚都没碰到。 “……”来自一米七九的怨念。 玄戈听见响动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6爻身上只裹了张浴巾,遮住下半身,因为努力伸长手臂还往上蹦,浴巾也跟着松了不少,露出了白细微凹的腰和一点臀部的弧形。阳台之外,夜色浓重,黑白的对比近乎艳丽。 烟灰没弹,火星跟着落下来,手背被烫了一下,玄戈“呲”了一声,这才回神,熄了手里的烟就往阳台走。 6爻的中指尖都碰到开关了,但没能按下去,只好又准备重新起跳。这时,熟悉的薄荷味儿从背后包围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的手边,要比自己的肤色深不少。对方轻松地按下按钮,热水器出了“滴”的一声。 心跳快了两拍,6爻像受惊一样收回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就一张浴巾,于是连头也不敢回。下一刻,他听玄戈在身后问他,“这热水器太老了,经常出问题,刚刚怎么不叫我?” 两个人隔得太近,6爻脑子完全转不动,回答全凭本能,“我自己可以的,你……你不是在做宵夜吗?” 意识到距离太近,怕6爻尴尬,玄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嗯,快做好了,你洗完澡出来刚好能吃。” 薄荷的气息淡了一点,6爻心下有些微的不舍,他视线落在玄戈轻敲栏杆的手指上,很快又移开,“那我现在去洗了。” 夜宵是酒酿小汤圆,撒了一勺蜜渍桂花,一人一大碗,6爻碗里还有一个形状完美的水煮荷包蛋。 用勺子戳了戳荷包蛋,6爻就听玄戈说,“你不是立志要长到一米八吗?水煮荷包蛋吃了长高。” 没听说过吃荷包蛋还能长高的。想是这么想,6爻还是半点不剩地全吃光了,到睡觉时总觉得旧沙会被自己的重量压垮。 第二天上午,6爻还是在锦食临时充当收银小哥,偶尔算两卦。因为是周末,客人没工作日那么集中,也不怎么忙。 “以前来锦食吃饭的,谁都知道老爷子的刀工那是没话说,我碰巧录上了这个视频。其实都知道老爷子心脏不好,累不得,后来小玄来了,我们都还挺开心,觉得老爷子轻松些,能多活点年头。”锦食的熟客正在给6爻看视频,语气也挺唏嘘,“只不过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 “对啊,老爷子走了之后,玄老板把门口写着‘锦食’的匾额都烧了,陪葬到了墓里。”旁边另一位客人接了话。6爻想了想,现现在的匾额确实挺新的。 “说起来,锦食的东西是真好吃,我在这家店吃饭吃了快二十年了,小玄也确实得了老爷子手艺的真传,我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十年!” “再来几十年?你在不在都还两说了!” “死了就死了,死了去找何老爷子蹭饭吃……” 可能是这个话题挑起了几个熟客的回忆,纷纷说起了往事。6爻这才知道,锦食之前的老板姓何,祖传的手艺,算是玄戈的远房表叔。妻儿都因为遇到泥石流走了,所以他一直一个人经营着锦食。两年多前,从老家把玄戈接了过来,应该是打的找人养老送终的主意。 两年前?6爻注意到这个时间点,有些在意,还没多想,就听有人在问他,“小6见过何老爷子吗?” 神经紧绷了一下,6爻还记得自己的设定是玄戈的表弟,不过一表三千里,他语气假装淡定,“隔太远,一直都没见过老爷子——” “6爻。” “来了!”听见玄戈叫人,6爻抱歉地笑了笑,几步进了厨房。还没站稳就被塞了一碗冰糖炖雪梨,热气腾腾的。 “昨晚不是咳嗽吗?吃吧,记得全都要喝完。” 6爻尝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弥漫开,幸福地眯起眼,他含含糊糊地说话,“谢谢玄老板!” 有些无奈地看着6爻,玄戈还是应了,“嗯,乖。” 十一点过,玄戈就关了店门,骑车带6爻到了碧海会所。依然是之前的包厢,不过里面只有江放一个人在,角落里还放着个木箱子。 见人到了,江放起身,“6大师,麻烦你了。” “我先看看。”6爻没点头,直接往放箱子的地方走。 角落的木箱子和江家的没什么区别,不过6爻感觉要强烈一点,就没让玄戈动手,自己蹲着伸手打开了木盖。里面放着的也是竹简,有股怪味儿。 伸手碰了碰木盖,“这箱子和你家那个不一样,刻纹没被封在夹层里。”6爻仔细地看了会儿,忽然直接把手伸进了箱子里。从零散的竹简之间探进去,屈了屈手指——果然,凹凸不平的侧壁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指尖的触感不怎么好,像是摸到了半凝固的血,又黏又滑。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六十一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他咬着牙在想,自己昨晚上到底干嘛去了,这种痛法儿,简直像是和大猩猩摔跤摔了十个回合! 玄戈看着他这动作,视线迅移开,想起昨晚两人相互殴打的过程中,6爻撞到床脚时“砰”的那一下——很显然,后遗症十分严重。 想到这里,玄戈起身,顺手揉了揉6爻的头,“你快去洗漱,我去做早饭。” 一听到“早饭”这个词,6爻的唾液腺就快分泌,全副注意力都歪到了之后的早餐上,他迅点了头,转身就往卫生间走,十分积极地响应主厨的号召。 握着门把手,6爻想给对方说声谢谢,结果一转身,正好就看见玄戈背对自己往厨房走。 伤口呢? 捏着门把的五指下意识收紧,6爻的视线落在玄戈的背上,带上了疑惑。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玄戈背上的伤还十分狰狞,血都浸湿了绷带,现在竟然就只剩了几块硬痂。 悄悄回过头,6爻打开卫生间的门,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自己也是被上天选中的算命少年,不能少见多怪,毕竟在很多人眼里,自己走的也是玄幻风格好吗 ——可是真的好在意! 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6爻动作很快地刷牙洗脸,刻意地没有往镜子里看一眼。等用毛巾擦脸上的水时,他才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视线。 不对。 拿开毛巾凑近了些,6爻仔仔细细地观察自己的左眼,神色渐渐紧张起来。他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那颗“黑痣”,上面尚未完全消散的死气,瞬间冷透了他的指尖。 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6爻抿紧了唇——昨晚肯定出事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厨房里已经传来了炒菜的声音,还夹杂着碗筷的碰击声,带着一丝烟火气的温暖。 这一刻,6爻有些茫然,他做排除法,如果昨晚玄戈看到了自己深红色的左眼,肯定不会留他到现在,态度也不可能这么自然。 所以是不是有可能,他昨晚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过了,没有暴露自己的这个秘密? 可他自己知道,是不可能的。 他出生时本就该夭折,是6家人用禁术,将所有的死气都强行集中在左眼,直接封住,才让他活了下来。但封禁之术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牢固,时常都会松动,导致死气外溢。 以前本命卦盘还在时,离火浮明盘自身带着的凶煞之气,就足以在死气逸散时,直接镇压,帮他挡住侵噬。所以那时他抱着卦盘,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个毛病。 但这两年,虽然他已经很注意了,但封禁之术还是经常出问题。 而最让6爻感觉棘手的是,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在死气作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 原本的好心情如同气泡一样,瞬间就被戳破。6爻站在狭窄的卫生间里,突然就没有勇气开门出去。 如果,如果玄戈昨晚确实看见了自己变成了血红色的眼睛,那他是不是也会在心底认为自己是怪物?之前的淡定、甚至是怕鬼这个理由,都只是在掩饰而已? 自己或许又要离开了。 6爻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毛巾,用力到指节泛白。 “6爻?”敲门声响起,一个高大的人影投落在门的磨砂玻璃上,玄戈的声音紧接着传进来,“你不舒服吗?出来吃饭了。” “我——”声音顿住,6爻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回答,“我马上出来。” 开门出去时,玄戈下半身还是穿着那条低腰的迷彩军裤,皮带系得非常随便,松松垮垮的。上面套了件纯黑色的背心,肌肉线条展示得毫无遮挡。他唇间含了支细细的薄荷烟,手上正拿着拖把打扫床底。 见6爻出来,玄戈顺手把烟灭了,抬头问他,“不舒服?”说着,视线就落到6爻的嘴唇上了——应该是被咬破了皮,溢出了一点血珠,扎眼得厉害。 下意识地否认,“没有,”看他蹲在地上,6爻有些奇怪,“你在干什么?” “久了没扫这些偏僻的角落,床底下积的灰不少,人往那儿一靠,灰能糊一脸。” 听他这么说,6爻的眼神更加奇怪,明显不能理解干嘛有事没事要把脸往床底下靠。 玄戈也没多解释,几下就给弄干净了,去放拖把、洗手——毕竟,他也不确定以后小猫什么时候又会暴走,打架的时候吃一嘴灰的感觉并不美好,会破坏打架积极性的。 “吃饭吧,青菜汤锅里还有。”把饭菜都端上桌,玄戈招呼了一句。6爻视线转到餐桌上,现上面摆着两盘什锦炒饭,其中一盘的米饭上,还放着一个煎蛋。 玄戈推了推盘子边沿,“你的份儿,把煎蛋吃了,长高。” 在椅子上坐下,6爻舀了一勺炒饭进嘴里,眼睛瞬间就亮了,但很快又低落了下去。小幅度地用勺子戳了戳蛋黄,他看着玄戈,“你不吃吗?” 玄戈手上捏着勺子柄,回了句,“我又长不高了,吃了浪费世界粮食储备。” 6爻一听,沉默了几秒,明显有些不服,“我还没满二十岁,我一定会在二十岁以前长到一米八的!”说完又狠狠地吃了一大勺米饭。 玄戈一听他这语气,笑了,“你现在多高?” “一米七九。”6爻的语气各种生无可恋。一厘米其实不是太明显,但他就想凑个整,但都凑了快两年了,这个整数也没凑出来。 “行,下次多给你煎两个鸡蛋,为你一米八的事业添砖加瓦。” 6爻没有接话,气氛渐渐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6爻听见玄戈说话了。 “你都看见了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6爻却听懂了,他咽下嘴里的炒饭,“嗯,看见了。”说着又迟疑地补充了一句,“全好了,只剩了一些硬痂。” “我伤口好得快,现在大腿上的伤连疤痕都没有了。” 6爻垂着眼皮,珍惜地把溏心蛋吃完,克制地没有多问。 放下手里的勺子,玄戈看着6爻的旋,“你好像并不惊讶。”6爻抬眼,下意识地又咬住了下嘴唇。 倾身过去,玄戈手指轻轻捏住了对方细白的下巴,“别咬,把自己嘴唇都咬出血了。” 可能是对方凑得太近,6爻微微睁大眼,但下意识地就按照玄戈说的,松开了牙齿。 玄戈就着姿势,拇指小心地擦了擦那点血珠,低声夸奖,“乖了。” 感觉耳朵有些烫,6爻错开视线,回答之前的问题,“我惊讶的。” “没看出来。”坐回自己的位置,见6爻一双清凌凌地眼看着自己,玄戈笑了,“好,你惊讶,是我眼睛不好。” 吃过早饭,玄戈就出门去锦食,走之前还留了备用钥匙给6爻。 等人走了,房子里就完全地安静下来。6爻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摆着那把造型奇怪的刀。他回忆了好一会儿,干脆拿了墨水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连画了好几页才确定了方案。 伸手从旁边把自己的双肩包拖过来,打开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6爻从侧面的小口袋里,摸了九块白色的石子出来,每一块上面,都用颜色不同的线条画了几笔。 6爻嘴唇上下翻动,快地念着什么,同时把九块石子都按照某种规律摆好,将那把刀围在了中间。 对比着自己画的草图,确定位置没有出入,6爻这才进行下一步。他弄破了指尖,在每一块白色石子上,都沾了滴自己的血上去,随后盘腿坐正,收敛了心神,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普告九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室内的气流慢慢产生了变化,6爻每出一个字音,就能明显地看到,刀面上的纹路变浅了一分。几分钟后,在6爻声音停止时,刻纹已经完全消失。 而从中逸散出来的团团血气与黑气,都被白色石子迅吸收。之后,石子的表面又添了几丝红黑色的裂纹。 6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石子收回包里。在地板上呆坐了一会儿,他重新拿起之前的墨水笔,在白纸上认真写字, “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 笔尖悬在纸面上,动了好几次,却都没写下其它任何文字。6爻看着纸上的字迹,有些出神,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放弃了一样,换下一行,一笔一划地写好自己的名字,6爻。 将三枚硬币拿出来压在纸上,6爻就去沙边收拾自己的东西。才折好衣服,他又站起来几步过去,重新把硬币拿起来握在了手心里。 以及写了锦食的地址、还签了玄戈名字的硬纸片,6爻纠结了一下,也重新放回了包里,并且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本来就是写给我的。 东西收拾好,6爻又勤快地去接了一点水,仔细地浇了小阳台上养着的薄荷,拿毛巾擦了一遍地板,打扫厨房,连锅盖都洗得光亮照人。 等卫生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6爻才提着自己的双肩包,跨出了门。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9章 第六十二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 他嘴角微弯,“不去洗澡?” 6爻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很多,最后全堵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站原地迈不动步子,手里拿着的毛巾都快被扯烂了。 被这眼神望着有点受不了,玄戈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带笑,“去吧,你洗了我再洗,就当帮我试试水温。” 听完,6爻悬着的心突然就落了下去,他点头,脚步松快地进了浴室。 热水浇在身上,把全身的寒意都慢慢驱散,6爻接了捧热水洗脸,手不自觉地又碰了碰自己的左眼。 之前,他感觉到不对之后,就换了一条路,可是运气不太好,堵在了死巷子里。那时候他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诫自己,不能回去,回去了就什么都完了。 没想到玄戈竟然找到了他。 6爻记得清楚,在意识突然清醒的那一瞬间,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玄戈倒在地上,爆的恐慌感让他整个人都绷得死紧。 缓了缓呼吸,6爻直接站到花洒下面,闭上眼睛,任由热水冲刷全身。 等人进去,没一会儿热水器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玄戈放下毛巾,先在塑料袋里拿了两块嫩生姜出来,进厨房炒了个仔姜肉丝,又打了三个鸡蛋,按照之前的承诺开始做蛋炒饭。 炒到一半,卫生间的门开了,6爻身上搭着浴巾走了出来,带着潮湿的热气。可能是水比较热,他原本煞白的脸染上了些淡色的红晕,一双眼里像是浸了水汽,琉璃一样清透。 “水温调好了?” 6爻点头,想起玄戈背对着自己看不见,就又出了声,“调好了,你快去洗,很容易感冒的。” “嗯,给你炒了饭就去。”老式的油烟机嗡鸣,玄戈利落地翻炒,一边聊天,“怎么这么喜欢吃蛋炒饭?” “第一次,你给我做的就是蛋炒饭。”6爻回答得一点都不犹豫。玄戈听笑了,觉得6小猫这句话说得他满心愉悦。 迅把饭炒好起锅,玄戈拿了双筷子给6爻,“我去洗澡了。” 6爻把筷子握在手里,隔了两秒,转身朝着玄戈的背影,“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玄戈没回头,但停了下来,“有,所以再给你十分钟组织措辞和编理由的时间。”说完,他两步进到浴室,关了门。 心里酸酸胀胀的,6爻慢慢地呼了口气,然后吃了一口炒饭,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洗个澡像是掐了秒表,玄戈准时准点从浴室出来,他腰上裹着条白色的纯棉浴巾,在侧腰的凹陷那儿打了个结,精壮的大腿半露不露的。 细小的伤痕都已经好的差不多,只留了点痕迹。没擦干净的水珠附在肌肉表面上,整个人就像个荷尔蒙爆器,6爻看了一眼就不敢看第二眼,但就这一眼,心脏还瞎跳了两下。 玄戈坐下来,从6爻的盘子里分了一碗蛋炒饭出来,也没在意对方是不是吃过。把碗端到自己面前,尝了一口,果然看见6爻故作自然的表情,但眼神却出卖了他。 “舍不得?” 总觉得玄戈是在逗自己,6爻坚定地摇头,想了想,还夹了肉丝到玄戈碗里,表明自己的大方。 迅把饭菜吃完,玄戈坐姿放松。他看着6爻的脸,起了个话头,“6小猫,你皮肤怎么这么白?” 白的让他手指总是痒。 已经对“6小猫”这个称呼无感,6爻放下筷子,想了想,“我好像从小就很白,可能是我小时候基本不出门的原因?” “不出门?” 犹豫了一下,6爻又想起之前抱着自己时,玄戈沉稳的心跳声,不自觉地就继续往下说,“嗯,因为没人带我出去玩儿,身体也不太好。我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爷爷说母亲是难产走的,父亲接受不了,就殉情了。” 他以为把这些说出来会很难,但没想到比他想象的容易很多。 “我出生原本就该夭折,活不下来的,爷爷用秘术封禁了死气,勉强让我活着。”他想了想,又解释到,“一个健康的人身上,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气’产生,而当一个人身上出现‘死气’的时候,生气无法继续产生和循环,逐渐被死气吞噬。只剩下死气时,这个人就会死。” 想起6爻血色的左眼,以及一晕倒就冷得像块冰的体温,玄戈忽然开口,“你的左眼?” “嗯,死气被封禁在左眼里。”6爻没多说。 “看我猜得对不对。”玄戈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你说的那个所谓的‘封禁’应该不太灵了,对吧?所以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倒在地上,全身冰冷。加上今天这次,也两次变成了红瞳。” “嗯。”6爻点头,“封禁最近几年松动得很厉害。” “介意我问吗?”见6爻摇头,玄戈才继续开口,“你算卦基本不收钱,却要人说一句‘希望你长命百岁’,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6爻没想到他会这么快联想到这件事,“嗯,是这个原因。”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我通过算卦和对方建立暂时的联系,我算卦,对方让渡一缕生气给我,等价交换。” 担心玄戈误会,他紧接着说到,“这对人是无害的,我只要很少很少一点,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玄戈的表情,他竟然有些紧张。 很多人都厌恶他,但他不想在玄戈的脸上也看见相同的表情。 他不想被他讨厌。 可能是注意到了6爻的情绪,玄戈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直接换了个话题,“你真离家出走了?”问出这句话,他竟然奇异地感觉有些开心。 6爻一愣,心落了下来,语气也轻松了不少,“嗯,家里人不让我出来,我自己悄悄跑出来的。” “你家里人做的菜,有我做的好吃吗?” 6爻笑起来,“没有,你做的菜最好吃。” 满意了,玄戈站起来,把碗筷收拾好,屈着手指,轻轻弹了6爻的额头,“以后都做给你吃。”就进了厨房。 6爻捂着自己的额头,小尾巴一样跟进去,站在旁边也不说话,就帮着放放筷子放放碗,嘴角一直都带着笑。 收拾干净,玄戈开着水龙头洗手,在心里回想6爻说的,他的母亲难产,父亲殉情,爷爷用秘术救了他——不,不是这样的。 洗手的动作一顿——自己为什么这么确定不是这样的? 晚上,还是玄戈睡床,6爻睡的沙。灯已经关了,窗外有路灯的光透进来。 老沙“咯吱咯吱”响,6爻侧躺着,面朝着床的方向,“玄戈。” “嗯?”这一声带着点睡意,有些轻,像钩子一样,在黑暗里莫名有些撩人。 “我的眼睛……真的是你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吗?”他再次确认,担心这段记忆只是自己虚构出来的幻想。 “嗯,”玄戈回答得很快,语有些慢,“是最好看的,红瞳也很漂亮。” 像是知道6爻在偷笑,他有些无奈,“猫儿,能睡了吗?这个问题你都问了不下五遍了。” 6爻把被子拉到下巴,完全忍不住笑,“嗯”了一声,他声音有些低,“以前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 玄戈心又软了,闭着眼睛,“最后一遍,6小猫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等沙那边传来平缓的呼吸声,玄戈心里想着,太不容易了终于哄睡了,这才翻个身,放任自己陷入睡眠。 接下来几天,6爻心情都非常好,走路带风,店里的熟客纷纷好奇,“小6,这么开心,是谈恋爱了?” 6爻一本正经,“我还小,不想谈恋爱。” 玄戈从厨房走出来,揉了一把他的头,“外面,有人找你。”6爻跟着往外看,就现一辆红色的越野停在路边,车门上写了大大两个字,“帅气。” 这标配太熟悉,果然,车窗玻璃降下来,程骁手上拿着墨镜朝他挥手,副驾驶上还坐了个人,是江放。 “你们怎么来了?”6爻走到车门前,看了一眼江放,现对方脸色好了很多。 “到附近办事,想起6大师你就在这附近,放儿就说想过来看看。”程骁笑容灿烂,说着又抱怨,“我的城市规划局啊,这边巷子太窄了,小爷的可是新车,基本一路上都是蹭过来的,心在冒血!” 江放没管他,认真给6爻道谢,“您走之后没多久,家里人就都醒过来了,晚上也再出事。我爸想见您,亲自道谢,但您说了……要保密,所以我就没说您是谁。” 6爻连点了几下头,“就是就是,千万不要把我暴露出去了。”他这两年都只敢随机给人算卦,也从不在固定的地方摆摊,就是因为怕自己冒了头,惊动了6家。 不过想起之前看见的6泽林,也不知道对方是过来办事的,还是知道他现在就在b市,来抓他回去的? “……6大师?” 程骁喊了两遍,6爻才反应过来,“你刚刚说什么?” “放儿今晚组了个局,宗旨是‘浪费生命消耗青春打麻将’,二缺二,您要加入吗?”说着还特别好奇,“您可以算牌吗?比如用硬币算,应该打哪一张这样的?” 听他这么一说,6爻也好奇了,“我没试过。” “那试试?” 红色的越野油门“轰轰”地开走了,6爻回了锦食,直接进了厨房。 玄戈顺手喂了两粒花生到他嘴里,“说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6爻嚼着香脆的花生米,有些惊讶。 “你的脸上就差写‘我好纠结该不该开口’这几个字了。” 有些不好意思,6爻摸摸自己的脸,“刚刚程骁和江放邀请我们今晚一起玩儿。”见玄戈点头,他继续说到,“就是一起打麻将,你要去吗?” 玄戈看他,“想去?” “嗯,”6爻点头,“我还没和朋友打过麻将。”应该说,他以前没有什么朋友,小时候身体不好,爷爷不让他出去,等后来长大了,死气经常作,他也会下意识地减少出门的次数。 玄戈心底有个地方像是抽痛了一下,语气柔和下来,“我和你一起去。” “真的可以吗?”6爻很惊喜,但马上又忧心忡忡地,“我要是输光了怎么办?我不太会打麻将。” “没事,我带你赢。” 玄戈拿了三个一块钱的硬币出来,抬眼就现6爻正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奇怪。 “怎么了?” 心里万分在意“玄戈”这两个字,6爻纠结来纠结去,选了一个不那么突兀的问法,“我叫6爻,上下两个叉的那个爻,恩人,你的名字好特别,‘玄’这个姓氏很少见啊。” “嗯,确实很少见,我没碰到过和我一个姓的人。”玄戈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所以也没觉得被冒犯,语气挺平和,完全没有干架时的凶气。他把三枚硬币递过去,“你要的。” “啊?”6爻傻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来,努力让注意力转到算卦上,把脑子里刷屏的“怎么名字就叫玄戈了呢”给忽略掉。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走流程,“你伸手碰碰这三枚硬币。” 见玄戈十分配合,他还特别耐心地解释,“碰碰硬币,是让你自身的‘气’和硬币产生联系,卦象的指向性就会明确一些。古时候都是用铜钱,现在真的铜钱不好找,硬币也能行。” 玄戈点头,没接话。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现对方左眼的眼皮上,有一颗颜色浅淡的黑痣,只在垂下眼睑时才能看得见。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在意这颗痣,没忍住连看了好几眼。 切换到专业模式的6爻还是挺有范儿的,他把三枚硬币抛到桌面上,看了看卦象,开口笃定地说到,“你是家中长男,父母双全,有一个妹妹。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六岁的时候差点因为水夭折,性命保住了,但留下了伤病。家人和睦,不过去年冬天,你的父亲去世了。” 说完,6爻偏头看向玄戈,特别期待地问,“我说得对吧?” 玄戈对上他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都不对。” 天打五雷轰。 6爻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抖,“没……没有一句是对的?” “有一个是对的。” 绝处看到了希望的光,6爻瞬间精神振奋,“是哪里?” “男,我确实是男的。”话里带着点笑意。 猛地伸手扶住桌子,6爻特别悲痛,“除了性别,都不准吗?” 玄戈觉得他都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实话实说,“不准。” 自己丢脸真的丢大了,6爻好想去天台……静一静,他站直了身体,揉揉手腕,又吸了吸鼻子,化悲愤为力量,“再来再来,我再算一次!”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第10章 第六十三卦 这个笑容很友好,6爻很快反应过来,也朝着纪东歌笑了笑。见过两次,他现纪东歌应该是个很温和的人,和他想象中的玄委会会长一点也不一样。 收回视线,纪东歌笑着对龙婆婆道,“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总觉得身上脏兮兮的。” “行,回去泡热水澡解解乏,注意身体。” 又和钟淮南说了两句,纪东歌把围巾在脖子上多绕了两圈,遮住了下巴和鼻子,很快就提着餐盒离开了。 收回视线,薛绯衣咬着筷子,“会长还是十年如一日的怕冷啊,我记得我小时候第一次见会长,也是冬天,看背影还以为会长他体型巨大,后来看了正面才知道,是因为穿得多。” 他说着又笑起来,“不过我爷爷一直很忧心,差不多提起来就叹气,说会长他之所以到现在还单身,就是因为太宅了。” “哈哈哈我赞成薛老头的观点!”钟淮南喝了口茶,眉飞色舞地讲起来,“以前你爷爷还给纪东歌介绍女朋友,有一次我印象特别深,说是两个人见过一次面,对方小姑娘就喜欢纪东歌喜欢的不得了,巴不得马上去民政局领证结婚,完全不在乎年龄工作什么的,说纪东歌身上有一种吸引人的神秘气质!” “结果呢结果呢?我爷爷竟然都没有说过详细版!”听到八卦,薛绯衣双眼放光,筷子都放下了。 “后来啊,”钟淮南卖了个关子,见几个小的都在认真听,这才接着说到,“后来因为纪东歌太宅,人家姑娘半个月和他见不了一次面,就这么都还坚持了半年,才分的手。” 易述正好把菜端上来,也说起了一件事,“纪东歌才当上会长那会儿,很年轻,有一次,一连十一天他都没有任何消息,我们吓坏了,都以为他遇害了,急急忙忙地去他家找。他住的地方多,我们找到第三个住处时,他来开门了,身上还穿着家居服,我现在都还记得他当时的模样。” 清了清嗓子,易述模仿道,“啊,你们是一起来我家吃饭的吗?家里好像没米了,但土豆有很多,你们介意和我一起……吃水煮土豆吗?” 语气模仿得十分到位。 “之后我们看着东歌都饿瘦了一圈,就带着他去吃了自助餐。”龙婆婆语气带着怀念,“这一晃,二十年都过去了。”说着,她看向易述,“坐下来一起吃吧,这几个都是小辈,没什么。” 余长生从另一张空桌子上拿了副碗筷过来,沉默着递了过去。 看着递来的碗筷,易述好一会儿才点了头,“好。” 见人坐下了,龙婆婆很高兴,她指了指,“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薛家的小壮,薛老头的宝贝眼珠子。”接着,又指了6爻,“6辅舷和萧笙的孩子,6爻。” 易述看向6爻,缓声道,“你的眼睛长得很像你外婆。”他沉默了一下才继续道,“当时我没能赶得及去救她。”说着,他眼里是愧疚和遗憾,端着茶杯的手指都有些白。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就不要再说了。”龙婆婆没多说,又介绍玄戈,“这是6爻家的玄戈。” 到了余长生,她还没说话,钟淮南就先开了口,“这个是我的眼珠子心肝宝贝徒弟,给你看看,你可以羡慕羡慕,别抢啊。” 易述又笑了出来。 等6爻几个都问了好,他摸了摸口袋,现是空的,就起身去了里面的屋子,再出来时,手上拿了个铁盒子。 “拿了什么宝贝东西出来?”钟淮南好奇,视线一直都在易述手上打转,“这铁盒子灰这么重,你是多久没翻出来了?或者是珍藏的好东西?” “你话怎么还是这么多?”易述看了钟淮南一眼,手上打开了铁盒,从里面拿了四个玉扣出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年轻时,在一本古书上面翻到的阵法,有清心的作用。随身带着,不容易被幻觉之类的影响。玉不是什么好玉,但很坚硬,轻易碎不了。” 说着,就一人一个挨着。 按着座位的次序,6爻是第四个伸手去接的。他双手接过,道了谢,忽然现对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心里的弦绷了一下,6爻表情没变,语气有些疑惑,“易前辈?” 他知道对方是在看他手腕上戴着的石头,因为之前在6家,就是用的这两枚石头打开了阴阳双鱼图,所以6爻都谨慎地把石头塞在衣袖里面。不过刚刚因着接东西的动作,露出了一点轮廓。 易述犹豫了几秒,还是说到,“虽然有些冒昧,但可以把你手腕上戴着的东西,给我看看吗?” 6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这是打得死结,不方便取。”说着,他把衣袖往上拉了拉,将手腕递过去了一些,“这样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易述看了好一会儿,脸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问6爻,“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对吗?” 6爻点头。 “确实是他父母留下的,是有什么问题?”龙婆婆放下筷子,表情也认真起来。 易述坐回椅子上,“如果我没看错,这应该就是6家的龟壳。” “就是那个龟壳?我就说我怎么都不认识,”钟淮南反应过来。 见6爻眼神茫然,他拍了拍自己的头,连忙解释到,“6家在千年前,是搞玄术的世家大族,是非常辉煌的。那时候小壮他们家,武家之类的,都是小弟。这基本也是公开的秘密,6家三件宝物,一个是离火浮明盘,一个是苍龟灵壳,还有一个是元水。离火浮明盘一直就在6家放着,但后面两个早就失传了,现在也很少有人提起,你们这一代,就更不知道了。” “苍龟灵壳?”6爻下意识地用手指碰了碰,还带着自己体温的石头。 “就是这名字,说是还有一个故事。”钟淮南把木剑放腿上,摆开了说书的架势,“相传你们6家有个先人,出生时,天降异象。刚刚学会说话,就已经能算人命数。才成年,被皇帝看上了,想让他去皇宫当国师,厉害吧?” “不过6家这人呢,算出来自己去了京城,不出两年就会死于党争,于是飞快地就跑了。说这有一日啊,他到了东海边上,在看日出,心情很好啊。这时候,海上突然升起了巨浪,一只巨大的乌龟出现了,恳请6家这人帮忙算算自己的寿数。 你的这个老祖宗呢就帮忙算了,还真算了出来,说这乌龟已经过了九百载,还有六百年的寿命可活。乌龟为了表示感谢,就拿了两块自己蜕下来的龟壳,送给了你家那个祖先。这就是苍龟灵壳的来历了,据说用这东西算卦,神准!” 易述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家祖上曾和6家交好,所以知道的多些。”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观气的天赋还算不错,看见你手腕上隐隐凝着玄武神龟之气,就想到了龟壳。” 6爻想起来,之前在6家的地下,用这两枚黑色石头打开阴阳双鱼图时,石块表面确实出现了如龟背的裂纹。 “我就说嘛,6辅舷和萧笙留下来给儿子的,肯定是好东西!不过6家这龟壳真是一点不打眼,黑漆漆两块,也没几个人认识。”说着,钟淮南趁余长生不注意,夹了一块红烧肉,三秒就吃到了肚子里,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余长生假装没看到,还给他夹了几根青菜过去。 吃完了饭,天都黑了,易述把人送出门。 龙木棠和他走在最后,到了门口,龙木棠手笼在袖子里,“别送了,天寒,大家都老了,注意着点,身体重要。”路灯下,说话都能看见呼出来的白气。 站在台阶上,易述点头,迟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我听东歌说,最近……又出了叛徒?”他最后两个字有些轻。 “嗯,”龙木棠点头,“一直都在查,但没有大张旗鼓的。二十几年前,死的人太多了,不仅是你,就是我有时候都还想着那些老友、前辈的模样,整夜都睡不着觉。”