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读书 > 其他小说 > 盼回眸 > 正文 第288章
    第288章做尼姑

    张曦最近挨了打,打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姐张昑。收藏本站

    不知谁作了耳报神,把她送字画给净空的事告知了大姐,赶上休沐日,她还没出门,让上门的大姐好一顿质问,只因她说了句:既是她的东西,她想送给谁就送给谁。

    大姐骂她败家子,拿起戒尺,对着她好一顿抽,痛得她眼泪汪汪。

    “知不知道错了?”张昑一边厉声责问,一边用沾了热水的巾帕给她敷手心手背的抽痕,那手劲仿佛随时都能加重。

    “知道了,知道了,”

    张曦识时务为俊杰,忙不迭地改口,“送出去就送出去了,下次我不会了。”

    “你倒是大方,”张昑手指头狠狠地戳了下她的额头,“我告诉你,那些字画已经拿回来了,放在穆叔那里保管,你以后想看,直接去南院找穆叔,但有一条,不许再带出门。”

    张曦失惊道:“怎么能这样!”一对上大姐严厉的目光,当场就怂了,忙地辩解:“我的意思是说,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来。”

    低头看着自己红肿的左手,张曦只觉得白挨了顿打,格外沮丧。

    张昑不由气结,“你倒是心大,你敢送,怎么不想,别人敢不敢收。”

    张曦心里嘀咕了一句,是不敢收,但要是阿耶同意,有什么不敢收的,“阿姐,这件事,你听谁说的?”

    “阿耶告诉我的。”

    张曦大吃一惊,心里随之咯噔了一下,想起阿耶这几天都没回府,哪还有不明白的,怕是她前一天送过去,隔了两天,阿耶就拿回来了。

    在阿耶眼里,指不定会以为是净空哄骗了她,所以她才把那些字画全都送给了净空,净空是竺法师的徒弟,阿耶不至于为难他,但肯定说了些不中听的话。

    想到这,张曦坐不住,起身就要往走。

    只是人刚动,就让张昑给摁住,“你去哪?”

    “回瑶光寺。”

    “等一等,等你手消肿后,我们一起去。”

    张曦却不愿意,真和大姐一起去,她就没法去长秋寺了,她想去长秋寺看看净空,今日是休沐日,净空一定在寺里,眼下瞧着大姐的态度,是怎么都不会放人的,张曦只能心里干着急。

    挨到晌午,在府里用了午食,午休过后,张昑要带张曦去瑶光寺,临上车的时候,张曦找了个借口,“阿姐,你先走,我晚点再回瑶光寺,我先去惠慈坊找一下十五娘。”

    “做什么?”

    “作业上的事。”

    张昑盯着张曦瞧,明显不信,“让岑傅姆过去一趟……”

    “一句话说不清楚,我亲自过去一趟。”

    “站住。”张昑没有放人,“一句话说不清楚,那就两句话,你今日给我老实点,哪都不许去。”顿了顿又道:“真有事就和岑傅姆说,没事就跟我上车。”

    “阿姐。”

    “喊也没用。”张昑直接伸手把张曦抱上马车,“你要有做错事的觉悟,以后我会让岑傅姆和胡月俩,寸步不离地跟着你。”

    “阿姐,你专横。”张曦见说不通,气呼呼地进了车厢,靠在一张隐囊上,挨了打的左手,肿成了曼头,又隐隐作痛,简直生无可恋。

    “没事我真让车夫赶车了。”

    张曦扭头脸朝里,不搭理大姐。

    张昑见了,只觉得好笑,吩咐车夫赶车,然后走到张曦身侧跪坐下来,“还有力气生气,看来今日是打轻了,等回了瑶光寺,让慎妪找根滕条,再补上一顿。”

    话音一落,张曦一骨碌爬了起来,鼓着腮瞪大眼望着大姐张昑,把左手往前一伸,“很痛的。”在那一辈子里,她从来没有挨过打,这辈子唯二的两次,都是出自大姐之手。

    “就是要痛,让你长记性。”张昑故作凶狠道,握住张曦手腕的动作却很轻柔,“手别到处乱碰,过两天消了肿就好了。”

    张曦不想说话。

    “阿眸,你以后听话一点,”张昑抱了抱张曦,“那些字画,都是珍品,可以作为传家之物,哪能轻易送人,如果净空真想看,你可以借他一两本,不要送给他。”而且一送就全部送出去,张昑想想就觉得无语。

    “你送他那么多,他也保不住,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你要知道这个道理,他只是长秋寺的小和尚,手上有这么多孤本珍品,一旦外人知晓,求上门来,他是给还是不给,碰上一些蛮横不讲理的,那就是给他招祸。”

    张曦倒没有想到这一层,听了大姐张昑这话,讷讷问道:“有这么严重吗?”

