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霸海风云 > 第 11 章
    狂魔连眼也末抬,正将尸体的肚中脏腑缓缓摘出。

    姑娘侧转螓首,不敢正视。

    逸云却以手蒙脸,突然惊叫道:“吓死我了!这像是野兽食人,天哪!这人是兽么?”

    他这一叫,甘氏兄妹吓了个魂飞天外。

    甘凤赶忙把他挽住,用玉手掩住他的嘴,急声轻喝道:“云弟,你胡闹,糟!”

    狂魔缓缓抬头,扫了众人一眼,甘龙兄弟吓得倒退两步。倒拍一口凉气。狂魔目光落在姑娘和逸云身上,打量好半响,突用那不像人类的声音说道:“甘大师父,这人是谁?是红货么?”

    甘龙答道:“那是晚辈邻居,yù往湖广省亲,顺道同行。”

    “叫他不用去了,留在这儿。”狂魔若无其事地说。

    逸云突拉开嘴上玉手,尖声叫道。“留在这儿替你煎人ròu么?呸!不干!吓死人。”

    “小东西,煎你自己的ròu,知道么?不干也得干。”

    “前辈……”甘龙结舌地说,但狂魔已打断他的话道:“你们也不必到重庆去了,乖乖回头,那一批红货保不得,管叫你出不了三峡,老夫这是好意。”

    甘虎突然问道:“为什么?”

    “为了老夫也有一份。为保鸿安镖局今后的命运,你们还是听话的好。”

    逸云又chā口道:“三姐,你不是说这怪物叫狂魔么?他并不狂,那是故作神秘欺世盗名。老怪物,我说对了么?”

    “你说对了,可是你没有再说的机会啦!”狂魔说完,发出一阵狞笑,缓缓站起。

    甘龙大吼一声,掣下金刀,向后喝道:“你们快走!”

    “哈哈!甘大镖师要向老夫动刀,奇闻!奇闻!”狂魔将一双血手在衣裳上连擦,又说:“让你砍三刀,谁也走不了。”说完,向前徐徐举步。

    “怪物要行凶,哪位相公请出来劝劝他啊!”逸云尖声大叫,并向山嘴处招手。

    众人全都一怔,那儿根本没人。

    突然,一阵动人心弦的哭声在那儿传出,转出一个一袭青衫,头戴儒巾,却肮脏落魄的高大人影,踉踉跄跄向这儿走来,清秀而苍白的俊面,挂满了泪珠,他一面哭,一面念道:“天地茫茫人何去?世间处处有青山,红颜白骨成灰土,生痛含哀我自残。九华一别天人隔;可叹人间尽畜生,呵……”狂魔怒叫道:“穷酸,你要哭,等会儿再哭,给老夫快滚!”

    穷酸拭净泪痕,睥睨了狂魔一眼,突又大哭道:“呵呵1你也是畜生!呵呵!我替你哭哭罢!”

    逸云笑说道:“相公,这妖怪不值得你哭哪!你哭的是红颜知己,哭的是世态可悲;这妖怪已无人xìng,值得你哭么?”

    狂魔鬼嚎一声,伸手便抓。

    甘龙正yù挥刀,形势已变。

    穷酸大袖猛扔,“嘭”一声是风四shè,和狂魔换了一招。穷酸退后一步,狂魔马步虚浮,连退三步,赤服似在冒出火来,脸显惊容。

    穷酸向逸云凝视半晌,突然说道:“小友,你知道什么?”

    逸云道:“言为心声,颠狂因为世人所笑,但其中不乏痛苦真情。相公,小可多言了。”

    “你高姓大名。”

    “小可华逸云,相公上姓?”

    “十八年来,姓名早死,不说也罢。”突然一袖扔出,叱道:“滚!你早该死了!”

    狂魔乘隙扑上,岂知被穷酸发觉。

    “拍”一声响,掌袖发暗劲接实,同时飞退五步。刚才狂魔骤不及防接了一招,几乎出乖露丑,这次以全力进搏,所以功力悉敌。

    两人全都脸上变色,各自默运神功,徐徐欺近,将作生死一搏。在两人将出招的瞬间,逸云突然手舞足蹈,向狂魔尖声大叫道:“相公,揍他!这怪物人xìng全失,打出他的心肝来。”

    两人就在叫嚷声中扑上,狂魔双爪“上下jiāo征”,上抓胸肩,下兜yīn腹。穷酸左袖“罡风扫云”,右袖“惊涛裂岸”兜心猛扔。

    “叭”一声响,狂魔胸前挨了一袖,胸骨尽裂,腹腔粉碎,心肝五脏流了一地,尸身飞跃五丈外,“噗”一声掼倒。

    穷酸呆住了,狂魔竟然毫无内劲发出,自已这一袖哪有如许深厚的功力?他怔怔地看着狂魔的尸体,难以相信这是事实,两人的功力本就相等嘛!宁有此事?