她叹了口气,“大家都还没走出来。” 易述隔了一会儿才开口,“反正……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就来找我,能帮的,我尽量帮。”他看着头都已经白了不少的龙木棠,“我是胆小鬼,你们都比我厉害。” 薛绯衣蹭着余长生的车走了,6爻站在街角,等玄戈取车过来。他看着路灯下自己的影子,用手做了几个小动物的手影出来,但风太冷了,没一会儿又冷的他赶紧把手揣进了衣服口袋里。 听见脚步声,6爻转过身,就看见刚走的玄戈又倒了回来,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着他。 6爻有些奇怪,“怎么了?钥匙忘带了?”说着,顺手就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不是,“玄戈摇摇头,“没什么,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嗯,不乱跑,”6爻笑起来,“好冷啊,你快一点。” 等了接近二十分钟,引擎的轰鸣声才逐渐靠近。 接过玄戈递过来的黑色头盔,戴在头上,6爻忽然现玄戈衣服上的扣子有一颗掉了,他顺口问了一句,“扣子怎么掉了?刚刚不是还在吗?” 他记得刚刚玄戈倒回来时,他晃眼一看,扣子好像都还在。 玄戈低头看了一眼,“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掉的,好像是来之前就没了,回去找找。”说着,又问6爻,“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注意力被转移了,6爻抱着玄戈的腰,飞快地回答,“上次你做的那个通心粉和蘑菇浓汤!要大份大份!” 把6爻的手放进了自己衣服里,贴在腹肌上,玄戈戴上黑色皮手套,“好,抱紧,我们回家了。”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chapter;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4.第六十四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今天吃什么?” 对方把公文包放到旁边的椅子上, 也没看菜单, “就一份排骨莲藕汤吧,很久没吃了。” “嗯,等二十分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 店里就两个人, 熟客找了话题和玄戈聊天,说自己之前一个多月都在外地,忙得人都瘦了几斤。 玄戈笑着岔了句,“那一会儿多给你装两块排骨, 补补。” 对方双手合十,语气夸张,“感恩老板!”收回手,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老板家的猫还好吗?我家那只在闹脾气, 之前把它从朋友家接回来,结果两天都没理我。” 听了这个问题,玄戈切葱的手一顿, 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嘴里回答, “不好。”拿瓷盘来装好葱花, 他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 “给他带吃的回去的那天晚上就跑了,一直没回来。” 对方也没想到找个话题竟然就戳中痛处,有些尴尬,赶紧挽救,“猫都是这样的,喜欢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但它知道谁对它好,总会回来的。” 说着,又说起自己小时候,爷爷家养的猫半夜跑出去,隔了两年又回来了。 后面的话玄戈没怎么仔细听,他把汤盛了一大碗出来,又撒了点葱花,端到餐桌上,“那就借你吉言了。” 晚上八点,玄戈早早就关了装饰灯,拿了本子出来记账。写了几笔,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总觉得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个人扒到门框上,白着一张脸,气喘吁吁地喊他的名字。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玄戈想,可能是因为对方跑得太快,而想说的还没来得及说清楚? 他猜陆爻肯定是知道,自己看见了他的红瞳,所以才跑得这么利索。只是,你都不怕我不正常的愈合能力,我为什么就一定会怕你的红瞳? 这种单方面的逃避真的让人很无奈。 而且走就走,走之前竟然还把什么事都做好了,连阳台上焉巴巴的薄荷都被浇了个透。 合上账本,玄戈手指随意地勾着钥匙串去关门,越想心里越气,觉得要是真能再见到人,一定要先把人骂一顿,讲讲不辞而别什么的真不值得提倡和发扬。 脚下踩过落叶,玄戈又有些忧虑——天气冷得快,也不知道陆小猫有没有钱买厚衣服。 陆爻又感冒了。 他手里抱了一包抽纸,坐在路边的一棵老银杏下面,旁边用三块小石头压着张白纸,上面写着“算卦”,装备非常简陋。又因为年纪小,看起来也没什么高人风范,生意极为萧条。 风吹过去一阵,陆爻打了个喷嚏,眼泪都跟着出来了,他抽了张纸擦擦,觉得秋天果然是一个让人泪流满面的季节,太不友好了! 就在陆爻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去买顶白色假发来戴戴,试试看“鹤发童颜算命高人”的路数走不走得通时,一辆大红色的小跑忽然停在了他面前,轮胎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陆爻没什么精神,昨天死气发作,窝在小旅馆硬邦邦的床上,一晚上全身又冷又痛,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起床后发现自己又感冒了,整天都昏昏沉沉的。 于是等程骁降下车窗玻璃,取了墨镜准备打招呼时,就发现陆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双眼像是能看进人心里去。 他人一哆嗦,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陆大师,您……您是又算出什么了?” 上次他车半路爆胎,十分巧合地停在了陆爻算卦的摊子旁边,因为等着无聊,就算了一卦。结果被预言三天之内手臂定会被金属物器所伤,还会骨折。 程骁坚定地不相信这些不科学的东西,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拒了各种局,连着三天都宅在家里修身养性。没想到第三天晚上,洗完澡之后拖鞋上沾了水,下楼时一脚踩滑,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但奇迹的是,这么高滚下来,他竟然只有前臂骨折,手在拉扶手时,被金属雕花给划伤了,其它什么问题都没有。 等他从医院醒过来,只想说——这他妈也太神了! 听清楚对方说的话,陆爻晕乎乎地摇了摇头,勉强打起精神,“是你啊,想算什么?” 程骁见陆爻终于搭理自己,赶紧开门下车,双手抱拳,“陆大师,请救小弟一命!”他脸皮厚,完全没把至少五岁以上的年龄差放在眼里。 “上次算,最近不都没有大灾吗?”陆爻回忆了上一次程骁的卦象,“财运亨通,事业顺遂,除了招烂桃花以外,都挺好的,你什么命需要我救?”他把程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担心是不是自己算卦的准确度又有了偏差。 风有些大,程骁拉了拉风衣,连着点了好几下头,笑嘻嘻的,“大师您说的都没错,可我这不是遇到大事儿了才赶来找您吗,今晚上我兄弟组了个局,赛车的,特刺激,就叫我去,我当然特别心动啊!我骨折在家养了一个多月了,你不知道,我被我妈那些猪蹄鸡爪的汤汤水水灌得——” “请陈述中心思想。” “呃,晚上有赛车,小赌,但输了丢面儿,恳请陆大师现场指挥!” 陆爻心里有点动摇,他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赛车的现场版,但感冒了又不想到处跑,只想回去捂着被子睡一觉。 想了想,他干脆给自己算了一卦——北方,故人来。心里一跳,陆爻猛地抬头看向程骁,“你那个局,地点是在城北吗?” “就是城北!大师您怎么算出来的?” 没回答这个问题,陆爻垂下眼,手指揣进衣服口袋里,无意识地捏紧了里面放着的三个硬币。 ——他以前见过这个卦象,只不过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故人。 直到硬币都沾染上了他的体温,陆爻才给了答案,“我去。” 坐上副驾驶,陆爻又后悔了——要是去了,玄戈真的在怎么办? 纠结了一阵,他还是没下车,只是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自己留下的纸条他看见没,回来有没有生气。不过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赛车的地方在城北一条废弃的环山公路上,去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此起彼伏的油门轰鸣声带起一阵阵的喧嚣。 程骁明显很熟悉场地,开着大红色的小跑一路往里拐,车灯掠过暗处,能看见各色的男男女女。 打着方向盘,程骁一边给陆爻解释,“一会儿是七台车上场,选一辆下注,您就帮我算算,选哪一辆输的不是太丑就行。” “嗯”了一声,陆爻看着窗外,已经黑了下来,天上星星不多,但月色很美。他想了想又问,“参赛的人都有哪些?” “有业余但专门参加黑赛的,也有喜欢刺激自己来报名的,不过水平都很高,每次都看的我想自己下场跑几圈儿,就是这断手太阻碍发挥了。” 陆爻点头,心里跟打鼓一样,更紧张了。 到了地方,陆爻下了车,旁边有人在问程骁,带的是谁,程骁得意洋洋地开口,“请来的必胜法宝!看爷爷我让你们一个个把裤子都输掉!”得了一阵哄笑。 陆爻往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见熟悉的人,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九点准时,比赛开始。程骁站看台上紧张得不得了,“陆大师,现在就来了六台车,我应该买第几号?” 没看赛场上的情况,陆爻只看了眼卦象,“选七号。”说完他抬眼,就发现场上果然只有一到六号停在起跑线后面,正在做准备。 这时,突然有一阵油门的轰鸣声从远山中传来,如凶兽咆哮,没一会儿,一辆车就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对方的重型机车车身漆黑,像是要融进夜色一般。 裁判员挥了挥手里的小旗,表明这就是七号。 程骁很紧张,“陆大师,就买这个七号对吧?” 陆爻根本没听清楚程骁说的是什么,胡乱地点了点头。他盯着机车上戴黑色头盔的人,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视线像黏在了对方身上扯不掉。 七号卡着时间到的,也没去做赛前准备,直接就把车开到了准备线后面。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三分钟,他左手利落地摘下头盔,单脚踩在地上,肌肉紧实的长腿吸引了不少视线。 点燃了一根烟,旁边很多人都在打量他,甚至有人还在高声喊着“七号”,他也没搭理,双眼微微眯着,眉宇间压着一股子戾气。 盯着那点金红的火星,陆爻觉得自己都闻到了那丝夹杂着一点烟草气息的薄荷味儿。 接下来,连着六场,程骁都按照陆爻说的买七号,场场必赢。结束之后,程骁兴高采烈地去自己兄弟那边实力吹嘘了一波。觉得自己今天赢得这么漂亮,都是陆爻帮的忙,于是又跑回来,极力邀请陆爻一起去酒吧续摊。 陆爻心里正上上下下的,没听清程骁说的什么就直接拒绝了,手心里的硬币都被捏得有些烫。 程骁正准备继续劝,突然就听见旁边有人说话,“他不想去。”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过来,左手上提着黑色头盔,硬底靴子踩在地上,发出沉稳的脚步声。认出对方就是之前那个七号,程骁有些懵。 眼神还带着点戾气,玄戈把薄荷烟丢地上踩熄,站到陆爻面前,好久都没说话。陆爻手心的汗把硬币都快沾湿了,正紧张,就发现玄戈靠近了一点,夹裹着秋夜的凉气,声音有些低哑, “你饿了吗,回去我做蛋炒饭给你吃,好不好?”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5.第六十五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心 “那你以前经常打吗?”陆爻自觉地坐到后面,手伸过去松松环着玄戈的腰。 “猫儿,抱紧些。”玄戈手搭上方向把,一边回答陆爻,有点漫不经心的, “以前有段时间经常玩牌, 什么都会一点。” 他说的实话, 老街这一片, 打牌的老油子多不胜数, 那时候他又是新来的,所以开始时总被那些老油子合起来坑钱。不过玄戈学东西很快, 一年以后, 就已经是“老街最不想一起打牌的人”不完全票选第一名。 “都会?这么厉害!”车开上路,速度不算快,但轰鸣声震耳,陆爻趴在玄戈背上, 说话都靠吼。 被吼了这么一声, 玄戈表示心满意足。 江放约的地方在碧海私人会所, 电梯里,陆爻拉了拉玄戈的袖子, “我觉得这次打牌, 江放肯定会故意输钱给我。” “不好?” “不好。”陆爻摇头, 表情认真,“说起来,我救了他的家人,他给了我三十万,这算是等价交换,双方都已经付清了。而这次答应程骁帮忙,也是因为以前他也帮过我两次。” 如果这次间接地收了钱,就相当于应下了以后的事,拒绝不了。 看他认真分析的样子,玄戈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柔和。他知道,陆爻看起来年纪小,单纯又好骗,但实际上,心防极重。而且在心里,陆爻已经把每一件事都列得清楚。该还的情一分不少地还,同样的,谁想利用他,他也不会傻兮兮地去跳坑。 毕竟自己以前,也被划在“等价交换”的行列里。到现在废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才让对方心里紧闭的那扇门,对他打开了一道细缝。 打火机在手指之间灵活地转了一圈,玄戈开口,“你怎么开心怎么打,其它的我来。” 侍者帮忙开了包厢的门,里面一阵热气就扑了过来,带着股熏香的味道。江放和程骁已经到了,江放在玩儿色子,而程骁坐在高脚凳上,正拿话筒唱《打雀英雄传》,闭着眼十分陶醉。 恰好音乐结束,程骁还深情地感慨了一句,“我的歌喉真是撑起了地球一片天啊!” 陆爻没忍住笑了出来。 发现人到了门口,程骁丢下话筒,“你们终于来了,我望着麻将都快望出杠上花了!”说着,赶紧去开了水晶吊灯,室内明亮了不少。 “你不是唱得很投入吗?”陆爻脱下外套,被玄戈顺手接了过去,并排着挂在了衣帽杆上。 “这叫积累士气!毕竟我是要掀翻全场的赌神!”程骁说着还挽了袖子。 陆爻扬了扬下巴,高人风范绷了起来,“真不好意思,今晚‘赌神’的名头,我承包了。” 日常在全国各地到处装比算卦的陆爻,向来不惧这样的场合——虽然他在进电梯之前,还在复习打麻将的胡牌公式。 四个人也没多客气,坐到牌桌上,陆爻和玄戈对家。 “陆大师是第一次玩儿?”见陆爻点头,江放扶了扶平光眼镜,有心宽慰,“新手一般第一次运气都会非常好。” 陆爻还没说话,程骁就先拆了台,“放儿你这就说错了,小爷我第一次打麻将的时候,是真的把裤子都输掉了好吧?两条腿在冷风里哆嗦,躲进厕所里,等家里人把裤子送过来了才敢出来,太他妈丢脸,毕生难忘系列!” 江放看了眼自己不着调的发小,突然觉得当兄弟简直会拉低自己的平均情商。 玄戈把这些看在眼里,也没说话,只伸手在陆爻的茶杯里添了点热水。 陆爻拿牌有些手生,但运气是实打实的好,再加上江放不着痕迹地给喂牌,不赢都对不起背的胡牌公式。于是陆爻人生第一把牌,就清一色自摸,胡三家。 反复看了几遍,程骁“哇哇”叫,“人和人差距为什么这么大!陆大师你真的太伤人了!” 陆爻笑弯了眼睛,“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没用上绝杀技术,所以‘赌神’的称呼,我的了。” 陆赌神自己胡得太早,就绕过去看玄戈的牌。 见人过来,嘴里含的薄荷烟就没点,玄戈看着陆爻,“你帮我出一张?” 陆赌神毫不推辞,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坚定地选了一张牌打出去。 “胡了!” “胡了胡了!” “……”一张牌胡了两家,还都是大牌,陆爻人都震惊了,他抽牌竟然抽得这么准? 玄戈给了钱出去,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力道温和。感觉有些暖有些痒,陆爻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下来五把,陆爻把把自摸,运气逆天。而玄戈每把都输给江放,钱就和陆爻赢得差不多。对方懂了意思,到第六把时,就没有再喂牌。 然后江放就发现,玄戈迅速开始尽心尽力不着痕迹地给陆爻喂牌,自己一手好牌却拆得稀烂,但凭陆爻的水准根本发现不了。 江放突然就有了一种被秀恩爱闪瞎了的感觉。 而程骁已经输得快要哭了,玄戈会故意输给江放,却不会输给他,再加上陆爻,他真的袜子都要拿出来抵债了,“这个游戏不能玩儿了!求换游戏项目!” 玄戈是没问题,“换什么?” “斗地主!”程骁的斗地主是去上过专业辅导培训课的,自认绝对可以挽回尊严。 “行,陆爻不会,先看我打两把。” 于是,陆爻就端了张小板凳,坐到玄戈侧后面,临时补课。 玄老师教得十分仔细有条理,不过因为涉及到手上牌的机密,所以声音压得很低,陆爻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就凑得近了些。 程骁在旁边看着,简直叹为观止——哎哟我去今天真的学到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打完三把,陆爻就要求自己上。程骁不敢轻敌,出牌叫一个如履薄冰,然而冰还是碎了。 陆爻手气依然在线,第一把就赢了,程骁不信邪,结果第二把第三把,一样赢。 “陆大师,您是不是算卦了!” “还没有。”陆爻笑得欢乐,想了想,给了个答案,“我可能是上天选中的打牌少年?”说出来,都有种自己已经可以带玄戈飞的错觉。 玄戈理了理手里的牌——嗯,是我选中的。 打了会儿牌,又开了套间里的台球桌,换着来。 陆爻跑去给玄戈拿球杆,十分积极,还算了一卦,“你从右手边开始打,胜率超级高。” “好。”试了试手里的重量,玄戈再次向程骁确认,“你们真的确定要比台球?” “比!”程骁豪气冲天,“哪边输了哪边就一口气来十瓶啤酒!不喝不是男人!” 玄戈眯了眯眼,笑意轻松,“我们没问题,谁先来。” 五分钟后,玄戈一杆清台。 程骁站在原地,张了张嘴,“这如梦似幻的,我觉得我要去旁边冷静冷静。”走的时候还拉了江放,就怕人先跑了剩自己独扛十瓶啤酒。 他们走后,球桌边上就只剩了两个人。玄戈握着台球杆,站在光源下面,阴影落下来,五官英俊得惊人,他侧过头,“陆小猫,想学吗?” 陆爻胆子大了点,“想!”说着忍不住盯着玄戈看。 之前他就发现,玄戈做菜时整个人会很平和,而骑机车的时候根本就是两种状态,有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凶气。刚刚清台,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玄戈是个挺严厉的老师,正正经经地教了基本动作,就让陆爻先试试。陆爻握着球杆,步子岔开,模仿得挺像,屏气凝神地开了第一球——滑杆了。吸了口气,陆爻换了个目标,又打了一次,结果还是滑杆,他下意识地就往旁边看。 玄戈正靠墙站着,一只手随意地插在黑色的裤袋里,右手指间夹了根细长的烟。见陆爻看过来,顺手就把烟灭了,走近,“怎么了,嗯?” 对方的声音比平常说话要低一些,人站得近,陆爻莫名觉得气紧,像是空气都稀薄了不少,“我打不中。” “才学的时候都容易滑杆,没关系,练练就好了。”说着,玄戈站到陆爻身后,握住了他拿球杆的手,“你感觉一下力道和着力点。” 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瞬间就扩散到了全身。陆爻握着球杆的手紧了紧,手背蹭到玄戈手心里的硬茧,磨得有些痒。慢慢地,手在对方的手心里放松下来,周围都被薄荷味儿包裹了。 玄戈的声音像是低柔的耳语,“猫儿,下腰。” 脑子有点钝,陆爻下意识地就弯下腰。他的腰特别细,也特别白,裤子包裹着圆翘的臀部,顺着动作,腰臀的线条就特别让人惊艳。 也因为这个姿势,衣服的下摆往上移了一点,侧腰的皮肤露了出来,玄戈的角度正好能看见,眼神瞬间就有些深,手指微动。 “是这样吗?” “嗯,”应了一声,玄戈敛了视线,也跟着弯腰,手把手地教陆爻,非常耐心。 “虎口和球杆不要有空隙,不要握太紧……球杆在你的下巴正下方,对……眼睛盯紧这个点……” 因为隔得近,他说话的气息会落在陆爻的耳里,酥□□痒的。很快,陆爻的注意力就有些没法集中了,重点全偏,只感觉握着自己的手、和脊背相接触的腹部、还有岔开的双腿,都鲜明的不得了,偏偏玄戈还问他,“记住了吗?” 陆爻好不容易才说出来一句,“记住了。”才怪。 “嗯,我开球了。”话音刚落,只见长杆伸缩,一球直接入洞。 这种成就感带来的激动是强烈的,陆爻忘了现在的姿势,偏头就想和玄戈说话,没想到下一秒,两人的呼吸就缠在了一起。鼻尖都快要触到了,只需要再靠近半点,双唇就会相碰。 陆爻一动也不敢动,却听玄戈就着这个姿势,问他,“喜欢吗?” 像是着了魔,陆爻点头,“喜欢。” 忽然松了手,玄戈往后退了半步,“你再试试,按着刚刚的感觉,看能不能打进去。” 陆爻再次弯下腰,紧了紧握球杆的手指,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记住了那时贴近的温暖。 十点过,侍者上了果盘,程骁喝完啤酒,膀胱差点爆炸,急吼吼地就去了厕所。陆爻被喂了粒小番茄,咽下去后,看向江放,“江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也没拐弯抹角,江放收敛了之前的笑意和轻松,“今天其实有事想找陆大师商量,不过我没给骁儿说,他以为我只是感谢你出手帮忙,所以才请你们玩儿的。” 点点头,陆爻表示自己在听。 解释了情况,江放继续说到,“四天前,家里人就回家了,都完全康复。父亲回来之后才得知,家里的一位世交,也得了一箱竹简。但对方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认为父亲是听信了哄骗。” “另一箱竹简?” “是的,和我家里的一模一样。”江放不确定陆爻的态度,只好继续说,“昨天,那位世叔家里的独生女出了车祸,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他这才松了口,找到我父亲。所以这次是想代问陆大师,有没有空闲。” 陆爻下意识地看向玄戈,但对方没有帮他做决定的意思,手上继续剥着橘子。 想起之前见到的木箱盖的刻纹,确实是属于陆家的习惯笔法,陆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提出要求,“不要把我说出去,明天中午把箱子送到这里,如果能帮到忙,我会出手解决的。” “嗯,确实很少见,我没碰到过和我一个姓的人。”玄戈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所以也没觉得被冒犯,语气挺平和,完全没有干架时的凶气。他把三枚硬币递过去,“你要的。” “啊?”陆爻傻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来,努力让注意力转到算卦上,把脑子里刷屏的“怎么名字就叫玄戈了呢”给忽略掉。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走流程,“你伸手碰碰这三枚硬币。” 见玄戈十分配合,他还特别耐心地解释,“碰碰硬币,是让你自身的‘气’和硬币产生联系,卦象的指向性就会明确一些。古时候都是用铜钱,现在真的铜钱不好找,硬币也能行。” 玄戈点头,没接话。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对方左眼的眼皮上,有一颗颜色浅淡的黑痣,只在垂下眼睑时才能看得见。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在意这颗痣,没忍住连看了好几眼。 切换到专业模式的陆爻还是挺有范儿的,他把三枚硬币抛到桌面上,看了看卦象,开口笃定地说到,“你是家中长男,父母双全,有一个妹妹。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六岁的时候差点因为水夭折,性命保住了,但留下了伤病。家人和睦,不过去年冬天,你的父亲去世了。” 说完,陆爻偏头看向玄戈,特别期待地问,“我说得对吧?” 玄戈对上他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都不对。” 天打五雷轰。 陆爻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抖,“没……没有一句是对的?” “有一个是对的。” 绝处看到了希望的光,陆爻瞬间精神振奋,“是哪里?” “男,我确实是男的。”话里带着点笑意。 猛地伸手扶住桌子,陆爻特别悲痛,“除了性别,都不准吗?” 玄戈觉得他都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实话实说,“不准。” 自己丢脸真的丢大发了,陆爻好想去天台……静一静,他站直了身体,揉揉手腕,又吸了吸鼻子,化悲愤为力量,“再来再来,我再算一次!” 虽然在间隔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着算两次,不怎么符合行业规范,但陆爻不甘心啊! 玄戈也没有提出质疑,只是点头,“好。”视线落在桌面的硬币上,他紧握着的手又松开,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 这一次,陆爻决心要挽回自己摔了粉碎的面子,还跑去仔细洗了手,又做了九次深呼吸,力求沉心静气。丢开手里的硬币后,他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解析卦象, “你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家中有个哥哥。最近一个月,母亲也离世了。不过你恪尽孝道,你母亲走得应该没有遗憾。” 小心地看向玄戈,陆爻发现对方准备开口,他迅速举手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可怜兮兮地,“能先给个预警吗,点头yes摇头no?” 玄戈果断摇了头。 内心暴风哭泣,陆爻盯着卦象,伤心地喃喃自语,“怎么就算不准呢?等等……不对啊,就算是我算错了,一个人也不可能会有两副命格。” 他很快摆好之前的卦象,确定有问题,咬咬牙,把三枚硬币重新拿到手里,看向玄戈,“可以再碰一碰吗?”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6.第六十六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看见另一个玄戈出现, 陆爻在原地没有动, 因为他发现,身边的这个“玄戈”本能地挪了一步,把他挡在了身后, 手还自然地往后抬了抬——这是一个保护的动作。 对方下意识地在保护他? 站在黑色重机车旁边的玄戈利落地摘了皮手套, 活动了一下指节,顺手点了一根薄荷烟。 清淡的烟雾散开, 他眉宇间的躁怒明显有些压不住,但还是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小猫, 过来我这里。” 心思转了好几圈,陆爻抿紧下唇,摇了摇头。 手里的烟瞬间就被掐成了两截,玄戈看着被那个假货挡在身后的陆爻, 觉得这场面真他妈刺激人, 一股戾气直涌上来, 他差点没冲上去。 烟头弹下的火星落到他手指上, 灼了一下, 被他顺手捻熄了。 小猫不听他的, 怎么办? 玄戈放软了声音,“乖,过来, 回去给你炒蛋炒饭吃。” 然而他发现, 这办法不起作用了, 陆爻站在假货后面还是没动。 烟盒都被捏烂了。 但玄戈面对陆爻,向来都相当纵容,耐心极佳,他盯着人,手上重新点了根烟,狠狠地抽了一口。对上陆爻清亮的眼睛,在心里默念了十几遍——陆小猫不可能认不出来,肯定有原因,要稳住,相信他。这才把心里升起来的焦躁压下去了半寸。 另一边,陆爻发现,在自己表明态度之后,挡在他前面的“玄戈”明显松了口气,不过声音还是绷得很紧,“不要相信他,”说着,偏头过来看陆爻,“记得我刚刚说的吗?” “嗯,记得。”陆爻点头,小声道,“对面那个人像是在犹豫什么,没有动静。”说完,就一脸信赖地看着对方,明显是在等着对方做决定。 “相信我吗?” “信。” 下一刻,陆爻就发现自己的胳膊被抓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假玄戈拉着跑起来。 陆爻连忙回头看,发现玄戈站在原地,紧紧地盯着自己,金属打火机都被掰坏了丢在一边,明显气得不轻。 果然不太妙,陆爻隐蔽地单手比了一个心,也不确定玄戈到底看到没有,然后就跟着假玄戈继续跑了。 玄戈一直盯着陆爻,当然也看见了那个手势。他骂了句粗口,又低低地笑了出来,“行吧,哥哥这次配合你。” 说着,单手去锁了车,把钥匙揣到口袋里,看了看巷子两边差不多两三米高的废墙,一个纵身,直接就跳了上去。站在暗处,他辨别了陆爻跑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跑了不知道多久才停下来,陆爻靠着墙,手撑着双腿喘气,冬天的空气太冷,喉咙连着气管全都痛。 “玄戈”呼吸平稳,站在旁边有些担心,“你还好吗?” “还好……”陆爻摆摆手,做了几次深呼吸,“就是起跑……太突然了。”说着又咳嗽了两声。 “玄戈”伸手拍了拍陆爻的背,眉头微微皱着,“以前你也很容易咳嗽,天气一变化,有时候半夜都会咳醒。” 听到这句话,陆爻撑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一瞬——这确实发生过,但除了他和离火浮明盘,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把之前的判断再次推翻,陆爻重新理了理思路。 这个假的,不仅和他之间有血契的感应,整个人看起来也和玄戈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连跑步时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还拥有以前的记忆,面对他的态度也非常自然。 记忆——呼吸一顿,陆爻忽然想到了玄戈被人取走了的灵髓,到现在也还没有线索。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男人,和灵髓——会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了?不舒服?” 掩饰了表情,陆爻转头看向来的方向,“好像没有追上来?” “对。” 放松地靠在墙上,陆爻偏头期待地问到,“你现在……想起了多少?” “你十四岁到十七岁这几年的记忆,都想起来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玄戈”自己也有些疑惑,“不过我发现,可能是因为记忆是重新找回来的原因,有一小部分记忆不是很清楚。” 说着,他又笑起来,“就像我看见你,觉得你的长相和我印象里的,有一点变化,但好像又没有什么差别。” “没关系,能想起来这些已经很不容易了。”陆爻不动声色地问到,“我今年多少岁,你还记得吗?” “十八岁。”说完,他自己又很快否定了,“不对,十九岁,应该快二十岁了。”见陆爻担心地看着自己,“玄戈”勉强笑了笑,“记忆应该出了问题,最近的事情我好像都比较混乱。” 陆爻帮着他圆了这个谎,“应该是以前的记忆和现在的记忆产生了冲突,所以最近的事情都记不太清楚。” 见假的玄戈点头,陆爻在心里确定,果然,对方拥有玄戈三到四年的记忆,那时候他还没有离开陆家,这或许和灵髓有关。而近两年的记忆这个假玄戈根本就没有,所以就找了“记忆混乱”这个理由,以免他怀疑。 陆爻喘匀了气,语气忐忑,“你之前说陆明德确定,元水在我身上?元水到底是什么?” “按照我的记忆,元水其实看起来就是一滴水,在寄主受到死气的威胁时,就会不断地产出生气,抵御死气。所以我不在你身边那两年,你也没有受到死气的侵蚀。” 听完,陆爻瞬间就想起,以前钟淮南和他说过这个问题。说他离开陆家这两年,没有离火浮明盘帮他压制死气,但他竟然也没有半点被死气侵蚀的情况,必然是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保护他。 想到这里,陆爻才把思路理顺了。 背后的人发现他身上有东西在保护他,让他免受死气的侵蚀,后来应该是判断出,这东西就是元水,想要得到,所以弄了一个假玄戈出来。 而为了让他信任假的玄戈,就在假玄戈身上放了灵髓中的一部分记忆,并且利用某种手段,让他和假玄戈之间连上了血契,增加可信度。又为了掩饰“没有最近两年的记忆”,“性格不一样”的破绽,就找了新记忆和旧记忆相冲突、导致记忆模糊的理由。 如果自己一开始没有发现纽扣的细节,那凭着血契的感应来判断,真的可能会将面前这个假的,当成是真的。 咬了咬下唇,陆爻离假玄戈近了一步,“我不知道元水到底是不是在我身上,但现在有人盯上了我,还做出假器灵,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办法很简单。”假玄戈眼神冷静坚毅,“我们现在就学,你很快就可以学会。” “可是很有可能,那个假器灵已经快要追了上来——” “没关系,陆爻,你可以的。” 犹豫了好一会儿,陆爻才点头,“好,我信你。” 暗处。 玄戈手插在衣兜里,靠墙站着,把自己整个人的气息都收敛得很好,就像和墙的阴影融为了一体一样,让人很难察觉。 他嘴里咬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正在仔细听陆爻和那个假货的对话。嘶——怎么有一种,他家小猫在外面有人了,现在转头回来要把他弄死的既视感? 迅速打消了这个诡异的念头,他依旧安安静静地站着,等陆爻继续套话。 “这刻纹真的可以抹杀掉那个假器灵吗?”陆爻手上拿着笔和刻纹纸,正在认真学着画刻纹,一边画一边问,语气有些不确定。 “可以,”通过血契的感应察觉到陆爻的不安,假玄戈放缓了声音,“很简单的,不要怕。那个假器灵构不成什么威胁,我也一直都在。” “嗯。”陆爻点头,又露出了满心信任的模样。他手上重新拿了一张刻纹纸,第二次画,已经画得非常完美了,“这样可以吗?” “当然,陆爻你画得非常好!” 陆爻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盯着纸上的刻纹看——所以,这个刻纹不是什么对付假器灵的刻纹,而是抹杀掉玄戈存在的刻纹,或者说,抹杀掉离火浮明盘器灵的意识的刻纹。 并且这刻纹,应该是必须要自己动手才管用,否则不会这么大费周章。