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量子江湖·燕子坞 > 第 26 章
    要发狂……”

    张塞虽然心里隐隐就猜到黄毓教授可能之前进来过鬼蒿林,但是听到他亲口说出来,仍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黄教授立刻抬起手,示意他不要chā话。

    “所以你一会儿去采的时候,注意不要掐断两片叶子之间的联系,一定要连根一起拔出,”黄教授接着说,“一会儿如果素素能够取来菱花的根茎的话,你们就先将那些根茎在那个大盆里捣碎,然后一株一株地将蓝实的一片叶子浸到盆中,直到变黑,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另一片叶子会变成白色,那时就可以将那白色的叶子掐下来,放进那个棕色的钵里面。”

    黄教授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身后的那些盆罐。

    张塞心中立刻又冒出一个问题,根据黄教授刚才对蓝实草秉xìng的解释,菱花根茎毫无疑问含有金蛊dú王散的dú,否则另一片叶子不会分泌出解yào,可是为什么生长在听香水榭的的菱花根茎会带着金蛊dú王散的dú呢?

    张塞虽有疑问,却不敢打断,黄教授又继续说了下去,“如果是一般的dúyào,则只需将那些白色的蓝实叶子捣碎取汁,给中dú者服食或者敷用即可,但是我们要对付的,却不是一般的dúyào,而是由精通yào理的人精心调配的剧dú,那样的dúyào都有防解dú保护成分,因此还需要第三种成分……也就是将这种防解dú保护成分破坏掉的解dú催化剂。”

    黄教授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眼张塞。

    张塞的表情先是疑惑,随即是变得惊愕。黄教授知道他猜到自己接下去要说的内容了。

    张塞对yào理学只有很粗浅的认识,但是作为一个武林历史学的博士备选,他毫无疑问非常了解四十五年之前的“扬州事件”。那一次魔教派人在扬州施放“金蛊dú王散”,造成十万人死亡,另有差不多十万人不同程度中dú。各大武学院的yào理系都派出最好的教师和尖子生赶到扬州,炼制调配解yào,可是魔教在dúyào里加入了特殊的防解dú保护成分,整个武林最优秀的yào理学专家们连续用了三天三夜的时间,也无法制作出解dú催化剂。十万中dú者的啼哭哀号,据说在长江南岸也能听到。就在大家绝望的时候,魔教负责制作dúyào的yào师裘政良心未泯,突然出现在了扬州城外。他自己服下dúyào以后,用内功将自己的血制成了解dú催化剂。裘政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死去,但是大约有八万人因此保住了xìng命。

    这次事件在yào理学史上也是意义重大,由裘政发明的,难倒了整个武林解dú专家的全新的防解dú保护的方法第一次被学术界知晓,四十多年过去,众多yào理学者就这个专题发表了无数论文,开了无数专题研讨,但是迄今为止,仍没有找到更好的破解办法。

    “我想你可能已经猜到了,”黄教授平静地说,“这第三种成分,就是我的血……昨天晚上在听香水榭,我让自己中了dú,今早我已经试着使用内力在我的血里生成了解dú催化剂,制成了一些解yào……”黄教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罐子,“不过现在看来我们要制作更多的解yào,恐怕需要我身上所有的血。等到一切事情都就绪的时候,我会把内力提升到极限……不过我已经受了很重的伤,中dú也很深,到那时候可能已经无法保持清醒,我需要你……切开我的血管,放出解dú催化剂!”

    张塞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向后一步一步退去,就好像黄教授刚才那番话里夹带着须弥山掌的内力,将他逼开一样。张塞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是真的,但是刚才四周一片寂静,杨教授的每一个字都清晰无误。张塞有些无助地盯着黄教授,一厢情愿地希望从他的神情里看到一丝开玩笑的迹象,但是黄教授的表情严肃而平静。

    “这是……为什么……不可能……这个我办不到的。”张塞说,“黄教授,怎么会是这样的呢?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呢?”

    张塞喃喃地发问,有些混乱地摆着他的两只手,好像想把刚才黄教授的那番话从自己的记忆里就这样摆出去。

    黄教授停在那里,给张塞充分的时间来消化自己的话,发泄出他的疑惑和震惊。等到张塞停止了呓语般的追问,逐渐变得木然以后,他才接着说道,“你可以办到的,这是唯一的办法,你必须要办到!”

