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质本质!”
岳根平轻轻张开小嘴不停呢喃着本质二字。
小屋中传来阵阵风声,夹渣着呢喃之音,飘絮随着火苗微微上下晃动一番,钱惊锋回身沉默的盯着岳根平,眼中有些惊讶,暗自思索道:“看样子,这岳小之像是领悟到了什么。”
“本质是什么?”也不知是片刻还是多久,只有窗外的飘絮还在不停飞舞,一道疑惑的问语传进钱惊锋的耳朵,钱惊锋张开双手靠向窗口,感受着寒风和雪花的洗礼,面上透露出一股享受之意说道:
“本质是现象的本身!人在沉稳时,会善于挖掘事物的本质,而这个事物可以是人,可以是动物,可以是这桌上的火苗,也可以是这窗外的雪花。”
说完话后,钱惊锋转过身来,看着面前双眼恢复深邃的岳根平,玩味的问道:“你懂了吗?”
他的表情出卖了他的想法,他不认为岳根平小小年纪能懂这么多,他也不认为岳根平真的能在短短时间内,靠着这些线索,真的弄清‘本质’何解!
岳根平摇了摇头,看着钱惊锋那越发笑容满面的笑脸,黝黑的面庞微微倾斜的看着钱惊锋,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这种习惯的,他只是感觉每次对面那种智珠在握的时候,他都会下意识头颅微歪的看着对方,好像这样能给对方带来压力一般。
就比如说此时,钱惊锋看着他这幅动作,不知为何脸上的笑意突然停滞,两手紧握微微颤抖,眉毛上下挑动,甚至连额头青筋也能看见。
岳根平没心思去关注钱惊锋的表情,他指着火苗说道:“我不知道本质何解,但我知道这火苗晃动,所以人影就会跟着晃动,我只抓住一点就行,要是这火苗熄灭了,人影不就不会晃动了吗?”
“我曾经研究过人性和人心,我认为应该跟本质有所关联,我把人性当做火苗晃动,因为火苗晃动,人性就会发生改变,它晃动的越大,人性变化的也就越大,就像现在这样的晃动频率,我觉得那人的人性恐怕跟这影子一样,已经扭曲或者不成人样了!”
“而我把人心当做火苗,它在发热发亮时不管动静在小,你的心也会跟着跳动,因为它是热的而且会映射出周边环境,等陷入这个环境后在发生改变,那你的人心就会演变为人性。只有在它熄灭时一片黢黑没有亮光,你的心也自然变冷,也自然不为所动。那周遭的一切也不会引起我的任何变化,不知道我这样的理解你是怎么看待的?”
岳根平说完话,看着钱惊锋略微呆滞的眼神,和颤抖的面皮,有些疑惑的指着雪花说道:“这雪花吗,我不是很清楚,因为我不知道其根源所在,但我能看到的是c白天它是白色的,但夜晚它就变成灰黄色了。我虽然并不知道这番变换是因为什么,但我知道它本来该是什么颜色,我知道它会化成水,而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的水的都是无色透明的,那我就当他是无色透明的就行!因为其它时候我所看到的,也并不一定都是真的,我只能从遵从内心的想法,它就是无色的!”
小屋内一片沉默,钱惊锋将窗户关上,看着火苗渐渐不再飘动,而墙上的人影也稳定下来,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将心中危险的想法强行压制下来,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岳小子,你说得倒是挺有意思的,但这些又代表了什么?”
钱惊锋话毕,小屋中稍微沉默下来,岳根平眼中冷光一闪,一掌将整个木窗击碎,漫天雪花狂涌而进,而钱惊锋则是面露苦笑的看着岳根平。
他已经知道面前这个小子,将他刚刚的心思猜透了。这次是个警告,他c已经没了下次机会了。
“噗”一声轻微之声传来,木桌上火苗顿时熄灭,墙上随之晃动剧烈的人影,也消失不见,钱惊锋微微叹气道:“对啊,我的心刚刚就如这跳动的火苗一般,静不下来了,只能晃动的越来越猛烈,直到风停或者是火苗熄灭。”
“你还没告诉我本质是什么?”屋内一片阴暗,只有阵阵呼啸风声,从阴暗中传来一道十分清澈入耳的问话声,那声音是那么的干脆和清爽,丝毫没有被这黑暗和寒风所影响。
钱惊锋明白岳根平没什么耐心了,他的做法触碰到了对方的底线,因为他的心乱了,开始控制不住起了别的心思,甚至对面前的岳根平产生了恐惧的阴影。他暗自在心中说道:
“这种阴影在这三十多年来,除了后山那人,现在又有一人勉强达到了!”
“你已经不需要知道本质了,因为你本身也是一个能看透本质的人。我只能告诉你的是,我对本质的看法以及一些简单的论断。”钱惊锋很老实的快速说着,尽量不让对面的岳小子起心思,因为他现在摸不准对面的心思,也就是正如他说的一样,他已经看不透此人了。
“说!”