但背后那个人,这么费尽心力地想将器灵的意识抹除,又是有什么目的? 而此时,角落阴影里的玄戈站直了身体,觉得差不多该自己出场了,活动了一下手腕,直接就把身上收敛的气息完全放了出来。 陆爻正在画第四张刻纹纸,忽然感觉到旁边站着的假玄戈气息一变,他偏过头,“怎么了?”说着,朝旁边张望,有些紧张,“追上来了吗?” “嗯,”假玄戈表情变得严肃,“一会儿就按照我教你的,如果那个假器灵出现,我会先压制住对方,你就选好时机,用手上的刻纹对付他。” 陆爻点头,“好。” 隔了没多久,就见一个身形高大的人影,慢慢地出现在了路灯下。 玄戈抬眼看过去,声音带着轻嘲,“怎么不跑了?”见那个假货又把陆爻护着,他心里一阵火气,但表情还是稳住了,转而盯着陆爻,“过来,跟我走。” 陆爻往后退了半步。 假玄戈安了心,小声道,“我去了。”说完,人就和离弦的箭一样,直接朝着玄戈冲了上去。 玄戈的反应速度也不慢,重心下移的同时,左手挡住了对方袭来的攻击。两股力道相撞,玄戈眼神一凛——这假货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一边想着,他迅速往后退,从粗糙的墙面借力,一个旋身,狠狠地踢到了假货的胸口。 不过没用,连骨头断裂的声音都没听见。 踢完之后,重新落了地的玄戈就发现,这假货跟他的构造确实有些不一样,非常耐打,他几乎每一下都是实打实地出了全力,但对方动作依然流畅,半点影响都没造成。 又几个回合下来,局面僵持,互相都伤不了对方。玄戈活动了一下指关节,躲开了对方的横劈后,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直接一拳砸到了对方的太阳穴上。如果是人,肯定头骨都已经裂了。 但生受了这一击的人连眩晕都没有,重新看过来,眼里有种近乎漠然的冷。 玄戈对着这眼神,心里不舒服,手上的动作加快,两人又战到了一处。 就在这时,玄戈忽然发现,对方心思慢慢没在放在攻击上了。心念一动,他十分自然地露了一个破绽出来,果然,下一秒,他就被对方掐着脖子,狠狠往墙上一掼,力道大得连墙砖都裂了。 随后,他就听见假货喊了一句,“陆爻,就是现在!” 玄戈假装受制于人,内心却十分暴躁——那是老子的人,也是你能喊的? 一直远远站着的陆爻迅速跑过来,手上拿着的刻纹纸散发出白色的荧光。 “玄戈”加重了手上的力气,语气急促,“把刻纹纸分别放在他的天灵盖、眉心、心口,再把我教你的咒文念出来,就可以抹杀掉这个假器灵!快!” 等了几秒,“玄戈”却发现陆爻没动静。他猛然转过头,就看见陆爻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刻纹纸,在白色的光芒下,他的眼神显得深邃,嘴唇正快速翻动。 发现了不对,“玄戈”正想后退,却看见陆爻手里刻纹纸上的刻纹,如同活起来了一样,很快就从纸面浮起,急速向他袭来。 瞳孔一缩,下意识地,他手上力气松开了半分,瞬间,玄戈就脱开了他的控制。随后,金色的刻纹化作绳索,在他身上缠了一圈。 陆爻走过来,确定“玄戈”已经被制住,这才放了心。 没想到下一秒,他就被玄戈狠狠地压到了墙壁上,不过对方护住了他的后背,没有撞痛。 “你——”话还没说出来,陆爻就发现,玄戈一把拉下了他肩膀的衣服,舌尖舌忝了舌忝皮肤,就直接咬了下去。 被玄戈这么咬没什么强烈的痛感,随着鲜血被吮吸,两人之间的血契感应重新连接上了。 安抚地摸着陆爻的背脊,玄戈凑到他的耳边,“感觉到我和你之间的血契不太对,我就过来找你。在路上,就发现和你的感应被隔断了。” 陆爻反应过来,之前在易述那里出现的空间隔绝阵法,应该就是为了隔断他和玄戈的血契感应,同时把血契感应连到假玄戈的身上。 把陆爻肩膀的衣服拉好,还细心地整理了领口,玄戈偏头看了被困住的假玄戈一眼,“艹,老子不爽这假货很久了。”语气十分躁怒。 说着,他问陆爻,“小猫,他有没有牵你的手?” “没有,没有给他牵。” “那他碰你哪里了?” 陆爻仔细回忆,“跑的时候拽了我的胳膊,但隔着衣服的。后来我跑岔气了,他拍了几下我的背。” “还有吗?” “没了。” “嗯。”点了头,玄戈直接伸手,把陆爻的外套脱下来,嫌弃地丢在了旁边的地上,随后,快速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陆爻穿上,这才满意了。 然后又把人抱回怀里,扣着陆爻的手,放到嘴边咬了好几下,又不断地亲陆爻的发顶,“你是我的,我的!” 忽然,玄戈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把陆爻严实地护在怀里,看向边上的假货。 那根金色的细线依然将他牢牢地困住,但那人的神情突然变得极为僵硬,眼珠子都像是不能转动了一样。 没过几秒,假玄戈脸上的表情彻底固定,就像是—— “木偶。”陆爻观察着假玄戈脸上正在慢慢脱落的油彩,后背一阵发凉,他许久才发出声音,“这是——傀儡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7.第六十七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心  玄戈去骑车了,陆爻就站到路灯下面等。他有些无聊地踩着地砖的缝隙, 这时, 行道树上忽然有一根枯枝落了下来,发出“啪嗒”的声音。 陆爻停下步子, 习惯性地用“观梅数”起了一卦。 “枯枝落在兑位(西方),槁木属离……得火泽睽卦……”正当他以为卦象又会模糊不清时,突然发现卦象竟然明白地显示——卦盘在附近? 脚下一顿, 陆爻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差点没呛住。下一秒,他迅速闭上眼,不过还是失望了——依然一点感应都没有。如果卦盘真的就在附近, 那签了血契的自己肯定会感知到。 他算了算, 近一年, 除了上次免费算姻缘时, 心跳突然加速, 感应到卦盘有危险之外,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抛弃了。 难道血契感应真的被卦盘单方面切断了? 情绪瞬间低落,他靠在路灯杆旁边,盯着灯光下的雨丝发呆。没过多久, 熟悉的轰鸣声靠近, 橘黄的车灯有些闪眼睛。陆爻眯了眯眼, 往前走了一步,正好机车就停在了他面前。 接过玄戈递过来的头盔,陆爻不自觉地就弯了嘴角,正准备跨上车,却看见玄戈利落地脱了身上的短外套,直接裹到了自己身上,残留的体温有种灼人的错觉,陆爻都没反应过来。 “在想什么?上来吧。”发现陆爻还站原地看着自己,专专心心的,路灯下看就像个瓷娃娃,玄戈有些好笑,“在下小雨,穿着,别又感冒了。” “可是你——”陆爻见玄戈身上只剩了一件黑色工字背心,手臂全露在了外面,喉咙有些发涩。 “嗯?”玄戈打断他的话,拍了拍后座的皮垫子,“不上来?”明显是不准备继续说这个话题。 手伸进衣袖穿好外套,陆爻坐到后座上,习惯性地环住玄戈的腰,低声说了声“谢谢。”只是说话时引擎声震耳,也不知道玄戈到底听见没有。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过了,到后面雨下得有点大,陆爻直接把玄戈推进浴室,让对方先洗澡。 把窗户关了,陆爻有些不踏实,又拿硬币算了一卦,卦象再次变成了模糊不清的状态。发现自己竟然松了口气,陆爻垂下眼,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留在这里明显已经超过了预计的时间,虽然有保护玄戈作为理由,但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只是舍不得这一份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全感,他不想走。甚至,他在不由地贪恋和玄戈的每一次靠近,每一次接触—— 陆爻,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 玄戈洗得很快,几分钟就从浴室出来了,他随手拿了张浅色的毛巾擦头发,“猫儿,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好,”陆爻应了一声,起身进了浴室,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拿着花洒好一会儿才往自己身上淋,结果被冷的一哆嗦,赶紧拿远了些——他才发现热水开了这么久都没作用。 又试了试,水还是一样冷。 迟疑了一会儿,陆爻还是拿浴巾裹在腰上,开了门。 玄戈正在厨房,陆爻看了一眼,直接去了小阳台。风挺冷,一吹过来,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人都绷紧了。 热水器很旧了,上面锈迹斑斑的,感觉一不小心就要报废。陆爻仰头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是下面的一个小开关给跳了。他伸手想去按开,没想到自己身高差了一点,垫着脚都没碰到。 “……”来自一米七九的怨念。 玄戈听见响动从厨房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陆爻身上只裹了张浴巾,遮住下半身,因为努力伸长手臂还往上蹦,浴巾也跟着松了不少,露出了白细微凹的腰和一点臀部的弧形。阳台之外,夜色浓重,黑白的对比近乎艳丽。 烟灰没弹,火星跟着落下来,手背被烫了一下,玄戈“呲”了一声,这才回神,熄了手里的烟就往阳台走。 陆爻的中指尖都碰到开关了,但没能按下去,只好又准备重新起跳。这时,熟悉的薄荷味儿从背后包围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他的手边,要比自己的肤色深不少。对方轻松地按下按钮,热水器发出了“滴”的一声。 心跳快了两拍,陆爻像受惊一样收回手,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就一张浴巾,于是连头也不敢回。下一刻,他听玄戈在身后问他,“这热水器太老了,经常出问题,刚刚怎么不叫我?” 两个人隔得太近,陆爻脑子完全转不动,回答全凭本能,“我自己可以的,你……你不是在做宵夜吗?” 意识到距离太近,怕陆爻尴尬,玄戈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手指轻轻敲了两下,“嗯,快做好了,你洗完澡出来刚好能吃。” 薄荷的气息淡了一点,陆爻心下有些微的不舍,他视线落在玄戈轻敲栏杆的手指上,很快又移开,“那我现在去洗了。” 夜宵是酒酿小汤圆,撒了一勺蜜渍桂花,一人一大碗,陆爻碗里还有一个形状完美的水煮荷包蛋。 用勺子戳了戳荷包蛋,陆爻就听玄戈说,“你不是立志要长到一米八吗?水煮荷包蛋吃了长高。” 没听说过吃荷包蛋还能长高的。想是这么想,陆爻还是半点不剩地全吃光了,到睡觉时总觉得旧沙发会被自己的重量压垮。 第二天上午,陆爻还是在锦食临时充当收银小哥,偶尔算两卦。因为是周末,客人没工作日那么集中,也不怎么忙。 “以前来锦食吃饭的,谁都知道老爷子的刀工那是没话说,我碰巧录上了这个视频。其实都知道老爷子心脏不好,累不得,后来小玄来了,我们都还挺开心,觉得老爷子轻松些,能多活点年头。”锦食的熟客正在给陆爻看视频,语气也挺唏嘘,“只不过没想到走得这么突然。” “对啊,老爷子走了之后,玄老板把门口写着‘锦食’的匾额都烧了,陪葬到了墓里。”旁边另一位客人接了话。陆爻想了想,发现现在的匾额确实挺新的。 “说起来,锦食的东西是真好吃,我在这家店吃饭吃了快二十年了,小玄也确实得了老爷子手艺的真传,我觉得自己可以再吃几十年!” “再来几十年?你在不在都还两说了!” “死了就死了,死了去找何老爷子蹭饭吃……” 可能是这个话题挑起了几个熟客的回忆,纷纷说起了往事。陆爻这才知道,锦食之前的老板姓何,祖传的手艺,算是玄戈的远房表叔。妻儿都因为遇到泥石流走了,所以他一直一个人经营着锦食。两年多前,从老家把玄戈接了过来,应该是打的找人养老送终的主意。 两年前?陆爻注意到这个时间点,有些在意,还没多想,就听有人在问他,“小陆见过何老爷子吗?” 神经紧绷了一下,陆爻还记得自己的设定是玄戈的表弟,不过一表三千里,他语气假装淡定,“隔太远,一直都没见过老爷子——” “陆爻。” “来了!”听见玄戈叫人,陆爻抱歉地笑了笑,几步进了厨房。还没站稳就被塞了一碗冰糖炖雪梨,热气腾腾的。 “昨晚不是咳嗽吗?吃吧,记得全都要喝完。” 陆爻尝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弥漫开,幸福地眯起眼,他含含糊糊地说话,“谢谢玄老板!” 有些无奈地看着陆爻,玄戈还是应了,“嗯,乖。” 十一点过,玄戈就关了店门,骑车带陆爻到了碧海会所。依然是之前的包厢,不过里面只有江放一个人在,角落里还放着个木箱子。 见人到了,江放起身,“陆大师,麻烦你了。” “我先看看。”陆爻没点头,直接往放箱子的地方走。 角落的木箱子和江家的没什么区别,不过陆爻感觉要强烈一点,就没让玄戈动手,自己蹲着伸手打开了木盖。里面放着的也是竹简,有股怪味儿。 伸手碰了碰木盖,“这箱子和你家那个不一样,刻纹没被封在夹层里。”陆爻仔细地看了会儿,忽然直接把手伸进了箱子里。从零散的竹简之间探进去,屈了屈手指——果然,凹凸不平的侧壁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 不过指尖的触感不怎么好,像是摸到了半凝固的血,又黏又滑。 干脆就着这个姿势,陆爻忍着嫌恶,仔仔细细地分辨了部分刻纹,发现了好几个让他感觉熟悉的地方。 小时候因为封禁的死气不稳定,他是不被爷爷允许学习刻纹的,但他曾经在一本晦涩的古书上看到过,“刻纹”分为几大流派,各有特点,而其中一派现在只剩了陆家。他自己也悄悄练习过,所以能辨别出这些刻纹到底是不是出自陆家。 可是,陆家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里转过几个念头,陆爻收回手,看向江放,“能查到这两箱竹简是从哪里来的吗?”此时,他无论语气还是表情,让人完全不觉得他才十九岁。 “查不到,”江放摇头,认真回答,“父亲清醒之后,就去查过一次,但线索早就已经断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8.第六十八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来来来,除开我们之前解决的九个, 江家一个,这里一个,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扳着手指头算完,薛绯衣心情愉快地伸了个懒腰, 结果动作太大,差点把星盘给晃地上去。 发现自己差点摔了星盘, 他连忙笑眯眯地开口,“哎呀抱歉抱歉,吓到我们家小清河了,爸爸……不对,叔叔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不怕啊!” 语气太恶心, 清河就算是好脾气也没忍住,“薛绯衣,你可以闭嘴了。” 动作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嘴, 不过隔了三秒薛绯衣又松开手,“说起来,你真的没有感觉错?陆家那个小盘子真的在这里出现过?我没记错的话, 两年前不是就有风声漏出来, 说陆家的离火浮明盘丢了吗?” “应该没感觉错, 毕竟我所知道的,当世就我和他两个器灵。” “也对,你们一对一传感,偏差值小。”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儿,瘦瘦巴巴的,薛绯衣撑着下巴,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爻把卦盘给找到了,好多年没见他了……不过,如果这两次都是陆爻出的手,倒还说得通,毕竟陆爻就是那个隔壁家的,天赋强的我都害怕,只不过遇到的陆家是个巨坑。” 清河沉默不语。 薛绯衣嘀咕完,把星盘抱起来,又恢复了一脸的高冷,“走吧去找最后一个箱子,完了就回去交差!” 工作日上午,锦食的老板难得没有任性地关门不见踪影,不过吃饭的客人都发现墙上的装饰变了,原本空白的地方挂了幅字上去。 “这字写得妙啊!你们看,这不燥不润,藏锋处锋芒微露,露处又显得含蓄,垂而收笔之时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 “李老师,你这咬文嚼字的,听不懂,你就说写得好不好就行!” 被称为李老师的人不乐意了,清了清嗓子,“怎么不好?写得当然好!这么一手好字,现在可不多见,也不知道玄老板是从哪位大师手里求来的墨宝。再看这内容,虽只写了‘好好吃’三个字,但意义非凡啊,你们看……” 对方吹捧的技能太高端,陆爻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幅字是他写的,早上出门前,陆爻觉得自己总是拉着玄戈到处跑,耽误了生意,就去文具店买了笔墨和宣纸,想写两个字挂在店里当装饰,表示一下。去问玄戈应该写什么,玄戈想了一会儿,决定,“就写‘好好吃’吧。” “……” “太没有格调了,”陆爻冥思苦想,“要不我写个‘玉盘珍馐’之类的?” “我之前问过你,我做的菜好吃吗,你回答我‘好好吃’,所以就写这三个字吧,我做菜的时候看一眼,心情都会变好。” 当时陆爻握笔的手一抖,墨汁都滴到了纸面上。 李老师正长篇大论地分析,“此三个字,大俗即大雅,语义质朴,不是书法大家的境界,是绝对想不到的!” 玄戈站厨房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他轻咳了一声,见几个熟客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这才轻飘飘地开口,挺谦虚, “字是我家小孩儿写的,发挥得一般,将就挂着。” 众人一听这“谦虚”得十分到位,于是夸奖的话就和不要钱一样,让玄戈听得心满意足,心情很好地重新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陆爻也挤了进去,帮忙洗了两个青椒,没忍住纠正,“谁是你家小孩儿?” 顺手舀了一碟子汤给他尝味道,玄戈眼里带笑,“不是我家小孩儿,那是我家小猫?”看陆爻瞪自己,水亮的杏仁眼很好看,他笑容深了些,“猫儿,味道怎么样?” “好喝。”陆爻发现自己瞪眼竟然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弄得眼睛酸,于是自觉去拿了个白瓷碗,默默盛了汤喝。 一天的生意都很好,忙到十点过才关门,上楼时,陆爻走在玄戈后面,忍了一天还是问了出来,“那你觉得那幅字……写得好吗?” 玄戈站在两阶楼梯上,转过来俯身看陆爻,楼道昏暗的灯光在他身后投落,整个人都背着光,看不清楚表情,但陆爻总有一种自己被专注地凝视着的感觉,呼吸都轻了。 “写得非常好。”玄戈重新直起身,继续往上走,还说了一句,“我非常喜欢。” 欢字拖得有点长,又没有后续,所以到底是喜欢什么?紧了紧手指,陆爻悄悄地呼出了憋着的一口气。 到家之后,玄戈去换上居家服,就进了厨房,“小猫,想吃什么?” “上次你做的加桂花那种,酒酿小汤圆。” 玄戈开了火,“行,不过回答得这么毫不犹豫,喜欢?” “嗯,喜欢。” “喜欢谁?” 声音瞬间卡住,陆爻虽然知道没用,但还是忍不住瞪了玄戈一眼,结果对方却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觉得厨房的空气太稀薄,陆爻转身就往外面走,“我去……我去给薄荷浇水。”拿了个小喷壶,陆爻站在阳台上,闻了闻薄荷的味道,又自己一个人悄悄笑起来。 花二十分钟就做好了夜宵,陆爻碗里依然有个水煮荷包蛋,这次他也没问,两口就全吃完了。糖渍桂花散发出一股香甜的热气,陆爻吸了吸鼻子,“真的好香!这桂花是你自己做的吗?” 他之前在厨房看到过一个没有贴商标的玻璃瓶。 “嗯,小区北角有棵桂花树开得早,就去摘了几把,做了一小瓶出来,应该还能为你特别供应三四次。” 说着,玄戈放下手里的白色瓷勺,突然靠近陆爻,侧着脸,慢慢地吸了口气,“嗯,桂花是很香。” 他的鼻尖离陆爻的颈侧很近,说话的气息抚在皮肤上,带起一片的酉禾痒和热意。 陆爻一动也不敢动,总觉得玄戈说的不是“桂花很香”,而是“你很香”。发现自己的思路瞬间跑偏,他赶紧收敛心思,声音有些嗫喏,“我也觉得挺香的。” 看着他雪白的脖子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玄戈眼睛微眯,正想再凑近一点看看,忽然,周围黑了下来。 “停电了。”陆爻提醒到。虽然房间里的灯都熄了,什么都看不见,但皮肤感觉到的呼吸让他确定,玄戈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移开。 捏着瓷勺的手紧了紧,他突然很紧张。 玄戈没说话,只是又嗅了嗅陆爻身上的味道,很有分寸地离远了些,解释, “小区线路老化很严重,应该是又断电了,我去找找东西,你坐着别动,小心摔了。” “等等!” “嗯?” 陆爻循着声音看向玄戈的方向,“我陪你去,你不是怕黑吗?”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玄戈的声音,“为了你,现在不怕了。”话音未落,椅子后移的声音传过来,陆爻隐隐看到玄戈起身。 捏着瓷勺的手松开,陆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玄戈会——算了。 没一会儿,就有一点光亮在黑暗中亮起,玄戈手上拿着一根蜡烛,还有不知道是去哪儿翻出来的旧烛台,一起固定在了桌面上。 “这一片经常都在停电,线路太老,说会换,但一直都没换过,所以买了蜡烛放家里备用。” 陆爻点头,就着烛光把碗里的小汤圆都吃完了,想起自己要长高的目标,又把最后一点汤都给喝了个干净。 玄戈就坐在对面,正神情专注地看着他,陆爻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脱口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于是陆爻十分刻意地换了一个话题,“刚刚回来的时候,路上有人叫你,是认识的人吗?”典型的没话找话。 “嗯,以前认识的人,不过我现在从良了,就很久都没见过了。” “从良?”陆爻吓了一跳,他脑子里面不小心产生了极为丰富的联想——难道玄戈以前曾经是,男公关?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玄戈身高腰细腿长,说话动作经常都让人脸红心跳的,长得也很帅。 发现陆爻的眼神,玄戈忽然反应过来,气笑了,“陆小猫,你是皮痒了?在心里发散什么思维呢?” “你又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陆爻嘀咕了一句。 “行,你有理,”玄戈手指随意地划着打火机,“之前那群人,是我住到长宁街来混熟的第一批人。” 发现陆爻听得认真,玄戈继续,“有段时间,我整个人都很焦虑,白天还算是安得下心,一到晚上,夜深人静的,自己就燥的睡不着。有一次半夜下楼去买烟,遇到了几个兔崽子,喝了酒往我身上撞,之后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他咬了根烟在齿间,“不过,结局当然是我打赢了。第二天,对方输不起,喊了人过来围我,非常被动、强迫性质地,又打了一架。”玄戈吐了口烟气,薄荷的味道清清凉凉,“不过我发现很舒服很爽,打架这种事情,是真的会上瘾。所以后来经常都去打两架,反正我伤口愈合得快,也不怕。” “那现在呢?” “现在?”玄戈挑唇,“我不是要在家给你做夜宵吗?” 发现自己要把人惹恼了,玄戈指尖弹了弹烟灰,语气又正经起来,“知道我一打十没问题,那些人就不敢来找我了,所以很寂寞。” 又听玄戈说了以前打架时发生的事,陆爻感叹,“你能活到现在,是很神奇的小概率事件了!” 觉得这语气太乖,玄戈没忍住,伸手去揉陆爻的头,陆爻也没躲,但语言还是进行了反抗,“我的头不是谁都能摸的。” “真的?那谁可以?” “我喜欢的人。”脱口而出的这句话,把陆爻自己都给弄懵了,他闭了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挽救一下。 安静。 玄戈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陆爻的椅子旁边,右手撑在椅背上,微微俯身,声音有些低哑,“陆小猫,你这样,会让我对你的想法不太单纯。”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69.第六十九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心  不管什么,都是需要等价交换的。 等气喘吁吁地上到三楼, 陆爻伸手敲门,一下, 两下——好吧, 家里没人。精神瞬间萎靡,陆爻靠在门板上,思考着自己应该去往何方, 以及包里揣着的三枚硬币多久再来还。 不过眼前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找吃的。 瞬间确定好了前进的目标,陆爻站直身体,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 水泥地上有张手掌那么大的白色硬纸片。 弯腰捡起来, 陆爻就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长宁街七号, 锦食。”落款是玄戈。字迹铁画银钩的, 很漂亮。翻过来, 纸片背面粘着双面胶,应该是刚刚贴在哪儿他没注意到。 陆爻连着看了好几遍,顺手就把纸片塞进了包里。 沿途问了两次路, 十几分钟就到了长宁街七号。站在“锦食”门口, 陆爻闻着里面传出来的菜香味儿, 根本就迈不动步子。不过重点是,他没想到玄戈竟然是在一家餐馆当厨师! 想起之前玄戈打架时,一拳打断人鼻梁骨的画面,陆爻就有一种迷之幻灭感,不禁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刻的怀疑——难道现在做菜的厨师,都要是散打九段的才有竞争力? 鉴于身上没钱,陆爻站门边上没进去,在思考直接冲进去把硬币还了,然后飘然而去够不够帅气。 “陆爻。” “在!”陆爻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偏头就看见玄戈站他旁边,有些反应不过来,“诶你不是在做菜吗?” 玄戈没回话,只说了两个字,“进来。”转身进去了。陆爻迅速做出决断——必须跟上! 店面不大,但装饰得挺复古,桌椅也干净整洁。陆爻跟着玄戈往里走,店里吃饭的客人都看了过来,“老板,人可终于来了。” 陆爻有些懵,手指了指自己,“说的是我吗?” 说话的人笑眯眯地点头,“是啊,老板今天总是时不时往外看,我们都开玩笑说老板是在等女朋友,一点都不专心。” 陆爻跟着笑,心里感叹,自己这恩人真是勤劳又节俭,伤还没好就开门做生意,也不因为三块钱少而忽视。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玄戈点了根薄荷烟,语气挺放松,“他还小,别教坏了。” 对方表情夸张地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旁边一个熟客有些好奇地问,“这是老板亲戚家的孩子?多大了?长得也挺帅的,你们家基因真好!” 点头表示赞同,玄戈咬着烟,眼睛微眯,也跟着看向陆爻,“多大了?” “十九岁。”陆爻发现玄戈没准备纠正对方,也就默认了“亲戚家孩子”的身份。 熄了手里只抽了两口的烟,玄戈朝那几个熟客摆摆手,“回聊,我做点吃的给他。”说着就往厨房走。 陆爻跟了两步,想想还是停下来,找了个位置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肩包,十分自觉。 玄戈把油倒在锅里,抬头往外瞟了一眼,正好就看见陆爻在好奇地打量店里的装饰,嘴唇下意识地轻抿着,看起来挺乖,像个瓷娃娃。 想起对方说才十九,就又伸手拿个鸡蛋敲了。 十五分钟后,一大碗肉丝面摆在了自己面前,鸡蛋另用青色的瓷碟单独装着。陆爻盯着碗里切得均匀的肉丝,胃酸分泌得特别快。咬咬牙忍住,他抬头朝着玄戈笑,然后认真地说,“我身上没有钱,先欠着,等我有钱了还你。” “不收你钱,吃吧。”玄戈手指碰了碰瓷碟的边,“溏心蛋,你看吃不吃得惯。” 被汤面的热气熏了,陆爻觉得眼睛胀胀的,喉咙也有些发涩,他掩饰性地伸手去拿筷子,夹着蛋吃了一大口,蛋黄软滑,好吃的让他想原地蹦两下。 “真的好好吃!”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满足到飞起。 看他双眼发亮的小模样,玄戈心情也挺好,“我去忙,你慢慢吃。”说完又进了厨房。 陆爻仔仔细细地把鸡蛋吃完,缓了饥饿感,又挑了一根肉丝尝了尝,默默记下,一盘蛋炒饭,一碗肉丝面,一个溏心蛋。 玻璃隔断的厨房里,玄戈手上切着菜,眼睛又不受控制地落到了陆爻身上。饿劲儿过了之后,陆爻的吃相就文雅起来,坐着时腰背一直都是挺直的,一看教养就很好。皮肤白,手很细,眼神清澈,应该没怎么吃过苦,家庭环境肯定不错。 就是不知道怎么漂在外面。 又有常来的食客进来点菜,玄戈应了一句,开始切葱拍蒜。 陆爻吃得心满意足,把碗里的汤都给喝了一干二净。他看玄戈还在忙,就坐在位置上没动,竖着耳朵听吃饭的人聊八卦。听了没几分钟,他就发现玄戈在女顾客里的人气是十分的高,好多男顾客也都说他的好话,言语间很欣赏。 陆爻暗暗地把听见的各种信息都记在脑子里,有种暗搓搓的兴奋感。 一直等到两点,店里的客人才走完。陆爻把碗筷拿进厨房,自觉地挽袖子洗碗。刚开了水龙头,就听见玄戈的声音,“你的碗已经很干净了。” 可能是有些累,他背靠着料理台,嘴里含着一支烟,但没点燃,衣袖松松地挽着,不规整,但有种懒懒的落拓。 陆爻有些不好意思,手速非常快地洗完碗筷,整齐地放进碗柜里,转身又认真道了谢。 “你昨晚救了我,请你吃碗面而已,应该的。” “你之前也救了我。”小声地回了一句,陆爻把手伸进包里,摸了摸那三枚被体温弄暖和了的硬币,拿出来递给玄戈,“还给你。” 视线从硬币上一扫而过,玄戈眼神又落到了陆爻脸上,“不用还了。” “可是——” “你算卦不是需要硬币吗?没道具怎么算?”玄戈打断他将将出口的话,有些漫不经心的,“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当成是我寄放在你那里的。” 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分不清是什么感觉,陆爻捏紧手里的硬币,点头应了,“嗯。”沉默了一会儿,发现玄戈没再说话,他觉得自己也该走了。 刚迈出去两步,就听玄戈在后面叫他,“等等。” 转过身,陆爻正想问干什么,就看见玄戈抬起手,下一秒,有些粗糙的指腹触到了自己的嘴角,温温热热的。他下意识地放缓呼吸,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儿,其中还缠着一缕烟草的气息。 “有一点葱,没擦干净。” 心脏跳得有些快,陆爻视线躲闪,又道了声谢,快步出了锦食的店门。 玄戈收回手,磨了磨指腹,看着对方急急忙忙的背影,嘴角带着点笑,声音很低,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是挺乖的。” 接下来,陆爻差不多有大半个月没见过玄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是有意地避开那附近。就是看见穿工字背心的人,也会很快转移视线。他把这归咎于,之前粘在嘴边的那点葱花——实在太丢脸! 看了看天色,感觉晚上要下雨。不下雨的晚上,他还可以在公园广场什么的将就一下,但下雨就没办法了。陆爻合计着自己得去给人有偿算两卦,把今晚的住宿费挣到才行。 现在他的本命卦盘不在,一天卦最好不要给人算多了,多了就容易不准。而他通过别人诚心说的“希望你长命百岁”,只能积攒最多九十天的寿命,超过九十天的上限,多出来的也用不上。 可能是运气比较好,他遇上一个中年大叔,算了一卦,对方说很准,直接给了他两百块钱。巨款啊!陆爻道了谢,激动地把钱揣在口袋里,准备找家便宜的小旅馆住一晚。 不管哪座城市里,都会有那种隐藏在小巷深处的旅馆,条件不好,但遮风挡雨洗澡洗衣服足够了。 凭感觉找了方向,没一会儿就远远看见“住宿”两个字的招牌,陆爻沿着光线昏暗的巷子往里走,他旁边有三四个人走在一起,正大大咧咧地说着什么。 下意识地,陆爻放慢步子,走在他们后面。 “他妈的上次姓玄那小子让老子吃了大亏,强子他们还在医院住着……那把刀也瞎几把邪乎,最开始那两次都是老子拿的,人没砍到,握手里冷得渗人……” “上头让我们做是看得起我们……钱多的是奶奶,就是要求真几把多……” 零零碎碎的声音陆续飘过来,陆爻心里一突,继续默不作声地跟着走。之后,那个被称为“杨哥”的打电话叫了人,要一起去锦食附近堵人。 陆爻听他们换了话题,就拐弯儿进了旅馆里,见那几个人走远之后,又两步窜出来,然后撒腿就往外跑。 ——不过,他的恩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是什么黑、社会组织前任头目的心腹,现在隐藏在闹市里开饭馆,却还是三天两头被追杀? 也太刺激了! 瞬间确定好了前进的目标,陆爻站直身体,忽然听见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水泥地上有张手掌那么大的白色硬纸片。 弯腰捡起来,陆爻就见上面写着一行字,“长宁街七号,锦食。”落款是玄戈。字迹铁画银钩的,很漂亮。翻过来,纸片背面粘着双面胶,应该是刚刚贴在哪儿他没注意到。 陆爻连着看了好几遍,顺手就把纸片塞进了包里。 沿途问了两次路,十几分钟就到了长宁街七号。站在“锦食”门口,陆爻闻着里面传出来的菜香味儿,根本就迈不动步子。不过重点是,他没想到玄戈竟然是在一家餐馆当厨师! 想起之前玄戈打架时,一拳打断人鼻梁骨的画面,陆爻就有一种迷之幻灭感,不禁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刻的怀疑——难道现在做菜的厨师,都要是散打九段的才有竞争力? 鉴于身上没钱,陆爻站门边上没进去,在思考直接冲进去把硬币还了,然后飘然而去够不够帅气。 “陆爻。” “在!”陆爻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偏头就看见玄戈站他旁边,有些反应不过来,“诶你不是在做菜吗?” 玄戈没回话,只说了两个字,“进来。”转身进去了。陆爻迅速做出决断——必须跟上! 店面不大,但装饰得挺复古,桌椅也干净整洁。陆爻跟着玄戈往里走,店里吃饭的客人都看了过来,“老板,人可终于来了。” 陆爻有些懵,手指了指自己,“说的是我吗?” 说话的人笑眯眯地点头,“是啊,老板今天总是时不时往外看,我们都开玩笑说老板是在等女朋友,一点都不专心。” 陆爻跟着笑,心里感叹,自己这恩人真是勤劳又节俭,伤还没好就开门做生意,也不因为三块钱少而忽视。 “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玄戈点了根薄荷烟,语气挺放松,“他还小,别教坏了。” 对方表情夸张地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手势,旁边一个熟客有些好奇地问,“这是老板亲戚家的孩子?多大了?长得也挺帅的,你们家基因真好!” 点头表示赞同,玄戈咬着烟,眼睛微眯,也跟着看向陆爻,“多大了?” “十九岁。”陆爻发现玄戈没准备纠正对方,也就默认了“亲戚家孩子”的身份。 