    不过,大姐的话却提醒了她。

    阿顾的身份。

    他如今是长秋寺的小和尚净空,是一名孤儿,无家世背景,在那一辈子里,再不济,他也是士族子弟,出身吴郡顾氏,他祖父是正五品的国子博士。

    可就是这样,不论阿耶还是阿兄都看不上他,更没少为难他。

    如今他身世更糟糕……

    一想到这,张曦不由认同了大姐的话,她或许真在给他招祸,张曦有些烦躁地捏了捏身边的隐囊,都怪顾青云那个孤魂野鬼,占了阿顾的身体。

    不然,她用尽法子把阿公顾跋调入京,依照顾跋如今在尚书府的势头,再努力个十年,她再提前让阿顾拜杜仆射为师,待到她及笄之时,她与阿顾的婚事,就一定能水到渠成,而不是像那一辈子似的,一波三折。

    张曦想哭的心都有。

    还是得想法子,把那个孤魂野鬼赶跑,让阿顾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因跟着大姐张昑回瑶光寺,张曦没法去长秋寺,就想着到后日下学后再过去,只是接下来,她去了三次,三次没有见到净空,每回寺里的知客僧都说净空没有回来,不在寺里。

    她进去等过,等到宵禁时分,依旧没有见到人。

    要不去了从善坊顾家,要不就是衣冠里的傅家。

    一次两次就罢了,超过三次,甚至四次五次都这样,张曦再迟钝,也明白过来,阿顾这是在躲她,不愿意见她。

    这样的情况,那一辈子里也有发生过。

    张曦不用想就猜到,定是阿耶发了话。

    她只是没料到会这样的早,在那一辈子里,阿耶阻拦她与阿顾来往,那时候,她都十二三岁了,而这一辈子里,她现在的身体年龄才六岁。

    张曦没有再去长秋寺,她的行为,只会给阿顾带去麻烦。

    那一辈子里,阿顾曾受过的苦,重来一世,她不想他再偿。

    ——*——*——

    和惠坊张家,正院西厢。

    “……阿眸,这是你阿兄新得的一幅钟繇的《宣示表》楷书,特意派了张蛮送回来的,你看看。”张婴瞧着小女儿没精打采的样子,又想起,女学里傅女师对小女儿的字称赞有加,遂把这份字帖拿了出来,没有交给穆行保管。

    张曦没有伸手去接,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让穆叔收起来。”

    她收集名家字帖,从来不是为了她自己。

    既然不能送出去,她收集有什么用,市值千金,于她而言,也是一文不值。

    “怎么,还在生阿耶的气?”张婴走到小女儿身边坐下,含笑问道。

    “不敢。”张曦有些不自在地避开阿耶的目光。

    一见女儿这样,张婴心里叹了口气,儿女都是债,“阿眸,你要是真的喜欢净空,阿耶可以让他销了度牒还俗,然后交由陈义好好带上两三年,再送到你身边做个侍从,你看好不好?”

    “阿耶,你怎么能这样?”