    黄教授的声音坚定中开始透着严厉,“我让素素先离开就是为了和你单独说这个,她做不到,但是你可以,你已经是一个男人了,不要让我失望。”

    “可是……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张塞仍不死心,可他心里并不相信自己这话,黄毓教授从来不开玩笑,他讲话或者发表观点之前一定经过审慎的研究和思考,如果他说这是唯一的办法,那么这就是唯一的办法。

    黄教授能了解张塞的情绪,但是他严厉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的缓解,他继续说道,“我的话还没有讲完,接下来的是更加重要的事情,你要仔细听下去,

    如果黄教授口中的“更加重要”意味着比要他亲手切开自己导师的血管,沥干他的最后一滴血液更加可怕和残忍的话,那么张塞真的没有勇气听下去了。

    “安护镖局这次劫持峨嵋和燕子坞师生,并不是针对这两个学校本身,”黄毓教授继续说,“他们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夺取一本古老而神秘的书籍。这本书籍的名字,叫《慕容家书》。如果你不知道有这样一本书,并不奇怪,因为三十多年来,这本书一直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黄毓教授并不知道张塞偷看过自己私人图书馆里的禁书,又说道,“这《慕容家书》传说共有三册,前两册很早以前就已经失传,第三册也不再完整,其中最多的部分,应该在慕容校长手中。”

    “那……如果是这样,慕容校长应该会用书jiāo换解yào的吧,”张塞立刻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就不必制作解yào了!”

    黄教授看着张塞,神情变得灰暗,说,“我想,校长并不一定愿意用书去jiāo换解yào吧……柳依仙子大概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执意要素素来找我。”

    “为什么,那本书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张塞问,“难道比八百多人的命还重要吗?”

    黄教授叹了一口气,说,“据说那本书里,记载着世间万物演化生灭的终极真理……这样的传说究竟可不可靠,我不敢确定,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慕容校长认为这本书很重要。另外,整个武林里,想得到和占有这本书的,绝不止慕容校长和安护镖局。”

    “那……我们该怎么办?”张塞感到一阵阵的绝望和迷惘在他的心头泛起,刚才仅有的一点乐观早已dàng然无存。如果黄教授为了制解yào而牺牲了自己,而慕容校长又不站在他们这边,那么凭他,王素和周远这几个学生又如何能跟安护镖局抗衡呢?

    “那……杨冰川教授……一定会保护我们的,是吗?”张塞几乎带着点祈求的语气说道。

    黄毓教授盯着张塞看了半晌,却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要jiāo代你的第三件事情,就是如果你和素素能够在后天太阳升起之前带着解yào赶回燕子坞的话,就想办法去给峨嵋和燕子坞的师生解dú,如果那时赶不到的话,你们就千万不要上岛,而是直接划船到姑苏城,禀报叶太守,让他调动湖岸卫队,包围燕子坞,绝不许任何人离岛,包括燕子坞和峨嵋的所有师生!”

    黄教授让张塞迷惑不解的话实在太多,张塞觉得他也许永远都无法弄明白整个事情的真相了,但他还是问道,“可是……这是为什么?如果我们来不及赶到,同学和老师们应该都被金蛊dú王散dú死了吧?”

    黄教授看着张塞,说道,“我从来就没有跟你说,他们中的是金蛊dú王散。”

    张塞听完这话,木然地靠到石洞的墙上。他终于决定放弃思考,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再也搞不清楚自己那些可笑的逻辑里哪些前提是不成立的了。

    可是黄毓教授仍不准备放过他,又紧接着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

    张塞的脸上不再有表情,他觉得自己很疲惫,很困倦,他靠在墙上,只是默默地听着。

    “传说在《慕容家书》上,记载着一个预言,”黄教授缓缓地说,“就是在今天,太阳照shè到琴韵小筑的时候,下一个为祸武林的大魔头将会重生,我有理由相信,这个魔头,就是你的那位朋友周远……我要你和素素在他有机会离开鬼蒿林之前……将他杀死!”

    张塞听完这话终于再也站不住了,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缓缓坐倒在地上。

    (十九)

    王素和周远jiāo换着撑篙,乌篷船渐渐驶入了芦苇dàng的深处。

    照shè在琴韵小筑岛上的那道光柱开始暗淡起来,但是光的角度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这片鬼蒿林真是一个奇异的时空。

    乌篷船里还剩余了一些韩家宁他们带来的食物,周远和王素胡乱拿了一些吃了。周围潮湿的雾气渐浓,仿佛又要开始下雨。

    周远自幼生长在江南,已经习惯了这种霉湿的天气,王素坐在船舷边,表情却有些愁苦,她时不时捋一下耳边沾湿的长发,漠然地凝望着在冷风中摇曳的芦苇枝。

    刚才换周远休息时,王素又给周远讲解了一些峨嵋修炼内力的要旨和方法,周远将峨嵋内功里的脉络穴位和原理转换到量子武学框架下之后,依法习练起来。

    所谓修炼内力,就是通过内力的导引和运行来锻炼丹田激发内力的能力,就好比用呼吸吐纳来锻炼心肺功能一样。在练习的过程中,内力会自然地积聚和存储在丹田之中,习练得越久,习练的效率越高,存贮的内力就越多,所谓的内功是否深厚,说的就是这个。之前周远在布郎屋施展亢龙有悔后昏了过去,就是因为内功还不够,丹田还无法适应如此巨大的内力运行。

