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漆黑的洞窟之中,唯有通过火炉里的微光来照明四周。
剑拔弩张的场景仅仅因为被何弃之夺走了兵器,一时间变成了另外一幅画面。
铁锤敲击在龙血剑上,何弃之继续说到:“‘道’分为‘无’与‘有’,‘无’代表本质,‘有’代表外在。‘无’与‘有’两者的统一体是各种微妙变化的总门径,而‘门径’举树为例,每一棵树,不论大树小树均只有一根主干,这即为道。但是一棵树却不只有一根树枝,所谓‘开枝散叶’才是树生长的道理。这些树枝在名为‘道’的大树被统称为‘脉’,如权脉c礼脉皆算在内”
——诸子林立,百家争鸣。
无论沿哪一根树枝的轨迹都能直达树干吗所以,每一“脉”能够直通这个世界的“道”。
“当然,大树并不是朝每一个方向都能抽出枝条的。道生万物,单是成为祂的支脉亦有门槛。惟有得到‘道’认可的路才配称之为‘脉’,越靠近‘道’的‘脉’,其凝聚的力量就越大。”何弃之的身上渐渐散发出一道苍白的气流,没有形成具体的形状,可我依稀能看到纯白的气流正在融入到他身旁的空气之中。
我姑且能理解何弃之的话,借用现代科学来理解——
这片宇宙中存在有“绝对真理”,而人们所掌握的只是“相对真理”。
至于能否掌握“绝对真理”,取决于我们认识世界的程度,越接近“绝对真理”我们的科技就越加进步,只可惜或许我们一辈子都只能靠近而无法掌握“绝对真理”。
“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够自成一‘脉’。只有被认可的‘脉’,其门人才能拥有浩然之‘气’。”
何弃之身上的气流时聚时散,却终究凝聚不出泠木身上所爆发出的龙形气流。
“一个年代,一‘脉’之中唯有一人能继承这一‘脉’的‘龙气’,这些身上继承‘龙气’的人只要不倒,他或者她背后的‘脉’就不会倒,就可以继续传道,继续向‘道’靠近”
“那么,泠木身上的‘气’是‘龙气’。”
就如剥开了洋葱的皮,我渐渐地看到了它的心。
“虽然令人不齿,但为了生存,我必须将当世的‘龙气’尽可能一一祛除。”何弃之默默地点头,随即面含羞愧,满是横肉的脸上简直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只是他手上的动作依旧不停,抓起灼热的龙血剑,直直插入一旁的贮水槽里。
为了生存?就因为这种理由,我的脑袋里浑浑噩噩,想起了一些不美好的回忆——
道场里的诘问和这句话不是格外相似吗?
“旁门左道!没有正面决战的斗志,还拿什么发扬自己的道!?”我打从心底不屑于这种看法。
听了我的话,何弃之丝毫没有被激怒,只是满脸的羞愧徐徐平复,露出满是沧桑的线条:
“正面决战一棵树从大地汲取的养料是有限的,不斩断一些树枝如何让其他的树枝伸得更远,让树长得更高呢?而我们这根被斩断枝芽的树枝如何有资格去和蓬勃向上的枝条争夺阳光”
“不把其他的树枝修剪得短一些,我们要怎样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何弃之的话是在隐射别的‘脉’,被驱逐到没有生存空间的裁决者如果还要正面去抗争,那叫自寻死路。焉知一只蚂蚁如何搏得过一头大象?
——米粒之光也能绽放光芒。
这种话我说不出口,像那潜藏在我的记忆深处的那段话:
“明明比你更努力,明明我才是吃了最多苦的那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剑都赢不了!活在你的世界里,就漆黑得连一点光也得不到”
该死!我居然被何弃之的话“触动”了!
瞳仁痒痒的,我意识到,自己心里的某个部分又被攻下了一城
“漆目!”何弃之的河东狮吼忽然如雷贯耳。
我恍过了神,只是渐黑的双眸就像是钻入了业障,思维变得迟钝无比。
“给我接着!”习惯性地接下了何弃之抛过来的长剑,在洞口飘进的光线下,玄色的剑身越加透亮。
“无为而无所为。我锻了半天的铁,思来想去,原来反倒是我着了道,只记得火烧到眉毛时的危急,却忘了老祖宗总结的训教。”
“现在,剑在你手,我,铸剑师何弃之,愿意为自己的选择殉道。”
何弃之说完这句话,默默地看着我,虽然气息收敛在身体里,但是那种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他杀死的心情却传递了过来,甚至帮我从灵台处夺回了一丝清明。
“挥剑啊!这不就是你坚持的正义”左耳幽幽地响起了本该无法传达的声音,而致命的诱惑则在另一边同样扇起耳旁风,“不挥剑,身体就归你了。”
“为了泠木,执行内心的正义。”我的眼中莫名地出现了一丝彷徨,“还是同意何弃之的说辞。”
如果是刚才的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出这一剑,但是这一刻,我却发现,倘若刺出这一剑——
我,一定会变回过去的自己。
挥出这一剑,等于否定了何弃之的话,否定那些只争一丝光明的树枝,做那个只知道挥剑c把光都吸收到自己身体里的永夜
但不刺出这一剑,便等于否定了自己一直秉持的行走天下之道,我素来坚持的正义将灰飞烟灭,那么自己接连帮助了白小舞和泠木雪也的行为又算什么!?
毛孔渗透出汗水,我甚至不敢眨眼,仿佛眨眼也是一种投降。
犹豫浪费的时间只是一刹那,事实上,仅仅一刹那就足已证明我还不是一个合格的行走天下之人。
下一刻,被黑暗逐渐吞噬的双眸里,倒映的龙血剑变得玄之更玄
这一章虽然字数少了点,不过总算是交代了很多事!希望大家喜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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