    张曦没控制住心头的震惊,声音不自觉地有点尖利,猛地抬头,瞪大眼望着阿耶,满眼里除了吃惊外,便是不可思议,难怪阿顾会不愿意见她,“阿耶,我不要什么侍从,我更不要净空做我的侍从。”

    她身边的侍从,都是出自张家部曲。

    非部曲出身的人,根本来不到她身边,那么阿顾只能签死契。

    他是士族子弟,怎么能做奴仆,又怎么会愿意做奴仆。

    那还不如杀了他。

    张曦害怕极了,头一回体验到什么叫胆颤心惊,比当年面对沈氏递上来的毒酒时,犹要恐惧三分,因为阿耶既然说出来这话,肯定动过这样的心思,她必须得打消阿耶的念头,张曦连连摇头,“阿耶,我是喜欢净空。”

    这一点,她不想否认。

    也不想违背本心。

    “但是我不想他做侍从,他书画上的天赋很高,而且熟知经义,见解独到,阿耶下次举办清谈会,可以邀请他来参加,亲自试他一试。”

    “阿耶,你开科取士,不论出身,选天下人才,又何必在意他和尚的身份,他现在年纪小,假以时日,必成大器,若是参加科考,必定能名列前茅。”她这不是虚言,在那一辈子里,阿顾为了避嫌,没有参加科考,但在家里试着做过科考的题。

    她托人把他写的答案递交给考功郎中审阅。

    引得当时的考功郎中拍案叫绝,直言:若是参加当年度的科考,可名列前三。

    张婴瞧着女儿一本正经,说着这样老气横秋的话,心中愕然,这不是一个六岁孩子该说的话,想起女儿原本早慧,他不该把她当作等闲孩子看待。

    “你对他的评价,竟这么高。”

    张曦点头,“他去兰台阁看书也有小半年了,阿耶可以去打听打听,傅子开对他的评价。”傅子开即是傅原,子开是他的字。

    “阿耶,阿娘当初病得那样重,是他一手救回来的。”张曦提起这个,只希望阿耶看在这份恩情上,看在他有几分才能,惜才的份上,熄了那份心思。

    “这个阿耶自然记得。”张婴听明白了小女儿的意思,“好,你放心,你不要他做侍从,就不让他做侍从,但他到底是和尚,你是女娘,以后离他远一点。”

    果然是这样。

    张曦只觉得哭笑不得,“阿耶,我才六岁,净空也才八岁,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就算天天在一起,也没人会无聊到拿这事说嘴。”况且,有别的心思的人,是她,又不是阿顾。

    张婴听了女儿这话,伸手摸了摸额头,遮掩一下自己的尴尬,好吧,他就是那个无聊的人,“反正你记得阿耶的话就行了。”

    “知道了,我都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他人影了。”

    张曦嘟囔了一句,十分不满,不知道就罢了,既知道他是阿顾,她总是要见他的,她实在担心阿耶故态萌生,于是索性一次性把话说开,撂了狠话道:“阿耶,要是你让净空来做侍从,我就绞了头发,去做尼姑。”

    咳咳咳,一串猛烈的咳嗽响起。

    张婴刚放下的心,让一口水给呛到,整张脸涨得通红。

    张曦忙地伸手去拍阿耶的背,却让阿耶推开,稍稍缓过劲来,手指发抖地指着张曦道:“这话谁告诉你的,也是你能说的,你这不肖女……总有一天,阿耶会被你气死了。”

    张曦一听急忙道:“呸呸呸,才不会了,阿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重新倒了杯蜜水,递到阿耶手中,“阿耶,你喝口水缓一缓。”

    张婴又咳了几声,才发觉好一点,接过女儿递过来的琉璃杯,別了半杯,“净空阿耶可以不理会,但阿耶还是那句话,你给我少去长秋寺。”

    “明白。”

    张曦重重地点头,“我一定听阿耶。”阿耶不理会净空就好了,反正他们还小,更何况,她依然期盼着,阿顾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净空的这具身体,虽然也长得很不错,但在张曦眼中,它始终不是阿顾的身体。

    听得阿耶终于松了口,让了步,张曦才放下心来。

    之后,进隔一月,张曦在从善坊顾家的松径院见到了净空,一时间,有些相顾无言,净空的脑海中,一直浮现师傅的叮嘱,张曦则是心怀内疚。

    好在沉默没有一直持续,因为除了他们俩人,亭子里还有顾青云,以及那位早前来洛京投亲的云兴男,虽有耳闻,但张曦没有特意来见她。

    因此,眼下她与云兴男,算是这辈子头一回见面,瞧着紧挨着顾青云站着,紧抓住顾青云的女娘子,她才发觉,她竟是完全记不得云兴男小时候长啥模样了。笔趣阁读书免费小说阅读_www.biqug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