    “谢谢你,相公,我们走啦!”逸云说。

    穷酸突然猛省,转身死盯着逸云,不对!这娃娃还是个大孩子,除了俊美二字外,并无一丝练家子的气味。他再打量甘家兄妹三人,也不对!刚才隐身在旁,已看清这三兄妹恐惧的神色,绝不是他们暗中下手。

    霸海风云(第一部)三

    逸云四人向他行礼道别,齐道“谢谢”。逸云并向他顽皮地一笑,穷酸突然向他说道:“小友,日后相见,叫我哭书生,我姓梁。”说完,向尧龙山如飞而去。

    姑娘等哭书生去远,小嘴儿一噘,埋怨逸云道:“云弟,你这多嘴的毛病几时才治好?江湖禁忌太多,稍一舛误,立招杀身大祸,刚才要没有哭书生,我们全得毁在这儿,看你下次还敢乱说不?”

    “三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认为狂魔会放过我们么?除非我们不走这趟镖。听他的口气,这笔红货大有可疑,可能打主意的还不止狂魔一人,此行凶险多着哩。”

    甘龙失惊道,“云弟的话有道理,我们快赶一程,看这趟镖是否值得一走。”

    甘虎扳鞍上马,冷笑道:“值得走也走,不值得走更要走,接了镖却又退回,鸿安镖局还用叫字号?”

    逸云嘻嘻一笑,扳鞍上马说道:“二哥说得对,鸿安镖局岂是怕事的?小弟不才,chā条胳膊还可以,走啊!”

    在四人抵达重庆府的第二天,一条大型画肪由水东门东码头缓缓开出,雕栏绿幔,金碧辉煌像是大户人家的游艇。

    而鸿安镖局的货船,静悄悄地靠码头下碇。船首chā着鸿安镖局的绿色大旗,上绣“鸿安镖局”四个大红字,迎风招展,猎猎有声。

    五月盛夏,日正中天,码头泊着无数大小船舶,船夫正在忙着卸货或进舱;只有鸿安镖局的船只空无一人。

    申牌正,码头上镖车碌碌,来了两辆,一大群镖师和趟于手拥簇着靠了船边。走在最后的是甘龙三兄妹和逸云,还有五名彪形大汉。并着甘龙走的,是一个背扎虎头钩的花甲老人,身材魁伟,虎目含威,端的威风凛凛。他是鸿安镖局安庆府分局的第一张王牌,追魂金钩沈师父如山,局里伙计都尊称他为沈老爷子而不名。

    镖车内卸下了十二件黑布密缝的大包裹,伙计们一一送入舱中,包裹甚大,但并不沉重。

    一阵忙碌过后,半个时辰一切就绪。趟子手大多兼任船夫,这是镖局的自备船只,各人一一各就岗位,自行拾掇一切,船上归于平静,但并末开航。

    大舱中,一共坐了十个人,上首是甘龙和沈老爷子,右首是甘虎、甘凤和逸云,左首是五位镖师。

    伙计奉上每人一杯香茗,沈老爷子沉声发话道:“知府大人这次所付红货,确实无人知道是何种货物,以五千两白银jiāo保,确是重了些;据少东主在尧龙山所获消息看来,此行确是相当风险,但为了本局声誉,即使是赔保,也得接下。此行祸福难料,我们只好放手一拼。老朽感到奇怪的是,洼府中本局的隐线,也弄不清这是何物,何以江湖朋友反而知道,不然不会声称劫夺此镖;难道说,他们存心砸鸦安的招牌?”

    甘龙徐徐发话道:“长江的朋友,也许不会生心。晚辈疑心这批红货定是奇珍异宝,并与武林有关,所以江湖朋友齐集,要计算我们,我们得留心面生的朋友。沈前辈久历这一段水道,一切有仗了。”

    “少东主还请放心,老朽竭尽全力。”

    逸云老毛病又犯啦,他接口道:“老爷于,午间开出那艘画肪,不知是何人所有?”

    “惭愧!至今还不明内情。”沈老爷子讪讪地说,又道:“这艘画肪于一月前抵此,船上全是青衣小帽的俊美童仆,和美艳如花的少女。三天前,由叙州下来一群内眷,同上画肪;大概是官府中人的家眷,不然不会如此神秘。”

    逸云指着左侧一排五艘单桅货船问道:“这些船呢?”

    沈老爷子有点不悦,冷冷地说:“那是长江最普通的货船,华哥儿还有问么?”

    逸云嘻嘻一笑,说道:“老爷子,别生气,但愿是货舱就好,小可多言了。”

    舱中人太多,姑娘不好拉他,瞪了他一眼。逸云毫不在意,转首打量窗外。突然脱口叫道:“喝!了得!这是轻功提纵术哩!”