熄了手里只抽了两口的烟,玄戈朝那几个熟客摆摆手,“回聊,我做点吃的给他。”说着就往厨房走。 陆爻跟了两步,想想还是停下来,找了个位置坐下,抱着自己的双肩包,十分自觉。 玄戈把油倒在锅里,抬头往外瞟了一眼,正好就看见陆爻在好奇地打量店里的装饰,嘴唇下意识地轻抿着,看起来挺乖,像个瓷娃娃。 想起对方说才十九,就又伸手拿个鸡蛋敲了。 十五分钟后,一大碗肉丝面摆在了自己面前,鸡蛋另用青色的瓷碟单独装着。陆爻盯着碗里切得均匀的肉丝,胃酸分泌得特别快。咬咬牙忍住,他抬头朝着玄戈笑,然后认真地说,“我身上没有钱,先欠着,等我有钱了还你。” “不收你钱,吃吧。”玄戈手指碰了碰瓷碟的边,“溏心蛋,你看吃不吃得惯。” 被汤面的热气熏了,陆爻觉得眼睛胀胀的,喉咙也有些发涩,他掩饰性地伸手去拿筷子,夹着蛋吃了一大口,蛋黄软滑,好吃的让他想原地蹦两下。 “真的好好吃!”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满足到飞起。 看他双眼发亮的小模样,玄戈心情也挺好,“我去忙,你慢慢吃。”说完又进了厨房。 陆爻仔仔细细地把鸡蛋吃完,缓了饥饿感,又挑了一根肉丝尝了尝,默默记下,一盘蛋炒饭,一碗肉丝面,一个溏心蛋。 玻璃隔断的厨房里,玄戈手上切着菜,眼睛又不受控制地落到了陆爻身上。饿劲儿过了之后,陆爻的吃相就文雅起来,坐着时腰背一直都是挺直的,一看教养就很好。皮肤白,手很细,眼神清澈,应该没怎么吃过苦,家庭环境肯定不错。 就是不知道怎么漂在外面。 又有常来的食客进来点菜,玄戈应了一句,开始切葱拍蒜。 陆爻吃得心满意足,把碗里的汤都给喝了一干二净。他看玄戈还在忙,就坐在位置上没动,竖着耳朵听吃饭的人聊八卦。听了没几分钟,他就发现玄戈在女顾客里的人气是十分的高,好多男顾客也都说他的好话,言语间很欣赏。 陆爻暗暗地把听见的各种信息都记在脑子里,有种暗搓搓的兴奋感。 一直等到两点,店里的客人才走完。陆爻把碗筷拿进厨房,自觉地挽袖子洗碗。刚开了水龙头,就听见玄戈的声音,“你的碗已经很干净了。” 可能是有些累,他背靠着料理台,嘴里含着一支烟,但没点燃,衣袖松松地挽着,不规整,但有种懒懒的落拓。 陆爻有些不好意思,手速非常快地洗完碗筷,整齐地放进碗柜里,转身又认真道了谢。 “你昨晚救了我,请你吃碗面而已,应该的。” “你之前也救了我。”小声地回了一句,陆爻把手伸进包里,摸了摸那三枚被体温弄暖和了的硬币,拿出来递给玄戈,“还给你。” 视线从硬币上一扫而过,玄戈眼神又落到了陆爻脸上,“不用还了。” “可是——” “你算卦不是需要硬币吗?没道具怎么算?”玄戈打断他将将出口的话,有些漫不经心的,“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当成是我寄放在你那里的。” 觉得心里酸酸涩涩的,分不清是什么感觉,陆爻捏紧手里的硬币,点头应了,“嗯。”沉默了一会儿,发现玄戈没再说话,他觉得自己也该走了。 刚迈出去两步,就听玄戈在后面叫他,“等等。” 转过身,陆爻正想问干什么,就看见玄戈抬起手,下一秒,有些粗糙的指腹触到了自己的嘴角,温温热热的。他下意识地放缓呼吸,闻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薄荷味儿,其中还缠着一缕烟草的气息。 “有一点葱,没擦干净。” 心脏跳得有些快,陆爻视线躲闪,又道了声谢,快步出了锦食的店门。 玄戈收回手,磨了磨指腹,看着对方急急忙忙的背影,嘴角带着点笑,声音很低,不知道是说给谁听,“是挺乖的。” 接下来,陆爻差不多有大半个月没见过玄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是有意地避开那附近。就是看见穿工字背心的人,也会很快转移视线。他把这归咎于,之前粘在嘴边的那点葱花——实在太丢脸! 看了看天色,感觉晚上要下雨。不下雨的晚上,他还可以在公园广场什么的将就一下,但下雨就没办法了。陆爻合计着自己得去给人有偿算两卦,把今晚的住宿费挣到才行。 现在他的本命卦盘不在,一天卦最好不要给人算多了,多了就容易不准。而他通过别人诚心说的“希望你长命百岁”,只能积攒最多九十天的寿命,超过九十天的上限,多出来的也用不上。 可能是运气比较好,他遇上一个中年大叔,算了一卦,对方说很准,直接给了他两百块钱。巨款啊!陆爻道了谢,激动地把钱揣在口袋里,准备找家便宜的小旅馆住一晚。 不管哪座城市里,都会有那种隐藏在小巷深处的旅馆,条件不好,但遮风挡雨洗澡洗衣服足够了。 凭感觉找了方向,没一会儿就远远看见“住宿”两个字的招牌,陆爻沿着光线昏暗的巷子往里走,他旁边有三四个人走在一起,正大大咧咧地说着什么。 下意识地,陆爻放慢步子,走在他们后面。 “他妈的上次姓玄那小子让老子吃了大亏,强子他们还在医院住着……那把刀也瞎几把邪乎,最开始那两次都是老子拿的,人没砍到,握手里冷得渗人……” “上头让我们做是看得起我们……钱多的是奶奶,就是要求真几把多……” 零零碎碎的声音陆续飘过来,陆爻心里一突,继续默不作声地跟着走。之后,那个被称为“杨哥”的打电话叫了人,要一起去锦食附近堵人。 陆爻听他们换了话题,就拐弯儿进了旅馆里,见那几个人走远之后,又两步窜出来,然后撒腿就往外跑。 ——不过,他的恩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是什么黑、社会组织前任头目的心腹,现在隐藏在闹市里开饭馆,却还是三天两头被追杀? 也太刺激了! 陆爻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很难受,又冷又痛,每一根骨头每一寸筋肉,都像是正被冰刃细细割磨。又似乎有人从后面在推攘着他,他顺着那力道,下意识地迈开一步,却没想到整个人都扑在了地上。 金属碰撞的声音。 脚踝上有锁链。 陆爻突然就不想再动了,周围依然有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尖利,但他一点也不想理。让他们说吧,反正我早就该死了,不管是说我生下来时就该夭折也好,说我是鬼也好,都没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0.第七十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  这一瞬间, 世界都明亮了! 玄戈这个老板当得是相当任性,直接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在门上, 就进厨房给陆爻做菜去了。 飘出来的味道太香太诱人, 在外面根本坐不住,陆爻窜进厨房,站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 “陆小猫。” “嗯?”陆爻选择了屈服。 “是我做的菜好吃, 还是你之前吃的卤菜好吃?” “你做的好吃!”陆爻语气坚定毫无动摇。 听他回答得一点迟疑都没有,玄戈眼里划开笑意, 心里想着,怎么这话听着就这么舒心呢? “行,这些都是你的了, 我也不和你抢, ”说着, 还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儿肉出来,喂给陆爻,“尝尝味道?” 陆爻有些怕烫,噘着嘴吹了好几下,才张口吃下去, 眼睛瞬间就亮了, “好好吃!”还觉得有些烫, 他咬着排骨又吹了吹气, 话说得也含含糊糊。 “猫舌头。”等他把肉咽下去,玄戈顺手又塞了颗葡萄给他,“降降温。”指尖不经意地从对方唇上滑过去,触感十分细腻。 收回手后,玄戈捻了捻指尖。 等陆爻把一盘排骨全部解决,连葱都不剩了,锦食的老板就十分不务正业地关了店门,早早下班,带着吃太饱了的陆爻,散了四十分钟的步来消食,然后才回家。 晚上还是玄戈睡床陆爻睡沙发。 可能是因为之前看见了陆泽林,闭上眼后,陆爻脑子里总会浮现以前的事情。左眼也有点轻微的痛感,但他对这种痛感已经很习惯了,迷迷糊糊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过去的。 陆爻感觉自己正在“锦食”和玄戈说着什么。一脚踏出店门,突然就到了陆家的老宅,他像是矮了不少,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一个老人牵着另一个孩子,正朝他说话, “陆爻,你的眼睛又变红了,所以到里面去,不准出来,知道吗?” 陆爻有些心慌,他很想说不进去,但他一个字也没办法说出来。 四周的情景又变了,他站在房间里,门在他眼前被关上,被爷爷牵着的陆泽林回过头来看他,脸上还挂着笑。 关紧的门阻隔了光线,四面都黑漆漆的,有股霉烂的气味。陆爻习惯性地摸索着坐到墙角,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半夜痛醒的,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特别想睡。但就像是有人在挖他的眼睛一样,左眼越来越强烈的痛感让他根本就睡不着。 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不能喊,因为没人会理他,也不能哭,因为哭了会更累、眼睛会更痛。他只能选择用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臂,一声不吭。 陆爻蜷在沙发里,有些不舒服地翻了翻身,小腿从被子边沿露了出来,肌肉绷得很紧,脚背上青色的血管十分显眼,像白瓷上淡淡的青纹。 没过多久,他紧抿着的双唇间,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像小动物的哀鸣,眼角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溢出来,濡湿了睫毛,又流进了鬓发里。 左眼的疼痛让他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陆爻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摸索着下了地,目标十分明确地提了步子。 玄戈又被冷醒了。 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抓着,他本能地就想反击,毕竟家里的小猫有暴走的光辉事迹,一狠起来自己真打不过。但很快,他又发现不对——陆爻只是箍着他的手臂不放,没有其它动作,反而整个人都在发抖。 难道这是在……哭?玄戈第一次这么怂,任他抱着一点没敢动,连呼吸都觉得是错。 慢慢地,陆爻从抱着手臂开始,逐渐变换状态,一寸一寸往人身上蹭,头靠在了胸膛上,手抓着衣领不放,腿也搭了上来。 盯着天花板,玄戈假装自己是个假人,在心里暗叹,这下终于亲身体验了什么叫得寸进尺,以及如胶似漆。 冷得像冰坨坨的陆爻把玄戈整个人都抱住,手脚并用,像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丁点不松手。 冷可以忍,但下面那地方被陆爻的腿压得有点痛,这个实在没办法忍,谁能忍谁不是人。 玄戈就稍微动了动。结果他一动,陆爻腿就用力,这一压,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太他妈……带劲了! 他这边痛得厉害,陆爻意识模糊地以为是怀里的卦盘又要跑开去玩儿,抱得更紧了一点,声音只有点气音,委委屈屈的,“我痛,别动,抱一下……” 好好好,抱一下,玄戈听得清楚,被这几声呜咽弄得有点揪心,一点不敢动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陆爻抱人的力道才松下来,玄戈又轻又缓地把手臂拿出来,在陆爻蹙眉之前,先一步换个姿势,把人重新搂在了怀里。 看陆爻眉头舒展,玄戈叹了口气,闭眼睡觉——真是拿这猫儿没办法。 第二天,陆爻睡醒,发现自己又在床上,十分不好意思,决定要和玄戈说说,不能他睡沙发自己睡床。下床时突然瞟到时间,十点了?陆爻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光着脚快步跑到厨房门口,“十点了!开店要迟到了!” 玄戈正在搅拌锅里的粥,听见动静回头,“起来了?身体好些了吗?” “啊?”陆爻有些茫然。 从他的反应明白过来,玄戈手一顿,“没什么,快去把拖鞋穿上,早上冷。”接着换了个话题,“我今天陪你一起过去,店歇业一天。” 程骁来得很准时,这次他开了一辆大块头的越野,深红色,车身上还有涂鸦喷绘,大大三个字,“撞我啊!”极为嚣张。 打开车门,程骁从车上跳下来,嘴里喊着“陆大师!”等他看见陆爻旁边站着的玄戈时,一脸“我很懂”的表情,十分积极地拉开了后座的门。 车还没开出去多远,陆爻就开始打哈欠了。知道他昨晚不舒服睡得也不好,玄戈拿了副耳机递过去,“睡会儿?” “嗯”了一声,陆爻伸手接过来,还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这是春困秋乏。”自觉这理由非常具有说服力,他戴上耳机,闭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脑袋还一点一点的。 没等玄戈有什么动作,陆爻自己就像有感应一样,慢慢吞吞地倒在了玄戈的大腿上。 车一路往城郊开,外面的高楼逐渐变得低矮、稀疏,玄戈打破了车里的沉默,“你和陆爻,是怎么认识的?” 程骁早就憋得慌了,听玄戈终于和自己说话,夸张地松了口气,然后也跟着放低声音,把陆爻是怎么给他算卦、卦象又是怎么应验、后来自己给陆爻送过一次感冒药和水果等等,一口气全说了个遍,十分流水账,最后总结并强调, “哥们儿,你可以把我划入友、军范畴,我对陆大师只有滔滔不绝的敬仰之情,要多纯有有多纯!比纯净水还纯!” 玄戈笑了起来,没接话。 从后视镜里看了对方一眼,程骁发现玄戈正低头看着睡腿上的人,“啧啧”了两声,觉得十分受不了。 开了快一个小时,红色越野才停在了独栋别墅门前。玄戈捏捏陆爻的耳朵把人叫醒。 陆爻迷糊地睁眼,拿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这才清醒了一点,然后,就发现了自己十分不得了的姿势。 ——他到底是怎么躺倒别人大腿上去的? 望向玄戈,正想说点什么,旁边车门就被打开了,程骁站外面,“大师您醒了?江放那兔崽子说要来接,也没看见人——” “趁机编排老子什么呢?” 陆爻顺着声音往程骁身后看,就见一个年轻男人正走过来,无意识地皱了眉——死气病气怎么这么重? 程骁跟着回头,笑嘻嘻的,“陆大师,那就是我发小,江放,比长江还奔放。” 等人走近了,又给江放介绍,“这是陆大师,这是玄戈。”近了就看得清楚,江放脸色不好,眼下有很浓重的青黑。 带着人往里走,江放脚步迈得有些急。 客厅布置得古色古香,陆爻大致打量了周围,莫名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地往玄戈靠了靠。 “陆大师,我也不说场面话了,这一次听骁儿的,请您过来,实在是没办法。”江放坐得很直,但说了两句,就开始咳嗽,两颧骨上浮现出病态的红晕。 陆爻点头,除了脸嫩,还是很有高人风范。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找了找,摸了块白色的小石头出来,放在桌面上,“你碰碰这块石头。” 江放不是很懂这路数,有些迟疑,倒是旁边的程骁比本人还着急,一个劲儿地,“让你碰你就碰,快快快!”说着又朝陆爻解释道,“他家出事情以来,请了不少所谓的大师,之前还有人想趁机害他们,坑人得很,这小子是有心理阴影了。” “没关系。”陆爻摇头,并不在意,眼睛看向江放,“你碰一下就行。” 对方的眼神让他莫名地信任,江放依言伸了手。 石头表面摸着挺冷,没什么其它感觉,但就在他收回手的一瞬间,白色石块瞬间变黑,随后裂成了块。 “哟呵,放儿啊,你这是炼成一指神功了?”程骁凑近看了看,“啧啧啧”地,表情十分震惊。江放自己也有点懵,看陆爻,“这——”这是什么个黑科技? 陆爻见石头裂了,也不惊讶,准备把碎块捡回来,就发现玄戈就先伸了手,把碎块儿放到了自己手心上。因为这个动作,石头裂得更彻底了。 陆爻就着玄戈的手看了一眼,“我可以在房子里随便看看吗?” “当然可以。” 说是随便看看,但陆爻的目标十分明确,直接往二楼走,穿过走廊,最后站在了一扇关着的雕花木门前。 木门精致古典,陆爻问江放,“这里面是储藏室收藏室之类的吧?”接着又补充解释,“卦象是这么显示的。” 江放点头,客客气气的,“家父热衷于收藏,里面都是一些藏品。” “可以把门打开吗?”陆爻盯着木门,像是透过门看到了什么,“我要找的东西在里面。” 不管这件事的背后是谁,他都会把人护住。 说完,陆爻还伸手拍了拍玄戈的肩膀,手感不错,顺势就又多拍了两下。紧接着动作一滞,反应过来自己又做了什么,陆爻猛地把手缩回来,觉得烫得慌。 自己好像下意识地亲近对方,也好像……一点都不排斥对方的亲近? 脑子里隐隐划过一个念头,还没等陆爻细想,注意力又被转移了。他看见坐对面的玄戈站起来,动了动肩膀,“先吃水果垫着,我去给你做份土豆烧排骨。” 这一瞬间,世界都明亮了! 玄戈这个老板当得是相当任性,直接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在门上,就进厨房给陆爻做菜去了。 飘出来的味道太香太诱人,在外面根本坐不住,陆爻窜进厨房,站旁边眼巴巴地看着锅里的肉。 “陆小猫。” “嗯?”陆爻选择了屈服。 “是我做的菜好吃,还是你之前吃的卤菜好吃?” “你做的好吃!”陆爻语气坚定毫无动摇。 听他回答得一点迟疑都没有,玄戈眼里划开笑意,心里想着,怎么这话听着就这么舒心呢? “行,这些都是你的了,我也不和你抢,”说着,还拿筷子夹了一小块儿肉出来,喂给陆爻,“尝尝味道?” 陆爻有些怕烫,噘着嘴吹了好几下,才张口吃下去,眼睛瞬间就亮了,“好好吃!”还觉得有些烫,他咬着排骨又吹了吹气,话说得也含含糊糊。 “猫舌头。”等他把肉咽下去,玄戈顺手又塞了颗葡萄给他,“降降温。”指尖不经意地从对方唇上滑过去,触感十分细腻。 收回手后,玄戈捻了捻指尖。 等陆爻把一盘排骨全部解决,连葱都不剩了,锦食的老板就十分不务正业地关了店门,早早下班,带着吃太饱了的陆爻,散了四十分钟的步来消食,然后才回家。 晚上还是玄戈睡床陆爻睡沙发。 可能是因为之前看见了陆泽林,闭上眼后,陆爻脑子里总会浮现以前的事情。左眼也有点轻微的痛感,但他对这种痛感已经很习惯了,迷迷糊糊了一阵,也不知道自己是多久睡过去的。 陆爻感觉自己正在“锦食”和玄戈说着什么。一脚踏出店门,突然就到了陆家的老宅,他像是矮了不少,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一个老人牵着另一个孩子,正朝他说话, “陆爻,你的眼睛又变红了,所以到里面去,不准出来,知道吗?” 陆爻有些心慌,他很想说不进去,但他一个字也没办法说出来。 四周的情景又变了,他站在房间里,门在他眼前被关上,被爷爷牵着的陆泽林回过头来看他,脸上还挂着笑。 关紧的门阻隔了光线,四面都黑漆漆的,有股霉烂的气味。陆爻习惯性地摸索着坐到墙角,才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半夜痛醒的,直接被带到这里来,特别想睡。但就像是有人在挖他的眼睛一样,左眼越来越强烈的痛感让他根本就睡不着。 他心里也很清楚,他不能喊,因为没人会理他,也不能哭,因为哭了会更累、眼睛会更痛。他只能选择用指甲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臂,一声不吭。 陆爻蜷在沙发里,有些不舒服地翻了翻身,小腿从被子边沿露了出来,肌肉绷得很紧,脚背上青色的血管十分显眼,像白瓷上淡淡的青纹。 没过多久,他紧抿着的双唇间,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声,像小动物的哀鸣,眼角有大滴大滴的眼泪溢出来,濡湿了睫毛,又流进了鬓发里。 左眼的疼痛让他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陆爻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摸索着下了地,目标十分明确地提了步子。 玄戈又被冷醒了。 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紧紧抓着,他本能地就想反击,毕竟家里的小猫有暴走的光辉事迹,一狠起来自己真打不过。但很快,他又发现不对——陆爻只是箍着他的手臂不放,没有其它动作,反而整个人都在发抖。 难道这是在……哭?玄戈第一次这么怂,任他抱着一点没敢动,连呼吸都觉得是错。 慢慢地,陆爻从抱着手臂开始,逐渐变换状态,一寸一寸往人身上蹭,头靠在了胸膛上,手抓着衣领不放,腿也搭了上来。 盯着天花板,玄戈假装自己是个假人,在心里暗叹,这下终于亲身体验了什么叫得寸进尺,以及如胶似漆。 冷得像冰坨坨的陆爻把玄戈整个人都抱住,手脚并用,像是找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丁点不松手。 冷可以忍,但下面那地方被陆爻的腿压得有点痛,这个实在没办法忍,谁能忍谁不是人。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71.第七十一卦 ,最快更新我的卦盘成精了最新章节!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不知道是跑了多远,陆爻皮肤本来就白, 现在更是整张脸都煞白没血色。 见他额头上的汗顺着往下滴, 玄戈动了动手指, 嘴里问到,“你是知道了,特意跑来报信的?”语气有些奇怪。 陆爻跑的嗓子疼,说话很艰难,就连点了好几下头, 有些长的头发跟着一起乱晃。他心里着急,恩人怎么抓不住重点?情况特别紧急好吗! 见对方一脸焦急的, 玄戈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伸手把人拉进来, 找了张凳子出来摆好, 让人坐下, “你年纪小, 就坐这里, 一会儿人来了,我去外面解决。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来,除非我叫你名字。” 陆爻点头, 气慢慢缓过来, 可能是被玄戈淡定的情绪感染, 也不慌了,“好,你叫我我才出去。”不过他表示不服,“我成年了,年纪不小了。”说着,伸手接过玄戈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解渴。 看他认真喝水的小模样,手痒了,玄戈没怎么使力地揉了揉陆爻有些湿的头发,“十九岁不小?乖了,等着,这才是祖国的花朵。” 被这突然的动作搞得差点呛水,祖国的花朵仰着脑袋,气鼓鼓地瞪了玄戈一眼。 玄戈觉得,越看越乖,瞪人也乖。 安排好了陆爻,随手从桌上拿了瓶啤酒,玄戈晃晃悠悠就出了店门。陆爻看着玄戈的背影,莫名觉得对方像一只敛了爪牙的豹子。默默在心里安抚自己——自己这恩人挺凶的,要是打不过,自己就去救场! 等门被玄戈从外面关上,陆爻嘴里包着一口水,端起凳子就开始小步挪位置,一直挪到玻璃门边,选了个视野宽广的角度。 大晚上的,街上人不多,年久失修的路灯也不太明亮,玄戈手里捏着瓶啤酒,坐在街沿上,两条肌肉紧绷的长腿随意岔开,双唇之间咬着的烟火星明灭。 可能是感觉有人在看他,玄戈还回头,提着啤酒瓶朝店门的方向,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陆爻下意识地也举了举矿泉水瓶,举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外面应该看不见吧?白举了!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陆爻坐在门后面,就看见大约十个人,把玄戈围在了中间,很明显又是单挑群架混打,他瞬间就把手里的瓶子捏紧了。 “再问一次,要不被爷爷砍几刀,要不跟着走一趟!” 玄戈眯着眼看向说话的人,拇指和食指把嘴里的烟蒂拿出来,踩熄,然后朝着对方吐了口烟气,兴致不怎么高,“每次都要问老子一遍同样的问题,挺有耐心,不过,就不能利利索索打一架?” 他捏着啤酒瓶的细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手臂上肌肉虬劲,喉结显出吞咽的动作,“以及,老子连爸都没有,更没有爷爷。” 说完,玄戈站了起来,身形显得高大,他随手把啤酒瓶拦腰敲在了路灯杆上,“砰”地一声,酒液泡沫混着玻璃渣炸开,像是打破了某种隐秘的气氛。 手上提着只剩半截的酒瓶,尖锐的玻璃上弥漫开灯光,玄戈目光如刃,挑衅地吹了声口哨,“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陆爻觉得自己在看电影,男主角还是长得好看又十分能打那种。眼睛都不敢眨,看着看着,陆爻嘴巴就成了“o“型——他的祖师爷啊,这恩人不是一般的凶!可能没他上场的机会了! 玄戈那节奏,手根本就不是手,是合金爪子,秒秒钟就把人胳膊卸了,肌肉也很强硬,一棍子敲上去竟然都没事,还能反手抓了棍子敲回去! 又想起之前玄戈站在炒锅面前,仔细煎鸡蛋的场景,陆爻觉得十分梦幻。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疑惑了,玄戈之前大腿不是受了伤吗?那么深一条口子,还是他亲自给包扎的,已经好了?陆爻仔细看着玄戈长腿横扫直接掀翻了两个对手,又连着个肘击把右边的人脸都给打偏了,完全看不出来有伤在身。 或者,恩人意志力过人,忍着伤口痛毅然战斗到底?真是令人敬佩!陆爻有点坐不住,就差站起来举着矿泉水瓶子,给自家恩人呐喊助威。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其它东西吸引走了。 视线落在一个男人手里握着的长刀上,隔得有点远看不太清,但陆爻总觉得那把刀十分怪异。他多看了几眼,左眼竟然都有些发胀。 伸手小心地揉了揉左边眼眶,陆爻抿紧了唇,提醒自己一会儿一定要去看看那把刀。 把最后一个对手也打得爬不起来,玄戈快步走到店门口,他早就发现陆爻扒着玻璃门在看自己,心情挺好地屈起指节敲了敲,“小兔子开门了。” 陆爻利索地开了门,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玄戈。玄戈又觉得手痒,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不怕?”打了一场,纾解了自己心里压着的戾气,他现在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不怕不怕,超厉害!“说着还双手拍拍鼓掌,拍的矿泉水瓶啪啪响,视线下移落到玄戈大腿上,陆爻挺担心,“你大腿上的伤口裂开了没?有没有出血?” 玄戈手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来,眼角溢开的笑容淡了一点,“还好。” 下意识地感觉对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陆爻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把之前那个干杯补上,“干杯,庆祝你把人都打趴下了。” 觉得他挺乖,玄戈笑意又出来了。 剧烈运动之后,玄戈身上脸上都是汗,上衣湿了不少,露出了肌肉的印子。陆爻觉得好扎眼睛,强迫自己正经起来,把手里的矿泉水塞玄戈手里,从旁边跑到外面去了。 玄戈站在原地,盯着陆爻,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有点甜。 外面的人都还倒在地上站不起来,陆爻一心想仔细看看那把形状奇怪的刀,但刚伸手碰到刀柄,左眼就重重一跳,熟悉的痛感跑出来了一瞬,吓得陆爻赶紧撒手。 盯着刀面上奇奇怪怪又有些眼熟的花纹,陆爻抿抿唇,朝着玄戈的方向,“能过来一下吗?” 他没看见,有一缕黑气从刀柄上逸散出来,直接缠到了他的手腕上,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听见陆爻的声音,玄戈拿着空矿泉水走过来,问,“想要这把刀?” “嗯,”陆爻点头,把之前在小巷子遇到的情况简单说了,“我觉得这把刀有些怪,怎么说呢,我好像见过这种花纹,想仔细看看。” 玄戈点头,手握着刀柄,直接拿了起来,顺手就递给陆爻。陆爻自己是不敢拿的,直接把手背到身后去了,让玄戈拿着。 不懂他这是在作什么,但玄戈也没说话,让拿着就拿着。 关上店门,气氛有些沉默,玄戈侧头看了一眼陆爻,发现在灯光下,对方的皮肤白的亮眼,让人想伸手掐掐看是不是雪堆成的,会不会凉手。 “看我干什么?” 玄戈顿住,两秒后说了句,“不好意思,把你的水喝完了,”晃了晃手里一直捏着的空矿泉水瓶子,忍不住补了一句,“水喝起来有点甜。” “哦,”陆爻点点头,“可能是农夫山泉吧。”他还在想那把刀上的花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可能时间过得太久,不容易想起来。 “今晚你住哪儿?”见陆爻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没反应,玄戈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啊?”陆爻这才听见玄戈说的话,“随便住,来的时候看见前面不远就有家小旅馆,就住那儿好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玄戈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都被他捏热了。 “那家旅馆的老板娘总是不换床单,服务态度也不好,据说洗澡还经常没热水。” 陆爻以为玄戈是在给他排雷,还挺感激,“那我不去那儿了,换——” “别换了,”玄戈脚步停住,低头看着陆爻,“住我家吧,今晚。” 见陆爻一双眸子清凌凌地看着自己,玄戈随手把空的矿泉水瓶丢到旁边的垃圾桶,嘴角浮了点笑出来,“沙发分给你睡,来吗?” 怕鬼? 陆爻怀疑地看着玄戈,完全没办法相信,但玄戈回视得十分坦然,不带半点虚假,这让他觉得,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就是一打十不带喘气和看到鬼就吓哭的画面不太能兼容。想到这画面,陆爻自己抿着唇在那里憋笑。 两人相互盯了快十秒,又各自把视线转开,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陆爻想稍微活动一下僵着的腰,结果一动,就痛得他抽了口凉气,手忍不住又捂到后腰去了。 他咬着牙在想,自己昨晚上到底干嘛去了,这种痛法儿,简直像是和大猩猩摔跤摔了十个回合! 玄戈看着他这动作,视线迅速移开,想起昨晚两人相互殴打的过程中,陆爻撞到床脚时“砰”的那一下——很显然,后遗症十分严重。 想到这里,玄戈起身,顺手揉了揉陆爻的头发,“你快去洗漱,我去做早饭。” 一听到“早饭”这个词,陆爻的唾液腺就快速分泌,全副注意力都歪到了之后的早餐上,他迅速点了头,转身就往卫生间走,十分积极地响应主厨的号召。 握着门把手,陆爻想给对方说声谢谢,结果一转身,正好就看见玄戈背对自己往厨房走。 伤口呢? 捏着门把的五指下意识收紧,陆爻的视线落在玄戈的背上,带上了疑惑。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玄戈背上的伤还十分狰狞,血都浸湿了绷带,现在竟然就只剩了几块硬痂。 悄悄回过头,陆爻打开卫生间的门,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自己也是被上天选中的算命少年,不能少见多怪,毕竟在很多人眼里,自己走的也是玄幻风格好吗 ——可是真的好在意! 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陆爻动作很快地刷牙洗脸,刻意地没有往镜子里看一眼。等用毛巾擦脸上的水时,他才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视线。 不对。 拿开毛巾凑近了些,陆爻仔仔细细地观察自己的左眼,神色渐渐紧张起来。他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那颗“黑痣”,上面尚未完全消散的死气,瞬间冷透了他的指尖。 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陆爻抿紧了唇——昨晚肯定出事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厨房里已经传来了炒菜的声音,还夹杂着碗筷的碰击声,带着一丝烟火气的温暖。 这一刻,陆爻有些茫然,他做排除法,如果昨晚玄戈看到了自己深红色的左眼,肯定不会留他到现在,态度也不可能这么自然。 所以是不是有可能,他昨晚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过了,没有暴露自己的这个秘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2.第七十二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 “自己在说什么?”玄戈走过去, 把上抛的头盔中途截下,顺手给陆爻戴上。 陆爻的皮肤隔着黑色的头盔,白的亮眼睛,他自己伸手稍微挪了挪位置,没取下来, “我在背你刚刚教我的打麻将的公式!”说完,又满眼兴奋,“麻将好玩儿吗?” 再怎么都是祖国的花朵,虽然是变异霸王花,但还是得保护, 于是玄戈认真回答,“不好玩。” 说着, 玄戈抬腿跨上车,长腿线条绷得非常好看,重机黑色冷金属的设计, 和他的气质非常衬。 “那你以前经常打吗?”陆爻自觉地坐到后面, 手伸过去松松环着玄戈的腰。 “猫儿,抱紧些。”玄戈手搭上方向把,一边回答陆爻, 有点漫不经心的, “以前有段时间经常玩牌, 什么都会一点。” 他说的实话,老街这一片,打牌的老油子多不胜数,那时候他又是新来的,所以开始时总被那些老油子合起来坑钱。不过玄戈学东西很快,一年以后,就已经是“老街最不想一起打牌的人”不完全票选第一名。 “都会?这么厉害!”车开上路,速度不算快,但轰鸣声震耳,陆爻趴在玄戈背上,说话都靠吼。 被吼了这么一声,玄戈表示心满意足。 江放约的地方在碧海私人会所,电梯里,陆爻拉了拉玄戈的袖子,“我觉得这次打牌,江放肯定会故意输钱给我。” “不好?” “不好。”陆爻摇头,表情认真,“说起来,我救了他的家人,他给了我三十万,这算是等价交换,双方都已经付清了。而这次答应程骁帮忙,也是因为以前他也帮过我两次。” 如果这次间接地收了钱,就相当于应下了以后的事,拒绝不了。 看他认真分析的样子,玄戈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柔和。他知道,陆爻看起来年纪小,单纯又好骗,但实际上,心防极重。而且在心里,陆爻已经把每一件事都列得清楚。该还的情一分不少地还,同样的,谁想利用他,他也不会傻兮兮地去跳坑。 毕竟自己以前,也被划在“等价交换”的行列里。到现在废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才让对方心里紧闭的那扇门,对他打开了一道细缝。 打火机在手指之间灵活地转了一圈,玄戈开口,“你怎么开心怎么打,其它的我来。” 侍者帮忙开了包厢的门,里面一阵热气就扑了过来,带着股熏香的味道。