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此时,她手上拿着一个包袱,包袱巾是块绣金边的白布,看起来是块昂贵的绸布,丫鬟想帮她拿,她摇了摇头,像是那包袱里的东西很珍贵,非得自己拿,然后往前面一家店铺走去。
但猝不及防地,一个高瘦的男人从美fù人后方冲来,抢走了她手上的包袱,她吓坏了,但仍是本能想抢回,却被推了一把,丫鬟向前要抢回东西,也被踹了,主仆俩倒在地上,男人在得手后往前逃走。
芬芳见到这一幕,饱受惊吓的朝银心道:「大少nǎinǎi,可真吓人啊,光天化日之下,刑部衙门还在这条路,竟有人胆敢行抢……」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双眼瞪得陡大,因为她看到大少nǎinǎi往前追,捉贼去了。
「大少nǎinǎi,你干么追去,快停下……」她吓得赶紧要陪同的护卫追上,自己也拖着两条短腿跑去,就怕大少nǎinǎi出了事。
银心原本心情低落,见到这一幕,又见对方动粗,她一股火都升了起来,像是将马文才被栽赃的怨气都发泄而出,化为能量的狂追在抢匪后方。
她咻咻咻飞快的追,在追逐当中,也有见义勇为的路人加入,但她始终跑第一。
贼人看到她追来了,吓都吓死了,居然有这种可怕的女人,跑得真快!他抓起摊贩的东西就往她身上砸,试图阻挡她。
银心喊着抱歉,却没放慢脚步。
和贼人只剩五尺远了,她不知哪来的勇气,一鼓作气冲上前想抢回包袱,她的双眼炯炯发亮,带有强大的愤怒,贼人一时瑟缩了下,被她抢去包袱,想抢回,她抱得更紧,对方气得铃起她的领子,想一拳揍向她。
「欠打!臭娘儿们!」
就在这惊险的一刻,后方有人追上了。
「上!」
贼人被好心的众人拉扯开,狠狠揍上一顿,银心也因忽然被拉开,抱着包袱往地面重重一摔。
芬芳气喘吁吁的冲过来,关心的问道:「大少nǎinǎi,你有摔疼吗?你真是太乱来了,怎么能去追贼?真是太危险了,你差点被打了……」
「只是屁股疼,没事的……」银心将手中的包袱jiāo给芬芳。「快、快将这包袱还给失主……」
被抢夺包袱的主仆在这时快步追了过来,芬芳将包袱还给她们,美fù人紧紧抱住包袱,失而复得的好心情都写在脸上。
美fù人将包袱jiāo给丫鬟,走到银心面前,这时银心已经被芬芳搀扶起来了,她看银心梳着fù人头,着实不敢相信一个已婚少fù会追着强盗跑,她感谢的道:「这位小娘子,真是谢谢你,我真是感激不尽。」
「不,没什么的,只要看到有人被抢,就自然想帮忙了,我真没用,还差点被打了。」银心尴尬的笑了笑,不居功的指了指压住贼人的人们。「多亏这几位大哥、大叔来救我呢!」
美fù人觉得她坦率可爱,握住她的手,真诚的道:「还是谢谢你,这包袱里装的是亡夫留给我的遗物,是支很宝贵的簪子,前不久摔了有点损伤,我听说这里有家铺子很会修理簪子,便拿来修理,哪知转眼间就被抢了,幸好有你帮忙,这簪子才能回到我身边,要不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夫人,你的丈夫一定对你很好,你才会那么重视这支簪子。」银心从fù人的眼中看出她对丈夫的情深意重,感动的一笑。
「是的,小娘子的夫婿也是对你很好吧。」美fù人和蔼的说道。
「是啊,我夫君也对我很好,又疼我……」银心猛点头,说起马文才的好话,但想到他现在在牢里,不免流露郁色。「可是他现在……」
「怎么了?看小娘子的样子,似乎发生了什么事。」美fù人也不避讳两人才刚认识就这么问。
银心向来不会掩藏情绪,老实的道:「我夫君遭人污蔑陷害,受了牢狱之灾,所以……」她打起精神的又挤出笑容。「不过,今天能帮上夫人的忙,也算是遇见一件好事。」
「叫我苏大姊就好了,小娘子你呢,叫什么名字,住哪儿?改天我登门造访,好好谢谢你。」美fù人问道。
「我夫家姓马,我叫银心,送礼就不用了,只是举手之劳,苏大姊就别放在心上。」银心怕她真的送礼来,并没有说出她的住处。
美fù人微笑着点点头,而后看着被众人押来的贼人,她本想将贼人送往刑部,反正刑部很近,但在贼人痛哭流涕求饶下,她选择原谅他,只要他赔那些被牵连的摊贩钱,然后和银心道别。
「真是个可爱的姑娘。」美fù人望向银心的背影,颇喜欢她,看着她踏入马车,注意到马车上有着马字的标记,喃喃地道:「原来是马首辅的儿媳fù。」
「公主,该去修簪子了。」丫鬟提醒道。
只有两人独处时,丫鬟才会这么称呼她。
美fù人没马上移动步伐,她想起银心所说的牢狱之灾,看往刑部的方向,陷入沉思。
第十一章