    在这个方面,少林的《易筋经》被公认为记载着最好的内力修习方法,当然,这部经书至今仍未对武林公开。

    周远静坐修炼了大约三刻钟的时间,然后站起来,试着用他所知道的几个门派的基础掌法挥了几掌,果然觉得气息的运行要流畅了许多, 他结合刚才已经领会了一点的峨嵋轻功,在狭窄的船板上跳跃转折,顷刻间练完了一套燕子坞的九玄掌,虽然许多地方尚有欠缺,但已经颇具架势了。周远心中喜悦,不觉迎风呼喝了一声,可是转瞬间,他又仿佛想到了什么,默然低下头,轻轻地说了一句,“如果我能早点领悟量子内力,就可以保护丁姑娘了……丁姑娘也许就不会死。”

    王素本来边撑着船,边在一旁看着周远练拳,听到这话,突然就放下了手中的船篙,转过脸去。

    周远并没有立即觉察,仍独自嗟叹了一会儿,才注意到船渐渐慢了下来。他看着王素在料峭寒风里的背影,搞不清是什么缘故,是因为自己的话也勾起了她的伤感,还是她只是觉得有些困乏了?他记得张塞曾经说过,女孩子要比男孩子多愁善感得多,心事也很难琢磨。张塞在读本科的时候谈过一个女朋友,在周远的心目里,他已经算是对女孩子很有体验的人了。

    周远不敢去打扰王素,走过去默默地拾起船篙,撑了起来。

    雾气更浓郁了,在湖风的吹动下忽密忽疏地飘摆。周远来燕子坞之前的几年里,常常像这样在杭州城外的运河支流上撑船,有时候是帮人运送食物杂货,有时候纯粹是闲dàng。在江南那些yīn冷的日子里,也偶尔会这样在迷漫着浓雾的蒿林中穿梭,如入幻境。只是此刻对面还坐着一个如仙子般的美人。

    在周远以后的江湖人生里,很少再会有这样的机会让他回想起年少时的风轻云淡,也只有少数几次机会,让他像这样远离尘嚣,在一片如水墨画般的静谧中徜徉。只是这时候他还不懂得这种宁静的珍贵。

    渐渐地,在朦胧的远处,慢慢露出一块陆地的轮廓来。王素像从冥思中突然惊醒一样跳了起来,几步走到船头。

    这里一定就是听香水榭了。好一会儿之前,周远就明显感觉到水流开始朝这边流淌,让他不用再调整方向。听、琴双岛就好像是鬼蒿林里两个缓慢流动的大漩涡的中心,一旦越过某道边界,就会被吸附过去。

    “先不要靠岸,沿着岸边划一会儿!”王素对周远说,她心里一直记得黄毓教授说过的话:听香水榭上的东西,比怪物可怕得多,你们在那里捱不过半个时辰!

    周远点了点头,熟练地cāo作着船。前方的陆地逐渐清晰了起来,周远和王素看着一点一点映入眼中的岛上景象,不觉都感到深深的寒意。

    和沐浴在太阳光辉中的琴韵小筑相比,听香水榭岛完全就是地狱。

    整个岛渐渐显露出来的可见之处都呈现着一种可怕的令人窒息的衰败。成片的树林只剩下了黑色的、畸形的树干和枝杈,仿佛在枯萎之后仍一直被继续的侵蚀,已经分辨不出来原来是什么树种。地上散布着各种高度腐烂的堆积物,看不清是人类还是禽鸟。一股夹腥夹腐的恶臭越来越浓烈,令人肠胃翻腾,几yù呕吐。很快,这种恶臭已经不再是混在空气之中,而成为空气本身,让人无处可逃。

    随着乌篷船逐渐划近岛岸,湖面上的水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粘稠,在离岸边大约十几丈时,湖水几乎变成了深褐色的稠浆。动物,鱼类,偶尔还有人的尸骨泡浮在水面上,越往里面,就越多,腐烂得也越严重。许多尸骨被包裹了一层像黑油一样的物质,被定型成可怖的形状,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湖面。王素和周远偶尔看了几眼,竟发现有许多诡异畸形的怪兽,比如他们曾遇到过的全身无毛布满疮痍的如猿猴般的怪物,还有头部巨大和身体不成比例的白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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