江放和程骁已经到了,江放在玩儿色子,而程骁坐在高脚凳上,正拿话筒唱《打雀英雄传》,闭着眼十分陶醉。 恰好音乐结束,程骁还深情地感慨了一句,“我的歌喉真是撑起了地球一片天啊!” 陆爻没忍住笑了出来。 发现人到了门口,程骁丢下话筒,“你们终于来了,我望着麻将都快望出杠上花了!”说着,赶紧去开了水晶吊灯,室内明亮了不少。 “你不是唱得很投入吗?”陆爻脱下外套,被玄戈顺手接了过去,并排着挂在了衣帽杆上。 “这叫积累士气!毕竟我是要掀翻全场的赌神!”程骁说着还挽了袖子。 陆爻扬了扬下巴,高人风范绷了起来,“真不好意思,今晚‘赌神’的名头,我承包了。” 日常在全国各地到处装比算卦的陆爻,向来不惧这样的场合——虽然他在进电梯之前,还在复习打麻将的胡牌公式。 四个人也没多客气,坐到牌桌上,陆爻和玄戈对家。 “陆大师是第一次玩儿?”见陆爻点头,江放扶了扶平光眼镜,有心宽慰,“新手一般第一次运气都会非常好。” 陆爻还没说话,程骁就先拆了台,“放儿你这就说错了,小爷我第一次打麻将的时候,是真的把裤子都输掉了好吧?两条腿在冷风里哆嗦,躲进厕所里,等家里人把裤子送过来了才敢出来,太他妈丢脸,毕生难忘系列!” 江放看了眼自己不着调的发小,突然觉得当兄弟简直会拉低自己的平均情商。 玄戈把这些看在眼里,也没说话,只伸手在陆爻的茶杯里添了点热水。 陆爻拿牌有些手生,但运气是实打实的好,再加上江放不着痕迹地给喂牌,不赢都对不起背的胡牌公式。于是陆爻人生第一把牌,就清一色自摸,胡三家。 反复看了几遍,程骁“哇哇”叫,“人和人差距为什么这么大!陆大师你真的太伤人了!” 陆爻笑弯了眼睛,“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没用上绝杀技术,所以‘赌神’的称呼,我的了。” 陆赌神自己胡得太早,就绕过去看玄戈的牌。 见人过来,嘴里含的薄荷烟就没点,玄戈看着陆爻,“你帮我出一张?” 陆赌神毫不推辞,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坚定地选了一张牌打出去。 “胡了!” “胡了胡了!” “”一张牌胡了两家,还都是大牌,陆爻人都震惊了,他抽牌竟然抽得这么准? 玄戈给了钱出去,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力道温和。感觉有些暖有些痒,陆爻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下来五把,陆爻把把自摸,运气逆天。而玄戈每把都输给江放,钱就和陆爻赢得差不多。对方懂了意思,到第六把时,就没有再喂牌。 然后江放就发现,玄戈迅速开始尽心尽力不着痕迹地给陆爻喂牌,自己一手好牌却拆得稀烂,但凭陆爻的水准根本发现不了。 江放突然就有了一种被秀恩爱闪瞎了的感觉。 而程骁已经输得快要哭了,玄戈会故意输给江放,却不会输给他,再加上陆爻,他真的袜子都要拿出来抵债了,“这个游戏不能玩儿了!求换游戏项目!” 玄戈是没问题,“换什么?” “斗地主!”程骁的斗地主是去上过专业辅导培训课的,自认绝对可以挽回尊严。 “行,陆爻不会,先看我打两把。” 于是,陆爻就端了张小板凳,坐到玄戈侧后面,临时补课。 玄老师教得十分仔细有条理,不过因为涉及到手上牌的机密,所以声音压得很低,陆爻为了听得更清楚一点,就凑得近了些。 程骁在旁边看着,简直叹为观止——哎哟我去今天真的学到了,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 打完三把,陆爻就要求自己上。程骁不敢轻敌,出牌叫一个如履薄冰,然而冰还是碎了。 陆爻手气依然在线,第一把就赢了,程骁不信邪,结果第二把第三把,一样赢。 “陆大师,您是不是算卦了!” “还没有。”陆爻笑得欢乐,想了想,给了个答案,“我可能是上天选中的打牌少年?”说出来,都有种自己已经可以带玄戈飞的错觉。 玄戈理了理手里的牌——嗯,是我选中的。 打了会儿牌,又开了套间里的台球桌,换着来。 陆爻跑去给玄戈拿球杆,十分积极,还算了一卦,“你从右手边开始打,胜率超级高。” “好。”试了试手里的重量,玄戈再次向程骁确认,“你们真的确定要比台球?” “比!”程骁豪气冲天,“哪边输了哪边就一口气来十瓶啤酒!不喝不是男人!” 玄戈眯了眯眼,笑意轻松,“我们没问题,谁先来。” 五分钟后,玄戈一杆清台。 程骁站在原地,张了张嘴,“这如梦似幻的,我觉得我要去旁边冷静冷静。”走的时候还拉了江放,就怕人先跑了剩自己独扛十瓶啤酒。 他们走后,球桌边上就只剩了两个人。玄戈握着台球杆,站在光源下面,阴影落下来,五官英俊得惊人,他侧过头,“陆小猫,想学吗?” 陆爻胆子大了点,“想!”说着忍不住盯着玄戈看。 之前他就发现,玄戈做菜时整个人会很平和,而骑机车的时候根本就是两种状态,有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凶气。刚刚清台,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玄戈是个挺严厉的老师,正正经经地教了基本动作,就让陆爻先试试。陆爻握着球杆,步子岔开,模仿得挺像,屏气凝神地开了第一球——滑杆了。吸了口气,陆爻换了个目标,又打了一次,结果还是滑杆,他下意识地就往旁边看。 玄戈正靠墙站着,一只手随意地插在黑色的裤袋里,右手指间夹了根细长的烟。见陆爻看过来,顺手就把烟灭了,走近,“怎么了,嗯?” 对方的声音比平常说话要低一些,人站得近,陆爻莫名觉得气紧,像是空气都稀薄了不少,“我打不中。” “才学的时候都容易滑杆,没关系,练练就好了。”说着,玄戈站到陆爻身后,握住了他拿球杆的手,“你感觉一下力道和着力点。” 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瞬间就扩散到了全身。陆爻握着球杆的手紧了紧,手背蹭到玄戈手心里的硬茧,磨得有些痒。慢慢地,手在对方的手心里放松下来,周围都被薄荷味儿包裹了。 玄戈的声音像是低柔的耳语,“猫儿,下腰。” 脑子有点钝,陆爻下意识地就弯下腰。他的腰特别细,也特别白,裤子包裹着圆翘的臀部,顺着动作,腰臀的线条就特别让人惊艳。 也因为这个姿势,衣服的下摆往上移了一点,侧腰的皮肤露了出来,玄戈的角度正好能看见,眼神瞬间就有些深,手指微动。 “是这样吗?” “嗯,”应了一声,玄戈敛了视线,也跟着弯腰,手把手地教陆爻,非常耐心。 “虎口和球杆不要有空隙,不要握太紧球杆在你的下巴正下方,对眼睛盯紧这个点” 因为隔得近,他说话的气息会落在陆爻的耳里,酥□□痒的。很快,陆爻的注意力就有些没法集中了,重点全偏,只感觉握着自己的手c和脊背相接触的腹部c还有岔开的双腿,都鲜明的不得了,偏偏玄戈还问他,“记住了吗?” 陆爻好不容易才说出来一句,“记住了。”才怪。 “嗯,我开球了。”话音刚落,只见长杆伸缩,一球直接入洞。 这种成就感带来的激动是强烈的,陆爻忘了现在的姿势,偏头就想和玄戈说话,没想到下一秒,两人的呼吸就缠在了一起。鼻尖都快要触到了,只需要再靠近半点,双唇就会相碰。 陆爻一动也不敢动,却听玄戈就着这个姿势,问他,“喜欢吗?” 像是着了魔,陆爻点头,“喜欢。” 忽然松了手,玄戈往后退了半步,“你再试试,按着刚刚的感觉,看能不能打进去。” 陆爻再次弯下腰,紧了紧握球杆的手指,竟然觉得有些不习惯。 他记住了那时贴近的温暖。 十点过,侍者上了果盘,程骁喝完啤酒,膀胱差点爆炸,急吼吼地就去了厕所。陆爻被喂了粒小番茄,咽下去后,看向江放,“江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是的。”也没拐弯抹角,江放收敛了之前的笑意和轻松,“今天其实有事想找陆大师商量,不过我没给骁儿说,他以为我只是感谢你出手帮忙,所以才请你们玩儿的。” 点点头,陆爻表示自己在听。 解释了情况,江放继续说到,“四天前,家里人就回家了,都完全康复。父亲回来之后才得知,家里的一位世交,也得了一箱竹简。但对方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认为父亲是听信了哄骗。” “另一箱竹简?” “是的,和我家里的一模一样。”江放不确定陆爻的态度,只好继续说,“昨天,那位世叔家里的独生女出了车祸,现在还没脱离危险,他这才松了口,找到我父亲。所以这次是想代问陆大师,有没有空闲。” 陆爻下意识地看向玄戈,但对方没有帮他做决定的意思,手上继续剥着橘子。 想起之前见到的木箱盖的刻纹,确实是属于陆家的习惯笔法,陆爻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头,提出要求,“不要把我说出去,明天中午把箱子送到这里,如果能帮到忙,我会出手解决的。” 不过他手上动作却半点没停,蛋炒饭一勺接着一勺地往自己嘴里送,明显是十分没有专业素养地屈服在了炒饭面前。 等陆爻一盘子炒饭都吃完了,玄戈也没出声,低头看看自己连葱花都刮得干净的盘子,陆爻很快切入不好意思的状态,有些无措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我——” “救你只是顺手,不用道谢,早饭吃完,你可以走了。”直接打断了陆爻要说的话,玄戈站起来,走到冰箱前,拿了瓶矿泉水出来。他现在心脏没继续瞎跳,虽然昨天倒回去救人时的状态明显不正常,但他也不想深究,反正他自己身上不正常的情况不差这一样。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3.第七十三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陆爻突然就很好奇,“什么?” “我怕黑。” 最后陆爻还是跟着玄戈一起回去了, 当然不是因为“怕黑”这种一听就不可能的理由,而是因为玄戈说背上受了伤,单靠他自己的力量没办法擦药,姿势太扭曲,所以想让陆爻帮帮忙。 关上房间的门, 整个世界都像是被隔绝在了门外,玄戈找了新拖鞋出来递给陆爻,起身时视线不经意地划过对方的腰线, 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祖国的花朵都娇气,在外面会被风吹坏的。 这一次,陆爻熟门熟路地找了药箱出来, 玄戈站他边上, 利索地脱掉上衣, 露出了紧实的肌肉, 然后转身。 陆爻这才发现, 玄戈背上的伤处十分吓人,大片的青紫,皮肉有些绽开, 已经结了血痂。可能是因为刚刚脱衣服, 扯动了伤口, 血痂中间又开始渗血了。 手上拿着碘伏,陆爻细细地吸了口气,有些不敢动手,没忍住问,“你不疼吗?” “担心我?”玄戈偏头过来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 “是挺担心的,”陆爻没觉得有什么,老老实实地回答,又叮嘱,“可能有点痛,我尽量轻一点。” “嗯。” 棉签碰上去的时候,陆爻发现,玄戈的肌肉瞬间有明显地收紧,他放轻了动作,一边开口说话,想转移玄戈的注意力,“那群人为什么要打你啊?” “不知道。” “不知道?” “第一次,是十几个人来堵我,说给我钱,让我乖乖被他们砍几刀,要不跟他们走一趟,我没答应,就打了一架。” “然后呢?” “然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加上这次是第四次。不过后面这两次你都赶上了。”想起上次陆爻突然从旁边冲出来,让他一定注意分清敌我,不要打错人,玄戈的声音就带上了笑意。 听他这么说,陆爻脑子里各种念头都冒了出来,他想起自己听见的,应该是有人花钱特意请人来堵玄戈,还有特殊的要求——一定要用那把刀来伤人,那把刀 “你呢?” “什么?”陆爻脑子里在想事情,反应慢。 “你包扎伤口怎么这么熟练?” 陆爻动作很快,已经在上绷带了,一圈一圈绕得细致,听玄戈问,他也没瞒着,“去年在c市,路上救了一个突然发病的婆婆,对方收留了我一阵,” 绑带从前胸绕过来,陆爻瞄了一眼胸肌和皮肤上的汗珠,嘴里继续说到,“她是开动物诊所的,我就在那儿帮了两个星期的忙,这些都是那时候学会的,”接着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反正包人和包动物差不多。” 说完,手上撕了绷带,陆爻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在玄戈的肩胛骨下面,“行了。” 站起来,玄戈就发现陆爻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让人忍不住跟着心情好,又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玄戈有些无奈,“去洗漱,你上次用的牙刷毛巾都还在。” 夏天的夜里有些闷热,风从窗户吹进来,带了丝夜晚的凉气。 陆爻翻了个身,老沙发随着他的动作“咯吱咯吱”一阵响,他侧身朝着玄戈的方向,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得挺小心,“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可能吧。”玄戈也配合地侧躺着,两个人面对着面,“你是想到什么了?” 又看了眼放在门口的刀,陆爻点头,“我刚刚想起这刀上刻的花纹是什么了。”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不科学,因为这事情确实不太科学,不过我没有编故事。” 觉得有些凉,陆爻拉了拉身上的薄被,继续解释,“这把刀上刻的纹路,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到过,简单来说,这刻纹是用来吸收阴煞之气和死气的。唔,换个说法就是,通过这些纹路,能让一些不好的‘气’都附着在刀面上,砍人的时候,带着这些‘气’一起砍下去,效果会比较玄幻。纹路的绘制方法已经差不多失传了,所以一开始我都没想起来。” 他说完之后,房间里一时有些安静。陆爻心里忐忑,正想开口,就听见玄戈说了话, “按照你说的,这把刀算是比较稀有,并且,应该是有人特意要来砍我?” “对,”陆爻动了一下,又带动了几声“咯吱咯吱”的响声,“可能可能是你有什么值得砍的地方?” 他手指一动,下意识地想算一卦看看,但又想起自己一遇上玄戈,算卦的技能点瞬间就全灭,只好默默忍住了。 “嗯,不早了,先睡吧,明天再说。”玄戈起身去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他摸了摸自己大腿上的伤口——只剩下一道疤了。 黑暗里,玄戈的表情沉肃。 陆爻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情绪突然有些低落。他本来已经习惯了旁人的质疑和不信任,甚至是嘲笑和讽刺,但玄戈不相信自己,还是让他心里憋憋闷闷的。 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左眼,陆爻回忆起之前触到刀柄时的感觉——他确定没错,就是碰到了死气的感觉。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会有人拿着这么一把刀,想伤玄戈? 脑子里一直想着刀上绘制的纹路,陆爻闭着眼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自己被一团黑气拖着,直往冰窟窿里拽。 他下意识地挣扎,但冷气紧绕着他,像是冰针一样钻进了骨头缝里。 玄戈向来睡得不沉,听见旁边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就坐了起来,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陆爻?” 没人回答。 心跳莫名地开始加快,玄戈赤着脚下床开了灯,就看见陆爻紧紧地裹着被子,蜷缩在沙发上,整个人都在不住地发抖。 看着背朝自己缩成一团的人,玄戈微微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次,“陆爻?你不舒服吗?” 还是没人回答他。 这时候,玄戈的心脏已经跳得越来越快,他弯下腰,伸手拍了拍躺着的人,手一碰上去,就顿住了。 很冷,和上次一模一样。甚至一样的,还有自己的心跳。 玄戈两手用力,让陆爻平躺在沙发上,这才发现对方双唇完全失了血色,脸上是一种不正常的白,像是染了一层霜。眼睛紧紧闭着,呼吸也明显变缓。 凑得近了,他才发现,陆爻左眼皮上的那颗黑痣,竟然变成了朱砂色。 难道是我记错了? 一边回忆着,玄戈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手指瞬间就被冷的一颤。不过,他没收回手,反而手指下移,鬼使神差的,力道很轻地用食指指腹,抚了抚陆爻左眼眼皮上那颗朱砂色的痣。 “陆爻?陆——” 感觉睫毛划过手心,带来了轻微的痒感,玄戈移开手掌,一时之间怔住。 此时,陆爻缓缓睁开了眼睛,右眼瞳仁漆黑如夜,而左眼却眸色如血深红。 “啊?”陆爻傻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来,努力让注意力转到算卦上,把脑子里刷屏的“怎么名字就叫玄戈了呢”给忽略掉。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走流程,“你伸手碰碰这三枚硬币。” 见玄戈十分配合,他还特别耐心地解释,“碰碰硬币,是让你自身的‘气’和硬币产生联系,卦象的指向性就会明确一些。古时候都是用铜钱,现在真的铜钱不好找,硬币也能行。” 玄戈点头,没接话。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对方左眼的眼皮上,有一颗颜色浅淡的黑痣,只在垂下眼睑时才能看得见。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在意这颗痣,没忍住连看了好几眼。 切换到专业模式的陆爻还是挺有范儿的,他把三枚硬币抛到桌面上,看了看卦象,开口笃定地说到,“你是家中长男,父母双全,有一个妹妹。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六岁的时候差点因为水夭折,性命保住了,但留下了伤病。家人和睦,不过去年冬天,你的父亲去世了。” 说完,陆爻偏头看向玄戈,特别期待地问,“我说得对吧?” 玄戈对上他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都不对。” 天打五雷轰。 陆爻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抖,“没没有一句是对的?” “有一个是对的。” 绝处看到了希望的光,陆爻瞬间精神振奋,“是哪里?” “男,我确实是男的。”话里带着点笑意。 猛地伸手扶住桌子,陆爻特别悲痛,“除了性别,都不准吗?” 玄戈觉得他都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实话实说,“不准。” 自己丢脸真的丢大发了,陆爻好想去天台静一静,他站直了身体,揉揉手腕,又吸了吸鼻子,化悲愤为力量,“再来再来,我再算一次!” 虽然在间隔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着算两次,不怎么符合行业规范,但陆爻不甘心啊! 玄戈也没有提出质疑,只是点头,“好。”视线落在桌面的硬币上,他紧握着的手又松开,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 这一次,陆爻决心要挽回自己摔了粉碎的面子,还跑去仔细洗了手,又做了九次深呼吸,力求沉心静气。丢开手里的硬币后,他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解析卦象, “你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家中有个哥哥。最近一个月,母亲也离世了。不过你恪尽孝道,你母亲走得应该没有遗憾。” 小心地看向玄戈,陆爻发现对方准备开口,他迅速举手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可怜兮兮地,“能先给个预警吗,点头yes摇头n一?” 玄戈果断摇了头。 内心暴风哭泣,陆爻盯着卦象,伤心地喃喃自语,“怎么就算不准呢?等等不对啊,就算是我算错了,一个人也不可能会有两副命格。” 他很快摆好之前的卦象,确定有问题,咬咬牙,把三枚硬币重新拿到手里,看向玄戈,“可以再碰一碰吗?” 玄戈又依言碰了,陆爻抿着唇,重新起了一卦。他发现自己没有猜错,这一次出现的,又是另一副命格——父母双亡c体弱多病c活不过十八那种。 算卦这么多年,陆爻第一次怀疑自己,真的已经不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少年了!捂了捂心口,他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和“玄戈”两个字犯冲——不管是刻了这两个字的卦盘,还是叫这个名字的人。或者是,他算卦的技能点灭了? 心好痛! 伸手抓了桌面上的硬币,陆爻转身就往门外冲,走出去又转身探了个脑袋进来,语速特别快,“我想去验证一个超级重要的问题,这三枚硬币我借来用一下,之后一定还给你!”说完就跑不见了。 站在原地,玄戈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其实两年以前的所以事情,他一点记忆都没有。那时他被老爷子救了,醒来之后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c有没有亲人,唯有“玄戈”这两个字像是刻在他脑海里一样,所以才被他拿来作了自己的名字。 他无数次地想要回忆起以前的事,甚至期望有一天能够有人突然来到他面前,说一直都在找他。 可是都没有。 玄戈也从来不信算命看相之类的江湖骗术,但在某一秒,他是真的希望对方能够算出来,算出那些被他忘记了的事情。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4.第七十四卦 回程时速度就慢了很多, 担心陆爻冷,玄戈还解开外套, 直接把人裹在了大衣里, 将冷风都挡在了外面。 两人的衣摆都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合着呜咽的风声,让人从心底发寒。陆爻往玄戈怀里贴得更紧了些, 嘀咕,“你怎么都不冷?” “因为要温暖你。” 蹭了蹭陆爻的发顶,玄戈说起了刚刚发生的事,“暗鸦上的那个人, 应该是用了某种秘术。他不是实体, 但也不是像清河那样因为力量不够, 只能凝成虚影。” “秘术?”陆爻抬了抬头, 一说话又被灌了满嘴的冷风。 把他的脑袋压到自己胸膛上,“别抬头。”玄戈接着说到,“这情况,更像是将自己的身体拿去炼制过,可以放置在很多种载体上。比如他套上了武直的‘壳子’,又控制了易述。” 陆爻点点头,“你说我的怀疑对吗?我还是怀疑是会长。”他想起之前看见的情景, “你注意到没, 那个人影站在暗鸦上, 弄出盾墙挡你的离火时, 是凭空画的刻纹。钟前辈曾经说过, 会长也会凭空画刻纹。” 说完,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话,“不行,我不能定了人选之后再把线索往上套。” 玄戈被他逗笑了,“为什么不行?小猫说的都是对的。”他低头亲了亲陆爻的额头,“还有元水的问题,他想从你这里得到元水,说明元水对他的作用很大,并且没办法替代。” 陆爻懂了他的意思,“而元水的作用,是在宿主受到死气的威胁时,自动驱散死气,保护宿主。” “对,”玄戈点头,“所以他现在身体肯定出了问题。” 这时,已经隐约能够看见梅园,调整了方向,玄戈轻声道,“有时候,只需要实验一下就能得到答案。” 两人回到梅园时,周围的黑雾完全被驱散了,易述的尸体也已经收置好,准备连夜运回市区。 方队长找来的增援已经到了,正在准备将阵眼附近破开,看看地面下是什么情况。 薛绯衣见两人回来,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淡定下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又紧紧张张地问,“你们还好吗?没受伤吧?那个谁呢?” “都还好,没受伤,还没动手那个人就跑了。” 听完陆爻的回答,薛绯衣又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你们走了之后,钟前辈他们四个人就开了个小会,我和余土豪没听到内容,但远远看着,都知道吵得有点凶,似乎是钟前辈说了什么,武爷爷和宋老师不赞同,龙婆婆保持中立没说话。” 见陆爻的表情,他声音更低了,“你说会不会是钟前辈怀疑到了会长身上?” “有可能。” 不过陆爻最后一个字被爆破声盖住了,放置炸药的地方是钟淮南亲自定的位置,地面被炸出了一个大坑。但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地面之下没有什么密室,只有一块半人高的石板,石板中心嵌着块木牌。 龙婆婆站近了些,仔细看了上面的图案,断定,“是从墓室里带出来的,一模一样。” 又退回来,龙婆婆看向方队长,“得借你们的装甲车用用了,这石板也要搬回去。” 方队没有多说什么,点头应允。 收拾好了现场,龙婆婆才分出神来,问陆爻情况。 “年纪大了,这么整宿整宿的,有些精力不济。”她喝了薛绯衣递过来的热水,苍白的脸上才有了几丝血色,“没有怎么纠一缠吧?” “没有。”陆爻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他最后消失得很快,没来得及追上去。” “如果实体没有一起过来,现在对上你们,可能胜算不大,所以没有动手。”龙婆婆手捧着热水杯子,“我年轻的时候,倒是听说过,曾经有人不想受生老病死的束缚,将自己的身体作为炼器材料,用秘术炼制,这叫‘煅骨’。不过经过煅骨之后,人的肉一体就不复存在,必须要找到依托才行。” 她呼出了一口热气,“所以一般用了煅骨这种邪术的人啊,都必须要给自己做一个容身之所出来,因此敢对自己下手的,是炼器大师的同时,通常还是傀儡师,不过这只是我的个人推测罢了。” 陆爻想到元水,“婆婆,那煅骨之后的人,是不是必须时刻控制死气?”就像他自己,死气被封禁在左眼,但也要一直防止着被死气侵蚀。 “这我就不清楚了。”龙婆婆摇摇头,“不过,只要是属于玄术,无论正邪,都要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 陆爻正想继续问下去,忽然心神一动,顺手算了一卦,“有人过来了。”还是一个至关重要c会让事情起波折的人。 几分钟后,汽车的鸣笛声突兀地响起,轮胎碾过不平整的路面,停在了废墟前。 陆爻觉得车有些眼熟,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为什么眼熟了——从驾驶座开门下来的,是纪东歌。 对方穿着一件长到小腿的黑色大衣,脖子上戴了一条经典的格子围巾,怕冷地在原地跺了跺脚,笑起来,“郊外比市中心冷了很多。” 龙婆婆有几秒没说话,之后又语气如常,“是这样的,东歌你怎么过来了?” “不放心,就过来看看。”纪东歌理了理手套,语气关切,“怎么样,你们还顺利吗?” 龙婆婆轻轻摇了摇头,“易述走了。” “他去哪——”话没说完,纪东歌像是忽然理解到,龙木棠口中的“走了”是什么意思,笑容瞬间就僵在了嘴角,好一会儿才发了声音,很轻,“怎么就走了” 他习惯性地弯了弯嘴角,却没能笑出来,“我和他还约好,等天气冷了,去他那里吃汤锅。” 龙木棠闭上眼,“就在那辆装甲车上,你去看看他吧。” 纪东歌沉默地点了头。 等人去了装甲车上,薛绯衣靠了过来,“此人是何居心?” 陆爻摇头,“暂时不知道,先看看?” “嗯,反正不安好心,鉴定完毕。” 纪东歌从车上下来后,看起来情绪非常低落,龙婆婆也跟着红了眼。她拭了拭眼角,咳嗽了两声,“好了,事情做完就回去吧,天都要亮了。” 薛绯衣悄悄递了张纸巾过去。 “谢谢小壮。”龙婆婆眼神温和地道谢,这时,铃声响了起来,她将手机放到了耳边。 “喂?” 不过几秒,龙婆婆的表情就变了,她攥紧了那张纸巾,沉声道,“一个小时后我就回来。” 钟淮南敏锐地发现了什么,看着龙木棠的表情,“出了什么事?” “刚刚玄委会来了电话,七个城市的分会建筑,在同一时间倒塌。” 宋老师眉眼一厉,“都倒了?有东西跑出来吗?” “没确定,正在找人过去看。” 龙木棠说完,看向纪东歌,就见对方刚挂了电话,表情也十分严肃,“已经做了初步的安排。” 面对这样的情况,一行人迅速回城。陆爻他们几个都上了余长生的车,五个人刚好坐得下。 “会——纪东歌突然跑过来,是为了做不在场证明,表明自己的清白?”薛绯衣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脸沉思。 陆爻觉得不太可能,“应该不是。” “不是。”余长生目视着前方,一心两用,“或许是,想来看我们的反应,对他来说,这可能,会让他很兴奋。” “这么扭曲?”薛绯衣想了想,”也对,要是不扭曲,也不会把暗鸦称作小乌鸦了。”说着还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陆爻整理了自己的思路,把推测说了,“按照龙婆婆说的,如果背后的人进行了煅骨,并且时刻受到死气的侵蚀,那么,这应该就是对方想要将元水拿到手的动机。” “我觉得他拿到元水,目的应该不止这么一点。”薛绯衣手指指尖摸了摸自己的眼尾,“来自——占星师的直觉!” 车一路开进了一处老旧的招待所里,大门口已经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在等。纪东歌和龙婆婆一出来,他就跟到了两人旁边,“会议室已经准备好了。” 龙婆婆他们去开会,陆爻几个人就被引到了一间套房里。 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五点了,玄戈揉了揉陆爻的头发,“饿了吗?” 陆爻诚实地点点头,“饿了。” “上来时我看到走廊尽头有厨房,我去做一点吃的过来。” 从房间里出来,玄戈径直去了大厨房。走廊上很安静,没有人经过。 关上厨房门,玄戈手指一勾,一抹金红色的火苗就出现在了他的指尖。之后晃了晃,直接从门缝飞了出去。 过了一两分钟,他的耳边就传来了龙婆婆的声音。 “易述的死亡情况已经讲完,还有什么疑问吗?” 一个较为苍老的男声响起,“武直被人控制了身体,易述几乎是同时作为傀儡被控制,请问这后面,是否涉及到两个傀儡师。” “待查。”龙婆婆回答得十分简短,“第二件事情,袭击武直的人,暂时怀疑是一个炼器师,并且掌握了精深的傀儡术。” “炼器和傀儡术都已经失传很多年,你应该知道。”还是之前的声音。 龙木棠语气平淡,“我知道,但除了炼器师和傀儡术,无法解释现有的情况。”她干脆直接跳过这个问题,“第三点,暗鸦为当年墓室中存在的东西,是炼器的产物,初步可以确定,倒塌的七处建筑下面,也有很大的可能藏有墓室中的东西,需要人去处理。” 提到墓室,一时间有些沉默。 隔了一会儿,一道较为尖利的女声响起,“据了解,这次背后之人的目标,是一个叫陆爻的卦师。” 听到这里,原本一直背靠墙壁站着的玄戈,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他嘴里咬着一根烟,没点燃,手指一下一下地按动着打火机,火焰映照,他的双眸显得幽深。 龙婆婆的声音又一次出现,“是。” “那我们为什么不拿这个卦师作为诱饵,引幕后黑手出现?到时候瓮中捉鳖,损失会降到最低。” “不行。”龙木棠几乎没等对方说完最后一个字,就直接否定,“太危险。” “龙老,我们尚且不能确定,这个卦师到底会不会有危险,就算有危险,那和现在悬在玄委会头顶上的利剑相比,孰轻孰重?” 龙木棠半步不退,“一样重要。” 钟淮南慢悠悠地接了一句,“他的外公外婆都为了玄委会牺牲,要是他们知道,你们这些人,就是这么对他们外孙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半夜来找你们。” 那个尖利的女声停顿了几秒才重新响起,“据我所知,这个卦师是姓陆吧?你就确定,他没有和陆家勾结在一起,危害玄术界?说不定一些人老眼昏花,轻易就被蒙蔽了!” 锅里的汤发出“咕噜”的声音,玄戈将切好的萝卜放了进去,动作很仔细,汤汁都没溅起来半点。他眉目间带着些暴戾,想到陆爻,眼神又温柔下来。 那边还在讨论关于陆爻的事情。 龙木棠钟淮南还有武直都坚定地站在陆爻那边,拒绝为了引出背后的人,将陆爻置于危险的境地,而另一方也是咄咄逼人。 到后面,是纪东歌出声说了句再议,才换了议题。 玄戈不喜欢别人像处置物品一样,去讨论陆爻。他盖上锅盖,打火机在手指间转了几圈。 之前接受龙婆婆的邀请,挂名在玄委会,最大的因素是考虑到陆家的存在,以及陆爻对玄术界完全不了解。 而现在,玄戈拿着刀利落地切好葱花——如果对陆爻会有半分不利,那离开也就是了。 还没听见脚步声,陆爻就直接站起来,快步过去打开了套房的门。薛绯衣跟着跑,“饭菜来了?”结果没见人进来。 “玄戈应该到拐角了。” 果然,没过几秒,玄戈就端着一个大托盘过来,上面放着四碗热气腾腾的萝卜汤面。 把表面放着两个溏心蛋的那一碗先递给陆爻,剩下的三碗随便薛绯衣他们分。 陆爻皱了皱鼻子,“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拿着筷子戳了戳溏心蛋,陆爻眉开眼笑地,还假装问了一句,“怎么只有我有煎蛋?” “因为我偏心。”玄戈理所当然,随手把托盘放到桌子上,自己坐到了陆爻旁边。 “两个鸡蛋我吃不完。”陆爻夹了一块喂到玄戈嘴边,见对方张嘴吃下去了,自己才开开心心地吃完剩下的。 薛绯衣和余长生对视了一眼,纷纷觉得辣眼睛,自觉低头认真吃面。 五分钟没到,一碗面吃完了,薛绯衣把汤都喝得一滴不剩,心满意足。余长生也差不多同时放下筷子,“谢谢,非常好吃。” 觉得余土豪这么说话很有范,薛绯衣也跟着坐好,照着说了一遍,不过出来的风格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陆爻吃完,玄戈递了一杯热茶给他,等他喝完之后就把人牵了起来,“我和陆爻去卧室里,有一些话要说,有什么事就叫我们。” 薛绯衣一脸“我很懂”的表情,挥了挥手,“碗我们收拾,放心放心。” 关上门,陆爻看向玄戈,“是出什么事了吗?”他对玄戈的情绪非常敏感。 “嗯,”玄戈牵着人坐到床上,“龙木棠他们正在开会。” 陆爻点头。 “有人建议,把你交出去,引幕后黑手出来。” 陆爻瞬间就懂了这其中的意思,“把我当作诱饵吗?”他一想,玄委会的一些人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嗯,龙木棠钟淮南他们都持反对意见,没有让步,但总体情势对你不利。” 见玄戈目光担忧,陆爻伸手抱着对方的腰,仰起头,“我不会这么笨,也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里面。” “嗯,乖。” 就像之前在梅园,那个黑影说的那样,陆爻确实在玄委会感受到了很多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情感,包括长辈的关爱,同龄朋友之间的友谊,这些都是以前的他从来不曾拥有过的。 玄戈也有瞬间的担忧,要是陆爻真的因为这些感情,以身犯险,自愿去当诱饵,他应该怎么办。 “但是,幕后的人目标是我身上的元水,应该还包括你,想抹除你的意识,所以我们和他必然会对上。” “对上就对上,这件事上我们要掌握主动权。”