马文才没有出现吸食dú粉的症状,刑部也没有证据证明那包藏在书匣里的dú粉是他所拥有的,七天后将他释放。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平顺落幕,马文才明明是清白的踏出刑部大牢,栽赃诬害他的人也还没捉到,可竟有人颠倒是非的散播谣言中伤他,说他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自过堕落的吸食dú粉,说他帮着太子查案是监守自盗,什么难听的话应有尽有。
这还算是小事,马家当官的亲戚,为官路上总有一、两件不好听或没做好的政事,但当年该惩处的都惩处了,如今这些丑事又被挖了出来,大肆批判,还有人只是应酬喝个花酒,就被说成强掳民女陪酒作乐,更有人倒霉的被设下圈套,莫名背下贪污的黑锅,丑闻如雪球般愈滚愈大。
言官开始上书皇上弹劾马首辅,说马氏一族里闹出那么多丑闻,上梁不正下梁也歪,马首辅实在不宜再任职。
言官们不约而同的弹劾,显然有人在背后唆使他们,马首辅很快查出真是五王爷所为,先是要刑部捉他儿子入狱,藉以放出对他儿子不利的流言,接着设下圈套,毁坏马家名誉,最后贿赂言官弹劾他,目的就如他所料是要拔除马氏一族,削弱太子的羽翼,抢夺太子之位。
皇上原先是护着马首辅的,但见马家一连出了那么多事,又被言官弹劾,压力倍增,加上被一些与五王爷同盟的臣子上书质疑,dú粉一案是太子侦办的,皇上是否是为了维护太子才维护马家,皇上终于无法再保着马首辅,怀疑马家倚仗着太子的名号在外耀武扬威,也怀疑马文才背地里真和dú粉有牵连。
有臣子力劝太子与马家划清界线,一旦撇清关系,马家就会被孤立,陷入更凄惨的地步,太子也会失去马家这个拥护他的重臣,称了五王爷的意。
太子并未同意,但为了保护太子的名声,马家主动和太子做切割,近日来,也传来圣上有意让马首辅退位的消息,更糟的或许还会惹上牢狱之灾。
当时在马文才入刑部大牢时,万万没想到一包栽赃于他的dú粉,会让局势演变得如此严重,五王爷的dú爪会那么狠,即将毁了马家百年来在朝政上的势力与根基。
现在,马府一片愁云惨雾,有下人怕会出事,能赎身的早纷纷借故离开了。
马文才这阵子也为了避免牵连到太子,没与太子见面,更没上书院,书院里的同侪平常都在巴结他,现在都打他这只落水狗,那现实的嘴脸太令人作呕。
下午时分,银心做了下酒菜,端来厢房前的庭院,就见马文才盘腿坐在池塘前的一块石板地上,动也不动。
长春在一旁守着,看到她来了,着急的道:「大少nǎinǎi,大少爷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一句话都不说。」
自马家一连出了那么多事后,马文才时常如此,一个人静静的选了个地方坐着,不知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
「你先下去吧。」银心也让芬芳退下,接着端着下酒菜,放在他身边的空位,她自个儿也一屁股坐下,朝他笑吟吟的道:「夫君,我来陪你喝一杯吧。」
马文才回过神,睁开眼,朝她微微一笑,看到她端了两盘小菜来,问道:「你做的?」
「我最近被厨娘夸说厨艺大进呢,尝尝看吧。」她得意的道,递了一双筷子给他。
他接过筷子,吃起炒螺ròu。「滋味还不错。」
「好吃吧。」银心接着替他倒了酒,她自己则喝花茶,她现在可是有孕中,可得演得像一点。她拿起茶盏,举向他。「夫君,来干杯!」
马文才一笑,和她干杯,一口灌下,他望向天空,怅然的道:「这几天,我望着这片天空,这样的景色,一直想着一个问题,我的人生已经结束了吗?从小我便比同龄的孩子聪明,读书难不倒我,上书院不过是想多结jiāo人脉罢了,照我的计划,明年我会去考会试,我肯定能拿第一,然后走上仕途,跟我爹一样,一品一品的爬上去,有朝一日,成为像我爹那么优秀的首辅。
「这是我要走的路,我从来没有迟疑过,身为马家嫡长子的我,有责任让马家百年来在朝政上立的根基更加稳固,愈加壮大,一代传着一代,传给子孙,但现在,我忽然看不到我的人生,看不到我该走的路……」
他自嘲一笑,顿了一下才又道:「我向来都是握有主导权的,自以为能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没有人能扳得倒我,但我现在才明白,我真是太自傲又太天真了,遇上五王爷布下的陷阱,我完全没有招架的余地,只能挨打。我身为马家的继承人,长辈们对我寄予厚望,在我爹被皇上责难,被言官弹劾时,我却无能为力。」
他的语气里有着茫然,有着不甘心,还有愧疚、愤怒,jiāo织成复杂的心情,他望着这片蓝天,望着这池塘,想问出一个答案。
已经到尽头了吗?他无法再奋力一搏了吗?