黑暗中一道声音传来,在无其他波动,而钱惊锋却连额间汗珠都能隐约看到,背后是寒风呼啸,面前是一片黑暗,若要他选择,他宁愿现在就冲进风雪中一去不归,可这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可能了,更准确一点说,是现在不可能了!
“我将人分为三种,一种是我能看透之人,这种人一切变化都掌握在我的手中,我能随时随地把控他们的心思,所以这种人我完全不惧怕。如果是比如的话,那就把李炎安排在这一类人里吧!”
“李炎此人,也算是一位深谋远虑,且能忍辱负重之人,但此人过于眼高手低,终究难成大事。最初他不过一小小四品药师,后来马大元一次派遣飞鹰帮猎鹰之人办事,无意间误杀其全家,只有李炎一人在外逃脱。而马大元虽有勇无谋,但还算重情重义,知道此事后不仅未曾将之斩草除根,反而厚礼将之招于帮中,又赐予丹方药书赔礼。”
“虽有血海深仇,但比不过药书丹方。李炎很快便在帮中安顿下来,在加上此人在炼药上倒还真有一番资质,以前缺药材c缺丹方,现在有飞鹰帮大力栽培,区区十多年便成为二品药师,可谓一时志得意满。不过最近这些年来,由于资质有限,突破一品药师基本无望,再加上那人并不理会帮中药堂之事,每每帮中开会左侧首席空置,自然而然李炎生出了不满的心思。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屈居人下,而且还想冲击一品药师求那巅峰之;再加上猎鹰屠其全家,刚好悬剑门又许重诺于他,此间等等才造成今天局面。”
黑暗中,岳根平微微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岳根平想明白那李炎的性格了,也怪不得钱惊锋会评价此人眼高手低,将此人放在最低的位置。
“第二类,看错。我将它分为看的清类别,但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导致其最后行为发生转变。但这类人的本质未变,也就是出发点没变,因特殊原因,导致最终结果有了变动,这种变动分好分坏,我也说不清楚,只能留待时间查看。”
“何为特殊原因?”岳根平有些似懂非懂,在听完这所谓的看错后,他的心中有些明悟,暗自想到:“或许那卫青子此人就在此列。”
果然脑海中刚想到此事,钱惊锋的话语就跟着传来。
“此列之人,在这飞鹰帮当以卫青子和郝大友两人入列。卫青子此人,根据我的猜测或许于那人有关,因为卫青子此人虽然长相狰狞,但对飞鹰帮可谓是一片忠心,而多年前传出其于那人产生矛盾后,卫青子便再也不愿回归山门,只是在山外打理帮中之事。我怀疑其中发生的矛盾,便是导致卫青子在这次帮战中,如此怪异行为的原因所在。”
“你知道是什么矛盾吗”
黑暗中岳根平的话语传来,微微有些探寻之意,可钱惊锋摇了摇头,直言道:“不知道,而且整个飞鹰帮也无人知晓,甚至传出矛盾之事,也都只是大家猜测之事,而这个猜测是怎么来的,也无人能找到其根源所在。”
听闻此话,岳根平眉头一皱轻声问道:“什么叫无人知晓,什么叫无人能找到其根源?”他没有听懂这番话,总感觉游离在答案边缘,可偏偏什么都探究不到。
“因为这件事,它本身就很离奇!好像老帮众心里面一直就是这样认为的,当然,包括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是这种感觉到底从何而来我们不知道,脑中对于此事发生或者原因c过程等,也一点映像都没。要我说就好像是被人凌空砍断了一样,这段记忆无缘无故的缺失了!”
钱惊锋也显得有些疑惑,但他的眼中充斥的惊惧,而这种惊惧钱惊锋并不知情。但是岳根平看到了,他通过身怀的元力,准确的读出了钱惊锋眼中的想法,甚至对于此番事情,自己也有了一些猜测,只是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眼中也有着丝丝惊慌之色蔓延。
小屋多次沉默,寒风依旧未停,窗口由于被岳根平击碎,窗前一大块地面铺满了灰黄雪花,偶尔伴随视线扫射微微散发着黄绿之光,如夜明珠般烨烨生辉。
钱惊锋见岳根平不愿在谈此事,自然心中也是轻轻一松,继续说道:“至于郝大友此人,则是有点意思。身为天虎门下山堂的堂主,位高权重不说,此次若能成功拿下飞鹰帮产业,恐怕回帮之后还有希望跃升一级。不过从白天的谈话来看,或许出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变化,让此人此时竟然忠心起马大元来了。不过这种愚在我看来,不像是一种愚忠,反倒是像一种报恩,但我的评价也就四字可言‘他就是愚’!”
“哎”岳根平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他或许能猜测到一点,要不然是马大元救过他的命,要不就是马大元有恩与他,反正不管怎么说都于马大元有关,不过
对这郝大友之事,岳根平突然起了一点兴趣,也是为了应证脑中一丝闪过的想法,他对钱惊锋问道:“你知道郝大友,为什么会如此吗?”