玄戈亲了亲他的眉心,“我会一直在。”说着,他像是听见了什么,眼神变冷,“纪东歌他们决定亲自来问你,愿不愿意为了玄委会去当诱饵。” “纪东歌?”陆爻思索道,“这二十年,他必然会往玄委会里安插自己的人,或者收买一些人,这些人受他恩惠,肯定是按照他的意思办事。” 陆爻明白过来,纪东歌并不想和他们武力对上,所以在梅园,是用龙婆婆他们的性命作为要挟,现在又压下了玄委会的大义,目的都是逼他就范,交出元水。 他自己都能想象出来,如果他交出了元水,纪东歌肯定会将自己和玄戈隔开,然后那时,死气就再无阻碍,过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变成傀儡,或者直接就死了。 蹭了蹭玄戈的腰,陆爻做了决定,“留下来也是麻烦,我们离开这里吧。”说着,一边仔细算了一卦,“往西南的方向走。” “好。”玄戈打开窗,把人抱好,直接跳了下去。 传来敲门的声音,薛绯衣打开门,就看见一群人站在门外,纪东歌和龙婆婆在最前面。 “陆爻在吗?”纪东歌语气温和,但现在薛绯衣已经把他划进了“敌人”的队伍里,并不吃这套,不过表情上没露出来什么,“他在卧室里休息,请问有事吗?我叫他出来。” 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开了口,“不用,我们亲自去看看这位。” 一群人直接进到室内,敲了敲紧闭的卧室门,里面许久都没有动静。 龙婆婆表情一肃,担心陆爻出事了,问薛绯衣,“你确定他们是在里面休息?” “是。”薛绯衣还没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听龙婆婆问,也有些懵。 龙婆婆干脆聚了一缕气息在指尖,搭在了门锁上,只听“咔哒”一声,锁就开了。不过龙婆婆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提高音量说了一句,“陆爻,我开门了。” 过了几秒把门打开,室内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龙婆婆看向开着的窗户,放了心。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5.第七十五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锦食”的新招牌是木制的, 被雨水一打湿,颜色就显得有些深。玄戈站在招牌下面撑开伞,两步下了台阶走进雨里, 雨水打在伞面上,声音像是沿握着伞柄的手,一路震到耳膜。 雨天真他妈讨厌。 踩一脚都是水,玄戈心情莫名的不太美好, 避开地上连串的水洼, 边走边在心里合计, 老头子的遗愿还有哪些没做完。旧的招牌烧了, 烧出来的木灰陪了葬,新招牌前几天做好就挂了上去,来吃饭的顾客都说还挺好看,该通知的人也都通知完了 没等玄戈一样接一样地想下去,步子就迈不动了。 在距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躺着个人。 雨下的大,年久失修的路灯基本没多少用处, 玄戈看了两眼, 估摸着又是个醉鬼, 只不过倒地就睡的地方没选好, 被大雨淋了个正着。这一片经常都有喝醉了直接躺睡的人, 讹人的技术还个个都十分纯熟,玄戈才来的时候没少被坑。多看了两眼,他也没什么好奇心,撑着伞继续走自己的路。 他出门的时候衣服没收,风大雨大的,八成又要重洗,越想越糟心。 雨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两边的楼影黑幢幢的,老旧的水泥外墙被雨水淋透,像是画了丑陋的涂鸦上去。除了雨声,周围还是一样安静。没过两分钟,又有脚步声在慢慢靠近——是玄戈打着伞返了回来。 趴地上的人姿势一点没变,玄戈走过去直接蹲下,喊了两声没反应,就伸手拍了拍对方露出的手臂,结果一碰到湿漉漉的皮肤,指尖就被冷的缩了缩。 手一顿,玄戈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啊,这体温也太凉了,嘴唇似乎也白的没血色。他迟疑了两秒,伸手探了对方的鼻息,感觉呼吸还算明显,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下大雨的晚上碰到个死人,那还真有些麻烦。 手指在对方鼻尖旁边停了三秒,鬼使神差的,玄戈手往上移,两下把被雨水打湿了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 对方看起来年龄不大,估摸也就二十岁左右,很陌生。 就着不太亮的光线,玄戈盯着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心跳是越跳越快,一声声的打在耳膜上,快把雨声都盖过去了。 这是遇上心律失常触发器了?一碰心脏就乱跳。把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感觉都忽略掉,玄戈起身先快走几步,把手里的黑伞收拢放到店门口,又淋着雨回来,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人一抱到怀里,玄戈自己先打了个哆嗦,重倒是不重,只不过感觉抱的不是人,是坨冰雕。 玄戈住的地方离店不远,所以也就把冰雕抱了十来分钟,进了房间就直接丢到了半旧的沙发上。没用力,但陈年老沙发还是发出了一阵“咯吱”声,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确定人还没醒,玄戈花五分钟洗了个澡,完了走出来,沙发已经被霸占,他只好坐到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想怎么办。路上他注意了,对方身上没一点酒味儿,没伤口没血,昏迷地安安静静,也不见哪里不舒服,像是睡着了一样。 看着一点没有清醒迹象的人,玄戈觉得有些棘手。原本他没准备助人为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了这人后,走得越远心里就越慌,他估摸着等他自己回了家,怕是心脏病都要犯。而且他总觉得不把人带回来,就会出什么事。 行吧,今天就乐一次,助助人。 玄戈长腿跨过去,就着手里自己擦头发的毛巾,弯腰给沙发上的人也擦了擦脸。不知道是用的力气太大,还是对方脸皮太嫩,几下就给擦红了。 红了气色好。 玄戈手上没停,把对方的衣服裤子扯下来放到一边,草草擦了两下意思意思,然后从床上拿了薄毯,直接搭上去。 大功告成,七级浮屠有了。 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下来,合着两套湿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玄戈去冰箱里拿水喝了几口,就关灯睡觉了。 意识回笼的时候,陆爻觉得全身酸痛,四肢都像挂了十公斤的水袋,抬都抬不起来。不过他已经很习惯这种感觉了,闭着眼等着恢复力气。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过程大概需要一二十分钟,陆爻闭着眼没动,开始用昏沉沉的脑袋回忆。昨天他给面馆老板算了一卦,抵了一碗大份牛肉面的钱,十分划算。因为算得准,老板还给煎了个鸡蛋,幸运度ax。 吃了面出来,没等他找到晚上住的地方,全身就开始发冷发痛,熟悉的冷意像是要渗进骨头缝里,盛夏的天气,他站街上冷的直打哆嗦。到后面他痛到意识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倒在哪儿了。 不过,反正都是随机倒,除了垃圾堆马路中间什么的,也都没多大差别。 回忆到这里,陆爻随便起了一卦,出来的很快——坎卦,感寒之病,再看看,还有故人来。 唔,看来自己当时是往北方走的,感冒是因为淋了雨,不过故人来?救我的还是熟人? 周围都静悄悄的,没什么响动,躺着的地方像是床或者沙发之类的,陆爻不清楚周围的情况,就闭着眼等无力感过去。他感冒的症状也很标准,一边鼻孔像塞了坨橡皮泥,呼吸十分艰难。数到第六百下,觉得差不多力气恢复了,他才睁开眼睛坐起来。 看了一圈,他确定自己应该是在救他的人家里,房子挺小,一眼就看完了,家具就四样,一张单人床,一张餐桌,一个木质衣柜,还有自己睡着的旧沙发。床上收拾得很干净,床单洗得发白,理得齐整,自己盖着的毯子似乎也有一股肥皂味儿。 而他自己的双肩背包就放在沙发脚旁边的地上,像是没人搭理的小可怜。 确定房子里没人,陆爻站到地上,伸了个懒腰。他身上就穿了条黑色的平角内裤,身形挺好,不壮实,但薄薄一层肌肉让线条显得很漂亮,双手举高伸懒腰,远远看着还算是赏心悦目。 这时候,门口传来响动,陆爻下意识地看过去,视线就和一脚跨进门的玄戈对了个正着。他还举着手,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有些懵。 玄戈看人醒了,也没惊讶。对方身上只穿了条内裤,他看了一眼就礼貌地移开了视线。但视线是移开了,白花花的肉c体却还在眼前晃。 昨天时间晚了,他也没注意,刚刚才发现,自己抱回来的不是冰雕,而是雪雕,这人皮肤白的像是要把太阳光给反射回天上去,晃眼睛,腰也细的慌,他可能两只手就能掐住。 发现自己又在想些有的没的,玄戈往里面走,他刚去跑了三公里,身上一层汗不舒服,朝傻愣愣看着自己的人点了点头,直接进了浴室,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水声。 陆爻把举高的手放下来,倒没觉得尴尬,只是有些奇怪——说好的故人来呢?他能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一面之缘都没有,更别说是“故人”了。 自从卦盘不见之后,自己算卦果然是越来越水了。 摇头晃脑地哀叹了几秒自己不复往日辉煌的算卦事业,陆爻连打了三个喷嚏,揉着鼻子去阳台把自己的衣服取下来,黑t恤牛仔裤,两下就穿好了。之后,他仔细地把自己盖的薄毯叠好,坐到沙发上,等救命恩人洗完澡出来。 救命恩人这种存在,放古代那是要以身相许的,降一级待遇,也得结草衔环。 他身上没钱,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陆爻合计着,自己要不给救命恩人算几卦当报恩?家庭事业和运势,疾病大祸加血光,一轮下来,也能凑成报恩大礼包了,还体现了自己这个专业型特殊人才的价值,就是不知道对方接不接受。 他正想着,浴室的门开了,不过救命恩人没看他,直接去了厨房。没两分钟,香味儿就飘了出来。陆爻咽了咽口水,摸摸自己软瘪瘪的肚子,告诫自己一定要争气一点,自己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能这么经不起诱惑 给自己做了一层又一层的心理建设,他老实地坐在沙发上,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厨房门口瞟,眼睛周围的肌肉都给瞟酸了。 隔了几分钟,穿着件军绿色工字背心的救命恩人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两盘蛋炒饭。 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陆爻一个激灵,眼睛黏在蛋炒饭上无法脱离,内心十分挣扎——这到底是不是救命恩人饭量大,一次吃两盘?如果不是,他能不能期待一下? 没等他挣扎出个结果,就听对方先开了口,“过来吃饭吧。” 陆爻虽然迫不及待,但矜持还在,十分客气,“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显示出来的,是巴不得躺进盘子里和蛋炒饭滚成一团。 见对方不回答,只是把盛满了蛋炒饭的盘子放在对面的位置上,非常直接地表明了态度——随意,也可以理解为,爱吃不吃。 必须爱吃!陆爻决定恭敬不如从命了,心里想着,饭不能白吃,那就在算卦版报恩大礼包里再加上财运爱情和桃花好了,完美! 咽下嘴里的蛋炒饭,陆爻勉强自己的右手停下筷子,表情诚恳地望着坐对面的人,“恩人,我算卦很准的,要不要来一份豪华算卦套餐?” 玄戈用青瓷小碟盛了一勺汤,尝了尝味道,觉得有些淡,又加了点盐进去。店门被推开,是熟客。 “今天吃什么?” 对方把公文包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也没看菜单,“就一份排骨莲藕汤吧,很久没吃了。” “嗯,等二十分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店里就两个人,熟客找了话题和玄戈聊天,说自己之前一个多月都在外地,忙得人都瘦了几斤。 玄戈笑着岔了句,“那一会儿多给你装两块排骨,补补。” 对方双手合十,语气夸张,“感恩老板!”收回手,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老板家的猫还好吗?我家那只在闹脾气,之前把它从朋友家接回来,结果两天都没理我。” 听了这个问题,玄戈切葱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嘴里回答,“不好。”拿瓷盘来装好葱花,他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给他带吃的回去的那天晚上就跑了,一直没回来。” 对方也没想到找个话题竟然就戳中痛处,有些尴尬,赶紧挽救,“猫都是这样的,喜欢去看外面的花花世界,但它知道谁对它好,总会回来的。” 说着,又说起自己小时候,爷爷家养的猫半夜跑出去,隔了两年又回来了。 后面的话玄戈没怎么仔细听,他把汤盛了一大碗出来,又撒了点葱花,端到餐桌上,“那就借你吉言了。” 晚上八点,玄戈早早就关了装饰灯,拿了本子出来记账。写了几笔,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总觉得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个人扒到门框上,白着一张脸,气喘吁吁地喊他的名字。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玄戈想,可能是因为对方跑得太快,而想说的还没来得及说清楚? 他猜陆爻肯定是知道,自己看见了他的红瞳,所以才跑得这么利索。只是,你都不怕我不正常的愈合能力,我为什么就一定会怕你的红瞳? 这种单方面的逃避真的让人很无奈。 而且走就走,走之前竟然还把什么事都做好了,连阳台上焉巴巴的薄荷都被浇了个透。 合上账本,玄戈手指随意地勾着钥匙串去关门,越想心里越气,觉得要是真能再见到人,一定要先把人骂一顿,讲讲不辞而别什么的真不值得提倡和发扬。 脚下踩过落叶,玄戈又有些忧虑——天气冷得快,也不知道陆小猫有没有钱买厚衣服。 陆爻又感冒了。 他手里抱了一包抽纸,坐在路边的一棵老银杏下面,旁边用三块小石头压着张白纸,上面写着“算卦”,装备非常简陋。又因为年纪小,看起来也没什么高人风范,生意极为萧条。 风吹过去一阵,陆爻打了个喷嚏,眼泪都跟着出来了,他抽了张纸擦擦,觉得秋天果然是一个让人泪流满面的季节,太不友好了! 就在陆爻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去买顶白色假发来戴戴,试试看“鹤发童颜算命高人”的路数走不走得通时,一辆大红色的小跑忽然停在了他面前,轮胎和地面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陆爻没什么精神,昨天死气发作,窝在小旅馆硬邦邦的床上,一晚上全身又冷又痛,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起床后发现自己又感冒了,整天都昏昏沉沉的。 于是等程骁降下车窗玻璃,取了墨镜准备打招呼时,就发现陆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一双眼像是能看进人心里去。 他人一哆嗦,有些胆战心惊地问,“陆大师,您您是又算出什么了?” 上次他车半路爆胎,十分巧合地停在了陆爻算卦的摊子旁边,因为等着无聊,就算了一卦。结果被预言三天之内手臂定会被金属物器所伤,还会骨折。 程骁坚定地不相信这些不科学的东西,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拒了各种局,连着三天都宅在家里修身养性。没想到第三天晚上,洗完澡之后拖鞋上沾了水,下楼时一脚踩滑,整个人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但奇迹的是,这么高滚下来,他竟然只有前臂骨折,手在拉扶手时,被金属雕花给划伤了,其它什么问题都没有。 等他从医院醒过来,只想说——这他妈也太神了! 听清楚对方说的话,陆爻晕乎乎地摇了摇头,勉强打起精神,“是你啊,想算什么?” 程骁见陆爻终于搭理自己,赶紧开门下车,双手抱拳,“陆大师,请救小弟一命!”他脸皮厚,完全没把至少五岁以上的年龄差放在眼里。 “上次算,最近不都没有大灾吗?”陆爻回忆了上一次程骁的卦象,“财运亨通,事业顺遂,除了招烂桃花以外,都挺好的,你什么命需要我救?”他把程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担心是不是自己算卦的准确度又有了偏差。 风有些大,程骁拉了拉风衣,连着点了好几下头,笑嘻嘻的,“大师您说的都没错,可我这不是遇到大事儿了才赶来找您吗,今晚上我兄弟组了个局,赛车的,特刺激,就叫我去,我当然特别心动啊!我骨折在家养了一个多月了,你不知道,我被我妈那些猪蹄鸡爪的汤汤水水灌得——” “请陈述中心思想。” “呃,晚上有赛车,小赌,但输了丢面儿,恳请陆大师现场指挥!” 陆爻心里有点动摇,他长这么大还没看过赛车的现场版,但感冒了又不想到处跑,只想回去捂着被子睡一觉。 想了想,他干脆给自己算了一卦——北方,故人来。心里一跳,陆爻猛地抬头看向程骁,“你那个局,地点是在城北吗?” “就是城北!大师您怎么算出来的?” 没回答这个问题,陆爻垂下眼,手指揣进衣服口袋里,无意识地捏紧了里面放着的三个硬币。 ——他以前见过这个卦象,只不过睁开眼看到的不是故人。 直到硬币都沾染上了他的体温,陆爻才给了答案,“我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6.正文完结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两人相互盯了快十秒,又各自把视线转开, 揉了揉自己酸涩的眼睛,陆爻想稍微活动一下僵着的腰, 结果一动, 就痛得他抽了口凉气,手忍不住又捂到后腰去了。 他咬着牙在想, 自己昨晚上到底干嘛去了, 这种痛法儿,简直像是和大猩猩摔跤摔了十个回合! 玄戈看着他这动作,视线迅速移开, 想起昨晚两人相互殴打的过程中,陆爻撞到床脚时“砰”的那一下——很显然, 后遗症十分严重。 想到这里,玄戈起身, 顺手揉了揉陆爻的头发,“你快去洗漱,我去做早饭。” 一听到“早饭”这个词, 陆爻的唾液腺就快速分泌,全副注意力都歪到了之后的早餐上, 他迅速点了头, 转身就往卫生间走, 十分积极地响应主厨的号召。 握着门把手,陆爻想给对方说声谢谢,结果一转身,正好就看见玄戈背对自己往厨房走。 伤口呢? 捏着门把的五指下意识收紧,陆爻的视线落在玄戈的背上,带上了疑惑。他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玄戈背上的伤还十分狰狞,血都浸湿了绷带,现在竟然就只剩了几块硬痂。 悄悄回过头,陆爻打开卫生间的门,默默在心里安慰自己,好歹自己也是被上天选中的算命少年,不能少见多怪,毕竟在很多人眼里,自己走的也是玄幻风格好吗 ——可是真的好在意! 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陆爻动作很快地刷牙洗脸,刻意地没有往镜子里看一眼。等用毛巾擦脸上的水时,他才和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视线。 不对。 拿开毛巾凑近了些,陆爻仔仔细细地观察自己的左眼,神色渐渐紧张起来。他伸手轻轻地碰了碰那颗“黑痣”,上面尚未完全消散的死气,瞬间冷透了他的指尖。 怔怔地看着镜中的自己,陆爻抿紧了唇——昨晚肯定出事了。他下意识地看向门外,厨房里已经传来了炒菜的声音,还夹杂着碗筷的碰击声,带着一丝烟火气的温暖。 这一刻,陆爻有些茫然,他做排除法,如果昨晚玄戈看到了自己深红色的左眼,肯定不会留他到现在,态度也不可能这么自然。 所以是不是有可能,他昨晚就只是安安静静地过了,没有暴露自己的这个秘密? 可他自己知道,是不可能的。 他出生时本就该夭折,是陆家人用禁术,将所有的死气都强行集中在左眼,直接封住,才让他活了下来。但封禁之术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牢固,时常都会松动,导致死气外溢。 以前本命卦盘还在时,离火浮明盘自身带着的凶煞之气,就足以在死气逸散时,直接镇压,帮他挡住侵噬。所以那时他抱着卦盘,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个毛病。 但这两年,虽然他已经很注意了,但封禁之术还是经常出问题。 而最让陆爻感觉棘手的是,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在死气发作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做了些什么。 原本的好心情如同气泡一样,瞬间就被戳破。陆爻站在狭窄的卫生间里,突然就没有勇气开门出去。 如果,如果玄戈昨晚确实看见了自己变成了血红色的眼睛,那他是不是也会在心底认为自己是怪物?之前的淡定c甚至是怕鬼这个理由,都只是在掩饰而已? 自己或许又要离开了。 陆爻无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毛巾,用力到指节泛白。 “陆爻?”敲门声响起,一个高大的人影投落在门的磨砂玻璃上,玄戈的声音紧接着传进来,“你不舒服吗?出来吃饭了。” “我——”声音顿住,陆爻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回答,“我马上出来。” 开门出去时,玄戈下半身还是穿着那条低腰的迷彩军裤,皮带系得非常随便,松松垮垮的。上面套了件纯黑色的背心,肌肉线条展示得毫无遮挡。他唇间含了支细细的薄荷烟,手上正拿着拖把打扫床底。 见陆爻出来,玄戈顺手把烟灭了,抬头问他,“不舒服?”说着,视线就落到陆爻的嘴唇上了——应该是被咬破了皮,溢出了一点血珠,扎眼得厉害。 下意识地否认,“没有,”看他蹲在地上,陆爻有些奇怪,“你在干什么?” “久了没扫这些偏僻的角落,床底下积的灰不少,人往那儿一靠,灰能糊一脸。” 听他这么说,陆爻的眼神更加奇怪,明显不能理解干嘛有事没事要把脸往床底下靠。 玄戈也没多解释,几下就给弄干净了,去放拖把c洗手——毕竟,他也不确定以后小猫什么时候又会暴走,打架的时候吃一嘴灰的感觉并不美好,会破坏打架积极性的。 “吃饭吧,青菜汤锅里还有。”把饭菜都端上桌,玄戈招呼了一句。陆爻视线转到餐桌上,发现上面摆着两盘什锦炒饭,其中一盘的米饭上,还放着一个煎蛋。 玄戈推了推盘子边沿,“你的份儿,把煎蛋吃了,长高。” 在椅子上坐下,陆爻舀了一勺炒饭进嘴里,眼睛瞬间就亮了,但很快又低落了下去。小幅度地用勺子戳了戳蛋黄,他看着玄戈,“你不吃吗?” 玄戈手上捏着勺子柄,回了句,“我又长不高了,吃了浪费世界粮食储备。” 陆爻一听,沉默了几秒,明显有些不服,“我还没满二十岁,我一定会在二十岁以前长到一米八的!”说完又狠狠地吃了一大勺米饭。 玄戈一听他这语气,笑了,“你现在多高?” “一米七九。”陆爻的语气各种生无可恋。一厘米其实不是太明显,但他就想凑个整,但都凑了快两年了,这个整数也没凑出来。 “行,下次多给你煎两个鸡蛋,为你一米八的事业添砖加瓦。” 陆爻没有接话,气氛渐渐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陆爻听见玄戈说话了。 “你都看见了吧?”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陆爻却听懂了,他咽下嘴里的炒饭,“嗯,看见了。”说着又迟疑地补充了一句,“全好了,只剩了一些硬痂。” “我伤口好得快,现在大腿上的伤连疤痕都没有了。” 陆爻垂着眼皮,珍惜地把溏心蛋吃完,克制地没有多问。 放下手里的勺子,玄戈看着陆爻的发旋,“你好像并不惊讶。”陆爻抬眼,下意识地又咬住了下嘴唇。 倾身过去,玄戈手指轻轻捏住了对方细白的下巴,“别咬,把自己嘴唇都咬出血了。” 可能是对方凑得太近,陆爻微微睁大眼,但下意识地就按照玄戈说的,松开了牙齿。 玄戈就着姿势,拇指小心地擦了擦那点血珠,低声夸奖,“乖了。” 感觉耳朵有些烫,陆爻错开视线,回答之前的问题,“我超惊讶的。” “没看出来。”坐回自己的位置,见陆爻一双清凌凌地眼看着自己,玄戈笑了,“好,你超惊讶,是我眼睛不好。” 吃过早饭,玄戈就出门去锦食,走之前还留了备用钥匙给陆爻。 等人走了,房子里就完全地安静下来。陆爻盘腿坐在地板上,面前摆着那把造型奇怪的刀。他回忆了好一会儿,干脆拿了墨水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连画了好几页才确定了方案。 伸手从旁边把自己的双肩包拖过来,打开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陆爻从侧面的小口袋里,摸了九块白色的石子出来,每一块上面,都用颜色不同的线条画了几笔。 陆爻嘴唇上下翻动,快速地念着什么,同时把九块石子都按照某种规律摆好,将那把刀围在了中间。 对比着自己画的草图,确定位置没有出入,陆爻这才进行下一步。他弄破了指尖,在每一块白色石子上,都沾了滴自己的血上去,随后盘腿坐正,收敛了心神, “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普告九天,凶秽消散,道炁长存” 室内的气流慢慢产生了变化,陆爻每发出一个字音,就能明显地看到,刀面上的纹路变浅了一分。几分钟后,在陆爻声音停止时,刻纹已经完全消失。 而从中逸散出来的团团血气与黑气,都被白色石子迅速吸收。之后,石子的表面又添了几丝红黑色的裂纹。 陆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把石子收回包里。在地板上呆坐了一会儿,他重新拿起之前的墨水笔,在白纸上认真写字, “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 笔尖悬在纸面上,动了好几次,却都没写下其它任何文字。陆爻看着纸上的字迹,有些出神,隔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放弃了一样,换下一行,一笔一划地写好自己的名字,陆爻。 将三枚硬币拿出来压在纸上,陆爻就去沙发边收拾自己的东西。才折好衣服,他又站起来几步过去,重新把硬币拿起来握在了手心里。 以及写了锦食的地址c还签了玄戈名字的硬纸片,陆爻纠结了一下,也重新放回了包里,并且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本来就是写给我的。 东西收拾好,陆爻又勤快地去接了一点水,仔细地浇了小阳台上养着的薄荷,拿毛巾擦了一遍地板,打扫厨房,连锅盖都洗得光亮照人。 等卫生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陆爻才提着自己的双肩包,跨出了门。 晚上。 玄戈把三鲜肉片汤装在餐盒里,又装了满满一盒水果什锦饭,最后用袋子打包好。正关店门,一个常来的熟客路过,和他打招呼,“老板今天关门关得挺早的,”可能是看见了店门口的餐盒,对方笑道,“这么多夜宵不怕吃胖了?” 玄戈把钥匙勾在小拇指上,嘴角的笑意就没消下去,挺耐心,“不是夜宵,家里养了一只猫,”他顿了顿,笑容更深了一点,“娇气,不好养,还爱挠人。” “带回去给猫吃的?”对方也没怀疑,反而深有感触,“就是啊,猫都娇气,我家里那个小祖宗也是,挑食得厉害!什么都不喜欢吃,愁死了” 玄戈听着只是笑,心里想着,其实再娇气一点也没关系。 到了家门口,玄戈拿钥匙开了门,里面没开灯。 手习惯地放到开关上,正准备按下去,却顿住了,沉默了几秒,玄戈试探性地开口,”陆爻?“ 意料之中的,没人回应。 玄戈站在门口,背后是暖黄色的楼道灯光,眼前是静默的黑暗,就这么站了快一分钟,他最后还是按下了开关。 果然,迎接他的,依然是满室的空旷冷清。 把还热着的饭菜放到桌上,就看见陆爻留下的纸片。 视线在上面黏了一会儿,玄戈紧绷着的唇角慢慢勾了抹笑出来,叹了口气,声音几不可闻,“还真是跑得快,我就这么不让你信任吗。” 木箱有人小腿那么高,漆面是褐色的,看起来精致又古旧。 “你父母和姐姐现在的症状,白天时昏迷不醒,到了晚上,就会暴躁易怒,都是因为这箱子里的东西。”他进门时就算了一卦,江家从卦象上看,是顺风顺水c复贵盈门的命数,不该出这种糟心事。 若不是天意,那就是人为了。 江放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却是一跳——家里人的情况,他是谁都没有告诉,连程骁都只知道是得了怪病,不知道详情。难道真的是算出来的?或者,是有人想趁机算计他们家,所以把消息查得极深? 心里的计较没有表现出来,江放看向陆爻,“那现在应该怎么办?” 陆爻正想自己动手,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玄戈先一步站过去,单手就把沉重的木箱盖子掀开了,里面是满满一箱子的竹简,很多系绳都已经断开,零零散散的。 “这一箱数量挺庞大的,应该是从地下直接拿上来的吧?”陆爻捂住自己的右眼,凝神用左眼去看,发现上面虽然缠着丝丝缕缕的阴气和死气,但威力没多大。 他蹲到箱子前,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注意到木箱的盖子。陆爻中指屈着敲了敲,朝着江放,“我不动这些竹简,你能把这盖子给拆了吗?我觉得应该是双层,里面有东西。” 江放点头,找来工具,自己亲自动手。陆爻在旁边指挥,“就是这里有一条直线对你看不见,我手指这里,沿着这里往下切” 折腾了十几分钟,才把木盖一分为二。 一阵腥臭。 出现在几人面前的,是木盖夹层上满刻的诡异纹路,表面上全是凝固的鲜血,味道让人十分难以忘怀。 程骁更是捂着鼻子,一蹦三尺远,“小爷前天吃的小龙虾都快吐出来了!” 陆爻仔仔细细看了看,表情显得有几分严肃。 “大师,是有什么问题吗?” 听江放问,陆爻摇摇头,眉心慢慢松下来,“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你们都退远一点。” 接着,他把双肩包打开,手伸到里面找东西。程骁一脸期待地盯着,兴奋不已,想看看陆大师会拿出什么降妖伏魔的珍宝,结果是——一个一次性口罩? 陆爻仔细地把口罩戴上,这才觉得呼吸好受一点。之后又翻找了好一会儿,摸出来一大把白色小石头。 蹲下c身,陆爻把满是刻纹的木箱盖子摆在中间,又拿了四十二颗石子,按照一种奇异的顺序摆好。最后从包里拿出一块手掌大小的红色石板,放到了离位,石板很薄,打磨光滑,上面还乱七八糟地画着很多纹路。 一边做准备工作,陆爻一边解释,“这木盖的夹层里面,画的是集结病气和阴气的刻纹,再加上这一箱竹简,也不知道是从哪座古墓里搬出来的,也有点小问题,所以这两样东西相互帮助相互提升。病气和死气多了,人身上生气的循环就会受到干扰,表现出来就是生莫名其妙的怪病。”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陆爻没再解释下去,而是闭上眼,凝神静气,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威光下地,断绝邪源降临真气,万魔擎拳” 随着一个接一个字音地吐出,红色石板突然十分违反物理常规地,漂浮在了白色石子组成的法阵的正中央。随后,一抹指节大小的红色火焰自石板中出现。 与此同时,木盖上的血气突然肉眼可见地变得粘稠起来,像是察觉到了来自火焰的威胁,开始快速地朝四面流动,但又像是被什么困住了,没办法扩散开去。 程骁站旁边愣愣地看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声音也结结巴巴,“这这也太魔幻了!” 而守在陆爻身边的玄戈,从头到尾,眼神都紧盯着那抹火焰。 过了两分钟,陆爻睁开眼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膝盖。程骁指了指,“陆——陆大仙,那个火,不用管吗?” “不用,它比较智能,把刻纹和不好的东西烧完了,自己就会熄灭的。” 感觉三观已经被颠覆,程骁咽了咽口水,又忍不住好奇,“陆大师,你拿出来的那块红色石板上写的什么?是蕴含着奇异力量的图腾吗?还是杀灭妖魔的咒文?” 陆爻看了看石板上面乱糟糟的笔画,诚恳地点头,“嗯,和你说的差不多。” 而玄戈却知道陆爻是在撒谎,因为他认得那些字,写的明明是,“不讲故事自己先睡了的骗子,我生气了!” 这——是谁写的?自己为什么又能辨认? 红色的火焰燃了近五分钟,才慢慢熄灭,陆爻觉得有些奇怪——今天的火似乎要旺些,烧东西的效率也挺高。 木盖上的刻纹已经消失,原本粘稠的血液也不见了,陆爻把红色石板放回包里,而地面上白色的石子已经纷纷碎成了粉末,算是一次性耗损了。 “应该是有人在算计你们家,以后小心一点,这刻纹比较阴毒,如果再过几天,你家里的人不死也会疯。”说完这句,陆爻就没再开口了。不过他始终很在意刻纹中几个特殊的笔画顺序。 ——那是陆家的习惯。 走的时候,陆爻突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千万不要说我来过,不要提我的名字。” 程骁瞬间振奋,“陆大师!您是有什么秘密需要大家一起保守吗?或者您身负绝学但不能暴露,否则会遭到仇家的追杀?” 有些疑惑地摇头,陆爻表示,“因为我处于离家出走的状态,家里人在全国各地找我啊,不过我跑得比较快,他们一直没找到,所以不能暴露。” “” 两人没有回家,直接去了锦食。玄戈把店门打开,又开了里面的灯,转身就看见陆爻跟在自己身后,欲言又止的,他忍不住笑,“想和我说什么?” 把揣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拇指食指间捏着一张银c行卡,陆爻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纠结了好久,最后憋出来两个字,“给你。” 卡是之前江放给的酬劳。 玄戈有些惊讶,“真的给我?” “嗯,”陆爻点头,“交生活费。” “你又吃不了多少,这里面钱太多了。” 陆爻非常坚定,“都给你。” 看他这么固执,玄戈还是伸手接了。又揉了揉陆爻的头发,眼里漫开笑意,“谢谢你。” 谢谢你信任我。 下午,玄戈准备熬一锅汤出来,不过厨房生姜用完了,就拿了两百给陆爻,“就是上次散步,我们路过的那家店,要一袋生姜,剩下的钱给你买糖吃。” 陆爻瞪了玄戈一眼,接了钱就准备出门,发现外面像是要下雨,又倒回来拿了把伞在手里。 选了一袋长相都非常均匀的生姜,陆爻又拿了一个形状圆润的土豆,准备买回去让玄戈炒土豆丝吃。