银心知道一连发生那么多事,他的心情yīn郁,一开始她也很焦虑,烦恼着她无法为他做什么,连笑都很勉强,可是后来她发现,笑着也是过一天,苦着脸也是过一天,不如勇敢面对,现在她唯一能做的事,就只有陪伴在他身边,身为他的妻子,她一定要更加坚强,才能陪他一起度过难关,所以她今天才会去做下酒菜,笑嘻嘻的说要陪他喝一杯。
「就算是这么结束了,我也会待在夫君身边的。」她微笑道。
她的响应,让马文才倍感错愕,他本以为她会安慰他,鼓励他别放弃。
银心颊上两朵酒窝漾起,笑得好甜。「就算马家哪一天穷困潦倒了,我依然会在你身边,到时我就摆摊卖小吃吧,你吃了这道炒螺ròu,不是说好吃吗?我来卖小吃绝对没问题的。
「夫君你呢,就在小吃摊旁卖字画,你的字那么漂亮,人也长得俊,光是招个手,客人就上门了,我们卖画又卖吃的,生意肯定很好。回家后,我们就来种菜吧,得多赚一点钱才够侍奉爹娘,照顾姨娘和弟妹们,别看我这样,我力气很大,下田耕作没问题的。」
她举了举手臂,证明她力气很大。
接着,她又笑道:「当然,若你想东山再起,想当官,我也会陪着你的,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很能吃苦的,肚子饿时,多吃几颗地瓜就饱了,不用吃太好,我一向随遇而安,很好养的。」
马文才震惊的望着她,过了一会儿,表情变得很温柔,人世间最真挚的感情,就是无论贫困或病痛,最重要的人都愿意守在他身边。
银心被他这么看着,心里一个紧张,不知道她出的鬼主意可好,他向来锦衣玉食,能过得了这种平民日子吗?
他终于缓缓开口道:「卖吃的好像很不错,卖字画也很适合我。」
「,你也这么觉得?」银心松了口气,逸出笑声。
「你的运气一向很好,开店生意一定没问题,种田的话,或许还会挖出金子也说不定呢。」马文才失笑道。
「金子?我哪有这么厉害。」银心挥挥手傻笑。
「有谁比你运气好,可以得到李大师亲赠的画,还一连钓到好多条宝贵的龙纹鱼,让白先生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连我娘想整你,都只能对你甘拜下风,根本就没有难得倒你的事。」他打趣笑道。
「,好像也是……」她仔细地想,连最早遇上强盗要捉她和祝英台,也有他相助,她确实很幸运,虽然没有法力,却仍有着她的好狗运。
「不,或许我才是那个运气好的人。」马文才深情款款的望着她。「银心,拥有你,是我一生的好运。」
她是他生命中,能使他安心的人。
她是个能与他同甘共苦的女人,无论他穷困潦倒或碌碌无为,她都会陪在他身边,陪他到老。
她是他的珍宝。
「夫君,你这么说我会不好意思……」银心害臊极了。
马文才转过她的脸,抬起下巴,凑上前想吻她。
就在气氛极好时,她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惹得他笑了。
「快吃吧,不是饿了。」他摸摸她的头。
银心觉得丢脸极了,连忙捉起鸡爪啃,好掩饰困窘。
马文才看着她吃,心情变得很好,积在内心多日的郁闷一扫而空。
她抬眼觑了他一眼,释怀一笑,终于放下心了。
「夫君,你也吃鸡爪吧,很好吃的。」她拿了一只鸡爪要给他。
他脸色一变,敬谢不敏。「不必了,我不吃那种东西。」
「吃吃看吧,真的很好吃。」她更想逗他,更想塞给他。
两人嬉闹着,笑声满堂,并不知道马夫人就站在他们后方的走廊上,将两人的对话全听了去。
她身边的黄嬷嬷忍不住感动道:「大少nǎinǎi真是个好女人。」说完,她连忙捂住嘴,毕竟夫人不怎么喜欢大少nǎinǎi。
马夫人反倒朝她笑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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