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进了厨房。
厨房里,管璇正大口咬着管萌萌事先做好的总汇三明治,一口三明治,一口巷子口买的豆浆,一早起床胃口好得可以吃下一条牛。
“怎么那么早起?你不是一向睡到八点?爸妈呢?也起来了吗?”她放下篮子,打开水龙头,洗了手,擦干后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稀饭,双胞胎姊弟两人坐在木头的餐桌前用起早点。
“爸起来了,在前院打他的太极拳,妈和妙妙的妈晨跑去了。”管家人最优良的习惯就是喜欢运动,以往管璇一早会出门慢跑,可是自从管萌萌离婚回来娘家,他把慢跑的时间改到了傍晚。
管萌萌知道这个双胞胎弟弟的用心,他总以为离了婚的她会想不开,做出什么蠢事来,不用两只眼睛盯着,他不放心。
其实她很想叫他不必这样的,但是看着他至今还有些瘀青未褪的手指关节,也就吞了回去。
结束一段婚姻,她没有脱层皮,她老弟却因为揍了傅闲庭,真的脱了半层皮,看他拿着豆浆的手还有些扭曲。
“摘那么多昙花做什么?”
“可以zhà来给你和大家当点心吃。”造纸厂还有不少老员工。
“你回来不只是我,大家都有口福了,不过你用不着每天起来忙这些,麦婶那天苦着脸问我说她是不是快没头路了,她担心你回来抢了她的饭碗,还有,我可不是让你回来做苦工的。”
他心疼的看着遇人不淑的姊姊,傅闲庭那个混蛋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让他撞见,只要见他一次,他就会揍他一次!
他姊姊可是家里的独生女,不是养给别人糟蹋欺负用的。
傅家不要,是他们没眼光,别人可是希罕得很。
管萌萌噗哧一笑。
“我会去跟麦婶说,我只是煮顿早餐,动不了她的铁饭碗的,叫她别急。”这个造纸厂不只有麦婶一煮三十年,几个造纸、烘纸的师父,就连业务,送货,几乎都铁打不动,是国宝级的老员工。
纸厂能不能永续经营下去,不只攸关他们自己一家人,还牵涉了这小镇好几十户的人口要过日子。
在买买氏最危急的时候,那些老员工没有人开口要走,他们挺着公司,自愿减薪,延长工时,毫无怨言,这也是为什么金融危机的时候,欠银行一大笔钱,本来已经决定要宣告破产的工厂,如今还继续苦撑的很大一个原因。
她阿爸常说,人与人之间,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
人家对他有义,他也不能对别人无信。
这些对现代人来说有些老旧的观念,很奇异的,扶持着他们家走过岁月更迭、花花世界里许多的改变。
管萌萌夹了一块酱菜,扒了一大口饭,回到娘家,连胃口都变好了,要是全家人都在饭桌上的话,她也能吃下一整碗白饭的。
以前的她虽然住着豪宅,穿着昂贵的衣服,却常常食不知味。
“住得还习惯吗?”他拍拍手,把手里的屑屑拍掉。
“哪里有什么习惯不习惯的,我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
就算她一嫁五年,那嘴巴从来不说有多爱她,却为她把从小住到出嫁的房间一直保留着的家人,那些旧回忆,抚慰了她许多无法言喻的情绪。
对她来说,因为有家人的庇荫,生活重头开始,不算太难。
管璇揉乱她的头发。“能这样想最好。”
管萌萌一拍管璇的手,留下大大地一个五指印,她嗔怪的睨他一眼,“没大没小,我又不是小狗!”
“母老虎回来了。”他龇牙咧嘴。
她给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那工作呢?做得上手吗?”就算只是打工,薪水也没办法给得很高,但是让她有事分心,才不会胡思乱想。
“可以。”
她在纸厂长大的,工厂的作业流程她熟得很,虽然只是导览,一开始,她也努力的吸收新知识,想赶上这些年的空白,经过几次真qiāng实弹磨练,总算,现在为客人介绍起纸厂的作业流程,已经是有模有样的了。
得到满意的答覆,管璇满意的点头,“跟爸说一声,我出门去帮一个朋友接机,会晚一点回来。”
“没问题!我听见外面有动静,爸妈回来了。”她侧耳听,真的是管尧的大嗓门。
“萌萌啊,老爸给你买你最爱吃的山东大饼回来了。”
“死老头,萌萌说不定还在睡觉,你吼什么吼?”