正想得开心,就听老板在问,“你表哥是在忙吧?” 陆爻反应了两秒,才想起“表哥”指的是谁,“嗯,店里人多,东西不够所以叫我来买。” “你们兄弟的感情挺好的,在大城市打拼不容易,兄弟之间相互扶持才走得远” 对方说一句陆爻点一下头,额前的碎发一晃一晃的,卖菜老板话锋一转,“小陆,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问题陆爻回答得很熟练,“大叔,我还小,最近几年都不准备谈恋爱。”说着,一边又选了两个皮蛋,准备拿回去做皮蛋瘦肉粥。 刚把手里的钱递过去,陆爻视线突然有一瞬间的模糊。 心脏猛地跳了一下,陆爻笑容有些不自然,伸手接了零钱,看都没看就揣在了口袋里,急匆匆地就往外走。 卖菜老板感叹,“果然是年轻人,毛毛躁躁的。” 陆爻沿着来时的路走了一段,突然停下来,换了个方向。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是封禁又松动了,死气侵蚀着左眼,视野里一片血红,根本看不清路。 眼睛肯定已经变红了。 陆爻一手捂着左眼,不断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能回去,一定不能回去,回去了就会被玄戈看到。 记忆里,正在给生病的猫梳毛的老婆婆和颜悦色地,“小陆啊,你要是没地方去,就留在这里陪陪婆婆吧,反正现在,你给小猫包扎伤口的技术,没一百分也有九十九了” 下一秒,他又看见之前还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老婆婆,满脸的惊恐,眼睛睁得很大,嘴角的肌肉因为恐惧一直在抽搐,连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快滚出去——滚出去!” 他要是回去,被玄戈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会像以前一样被赶走的。 ——不行,一定不能回去。 外面的雨下得有些大,玄戈看了眼时间,发现都过去快一个半小时了,陆爻还没回来。放心不下,他干脆拿了把伞,把门关了,就出去找人。 站在岔路口,玄戈表情有些沉。刚才卖菜的老板说,陆爻一个小时以前就走了——那人到哪儿去了? 心里莫名有些发慌,玄戈没再迟疑,凭直觉选了个方向。 贯通相连的小巷路线错综复杂,玄戈见了岔路口全凭感觉走,雨越下越大,打落在伞面上,“噼啪”声就没有断过。 路过一个岔口,玄戈看见地上散着的购物袋,心里突然就是一紧。加快了速度,他脚步匆匆地往巷子里跑。忽然,像是看见了什么,脚步慢了下来。 在距离玄戈十几米远的地方,陆爻浑身都已经湿透了,靠墙站着,左手手指紧紧地抠在粗糙的水泥墙表面,鲜血顺着墙面流下来,让人心惊。而他垂着的右手,还牢牢提着一袋生姜。 或许是感觉到有人靠近,神色冷漠的陆爻偏头看过去,皮肤白得惊人,血红色的眼里映出了玄戈的影子。 “我到这里来见你,可不是听你说这些虚的。”陆泽林手握着茶杯在桌上轻轻打圈,杯底和桌面摩擦发出的声音,十分磨人耳朵。 “是是是,这是当然。”陆辅图连连点头,他语气小心,“那大少您是?” “刻纹的事。”晃了晃杯中清澈的茶水,陆泽林语气平淡,“之前听说,交给你的那把刀不见了?” 就知道是这件事,陆辅图后背瞬间出了一阵冷汗,“是这样,我也不敢推卸责任。”他咽了口唾沫,嗓子还是发干,“一次偶然,我撞见了一个做菜的,发现对方竟然是难得的极阳时候出生的人,正好可以拿来试试新刻纹的效果,只是没想到四次都失手了。” 看了眼陆泽林,发现对方没什么表情,他只好继续往下说,“后来后来我手上画了刻纹的纸自燃,吓了我一大跳,我就估计着,那人背后是有高人出手,这才把刀上的刻纹给毁了,我就没敢再动。” 当时刻纹纸自燃,陆辅图吓得好几天没睡好,他明白这是那位高人对他的警告,所以再是心痒,他都没有再去动那个叫玄戈的人。 虽然他是想搭上陆泽林的船,但也不想丢了命。 “你找的那个极阳时候出生的人,只是个厨师?” “对对对,就是做菜的,”陆辅图连忙点头,“我去查过他的底,以前住在乡下,又偏僻又穷,后来被远房表亲接到了b市。前段时间,他亲戚也死了,他就接手了亲戚留下的饭馆。” 他也是查过了才敢动手,怕触了霉头,只是没想到还是阴沟里翻了船。 “这样啊,”意味不明地说了句,陆泽林看着陆辅图,“那,动手那个人,你有没有什么头绪?” “头绪?”陆辅图皱了皱眉,小幅度地摇了头,“还没有头绪,对方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大少,等我再去查查?” “嗯,好好查。”放下茶杯,陆泽林站起来,文质彬彬的一个年轻人,“那就辛苦堂叔了,侄儿有事先走。” 他到了门口,又转过身来,“如果最后查出来,是我那个离家出走的弟弟干的,记得通知我。” 等门被关上,陆辅图端着白瓷茶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一口气喝完,才解了嗓子的渴。坐到椅子上,他琢磨着陆泽林最后留的那句话, ——离家出走的弟弟?难道是那个父母双亡直都没什么存在感的陆小少爷? 陆爻站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正看路边推着车卖的卤菜咽口水,就发现茶楼里终于有人出来了。他往那边看了一眼,视线忽然定住。 陆泽林?他怎么会在这里? 虽然知道对方看不见自己,但陆爻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行道树后面。 回忆起之前看见的那个中年男人,陆爻终于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远远见过他一面,如果没记错,应该是一个远房堂叔,辅字辈,好像是叫陆辅图? 过了几分钟,茶楼门口又有一个人急急匆匆地走了出来,站在路边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招了辆出租车走了。 陆爻没有再跟上去,心里已经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他脸色有些沉,在原地站了十几分钟,才收拾好心情。 看了看天色,陆爻准备回锦食,玄戈还在等他,不过他往前跨了一步,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 过了饭点,店里暂时没客人,玄戈站在门口抽烟,时不时往路口看。手机响时,他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下意识地没有像往常一样挂断。 电话接通。 “迷路了?”玄戈往后退了半步,背靠在墙上,姿势显得十分放松。左手随意地插在裤袋里,他笑声有些低,被夜风修饰得非常柔和,“我来接你。” 不知道电话里又说了什么,他耐心很好,带着点诱哄的味道,“我很快就过来了,你站原地别乱跑就好。” 打完电话,玄戈先去把店门草草关上,之后掏了车钥匙出来,跨上了纯黑色的重机车。 另一边,陆爻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了卖卤味的大叔,笑眯眯地说了声谢谢,想了想又提议,“大叔,我专业算卦,可以算财运婚姻灾祸转运,为了感谢你把手机借我,我免费替你算一卦吧?” 于是等满心担忧的玄戈骑着重机车,停在陆爻面前时,就看见他家小猫没有半点可怜,手上正拿着好几串卤土豆片,吃得满嘴是油。 “你来得这么快啊!”陆爻看了看手上还剩下的两串土豆,十分大方地全递给了玄戈。 玄戈扬了扬下巴,示意自己手不方便,于是,陆爻自觉地近了一步,把土豆片喂到玄戈嘴边,还一边安利, “这个味道好好!我刚刚借的卖卤味大叔的手机给你打电话,为了表示感谢,就替他算了一卦,他说我算得非常准,送了五串土豆片给我,超开心,很谢谢他。” 玄戈见他满眼舍不得地盯着土豆,忽然很想摸摸他的头,有些心疼——别人给与的一丁点儿善意,他都会很珍惜,并且努力去报答。 眼看着玄戈解决完最后一片土豆,陆爻手里拿着空荡荡的竹签,低落了半秒,又期待地问玄戈,“好吃吧?” “好吃。”玄戈很捧场,见陆爻笑了,这才伸手把安全头盔给他,“上来吧,饿了吗?” 戴上头盔,陆爻声音瓮瓮的,“饿了。” “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我就做什么。” 轰鸣声响起,黑色的机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尾。 回去之后,玄戈就发现陆爻有些不对劲。等他到隔壁便利店去买薄荷烟,陆爻也寸步不离地跟在后面,和小尾巴一样。 有些无奈,玄戈停下转身,“陆小猫,一秒见不到我,就舍不得?” 陆爻因为对方急刹车,直接撞了上去,被扶着站稳,他揉了揉额头,“没,我”想不出好理由,只好坦白,“我是在保护你。”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谁是小猫?” “谁应了谁就是。”晚上气温降得低,玄戈帮陆爻挡着风,低头问,“是出了什么事?”语气笃定。 不知道自己哪里暴露的,陆爻垂头丧气地跟着回了店里,玄戈花两分钟给他做了盘水果沙拉,放到桌上,“别不开心了,能说吗?” 陆爻点头,吃了块儿苹果,心情又好了,他理了理思路,“你还记得之前,几次跑来找你打架的那群人,他们拿的造型奇怪的刀吗?” “记得。”玄戈坐到他对面,点头,“你还告诉我,那把刀很特殊。” “嗯,确实很特殊。”陆爻尽量把话说得简单一点,“那把刀特殊在它的刀面上有‘刻纹’,所谓的‘刻纹’,就是从几千年前传下来的,能够吸收存储一些‘气’的纹路,比如生气c死气c凶煞之气。” 见玄戈点头“嗯”了一声,陆爻继续往下说,“玄术在华国历史非常长,流派也特别多,也有很多专门从事这一行的家族。这些人里面,有些就非常喜欢研究‘刻纹’的效果。古书上记载了很多‘刻纹’,但到了现在,大家都不知道效果了,所以就需要有人做实验。” 玄戈很快就明白过来,“所以我就被当成了实验对象?” 陆爻点点头,“你的命盘我算不出来,一直都在变,所以别人肯定也看不明白。那个决定找你下手的人,可能有点水,把你当成了极阳的命格,也就是阳月阳日午时出生的人,这样的人是最适合测试阴煞之气刻纹的。” 听到这里,玄戈心里压着的一股戾气有些按不住,明明还是一样的眉眼,却带上了些令人心惊的凶气。 怕吓到陆爻,他低头,五指灵活地把玩儿着打火机,语气克制,“所以那伙人三番四次地过来找我,就是这个原因?” “嗯,应该就是这个原因。”说着,陆爻用牙签戳了一块儿小番茄,递给对方,表情十分认真,“这段时间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担心。” 玄戈没回答,只是凑过去,就着陆爻的手,双唇微张,把牙签上的半块小番茄含在了嘴里,汁水沾染了唇色。 近距离地看对方的嘴唇,陆爻忽然发现,玄戈的鼻梁和嘴唇都非常好看,视线不由地多停了几秒。 结果一抬眼,就见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陆爻赶紧移开了视线。 然后,他就听见了玄戈的声音,低低哑哑的,有些近,“那以后就拜托你了。” “嗯,确实很少见,我没碰到过和我一个姓的人。”玄戈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所以也没觉得被冒犯,语气挺平和,完全没有干架时的凶气。他把三枚硬币递过去,“你要的。” “啊?”陆爻傻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来,努力让注意力转到算卦上,把脑子里刷屏的“怎么名字就叫玄戈了呢”给忽略掉。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走流程,“你伸手碰碰这三枚硬币。” 见玄戈十分配合,他还特别耐心地解释,“碰碰硬币,是让你自身的‘气’和硬币产生联系,卦象的指向性就会明确一些。古时候都是用铜钱,现在真的铜钱不好找,硬币也能行。” 玄戈点头,没接话。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对方左眼的眼皮上,有一颗颜色浅淡的黑痣,只在垂下眼睑时才能看得见。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在意这颗痣,没忍住连看了好几眼。 切换到专业模式的陆爻还是挺有范儿的,他把三枚硬币抛到桌面上,看了看卦象,开口笃定地说到,“你是家中长男,父母双全,有一个妹妹。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六岁的时候差点因为水夭折,性命保住了,但留下了伤病。家人和睦,不过去年冬天,你的父亲去世了。” 说完,陆爻偏头看向玄戈,特别期待地问,“我说得对吧?” 玄戈对上他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都不对。” 天打五雷轰。 陆爻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抖,“没没有一句是对的?” “有一个是对的。” 绝处看到了希望的光,陆爻瞬间精神振奋,“是哪里?” “男,我确实是男的。”话里带着点笑意。 猛地伸手扶住桌子,陆爻特别悲痛,“除了性别,都不准吗?” 玄戈觉得他都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实话实说,“不准。” 自己丢脸真的丢大发了,陆爻好想去天台静一静,他站直了身体,揉揉手腕,又吸了吸鼻子,化悲愤为力量,“再来再来,我再算一次!” 虽然在间隔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着算两次,不怎么符合行业规范,但陆爻不甘心啊! 玄戈也没有提出质疑,只是点头,“好。”视线落在桌面的硬币上,他紧握着的手又松开,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 这一次,陆爻决心要挽回自己摔了粉碎的面子,还跑去仔细洗了手,又做了九次深呼吸,力求沉心静气。丢开手里的硬币后,他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解析卦象, “你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家中有个哥哥。最近一个月,母亲也离世了。不过你恪尽孝道,你母亲走得应该没有遗憾。” 小心地看向玄戈,陆爻发现对方准备开口,他迅速举手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可怜兮兮地,“能先给个预警吗,点头yes摇头n一?” 玄戈果断摇了头。 内心暴风哭泣,陆爻盯着卦象,伤心地喃喃自语,“怎么就算不准呢?等等不对啊,就算是我算错了,一个人也不可能会有两副命格。” 他很快摆好之前的卦象,确定有问题,咬咬牙,把三枚硬币重新拿到手里,看向玄戈,“可以再碰一碰吗?” 玄戈又依言碰了,陆爻抿着唇,重新起了一卦。他发现自己没有猜错,这一次出现的,又是另一副命格——父母双亡c体弱多病c活不过十八那种。 算卦这么多年,陆爻第一次怀疑自己,真的已经不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少年了!捂了捂心口,他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和“玄戈”两个字犯冲——不管是刻了这两个字的卦盘,还是叫这个名字的人。或者是,他算卦的技能点灭了? 心好痛! 伸手抓了桌面上的硬币,陆爻转身就往门外冲,走出去又转身探了个脑袋进来,语速特别快,“我想去验证一个超级重要的问题,这三枚硬币我借来用一下,之后一定还给你!”说完就跑不见了。 站在原地,玄戈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其实两年以前的所以事情,他一点记忆都没有。那时他被老爷子救了,醒来之后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c有没有亲人,唯有“玄戈”这两个字像是刻在他脑海里一样,所以才被他拿来作了自己的名字。 他无数次地想要回忆起以前的事,甚至期望有一天能够有人突然来到他面前,说一直都在找他。 可是都没有。 玄戈也从来不信算命看相之类的江湖骗术,但在某一秒,他是真的希望对方能够算出来,算出那些被他忘记了的事情。 之前听陆爻说的话,他虽然没有记忆,但心里有个声音隐隐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妹妹,甚至没有父母。 这时,门口又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他就看见陆爻扒着门框,一边喘着气,“恩——玄戈,你大腿上的伤口又长又深,流了好多血,千万不要碰水,昨天我大概包扎了一下,但最好还是去医院换药,重新包一包。还有还有,抗生素要继续吃,最好打一针破伤风以防万一!” 噼里啪啦说了一串,没等玄戈反应,陆爻又转身风一样地跑了。 玄戈等门从外面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了自己一个人,才低头看向自己大腿上绑着的纱布。伸手解开打的结,如果陆爻还在,就会发现,昨天晚上血肉翻卷的伤口,现在竟然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一道深色的疤痕。 而玄戈自己清楚,这道疤痕不出三天,也会完全消失掉。 手里捏着纱布,玄戈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以陆爻才算不出他的命数吗? 被他恩人念着的陆爻一口气跑下楼,站在小区门口选了个方向。他记得在公交车上有见过一个寺庙,沿路跑过去,果然看到了朱红色的外墙。放慢步子,陆爻挨着围墙走到了后面的民俗小吃街,虽然不是节假日,但里面人还不少。 他实在是穷,纸笔都没有,只好站在原地,猛吸一口气,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免费算卦——” 陆爻嚎的这一嗓子,把路边的游客c卖糖葫芦的大叔c正买香烛的老太太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他一看,哎呀有效果!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嚎, “免费算卦啦,不要钱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后悔一辈子——” 音调抑扬顿挫的,尾音拖得老长,还越喊越有节奏感。 推着小车卖糖葫芦的大叔靠过来,从上到下地打量他,“小兄弟,你会算卦?” “会会会,不会我瞎嚷嚷什么?”陆爻说着,视线克制地在糖葫芦上绕了一圈,唾液腺静悄悄地分泌。 “那你给我算算?我今天这糖葫芦可以卖出去几串?” 这问题有些刁钻,不过陆爻也不在意,算什么不是算,他能承受得住!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陆爻突然舍不得拿出来用,干脆换成了“观梅数”的算法。 “今天你这糖葫芦一根也卖不出去,十点,这里会有车把你这些糖葫芦都给碾过去,不过你人没事,也没有人员伤亡” 还没说完,对方就嗤笑了一声,“哄你大哥我呢?看看指示牌,这里是民俗街,禁止车辆进来,不识字?要我说,做人不能这么缺德,什么屁话都敢往外蹦。”说完就把着自己的小推车走开了。 陆爻揉了揉还堵着的鼻子,心里也挺没底的。他跑出来是想试试,自己算卦到底还准不准,是只对玄戈和卦盘不准呢,还是对谁都不准了。所以被嘲讽了他也没反驳回去,只是找了个角落站着。 十点,陆爻正闻着炸豆腐的香味儿咽口水,突然听见远远传来几声惊叫,他一凛,瞬间站直了,朝西北的方向看过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一辆小面包车冲了进来,像是刹车失了灵,横冲直撞的。 陆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民俗街一时间有些混乱,卖糖葫芦的人赶紧推着小推车往边上跑,但眼看车直冲冲地撞了过来,瞬间松开推车把手,自己先躲到了一边。 最后面包车撞到墙上才慢慢停下来,虽然没有伤亡,但周围的人都是惊魂未定。卖糖葫芦的看了看被撞翻过去了的小推车,以及掉了一地还被碾碎了的糖葫芦,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小年轻说的,十点,会有车把他的糖葫芦都碾过去。 背上立刻就出了一层冷汗,他想找那个算卦的年轻人,却发现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而陆爻又换地方帮人算了三卦,三卦都很准,顺便得了两句诚心诚意的“希望你长命百岁”。这让他好好地松了口气,自己果然还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算卦少年! 心情指数快速上升,陆爻准备回去把硬币还给玄戈。一边走,他还边在心里做了个加减法——诚心诚意的一句“希望你长命百岁”能让他多活一天,加加减减,现在也攒了足有七十几天了。 不过七十几天,两个多月,时间好紧迫。陆爻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的卦盘你到底在哪儿,再找不到你,我真的要死了! 玄戈进门之后,先把上衣给脱了,随着动作,胸骨还有些闷痛——之前陆爻最后那一下,是真的下了狠手,要是多来几次,他不死也得半残。不过幸好,自己恢复速度快。 随意地把正滴水的衣服裤子都丢进洗衣机,小麦色的皮肤和紧实的肌肉毫无遮挡地露了出来。 找了条毛巾,玄戈正单手擦着头发,就发现陆爻还站在旁边,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眼神紧张,头发都打湿了贴在脸上,显得皮肤更白了,像白瓷做的一样。 他嘴角微弯,“不去洗澡?” 陆爻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很多,最后全堵在喉咙,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站原地迈不动步子,手里拿着的毛巾都快被扯烂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7.番外第一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心算了总数出来,记上合了账本玄戈两根手指夹着打火机抛起来又接到手里,正准备找钥匙关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看向门口,玄戈脑子里莫名地就冒出了一个人影。下一秒他就看见陆爻整个人扒到他店门的框上,大喘气“恩恩人!上次那伙人又要来揍你!有组织有预谋那种!” 不知道是跑了多远陆爻皮肤本来就白,现在更是整张脸都煞白没血色。 见他额头上的汗顺着往下滴玄戈动了动手指,嘴里问到“你是知道了特意跑来报信的?”语气有些奇怪。 陆爻跑的嗓子疼,说话很艰难,就连点了好几下头,有些长的头发跟着一起乱晃。他心里着急恩人怎么抓不住重点?情况特别紧急好吗! 见对方一脸焦急的玄戈大概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伸手把人拉进来,找了张凳子出来摆好,让人坐下, “你年纪小,就坐这里,一会儿人来了,我去外面解决。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来,除非我叫你名字。” 陆爻点头,气慢慢缓过来,可能是被玄戈淡定的情绪感染,也不慌了,“好,你叫我我才出去。”不过他表示不服,“我成年了,年纪不小了。”说着,伸手接过玄戈递来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大口解渴。 看他认真喝水的小模样,手痒了,玄戈没怎么使力地揉了揉陆爻有些湿的头发,“十九岁不小?乖了,等着,这才是祖国的花朵。” 被这突然的动作搞得差点呛水,祖国的花朵仰着脑袋,气鼓鼓地瞪了玄戈一眼。 玄戈觉得,越看越乖,瞪人也乖。 安排好了陆爻,随手从桌上拿了瓶啤酒,玄戈晃晃悠悠就出了店门。陆爻看着玄戈的背影,莫名觉得对方像一只敛了爪牙的豹子。默默在心里安抚自己自己这恩人挺凶的,要是打不过,自己就去救场! 等门被玄戈从外面关上,陆爻嘴里包着一口水,端起凳子就开始小步挪位置,一直挪到玻璃门边,选了个视野宽广的角度。 大晚上的,街上人不多,年久失修的路灯也不太明亮,玄戈手里捏着瓶啤酒,坐在街沿上,两条肌肉紧绷的长腿随意岔开,双唇之间咬着的烟火星明灭。 可能是感觉有人在看他,玄戈还回头,提着啤酒瓶朝店门的方向,做了个干杯的动作。 陆爻下意识地也举了举矿泉水瓶,举完又觉得自己有点傻外面应该看不见吧?白举了! 没过多久,一阵脚步声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陆爻坐在门后面,就看见大约十个人,把玄戈围在了中间,很明显又是单挑群架混打,他瞬间就把手里的瓶子捏紧了。 “再问一次,要不被爷爷砍几刀,要不跟着走一趟!” 玄戈眯着眼看向说话的人,拇指和食指把嘴里的烟蒂拿出来,踩熄,然后朝着对方吐了口烟气,兴致不怎么高,“每次都要问老子一遍同样的问题,挺有耐心,不过,就不能利利索索打一架?” 他捏着啤酒瓶的细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手臂上肌肉虬劲,喉结显出吞咽的动作,“以及,老子连爸都没有,更没有爷爷。” 说完,玄戈站了起来,身形显得高大,他随手把啤酒瓶拦腰敲在了路灯杆上,“砰”地一声,酒液泡沫混着玻璃渣炸开,像是打破了某种隐秘的气氛。 手上提着只剩半截的酒瓶,尖锐的玻璃上弥漫开灯光,玄戈目光如刃,挑衅地吹了声口哨,“你们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 陆爻觉得自己在看电影,男主角还是长得好看又十分能打那种。眼睛都不敢眨,看着看着,陆爻嘴巴就成了“一“型他的祖师爷啊,这恩人不是一般的凶!可能没他上场的机会了! 玄戈那节奏,手根本就不是手,是合金爪子,秒秒钟就把人胳膊卸了,肌肉也很强硬,一棍子敲上去竟然都没事,还能反手抓了棍子敲回去! 又想起之前玄戈站在炒锅面前,仔细煎鸡蛋的场景,陆爻觉得十分梦幻。 不过看着看着,他就疑惑了,玄戈之前大腿不是受了伤吗?那么深一条口子,还是他亲自给包扎的,已经好了?陆爻仔细看着玄戈长腿横扫直接掀翻了两个对手,又连着个肘击把右边的人脸都给打偏了,完全看不出来有伤在身。 或者,恩人意志力过人,忍着伤口痛毅然战斗到底?真是令人敬佩!陆爻有点坐不住,就差站起来举着矿泉水瓶子,给自家恩人呐喊助威。 不过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其它东西吸引走了。 视线落在一个男人手里握着的长刀上,隔得有点远看不太清,但陆爻总觉得那把刀十分怪异。他多看了几眼,左眼竟然都有些发胀。 伸手小心地揉了揉左边眼眶,陆爻抿紧了唇,提醒自己一会儿一定要去看看那把刀。 把最后一个对手也打得爬不起来,玄戈快步走到店门口,他早就发现陆爻扒着玻璃门在看自己,心情挺好地屈起指节敲了敲,“小兔子开门了。” 陆爻利索地开了门,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玄戈。玄戈又觉得手痒,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不怕?”打了一场,纾解了自己心里压着的戾气,他现在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不怕不怕,超厉害!“说着还双手拍拍鼓掌,拍的矿泉水瓶啪啪响,视线下移落到玄戈大腿上,陆爻挺担心,“你大腿上的伤口裂开了没?有没有出血?” 玄戈手一顿,若无其事地收回来,眼角溢开的笑容淡了一点,“还好。” 下意识地感觉对方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于是陆爻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把之前那个干杯补上,“干杯,庆祝你把人都打趴下了。” 觉得他挺乖,玄戈笑意又出来了。 剧烈运动之后,玄戈身上脸上都是汗,上衣湿了不少,露出了肌肉的印子。陆爻觉得好扎眼睛,强迫自己正经起来,把手里的矿泉水塞玄戈手里,从旁边跑到外面去了。 玄戈站在原地,盯着陆爻,拧开瓶子喝了一口,水有点甜。 外面的人都还倒在地上站不起来,陆爻一心想仔细看看那把形状奇怪的刀,但刚伸手碰到刀柄,左眼就重重一跳,熟悉的痛感跑出来了一瞬,吓得陆爻赶紧撒手。 盯着刀面上奇奇怪怪又有些眼熟的花纹,陆爻抿抿唇,朝着玄戈的方向,“能过来一下吗?” 他没看见,有一缕黑气从刀柄上逸散出来,直接缠到了他的手腕上,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听见陆爻的声音,玄戈拿着空矿泉水走过来,问,“想要这把刀?” “嗯,”陆爻点头,把之前在小巷子遇到的情况简单说了,“我觉得这把刀有些怪,怎么说呢,我好像见过这种花纹,想仔细看看。” 玄戈点头,手握着刀柄,直接拿了起来,顺手就递给陆爻。陆爻自己是不敢拿的,直接把手背到身后去了,让玄戈拿着。 不懂他这是在作什么,但玄戈也没说话,让拿着就拿着。 关上店门,气氛有些沉默,玄戈侧头看了一眼陆爻,发现在灯光下,对方的皮肤白的亮眼,让人想伸手掐掐看是不是雪堆成的,会不会凉手。 “看我干什么?” 玄戈顿住,两秒后说了句,“不好意思,把你的水喝完了,”晃了晃手里一直捏着的空矿泉水瓶子,忍不住补了一句,“水喝起来有点甜。” “哦,”陆爻点点头,“可能是农夫山泉吧。”他还在想那把刀上的花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可能时间过得太久,不容易想起来。 “今晚你住哪儿?”见陆爻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没反应,玄戈又耐心地问了一遍。 “啊?”陆爻这才听见玄戈说的话,“随便住,来的时候看见前面不远就有家小旅馆,就住那儿好了。”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玄戈手里的矿泉水瓶子都被他捏热了。 “那家旅馆的老板娘总是不换床单,服务态度也不好,据说洗澡还经常没热水。” 陆爻以为玄戈是在给他排雷,还挺感激,“那我不去那儿了,换” “别换了,”玄戈脚步停住,低头看着陆爻,“住我家吧,今晚。” 见陆爻一双眸子清凌凌地看着自己,玄戈随手把空的矿泉水瓶丢到旁边的垃圾桶,嘴角浮了点笑出来,“沙发分给你睡,来吗?”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玄戈伸手拿了一根烟,含在齿间,又因为陆爻在,没有点燃。右手拇指一下一下地按着打火机,他理了理思路,“我没见过你说的这个卦盘。” 陆爻点头。 “我以前有段时间”玄戈停顿了几秒,继续道,“因为某些原因,去研究过算卦方面的事,当时也翻看过一点关于卦盘的资料。” 那时,他才被锦食的老爷子救回来,什么都不记得,但心里一直发慌,总感觉有个人在等他c很需要他,那种毫无头绪的紧迫感,让他疯了一样想去寻找自己的过去,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可是潜意识里,他又确定自己不能大张旗鼓的,否则会引来祸事。于是,玄戈找了各种办法,算卦也是其中之一,但都没有结果。 “所以,会不会是我在翻资料的时候,碰巧看到过这个卦盘的描述?” 陆爻摇头,“知道离火浮明盘的人都很少,书上也没有相关的记载。” 没两分钟,感冒药的催眠效果就起作用了,陆爻坐在沙发上,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他泪眼朦胧地看着纸上的图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依然拧成一团。 等等,陆爻眨眨眼,玄戈这个名字,算卦时不断变换的命格,以及玄戈异于常人的愈合能力脑子里突然跑出来个大胆的想法,但很快又被陆爻否定了。 先不说离火浮明盘的器灵,还没有达到能够脱离本体的程度。就自己那个卦盘,可以说是非常“特别”了。没人的时候喜欢满屋子飞来飞去瞎晃悠,脾气呈波浪起伏,日常生气,要讲故事才能哄好,晚上还必须抱着睡,不然就委委屈屈装死不理人。 所以,就算离火浮明盘的器灵,真的强大到能脱离原身出来,那应该也是个脾气古怪c爱跳脚的白胡子老爷爷吧? 他强撑着眼皮往玄戈那边看了眼,对方脸帅腹肌大长腿,厨艺打架赛车各项技能都是满点这么豪华,不可能是他家凶巴巴的卦盘的配置。 不过好歹有了一点线索。 揉揉眼睛,实在撑不住,陆爻卷了卷毯子,秒秒钟就睡过去了。 等人睡着,玄戈去阳台上抽了根烟。 已经是凌晨,夜风有些凉,“啪”的一声,橘黄的火苗窜起,映着他有些沉的眸色。玄戈牙齿咬着白色的烟蒂,抬起自己的右手,五指屈屈伸伸。 画图的时候,他确实什么都没想,就像只凭着本能在动笔。 本能,吗? 抽完一根烟,玄戈又站着散了散味道,这才关上阳台的门,动作放得很轻。往里走了两步,就看见毯子一半都掉到了地上,陆爻正蜷缩在沙发里,很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8.番外第二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来来来,除开我们之前解决的九个, 江家一个,这里一个,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了。”扳着手指头算完,薛绯衣心情愉快地伸了个懒腰, 结果动作太大, 差点把星盘给晃地上去。 发现自己差点摔了星盘,他连忙笑眯眯地开口, “哎呀抱歉抱歉, 吓到我们家小清河了,爸爸不对, 叔叔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不怕啊!” 语气太恶心, 清河就算是好脾气也没忍住, “薛绯衣,你可以闭嘴了。” 动作迅速地捂住自己的嘴,不过隔了三秒薛绯衣又松开手, “说起来,你真的没有感觉错?陆家那个小盘子真的在这里出现过?我没记错的话, 两年前不是就有风声漏出来, 说陆家的离火浮明盘丢了吗?” “应该没感觉错, 毕竟我所知道的,当世就我和他两个器灵。” “也对,你们一对一传感,偏差值小。”脑海里出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儿,瘦瘦巴巴的,薛绯衣撑着下巴, “也不知道是不是陆爻把卦盘给找到了,好多年没见他了不过,如果这两次都是陆爻出的手,倒还说得通,毕竟陆爻就是那个隔壁家的,天赋强的我都害怕,只不过遇到的陆家是个巨坑。” 清河沉默不语。 薛绯衣嘀咕完,把星盘抱起来,又恢复了一脸的高冷,“走吧去找最后一个箱子,完了就回去交差!” 工作日上午,锦食的老板难得没有任性地关门不见踪影,不过吃饭的客人都发现墙上的装饰变了,原本空白的地方挂了幅字上去。 “这字写得妙啊!