    众人齐向窗外瞧,在最左一艘单桅货船后,停着一艘梭形快艇,艇上七八名大汉,正一一纵上货舱,一纵丈余,身法拙劣之至。

    沈老爷子和众镖师轻蔑地一笑,是笑逸云少见多怪。

    红货保银奇重,为了小心,夜间不开航,这晚上大家就在船上住宿。午夜,一条鬼魅似的淡淡人影在五条单桅货船上了一圈,声色不动地离开。

    翌晨,船在薄雾晨曦中启碇,盛夏水涨,长江水道甚不好走;但在三峡上游,虽湍急而无险卞放的船只,却十分惬意。

    预计行程,第一日必须赶到云阳州,第二日开始进入三峡。三峡计长四百里,由夔门至南津关,亦有三百六十余里,预计下三峡要走二天,因为船伙计付出大量的精力,夜间更不能行船,不敢多走。预定的宿处,第一天是巫山,第二站是归州,第三天可抵宜昌府。

    第一天平安无事,甘龙兄弟略为放心。因三峡江窄水势湍急,行船之际,绝不会有人敢于动手劫镖,万一照顾不周,计算有舛,则船沉人溺,红货落水,落个两头皆空,何必呢?

    入暮时分,船泊云阳州码头。泊舟毕,后面五条货船亦陆续抵达,相距十余只船位,先后下碇。

    真巧,昨日启航先走一日的画肪,竟然也在这儿停泊,船上静悄悄地似无人迹。

    逸云猛想起华家的恩人方逸君夫fù,他们的老家不是在夔州么?便向沈师父说道:“沈老爷子,此至夔州是否停泊一些时辰呢?”

    沈师父对这小后生有说不出的轻蔑感,也心怀不快,他感到这小伙子处处在挑他的毛病,便没好气地说道:“也许有人停,那就是船老二,他得停下来焚香化纸,祭告江神。”

    逸云没计较,淡谈一笑道:“据小可所知,明日如在夔州耽搁一天,夏日水位高,凌晨启程一日之间即可抵达宜吕。如果分三日而行,老爷子,恐怕……”“哥儿,老夫保镖三十年,三峡没走过一百次,也有五十次以上,要是普通红货,朝发白帝暮宿江陵,千里水程只消一艘轻舟便可胜任。可别忘了我们的红货与众不同,且有江.湖朋友觊觎,强敌环伺;而且万一水上有险,船翻货没,哥儿,不但五千两白银付诸流水,你知道镖局要赔出多少?十万两!哥儿。”

    逸云啊了一声道:“啊!十万两,小可听老爷子说过不止十余遍了。所谓出奇制胜,出敌意表,假使放胆而航,一泻千里,江湖朋友要想劫镖,至少要洞庭左近才有机会了。老爷子,小可说得可对?”

    老头子悻悻然说道:“老夫对你倒是失敬了,好计!哥儿,你这么一说,鸿安镖局嘛,哈哈哈!只有一条路;关门大吉。”

    “老爷子,别生气,小可无知,只想起诗仙所说,胡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真是该挨骂,老爷子休怪。”

    甘姑娘又瞪他一眼,小嘴儿又噘起老高。

    老头子半挖苦地说道:“老朽不怪你,多走些地方,所谓多见多闻,你就知道江湖是怎么回事了,你太年轻啦!”

    逸云微笑点头,表示受教,突又对甘龙说道:“大哥,对岸张飞庙可让人朝拜么?”

    老头子瞪他一眼抢着说道:“你看江边可有船只停泊?近年来那儿已成了禁地。”

    “为什么?老头子。”

    “为什么?哼!那儿聚了一群来历不明的人,严禁外人进入,云阳的知州大人也不敢过江。”

    “哦!又是来历不明的人。”

    老头子一蹦而起,逸云这句话不啻掴了他一耳光,在自己走镖路线的岔眼人和事要没弄清,这镖头简直和饭桶一样,那是最丢脸的事;他恼羞成怒,怒叫道:“小伙子,你道老夫是饭桶?江湖忌讳极多,你一个毛孩子处处买弄聪明,不知风险,简直岂有此……”逸云站起长揖告罪,陪笑道:“小子多言,得罪了老爷于,念小子言出无心,恕罪恕罪,小子这儿陪礼。”

    老头子一双眼瞪得像对牛眸子。

    甘龙忙站起陪笑道:“沈师父,云弟无知,他不是武林人物,对江湖一窍不通,恕他这一次吧。”

    “少东主,这小子语利如刀,太不将老夫瞧在……”“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小子这儿陪礼。”逸云仍不在乎地笑笑,又道:“小可不是江湖人,言词有失检点,经常在无意中误触忌讳,在此实为不便,小可告退。”说完,抱拳一礼,泰然入舱去了。

    二更将过,云阳东面山间,流星似的掠出十余黑影,向码头上飞纵而来。对岸张飞庙也纵出十余条黑影,放下五条小舟,箭似向码头驶来。

    酉面东壤河,也箭似驶出十余条竹筏,在入江口再一条一条悄然向下放,散布在码头上下两侧。

    镖船守望的趟子手共有两人,首先看到由山间窜出的黑影,再发觉由张飞庙驶来的小舟,接着又看到了竹筏上都是穿水靠的人,全向码头集中,不由失惊,便发出一声呼哨,提醒舱中的守望人,两人掣下钢刀严阵以待。

    舱中的守望刚伸出头,想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可疑形迹,五条黑影已扑上舱面。舱面的守望人钢刀一顺,大喝道,“江汉长流,三省鸿安;哪一路的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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