“这老白的牛ròu葱丝大饼要趁热吃嘛。”管尧的声音夹了丝委屈。
管璇翻了个白眼,他这对爸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锅配盖,这附近没有哪对夫妻像他们这样处了大半辈子还不腻的。
他和管萌萌互看一眼,露出了然的表情,瞄了眼腕上的表,朝姊姊抬了抬手后出门去了。
管萌萌元气饱满的笑容依旧逗留在唇畔,起身迎了出去。
她的心满满的,暖暖的,爱包围着她,有种叫幸福的东西在膨胀着,她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站起来了。
第2章(2)
更新时间:2017-06-22 20:00:04 字数:4848
“各位大朋友,小朋友,你们谁能告诉萌萌姊姊这是什么?知道答案的人举手,萌萌姊姊有小礼物送给他呦。”耳上戴着蓝牙,马尾高高地绑着,额头的浏海别了个水晶发夹,露出光洁圆润的额头,管萌萌一件贴身短T,一件棉质蝴蝶系腰短裤,露出修长的两条腿,脚踩布鞋,掺杂在一群娃娃兵里面,俨然就是个孩子王。
这是一家双语教学的贵族幼稚园安排的校外教学,一个班级有两个年轻的教师带领着,加上管萌萌那娃娃童颜,吸睛程度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让两位老师误以为人家多看两眼的是他们,虚荣得差点忘记前面的路要怎么走了。
一个个粉雕玉琢的国家未来主人翁,像极了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鸭子,走到哪要摸要看,有的还不忘吸吮起自己的大拇哥。
“我知道,那是黄包车和古时候新娘子坐的轿子。”脆嫩的声音还带着nǎi气,可是从那趾高气扬的表情看得出来,在家里也是个受宠的小霸王。
“你好聪明,叫什么名字啊?”
“哼,不告诉你!”
“不告诉萌萌姊姊喔,不过萌萌姊姊知道你叫小佑。”她最喜欢小孩子了,从以前对哄孩子就很有一套。
“,你怎么知道的?”小佑瞪大两颗黑水晶般的大眼睛。
“因为我是神仙姊姊啊”每个学生围兜上面除了别着手帕,还有别名牌,一眼就很容易分辨,说破了,不值一毛钱啦~~
“我要告诉大家的是,除了黄包车和轿子是全部用纸做成的,小朋友也听过纸做的教堂吗?”
看见许多小小的头小鸡啄米般点头或是摇头,她拍拍手,“不管知不知道,有没有看过都没关系,萌萌姊姊要告诉你们,纸张不只可以用来写字画图,也可以DIY做成很多有趣的东西……”她巴拉巴拉的说不停,“接下来跟着我一起走,我们到体验区,在那里大家可以动手做可爱的玩具……做好了可以带回家给爸爸妈看喔,今天我们来做向日葵娃娃好了……”
只见她像只小母鸡似的带着一群矮矮胖胖的小鸡往另外一道门而去。
管萌萌浑然不知,就在她口沫横飞替小朋友介绍的时候,有道目光在发现她的存在以后,先是带着惊诧确认她是不是他心里想的那个人,慢慢,看着她和小朋友们的互动,从头到尾,一双眼只盯着她瞧,没放到别的地方过。
“英大师,我们这小小的纸寮有什么东西让您看到眼睛都发直了的?”管璇把一杯茶端到老友眼前晃了晃,这才使得高大的男人收回了目光。
“你皮痒了,什么您啊您的,又不是在日本,用什么敬语。”
被尊称为大师的男人,外表年轻得不符合所谓的“大师”,他理着平头,浓而凌厉的眉毛压得低低的,斜飞入鬓的眉峰傲慢的挑高,一看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尤其嘴角不笑,面无表情的时候,更显得特别凶狠霸道。
“我狗腿是应该的,‘您’可是买买氏最大的股东,全部的员工可都是看您吃饭的。”因为jiāo情远远可以追溯到少年时期,管璇偶尔也敢捋一捋这个人的虎须,不怕被雷劈……只不过,这要有个前提,那就是他们家管萌萌在的时候。
他身边这位英大师,根据他从小累积到大的经验得知,这人是不会笑的,对谁也不笑,对谁都没好脸色,独独一个,只对某个人放软。
“你给我恢复正常,要不然就给我滚远一点。”果然,冷飕飕的冰刀甩了过来。
管璇很哀怨的闭了嘴。
“还有……”
“还有?”
“不要什么大老板、小老板的叫,我不是买买氏的什么股东,那笔钱我放着也是放着,只是借给你救急而已,你还是得从每年的获利里拨出该有的红利给我,一毛都不能少!”他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但是,也别拿一些罗哩叭唆的事情来烦他!