你们看,这不燥不润,藏锋处锋芒微露,露处又显得含蓄,垂而收笔之时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 “李老师,你这咬文嚼字的,听不懂,你就说写得好不好就行!” 被称为李老师的人不乐意了,清了清嗓子,“怎么不好?写得当然好!这么一手好字,现在可不多见,也不知道玄老板是从哪位大师手里求来的墨宝。再看这内容,虽只写了‘好好吃’三个字,但意义非凡啊,你们看” 对方吹捧的技能太高端,陆爻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幅字是他写的,早上出门前,陆爻觉得自己总是拉着玄戈到处跑,耽误了生意,就去文具店买了笔墨和宣纸,想写两个字挂在店里当装饰,表示一下。去问玄戈应该写什么,玄戈想了一会儿,决定,“就写‘好好吃’吧。” “” “太没有格调了,”陆爻冥思苦想,“要不我写个‘玉盘珍馐’之类的?” “我之前问过你,我做的菜好吃吗,你回答我‘好好吃’,所以就写这三个字吧,我做菜的时候看一眼,心情都会变好。” 当时陆爻握笔的手一抖,墨汁都滴到了纸面上。 李老师正长篇大论地分析,“此三个字,大俗即大雅,语义质朴,不是书法大家的境界,是绝对想不到的!” 玄戈站厨房门口,也不知道听了多久,他轻咳了一声,见几个熟客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这才轻飘飘地开口,挺谦虚, “字是我家小孩儿写的,发挥得一般,将就挂着。” 众人一听这“谦虚”得十分到位,于是夸奖的话就和不要钱一样,让玄戈听得心满意足,心情很好地重新进了厨房。 没一会儿,陆爻也挤了进去,帮忙洗了两个青椒,没忍住纠正,“谁是你家小孩儿?” 顺手舀了一碟子汤给他尝味道,玄戈眼里带笑,“不是我家小孩儿,那是我家小猫?”看陆爻瞪自己,水亮的杏仁眼很好看,他笑容深了些,“猫儿,味道怎么样?” “好喝。”陆爻发现自己瞪眼竟然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弄得眼睛酸,于是自觉去拿了个白瓷碗,默默盛了汤喝。 一天的生意都很好,忙到十点过才关门,上楼时,陆爻走在玄戈后面,忍了一天还是问了出来,“那你觉得那幅字写得好吗?” 玄戈站在两阶楼梯上,转过来俯身看陆爻,楼道昏暗的灯光在他身后投落,整个人都背着光,看不清楚表情,但陆爻总有一种自己被专注地凝视着的感觉,呼吸都轻了。 “写得非常好。”玄戈重新直起身,继续往上走,还说了一句,“我非常喜欢。” 欢字拖得有点长,又没有后续,所以到底是喜欢什么?紧了紧手指,陆爻悄悄地呼出了憋着的一口气。 到家之后,玄戈去换上居家服,就进了厨房,“小猫,想吃什么?” “上次你做的加桂花那种,酒酿小汤圆。” 玄戈开了火,“行,不过回答得这么毫不犹豫,喜欢?” “嗯,喜欢。” “喜欢谁?” 声音瞬间卡住,陆爻虽然知道没用,但还是忍不住瞪了玄戈一眼,结果对方却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起来。 觉得厨房的空气太稀薄,陆爻转身就往外面走,“我去我去给薄荷浇水。”拿了个小喷壶,陆爻站在阳台上,闻了闻薄荷的味道,又自己一个人悄悄笑起来。 花二十分钟就做好了夜宵,陆爻碗里依然有个水煮荷包蛋,这次他也没问,两口就全吃完了。糖渍桂花散发出一股香甜的热气,陆爻吸了吸鼻子,“真的好香!这桂花是你自己做的吗?” 他之前在厨房看到过一个没有贴商标的玻璃瓶。 “嗯,小区北角有棵桂花树开得早,就去摘了几把,做了一小瓶出来,应该还能为你特别供应三四次。” 说着,玄戈放下手里的白色瓷勺,突然靠近陆爻,侧着脸,慢慢地吸了口气,“嗯,桂花是很香。” 他的鼻尖离陆爻的颈侧很近,说话的气息抚在皮肤上,带起一片的酉禾痒和热意。 陆爻一动也不敢动,总觉得玄戈说的不是“桂花很香”,而是“你很香”。发现自己的思路瞬间跑偏,他赶紧收敛心思,声音有些嗫喏,“我也觉得挺香的。” 看着他雪白的脖子上,都泛起了淡淡的粉色,玄戈眼睛微眯,正想再凑近一点看看,忽然,周围黑了下来。 “停电了。”陆爻提醒到。虽然房间里的灯都熄了,什么都看不见,但皮肤感觉到的呼吸让他确定,玄戈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移开。 捏着瓷勺的手紧了紧,他突然很紧张。 玄戈没说话,只是又嗅了嗅陆爻身上的味道,很有分寸地离远了些,解释, “小区线路老化很严重,应该是又断电了,我去找找东西,你坐着别动,小心摔了。” “等等!” “嗯?” 陆爻循着声音看向玄戈的方向,“我陪你去,你不是怕黑吗?” 黑暗里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是玄戈的声音,“为了你,现在不怕了。”话音未落,椅子后移的声音传过来,陆爻隐隐看到玄戈起身。 捏着瓷勺的手松开,陆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玄戈会——算了。 没一会儿,就有一点光亮在黑暗中亮起,玄戈手上拿着一根蜡烛,还有不知道是去哪儿翻出来的旧烛台,一起固定在了桌面上。 “这一片经常都在停电,线路太老,说会换,但一直都没换过,所以买了蜡烛放家里备用。” 陆爻点头,就着烛光把碗里的小汤圆都吃完了,想起自己要长高的目标,又把最后一点汤都给喝了个干净。 玄戈就坐在对面,正神情专注地看着他,陆爻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脱口问了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于是陆爻十分刻意地换了一个话题,“刚刚回来的时候,路上有人叫你,是认识的人吗?”典型的没话找话。 “嗯,以前认识的人,不过我现在从良了,就很久都没见过了。” “从良?”陆爻吓了一跳,他脑子里面不小心产生了极为丰富的联想——难道玄戈以前曾经是,男公关?也不是没可能,毕竟玄戈身高腰细腿长,说话动作经常都让人脸红心跳的,长得也很帅。 发现陆爻的眼神,玄戈忽然反应过来,气笑了,“陆小猫,你是皮痒了?在心里发散什么思维呢?” “你又不知道我想的是什么。”陆爻嘀咕了一句。 “行,你有理,”玄戈手指随意地划着打火机,“之前那群人,是我住到长宁街来混熟的第一批人。” 发现陆爻听得认真,玄戈继续,“有段时间,我整个人都很焦虑,白天还算是安得下心,一到晚上,夜深人静的,自己就燥的睡不着。有一次半夜下楼去买烟,遇到了几个兔崽子,喝了酒往我身上撞,之后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他咬了根烟在齿间,“不过,结局当然是我打赢了。第二天,对方输不起,喊了人过来围我,非常被动c强迫性质地,又打了一架。”玄戈吐了口烟气,薄荷的味道清清凉凉,“不过我发现很舒服很爽,打架这种事情,是真的会上瘾。所以后来经常都去打两架,反正我伤口愈合得快,也不怕。” “那现在呢?”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79.番外第三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等屏幕上显示“通话结束”,玄戈把手机放到旁边,随手点了根烟,翻了个巴掌大的小本子出来,认真地在最后一个名字后面打了勾——老头子去世前嘱咐一定要通知的人, 就都通知完了。 他盯着纸面上写着的十几个名字,指腹捏着页角,无意识地磨了好一会儿。 吐了口缭缭绕绕的烟圈出来, 把本子合上放回抽屉,玄戈估摸着这雨还要下些时候,就去厨房旁边的储物间拿了把黑色的长柄伞在手里, 又最后检查一遍水电, 这才把店门关上。 “锦食”的新招牌是木制的,被雨水一打湿,颜色就显得有些深。玄戈站在招牌下面撑开伞,两步下了台阶走进雨里, 雨水打在伞面上, 声音像是沿握着伞柄的手,一路震到耳膜。 雨天真他妈讨厌。 踩一脚都是水, 玄戈心情莫名的不太美好, 避开地上连串的水洼, 边走边在心里合计, 老头子的遗愿还有哪些没做完。旧的招牌烧了,烧出来的木灰陪了葬,新招牌前几天做好就挂了上去,来吃饭的顾客都说还挺好看,该通知的人也都通知完了 没等玄戈一样接一样地想下去,步子就迈不动了。 在距离他一米多远的地方,躺着个人。 雨下的大,年久失修的路灯基本没多少用处,玄戈看了两眼,估摸着又是个醉鬼,只不过倒地就睡的地方没选好,被大雨淋了个正着。这一片经常都有喝醉了直接躺睡的人,讹人的技术还个个都十分纯熟,玄戈才来的时候没少被坑。多看了两眼,他也没什么好奇心,撑着伞继续走自己的路。 他出门的时候衣服没收,风大雨大的,八成又要重洗,越想越糟心。 雨没有一点变小的趋势,两边的楼影黑幢幢的,老旧的水泥外墙被雨水淋透,像是画了丑陋的涂鸦上去。除了雨声,周围还是一样安静。没过两分钟,又有脚步声在慢慢靠近——是玄戈打着伞返了回来。 趴地上的人姿势一点没变,玄戈走过去直接蹲下,喊了两声没反应,就伸手拍了拍对方露出的手臂,结果一碰到湿漉漉的皮肤,指尖就被冷的缩了缩。 手一顿,玄戈觉得事情有些不妙啊,这体温也太凉了,嘴唇似乎也白的没血色。他迟疑了两秒,伸手探了对方的鼻息,感觉呼吸还算明显,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下大雨的晚上碰到个死人,那还真有些麻烦。 手指在对方鼻尖旁边停了三秒,鬼使神差的,玄戈手往上移,两下把被雨水打湿了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 对方看起来年龄不大,估摸也就二十岁左右,很陌生。 就着不太亮的光线,玄戈盯着这张脸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自己的心跳是越跳越快,一声声的打在耳膜上,快把雨声都盖过去了。 这是遇上心律失常触发器了?一碰心脏就乱跳。把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感觉都忽略掉,玄戈起身先快走几步,把手里的黑伞收拢放到店门口,又淋着雨回来,弯腰把人抱了起来。 人一抱到怀里,玄戈自己先打了个哆嗦,重倒是不重,只不过感觉抱的不是人,是坨冰雕。 玄戈住的地方离店不远,所以也就把冰雕抱了十来分钟,进了房间就直接丢到了半旧的沙发上。没用力,但陈年老沙发还是发出了一阵“咯吱”声,像是下一秒就要散架。 确定人还没醒,玄戈花五分钟洗了个澡,完了走出来,沙发已经被霸占,他只好坐到床上,一边擦头发一边想怎么办。路上他注意了,对方身上没一点酒味儿,没伤口没血,昏迷地安安静静,也不见哪里不舒服,像是睡着了一样。 看着一点没有清醒迹象的人,玄戈觉得有些棘手。原本他没准备助人为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见了这人后,走得越远心里就越慌,他估摸着等他自己回了家,怕是心脏病都要犯。而且他总觉得不把人带回来,就会出什么事。 行吧,今天就乐一次,助助人。 玄戈长腿跨过去,就着手里自己擦头发的毛巾,弯腰给沙发上的人也擦了擦脸。不知道是用的力气太大,还是对方脸皮太嫩,几下就给擦红了。 红了气色好。 玄戈手上没停,把对方的衣服裤子扯下来放到一边,草草擦了两下意思意思,然后从床上拿了薄毯,直接搭上去。 大功告成,七级浮屠有了。 把阳台上的衣服收下来,合着两套湿衣服一起丢进洗衣机,玄戈去冰箱里拿水喝了几口,就关灯睡觉了。 意识回笼的时候,陆爻觉得全身酸痛,四肢都像挂了十公斤的水袋,抬都抬不起来。不过他已经很习惯这种感觉了,闭着眼等着恢复力气。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这过程大概需要一二十分钟,陆爻闭着眼没动,开始用昏沉沉的脑袋回忆。昨天他给面馆老板算了一卦,抵了一碗大份牛肉面的钱,十分划算。因为算得准,老板还给煎了个鸡蛋,幸运度ax。 吃了面出来,没等他找到晚上住的地方,全身就开始发冷发痛,熟悉的冷意像是要渗进骨头缝里,盛夏的天气,他站街上冷的直打哆嗦。到后面他痛到意识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倒在哪儿了。 不过,反正都是随机倒,除了垃圾堆马路中间什么的,也都没多大差别。 回忆到这里,陆爻随便起了一卦,出来的很快——坎卦,感寒之病,再看看,还有故人来。 唔,看来自己当时是往北方走的,感冒是因为淋了雨,不过故人来?救我的还是熟人? 周围都静悄悄的,没什么响动,躺着的地方像是床或者沙发之类的,陆爻不清楚周围的情况,就闭着眼等无力感过去。他感冒的症状也很标准,一边鼻孔像塞了坨橡皮泥,呼吸十分艰难。数到第六百下,觉得差不多力气恢复了,他才睁开眼睛坐起来。 看了一圈,他确定自己应该是在救他的人家里,房子挺小,一眼就看完了,家具就四样,一张单人床,一张餐桌,一个木质衣柜,还有自己睡着的旧沙发。床上收拾得很干净,床单洗得发白,理得齐整,自己盖着的毯子似乎也有一股肥皂味儿。 而他自己的双肩背包就放在沙发脚旁边的地上,像是没人搭理的小可怜。 确定房子里没人,陆爻站到地上,伸了个懒腰。他身上就穿了条黑色的平角内裤,身形挺好,不壮实,但薄薄一层肌肉让线条显得很漂亮,双手举高伸懒腰,远远看着还算是赏心悦目。 这时候,门口传来响动,陆爻下意识地看过去,视线就和一脚跨进门的玄戈对了个正着。他还举着手,保持着伸懒腰的姿势,有些懵。 玄戈看人醒了,也没惊讶。对方身上只穿了条内裤,他看了一眼就礼貌地移开了视线。但视线是移开了,白花花的肉c体却还在眼前晃。 昨天时间晚了,他也没注意,刚刚才发现,自己抱回来的不是冰雕,而是雪雕,这人皮肤白的像是要把太阳光给反射回天上去,晃眼睛,腰也细的慌,他可能两只手就能掐住。 发现自己又在想些有的没的,玄戈往里面走,他刚去跑了三公里,身上一层汗不舒服,朝傻愣愣看着自己的人点了点头,直接进了浴室,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了水声。 陆爻把举高的手放下来,倒没觉得尴尬,只是有些奇怪——说好的故人来呢?他能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一面之缘都没有,更别说是“故人”了。 自从卦盘不见之后,自己算卦果然是越来越水了。 摇头晃脑地哀叹了几秒自己不复往日辉煌的算卦事业,陆爻连打了三个喷嚏,揉着鼻子去阳台把自己的衣服取下来,黑t恤牛仔裤,两下就穿好了。之后,他仔细地把自己盖的薄毯叠好,坐到沙发上,等救命恩人洗完澡出来。 救命恩人这种存在,放古代那是要以身相许的,降一级待遇,也得结草衔环。 他身上没钱,包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陆爻合计着,自己要不给救命恩人算几卦当报恩?家庭事业和运势,疾病大祸加血光,一轮下来,也能凑成报恩大礼包了,还体现了自己这个专业型特殊人才的价值,就是不知道对方接不接受。 他正想着,浴室的门开了,不过救命恩人没看他,直接去了厨房。没两分钟,香味儿就飘了出来。陆爻咽了咽口水,摸摸自己软瘪瘪的肚子,告诫自己一定要争气一点,自己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不能这么经不起诱惑 给自己做了一层又一层的心理建设,他老实地坐在沙发上,眼睛还是忍不住往厨房门口瞟,眼睛周围的肌肉都给瞟酸了。 隔了几分钟,穿着件军绿色工字背心的救命恩人出来了,手上还端着两盘蛋炒饭。 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陆爻一个激灵,眼睛黏在蛋炒饭上无法脱离,内心十分挣扎——这到底是不是救命恩人饭量大,一次吃两盘?如果不是,他能不能期待一下? 没等他挣扎出个结果,就听对方先开了口,“过来吃饭吧。” 陆爻虽然迫不及待,但矜持还在,十分客气,“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显示出来的,是巴不得躺进盘子里和蛋炒饭滚成一团。 见对方不回答,只是把盛满了蛋炒饭的盘子放在对面的位置上,非常直接地表明了态度——随意,也可以理解为,爱吃不吃。 必须爱吃!陆爻决定恭敬不如从命了,心里想着,饭不能白吃,那就在算卦版报恩大礼包里再加上财运爱情和桃花好了,完美! 咽下嘴里的蛋炒饭,陆爻勉强自己的右手停下筷子,表情诚恳地望着坐对面的人,“恩人,我算卦很准的,要不要来一份豪华算卦套餐?” 对方把公文包放到旁边的椅子上,也没看菜单,“就一份排骨莲藕汤吧,很久没吃了。” “嗯,等二十分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店里就两个人,熟客找了话题和玄戈聊天,说自己之前一个多月都在外地,忙得人都瘦了几斤。 玄戈笑着岔了句,“那一会儿多给你装两块排骨,补补。” 对方双手合十,语气夸张,“感恩老板!”收回手,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老板家的猫还好吗?我家那只在闹脾气,之前把它从朋友家接回来,结果两天都没理我。” 听了这个问题,玄戈切葱的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嘴里回答,“不好。”拿瓷盘来装好葱花,他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给他带吃的回去的那天晚上就跑了,一直没回来。”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0.番外第四卦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 时间不长, 心  看着被陆爻紧紧攥在手里的那一口袋生姜,玄戈只觉得心上发软——怎么就这么乖呢? 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得缓慢,气氛有种隐秘的紧张。 陆爻盯着人看了一会儿,五指松开,东西被放到地上, 慢慢站直了身体。衣服已经完全湿透,紧贴在皮肤上,能够清楚地看见, 他全身肌肉都像是绷紧了的弦一样,已经蓄积起了强大的爆发力。 是走是留,玄戈选了留下。 也松开了手, 玄戈把手里的伞丢到旁边, 雨跟着就淋了下来,糊了一脸雨水,视线都被连累得不太清楚。他嘴角带着笑,基本不抱希望地商量, “陆小猫, 我们不打架,好吗?” 没有回答。陆爻还是定定地看着玄戈, 满眼戒备, 神色状态没有半点变化。 玄戈叹了口气, 活动了一下腕关节。果然, 下一秒,如疾风一样,陆爻直接冲了上来,迎面就是一拳,拳头带着劲风和水汽,直袭面门。玄戈腰猛地往后折,才险险避过去——鼻骨差点被打断! 与此同时,玄戈迅速变了方位,长腿一扫,重重地击在陆爻的腿弯,使得对方的动作凝滞了几秒。但不等玄戈回身,陆爻就攻势不减,反身一个旋踢,小腿直接撞在玄戈的脖子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这一下用的力气不是全力也有九分,玄戈只感觉脑子发昏发胀,太阳穴生疼,眼前都有了一瞬间的模糊。他急急后退,躲开第二次攻击,嘴里说到, “陆小猫,老子死了谁给你做蛋炒饭?” 不过现在的陆爻明显不稀罕什么蛋炒饭,他随手抓起角落里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猛地掷向玄戈,准头非常好。还是玄戈靠着有记忆以来最快的反应速度,才让急速袭来的钢筋擦着耳郭过去。最后,钢筋重重敲在墙面上,“哐”的一声,留了一个明显的坑。 好险! 抹了一把脸,玄戈脑子里想法乱七八糟,忽然又很庆幸陆爻“醒”来之后不会有这段记忆——自己一直到现在都被压着打,还差点被爆头断鼻梁,在陆爻面前简直连脊梁骨都撑不起来。 这时,陆爻一击不成,又一次迅疾地冲了上来,玄戈钳住对方攻过来的手,往侧边一扭,随后一脚扫了出去,陆爻直接被踹得往后退了好几步,狠撞到了墙上。 虽然已经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但看陆爻明显被打疼了,玄戈还是想表示,老子心疼! 从两年前醒过来开始,玄戈总能感觉到自己心底,有股戾气被狠压着,所以有段时间,他白天耐着性子跟老爷子学做菜,晚上就打架斗殴喝酒赛车,样样都沾,尤其十分热衷于抛开武器的肉搏,他享受那种最原始也最血c腥的撞击。 但现在对着陆爻就不行,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看来是命中注定我要输。 趁着玄戈精神不集中,陆爻跟没事一样站起来,步伐诡谲,玄戈只感觉脑后有一道劲风袭近,他霎时本能地矮下身,鞋底带起一阵的水珠泥渣,堪堪躲过。陆爻一击不成,反身就是一腿,打在胸廓上,力道大的骨头都快被敲断了。 这么打下去真要完!玄戈一边极力避开攻击,一边想办法。 上次是打架打得双方都在地上拧成了一团,自己去碰了陆爻的眼睛——想到这里,玄戈眼神一厉,扬了扬下巴,挑衅,“陆小猫,再来!” 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几个回合下来,玄戈吐了口血沫,故意露了个破绽,果然,陆爻敏锐地换了招,直接打过来。 就是这样!玄戈使了最大力气钳住陆爻的手腕,随后外套一拉,一环一紧,很快就将陆爻的手反绑在了后腰。 随后,玄戈直接把人按在了水泥墙上,右腿严实地压制住陆爻还想攻击的腿,喘了口气,“猫儿,歇歇?” 陆爻安静下来,但肌肉半点没松力道,很明显是在找玄戈的破绽好翻身。玄戈也知道,自己压制不了多久,决定速战速决。 他对上陆爻的红瞳,还挺有闲情地笑了笑,眼神倒是很温柔,就是衬上了满身的凶悍之气,有些违和。 一只手扣紧外套打成的结,玄戈空出左手,稳稳地用拇指食指固定住陆爻的下巴,深吸了一口湿冷的空气,随后直接亲上了陆爻的眼皮。 雨水的味道,以及,柔软。 下意识地放轻了动作,玄戈甚至觉得自己的嘴唇太粗糙,只敢小心地把舌尖探出来,沿着薄薄的上眼皮轻缓地滑移舔舐。 味道太好,让他有些上瘾了。 感觉陆爻腿上的肌肉逐渐松弛,玄戈松了口气,下意识地也跟着放松了点力道。没想到就这一瞬,陆爻蓄积的力气爆出来,猛地挣脱了上衣的束缚,三秒就把玄戈直接掀翻在地。 我艹! 玄戈痛得一下没能动,气息粗喘,已经完全做好被揍的准备,并且绝不还手,却发现陆爻没了动静。 他费力地偏头看过去,隔着睫毛上的雨水,以及密密的雨帘,就看见陆爻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双眼大睁着,左眼的眼皮还有些红。而神色极为复杂,手心很快被指甲掐出了血,和着雨水流到地上,泛出淡淡的红色。 果然醒了,虽然比上次慢了点。 玄戈连续呛咳了几声,感觉呼吸有些疼,干脆不动了,朝着陆爻,说话的气息不顺,“小猫儿,把我拉起来,行吗?” 陆爻迟疑了几秒,咬紧了唇,快步过去,小心地把玄戈拉了起来。又撑开丢在了旁边的雨伞,只不过按按钮都按了好几次,才抖着手把伞打开。 胸腔闷痛,玄戈靠墙壁坐着,伞替他挡了雨。见陆爻背对着自己,衣服紧贴在背上,肩胛骨的线条明显,正把落在地上的生姜捡起来装好,可怜兮兮的。 缓了缓呼吸,玄戈开口,“陆小猫?” 他看见陆爻的身形明显顿住,就像是在等待最终的审判。 怎么就这么招人心疼呢。 “上次,我怕鬼挨着你睡那晚,我们就打过一架了,只不过你不记得。”玄戈声音轻缓,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当时我就看见了你的眼睛,红色的。”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玄戈咳嗽了一声,继续说到,“很漂亮。” 猛地转过身,陆爻一脸的震惊和不敢相信,捏着塑料袋的手,都用力到指节发白。 见对方终于敢睁眼看自己了,玄戈朝陆爻招了招手。 陆爻迟疑了几秒,还是抱着塑料袋过去了。看着玄戈身上的伤口,他很着急,但又克制地保持着距离,没敢继续靠近。 他在担心,在自责,也在害怕。玄戈放缓了声音,“乖,再近一点。” 陆爻又近了一点。 坐直身体,玄戈手直接抚上了陆爻的脸颊,掌心粗粝,但很烫。 “陆爻,记住我今天说的话,”紧盯着对方的眼睛,玄戈眼神不闪不避,语气笃定,每一个字都十分清晰, “你的眼睛很美,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记住了吗?嗯?” 陆爻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雨水不断地落下,满脸满身都是,冷意浸脉入血。他只是定定地注视着玄戈,毫无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却根本说不出话c发不出声。 ——最好看的眼睛,是真的吗? 看懂了他没说出口的期待以及不确定,玄戈挑着唇,“是真的,不骗你。” 接着,他用指腹沾了点陆爻眼下的雨水,又把手凑到嘴边,尝了尝拇指指腹上沾染的味道,咸的。玄戈微微蹙眉,“你哭了。” 陆爻喉结上下动了动,还是说不出话。 干脆把人单手抱在怀里,手放在陆爻的后脑上,往自己胸膛压了压。怕雨声太大听不清,玄戈凑到陆爻耳边,低声说话,“乖了,回去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隔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陆爻声音有些低的回答,“蛋炒饭。” 下一秒,耳下有笑声震荡,陆爻听见玄戈说,“好,回去就给我家小猫做蛋炒饭吃。” 陆爻突然就不想再动了,周围依然有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尖利,但他一点也不想理。让他们说吧,反正我早就该死了,不管是说我生下来时就该夭折也好,说我是鬼也好,都没关系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 正文 81.全文完结 小仙女么么哒~开了防盗文系统, 百分之五十订阅率,时间不长, 心 心里万分在意“玄戈”这两个字, 陆爻纠结来纠结去,选了一个不那么突兀的问法,“我叫陆爻,上下两个叉的那个爻,恩人, 你的名字好特别, ‘玄’这个姓氏很少见啊。” “嗯, 确实很少见, 我没碰到过和我一个姓的人。”玄戈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问题, 所以也没觉得被冒犯, 语气挺平和, 完全没有干架时的凶气。他把三枚硬币递过去,“你要的。” “啊?”陆爻傻了两秒才伸手接过来,努力让注意力转到算卦上,把脑子里刷屏的“怎么名字就叫玄戈了呢”给忽略掉。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走流程, “你伸手碰碰这三枚硬币。” 见玄戈十分配合,他还特别耐心地解释, “碰碰硬币, 是让你自身的‘气’和硬币产生联系, 卦象的指向性就会明确一些。古时候都是用铜钱, 现在真的铜钱不好找,硬币也能行。” 玄戈点头,没接话。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发现对方左眼的眼皮上,有一颗颜色浅淡的黑痣,只在垂下眼睑时才能看得见。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在意这颗痣,没忍住连看了好几眼。 切换到专业模式的陆爻还是挺有范儿的,他把三枚硬币抛到桌面上,看了看卦象,开口笃定地说到,“你是家中长男,父母双全,有一个妹妹。小时候身体一直不好,六岁的时候差点因为水夭折,性命保住了,但留下了伤病。家人和睦,不过去年冬天,你的父亲去世了。” 说完,陆爻偏头看向玄戈,特别期待地问,“我说得对吧?” 玄戈对上他的眼神,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都不对。” 天打五雷轰。 陆爻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声音都有些抖,“没没有一句是对的?” “有一个是对的。” 绝处看到了希望的光,陆爻瞬间精神振奋,“是哪里?” “男,我确实是男的。”话里带着点笑意。 猛地伸手扶住桌子,陆爻特别悲痛,“除了性别,都不准吗?” 玄戈觉得他都要哭出来了,但还是实话实说,“不准。” 自己丢脸真的丢大发了,陆爻好想去天台静一静,他站直了身体,揉揉手腕,又吸了吸鼻子,化悲愤为力量,“再来再来,我再算一次!” 虽然在间隔这么短的时间里连着算两次,不怎么符合行业规范,但陆爻不甘心啊! 玄戈也没有提出质疑,只是点头,“好。”视线落在桌面的硬币上,他紧握着的手又松开,手心都出了一层细汗。 这一次,陆爻决心要挽回自己摔了粉碎的面子,还跑去仔细洗了手,又做了九次深呼吸,力求沉心静气。丢开手里的硬币后,他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解析卦象, “你三岁的时候,父亲去世,家中有个哥哥。最近一个月,母亲也离世了。不过你恪尽孝道,你母亲走得应该没有遗憾。” 小心地看向玄戈,陆爻发现对方准备开口,他迅速举手做了一个“拒绝”的手势,可怜兮兮地,“能先给个预警吗,点头yes摇头n一?” 玄戈果断摇了头。 内心暴风哭泣,陆爻盯着卦象,伤心地喃喃自语,“怎么就算不准呢?等等不对啊,就算是我算错了,一个人也不可能会有两副命格。” 他很快摆好之前的卦象,确定有问题,咬咬牙,把三枚硬币重新拿到手里,看向玄戈,“可以再碰一碰吗?” 玄戈又依言碰了,陆爻抿着唇,重新起了一卦。他发现自己没有猜错,这一次出现的,又是另一副命格——父母双亡c体弱多病c活不过十八那种。 算卦这么多年,陆爻第一次怀疑自己,真的已经不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少年了!捂了捂心口,他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和“玄戈”两个字犯冲——不管是刻了这两个字的卦盘,还是叫这个名字的人。或者是,他算卦的技能点灭了? 心好痛! 伸手抓了桌面上的硬币,陆爻转身就往门外冲,走出去又转身探了个脑袋进来,语速特别快,“我想去验证一个超级重要的问题,这三枚硬币我借来用一下,之后一定还给你!”说完就跑不见了。 站在原地,玄戈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其实两年以前的所以事情,他一点记忆都没有。那时他被老爷子救了,醒来之后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c有没有亲人,唯有“玄戈”这两个字像是刻在他脑海里一样,所以才被他拿来作了自己的名字。 他无数次地想要回忆起以前的事,甚至期望有一天能够有人突然来到他面前,说一直都在找他。 可是都没有。 玄戈也从来不信算命看相之类的江湖骗术,但在某一秒,他是真的希望对方能够算出来,算出那些被他忘记了的事情。 之前听陆爻说的话,他虽然没有记忆,但心里有个声音隐隐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他没有妹妹,甚至没有父母。 这时,门口又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然后他就看见陆爻扒着门框,一边喘着气,“恩——玄戈,你大腿上的伤口又长又深,流了好多血,千万不要碰水,昨天我大概包扎了一下,但最好还是去医院换药,重新包一包。还有还有,抗生素要继续吃,最好打一针破伤风以防万一!” 噼里啪啦说了一串,没等玄戈反应,陆爻又转身风一样地跑了。 玄戈等门从外面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了自己一个人,才低头看向自己大腿上绑着的纱布。伸手解开打的结,如果陆爻还在,就会发现,昨天晚上血肉翻卷的伤口,现在竟然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一道深色的疤痕。 而玄戈自己清楚,这道疤痕不出三天,也会完全消失掉。 手里捏着纱布,玄戈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他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所以陆爻才算不出他的命数吗? 被他恩人念着的陆爻一口气跑下楼,站在小区门口选了个方向。他记得在公交车上有见过一个寺庙,沿路跑过去,果然看到了朱红色的外墙。放慢步子,陆爻挨着围墙走到了后面的民俗小吃街,虽然不是节假日,但里面人还不少。 他实在是穷,纸笔都没有,只好站在原地,猛吸一口气,然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免费算卦——” 陆爻嚎的这一嗓子,把路边的游客c卖糖葫芦的大叔c正买香烛的老太太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他一看,哎呀有效果!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嚎, “免费算卦啦,不要钱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错过后悔一辈子——” 音调抑扬顿挫的,尾音拖得老长,还越喊越有节奏感。 推着小车卖糖葫芦的大叔靠过来,从上到下地打量他,“小兄弟,你会算卦?” “会会会,不会我瞎嚷嚷什么?”陆爻说着,视线克制地在糖葫芦上绕了一圈,唾液腺静悄悄地分泌。 “那你给我算算?我今天这糖葫芦可以卖出去几串?” 这问题有些刁钻,不过陆爻也不在意,算什么不是算,他能承受得住!摸了摸口袋里的硬币,陆爻突然舍不得拿出来用,干脆换成了“观梅数”的算法。 “今天你这糖葫芦一根也卖不出去,十点,这里会有车把你这些糖葫芦都给碾过去,不过你人没事,也没有人员伤亡” 还没说完,对方就嗤笑了一声,“哄你大哥我呢?看看指示牌,这里是民俗街,禁止车辆进来,不识字?要我说,做人不能这么缺德,什么屁话都敢往外蹦。”说完就把着自己的小推车走开了。 陆爻揉了揉还堵着的鼻子,心里也挺没底的。他跑出来是想试试,自己算卦到底还准不准,是只对玄戈和卦盘不准呢,还是对谁都不准了。所以被嘲讽了他也没反驳回去,只是找了个角落站着。 十点,陆爻正闻着炸豆腐的香味儿咽口水,突然听见远远传来几声惊叫,他一凛,瞬间站直了,朝西北的方向看过去。没一会儿,就看见一辆小面包车冲了进来,像是刹车失了灵,横冲直撞的。 陆爻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捏紧了手里的硬币。 民俗街一时间有些混乱,卖糖葫芦的人赶紧推着小推车往边上跑,但眼看车直冲冲地撞了过来,瞬间松开推车把手,自己先躲到了一边。 最后面包车撞到墙上才慢慢停下来,虽然没有伤亡,但周围的人都是惊魂未定。卖糖葫芦的看了看被撞翻过去了的小推车,以及掉了一地还被碾碎了的糖葫芦,突然想起之前那个小年轻说的,十点,会有车把他的糖葫芦都碾过去。 背上立刻就出了一层冷汗,他想找那个算卦的年轻人,却发现已经不见了对方的踪影。 而陆爻又换地方帮人算了三卦,三卦都很准,顺便得了两句诚心诚意的“希望你长命百岁”。这让他好好地松了口气,自己果然还是那个被上天选中的算卦少年! 心情指数快速上升,陆爻准备回去把硬币还给玄戈。一边走,他还边在心里做了个加减法——诚心诚意的一句“希望你长命百岁”能让他多活一天,加加减减,现在也攒了足有七十几天了。 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