“噗嗤”听见岳根平的问话,钱惊锋耻笑起来说道:“我不管他为了什么,但如此行为在配上他身居高位,简直是愚不可及,迟早也会步马大元后尘。”
“错!”岳根平摇了摇头,看着窗外略显忧郁的说道:“因为这郝大友心中还有坚守的东西,而马大元或许因为某种原因,在此时成为了郝大友心中的坚守。而这种东西你可以称呼为底线,他可以是爱c可以是恨c甚至也可以是情”
“你到底想说什么?”钱惊锋有些疑惑的看着岳根平,他不知道这岳小子为什么嘴里,总会冒出一些奇怪言论,而钱惊锋又偏偏不得不认可这番有些古怪的言论。他说不出为什么,反正就是感觉是对的一样,如果这种感觉在诡异一点,或许他都会联想到那卫青子事件上去。
“哒哒哒”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岳根平缓慢的从阴暗中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走到窗边,呼吸着凌冽寒风带来的铺面冷气,转身一字一顿说道:“你c没c底c线。”
“什么”这番变化让钱惊锋始料未及,嘴中下意识的吐出两字。
岳根平摇了摇头不在看钱惊锋,转身对着窗外说道:“你看不起郝大友,那是因为你没有底线。而在我看来,郝大友此人谨守底线,就这一条,不管怎样都会比你强。一个人心中若是没了坚持,那他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若是等到那一天,你能明白底线的意思,说不定我还会高看你一眼。”
听着岳根平那番看不起他的语言,钱惊锋并未有动怒反而有些沉思,在低头沉吟片刻后,他眼珠滴溜溜一转说道:“我心中也有底线,我也怕死,任何危急到生命的事情,我都会慎重对待,我觉得这就是底线。”
“是吗?”岳根平嘴角带着一丝邪笑,转头打量着钱惊锋后,不屑的“哼”了一声。
“生死可以是底线,但你说的不是底线。还有底线并不一定要谨守,但是你需要知道的是,这片大地是有底线存在的,你得时时刻刻抱着敬畏心理,这样底线自然不会离你远去,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钱惊锋略微有些恼怒,他完全听不懂岳根平再说些什么,什么敬畏什么底线,对于他来说只要命还在,一切都好说,要是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底线可谈。
“不明白就算了,这需要你自己去摸索!接下来你该说说最后一类型了吧”岳根平的心中已经对钱惊锋有了定义,不想在对此事有过多争议,将话题绕道了最后一类人身上,但是最后还是在心中偷偷回了自己一句:
“马大元活着,郝大友可以守住底线,马大元死后,郝大友何去何从?而换在我身上而言,我可以敬畏它,但不能限制死自己,我的底线便是遵从本心而为,仅此而已。至于敬畏”
他的心中渐渐安静下去,等着钱惊锋最后的答案。而此时钱惊锋也没有什么恼怒神色,只是脸色有些难看,不知如何开口。
看了看岳根平那双紧盯着自己的深邃双眼,虽然身边并无异常,可他却感觉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纠结一会后,钱惊锋终于坚持不住了,挥袖擦了擦额间浸出的汗渍,微微叹息道:
“第三类人,分两种;第一种,看不清,看不清之人虽然难缠,可始终有迹可循,只要你不去过多纠缠,远远避开,自然与你无关。但若是你陷入其中,又于那人产生矛盾,那就遵从你内心的想法而为,因为你看到的不一定是对的,但内心的感受一定是真实的,就比如此时的你”
话到这里,钱惊锋停下了话语,用探寻的目光看了岳根平一眼,见他还是一副古井无波,面无表情的模样,只能将心中微微叹息道:“算了,赶紧结束吧。这飞鹰帮也不是久留之地了,那人不下山,我还敢在山中逗留,如今我却是连在山中片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他此刻遵循着他内心的想法,那就是赶紧结束今晚的一切,争取获得小命,然后远远的离开此地,再也不在踏足此山一步。
而这番看似夸赞之话,对于岳根平来说,引不起他一点兴致,至少表面是如此,可内心中到底有无变化谁也说不清楚,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这个我听懂了,还有呢?”岳根平想着钱惊锋开始时,为了故意隐瞒一切宁愿硬挨两击,直到他痛下杀手才愿透露。和中途下意识的畏惧c几次不停试探c几次态度变化,包括从头到尾竟然连名字都不敢提,只能用那人代替,这一系列的怪异反常行为出现在钱惊锋身上,就像是在岳根平心中狠狠的扎了一针,这些迷雾终究是要慢慢掀开了!
寒风不知何时停下了,没有寒风的呼啸,就连飘絮也都很少飘进窗口,而小屋中也安静下来,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之音,不过这呼吸之音也不在是平稳,反而显得急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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