“是是是,我知道了,感谢大师拨冗,办公室里用具都准备妥当,就等您……你挥毫。”管璇手里还是抓着人家不领情的茶杯,却也不敢再造次,恭敬地把人请进门。
明明这小鬼……不不,在他还没有滚过咸水,变身成英大师之前,在他家蹭饭蹭了好几年,好吧,就算那样,他也没能从这个年纪小上他几岁的小屁孩身上占过什么便宜,至今,还是矮他一截~~呜~~~
为什么。
百思不得其解啊。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英昙从牙缝挤出几个字。
“谁?”管璇没眼色的回问。
英昙的眉峰动也不动,只是用深棕色的眼青了他一下。
管璇一个冷颤,脑袋清醒如遭严冬白雪。“……想当然,你问的一定是萌萌,她回来两个多月了。”
“为什么我不知道?”
“蛤?你不知道……为什么你得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他很孬的在英昙的恶势力下消音了。
大师啊,您又没有说要知道我姊的近况,再说了,在高离婚率的时代,失婚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也不是什么值得宣传的事,我要敢随便说嘴,我老爸第一个就会把我劈成柴烧的,再说了,你天高皇帝远,谁顾得到你,天天给你通风报信啊
呜,他好冤,他到底要不要这么孬……
他心里乱哀怨一通,还是把人带进了专门为英昙准备的办公室里。
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就等英昙大笔一挥,买买氏的崭新招牌、匾额就可以拿去请人裱褙,然后高高挂上去,有大师加持过的招牌,用的还是自家产的宣纸,这比任何促销活动还是广告,都能得到更实质的效益。
不是他吹牛,英昙的书法作品,不只享誉国际,中外收藏家都视若珍宝,每一幅作品都能在苏富比拍出天价,更遑论地下黑市的jiāo易有多热络了。
随随便便几个字,都以不是人类能想像的价格在流动。
但是常常一字难求。
这跟他的人难找,而且绝少曝光,有很大关系。
他把身边的一切琐事,对外事宜,完全委托经纪人处理,经纪人也把关严格,等闲人见不到他的面,更别说联络了,加上他一年里头,泰半时间隐居在西班牙随心所yù的过日子,几乎没有人能清楚他的行程。
这次若非他在美国的书法展准备开展,他老兄心血来潮的传了个Line给管璇,要不然管璇依旧对他的行踪一无所悉。
英昙的狂草是一绝,但是最叫人惊叹的是带有浓烈个人风格的独特楷书,按捺勾撇,那种杀伐决断,在他宛如钢骨的勾勒下,更叫人赞叹。
他的字,不只有懂得中国五千年历史的亚洲人喜欢,洋人更是把他的字列为收藏的热门。
也是因为他,管璇才发现,所谓的书法大师不见得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白发苍苍的老人才能称为大师。
英昙也不罗唆,铺纸,磨墨,蘸墨,富有大将之风的字一气呵成,挥洒自如。
最后盖上也是出自他自己之手的刻章。
管璇抱着还墨汁淋漓的墨宝,“我马上叫人,不,我自己拿去裱褙,顺便叫人一起把匾额做好。”
不过他走了谁来招呼英昙?
“不用招呼我,这里我熟。”看见管璇yù言又止,英昙很干脆的把他打发走。
“你不会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走人吧?”这家伙可是随xìng得很,从来没有不敢做的事,只问他要不要做,背骨得很。
“我还没有去和管爸、管妈打招呼,你觉得咧?”把他当什么人了,他大老远飞来台湾,可不是专程为了那几个字。
“知道了,那就好,晚上我们一起喝一杯。”管璇也知道他不喜欢那些形式上的东西,他也不罗唆,就把英昙给晾在办公室里了。
反正,这里也曾经是英昙的家,家人咩,用不着特别招呼。
而且,重点是,他要的东西拿到手啦这个比较重要……
送走两批游客,管萌萌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到休息室找水喝,又上过化妆室,这才走出来。
碰到周休例假,游客比平日要多得多,携家带眷的小家庭,亲亲热热的情侣档,假借名目、消化用不完的福利金出游的公司员工,退休后闲闲没事的阿公阿嬷们,还有临时起意的散客,就算有几档游客衔接得过于密集,让她有点喘不过气,管萌萌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从傅家出来,口袋里空空一毛钱也没有,对未来茫然没有头绪的她来说,这份工作,每一分钱都弥足珍贵。
她笑咪咪的和经过的老师傅们打招呼,没有注意一堵高大的人墙就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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